第7章

洗完了澡以後他就結結實實睡了一覺,這一覺補足了元氣,起床看外頭的天,天還沒黑,但一輪圓月已經升起來了,挂在梅花樹上頭。

他就爬了起來,洗漱了一下,對着鏡子,将頭發挽了起來,紮了個丸子頭。

這算是長頭發的男生看着比較利落的一個發型了,他接受不了太女氣的樣子,對着鏡子皺了皺眉頭。

然後隐隐約約聽見秋華在訓斥麗麗她們,便問說:“秋華,怎麽了?”

秋華的臉色還是紅的,忿忿地過來說:“肯定是因為殿下白天說了蕭文園幾句,他就想報複,我讓麗麗去請內宮廳的人,結果他們就派了幾個什麽都不懂的人過來,一問三不知的。”

這倒是像蕭文園的做派。不敢相信以前他還和很多讀者站過蕭陳這對古板老男人和鮮嫩美皇後的cp!

不管皇後出席任何公衆場合,內宮廳都應該安排人陪同的,蕭文園這麽做,顯然是要給他顏色看。這群老貴族,向來不把平民出身的皇後陳醉看在眼裏。

陳醉皺着眉頭想了想,問說:“要穿衣服準備好了麽,穿什麽?”

“衣服早就準備好了。”秋華說着回頭叫:“麗麗,把殿下的衣服送過來。”

麗麗穿過中間的屏風,小心翼翼地托着一件衣服走了過來。

是百服。

白色的長袍,上頭是大團大團的梅花,尤其是上頭的紅色腰帶,手工繡織的金梅映日,燈光下熠熠生光,看起來更是精美絕倫。陳醉拿起來看了一眼,都怕指甲會刮到上頭的金線。

秋華幫着他把衣服穿上,問說:“這一次面對那麽多媒體,沒有內宮廳的人跟着,萬一……”

她怕陳醉再行差踏錯,又要被京中貴族取笑,有些小報也愛拿這些來編排,陳醉從前有好幾次都因為出席活動的時候舉止有差,被貴族取笑,偏他本人又好勝敏感,為此常郁郁寡歡。

“大概的禮儀我都知道。”陳醉說,“我也不怕他們笑話,我可是皇後,怎麽能活的這麽憋屈。”

一個男人做皇後,是有些可笑的,但他要将男皇後這個有些可笑的詞,變成一種威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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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經穿過來了,他就做個堂堂正正的陳皇後!

打扮好以後,他問秋華她們:“怎麽樣?”

輸人不輸陣,既有這美貌,他出門就要光彩照人。

“好看。”秋華由衷地說。

“我覺得比以前都好看。”麗麗目不轉睛地說。

陳醉聞言笑了笑,嘴角漫不經心地上揚,眼神卻是有些淩厲張揚的,微微側頭去看穿衣鏡,留下極其好看的下颔和後頸線條。

身形清瘦挺拔,比平日更顯自信灑脫。

秋華和麗麗在旁邊小心翼翼地看着陳醉,她們倆都覺得她們的皇後殿下好像變了。

以前也美,但柔弱,安靜,就像……

像押花。

押花,是紫薇宮親王趙潤最擅長的,皇後殿下自大婚以後,閑來無事,便和趙潤學押花。

押花是百花聯邦已經快要失傳的手藝了,取最鮮豔的花卉,脫水加工,再加以藝術處理制作成畫,美則美矣,卻沒有生命力,是幹枯的美。

如今他又重新活過來了,如今的陳醉,更像是放到水裏又潤展開的花,枝條都透着明亮的生命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光映照人。

市區東南的長安巷,本是平民居住區,但是就在前幾年,這邊搬過來一個大人物,就是海軍統帥于懷庸。

沒人知道于懷庸放着富人區不住,為什麽會把府邸建在這裏。他的府邸修的非常氣派,占地數百畝,亭臺樓閣,假山花園應有盡有,一到晚上燈火通明。

一個十字路口的小酒攤上,坐了七八個男人,正頂着北風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

“今天怎麽這麽多人往長安巷去?”

“你還不知道呢,聽說今天晚上于大元帥府上辦晚宴,不光那些當官的要來,就連皇室的人也會來呢。傍晚的時候我就見一群當兵的把長安巷那邊的街道給封了。”

“那皇後會去麽?”立即有人好奇地問。

“你們說,現在外頭都傳于大元帥昨天喝醉了酒闖宮,吓得皇後跳了河,是真的麽?”

“怎麽不是真的,《見聞日報》上都登了照片了,有個軍官把殿下給救了,抱着去的皇家醫院。今天還有人帶槍去了見聞報社,直接把報社給端了,這可是真事!”

“啊,這要是真的,那于大元帥膽子也太大了吧,皇後也……皇後可是個男人,難道這于大元帥跟……那誰,一樣,也好這一口?”

“說句真心話……”那人壓低了聲音:“換我,我也心動啊,陳家的這位殿下,雖然是個男的,可是那相貌,啧啧啧……”

“你見過真人?我只在報紙上見過,皇後殿下鮮少露面,就算露面也都圍的裏三層外三層的,根本看不到本人。”

“本人更俊!我這輩子是沒見過比他更俊的人了。”

“光俊有什麽用,”一個老頭嗑着花生米說,“就只是人前風光。這個差事從來都不是好當的,何況他還是個男皇後!”

旁邊的小夥子笑:“您老說的,倒好像什麽都知道似的。”

“在這京裏住久了,聽也聽了不少了。”

“我們幾個才來的這邊,您老給我們講講,您都聽說了哪些事!”

老頭接過來對方遞過來的一大杯子熱酒,解開了領口,就開始講這男皇後的傳聞轶事,從太子因為同性緋聞自殺開始講起,到皇帝娶男後,再到皇後在短短半年時間裏傳過的所有流言,末了感慨:“可憐啊,本來好好的富商巨賈家的貴公子,偏偏像個女人似的,嫁到皇室裏去了,貴族看不起他,宮裏那些官大爺也愛刁難他,前段時間看有報紙說,皇後多次出入皇家醫院,恐怕精神都出問題了。上個月他參加一個孤兒院的開院儀式,不是話都沒說一句呢,聽說是壓力太大了,報紙上說的有鼻子有眼的。”

衆人都有些唏噓,不過也有人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咱們在這可惜,說不定人家是求仁得仁呢。皇後,這可不是想當就能當上的。他們陳家也跟着直接跨越階層了。”

“只可惜屁股還沒坐穩呢,上頭那個就快不行了,說起來,咱們皇帝陛下得有小半年沒露面了吧,都說他不好了。”

“不知道将來咱們這男皇後結局會怎麽樣呢。于大元帥貌似對他感興趣的很。”

“那今天晚上豈不是有好戲看了,要不咱們也去湊湊熱鬧?說不定能看見真人呢。”

說了這話,外地那幾個漢子便趕緊喝了酒,付了錢,前往長安巷去了。

梅花州郁家。

郁戎一份報紙一份報紙看過去,最後撿了一份丢在桌子上:“這是陳醉殿下麽?”

“是。”郁铖穿着軍大衣,立在辦公桌前說。

“怎麽被偷拍到了?”

“當時情況混亂,走的急,沒注意到。”

郁戎說:“現在是關鍵時期,陛下只要還在,你就盡量和皇後保持距離。還有于懷庸,能不招惹他盡量不要招惹,這就是個瘋子。”

郁铖問說:“于懷庸醉酒闖宮,事情有結論了麽?”

郁戎站起來,抽了一支煙點上,一邊走一邊說:“皇帝病情出現反複,他這個地位的人,進宮去探望也理所應當,他說是去慰問皇後殿下,皇後膽子小,誤會了,別人還能怎麽說。”他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指了指桌子上那份報紙:“這家報社已經讓于懷庸的手下給端了,你着人好好查查,看看這家報社的幕後老板是誰,是不是有人在搞鬼。。”

郁铖點頭。

外頭傳來了敲門聲,郁戎的秘書長韓從進來了,說:“大人,內宮廳的人來傳話,說皇後殿下答應了出席于懷庸的謝罪宴,并且會在晚上七點鐘就闖宮一事召開新聞發布會。”

“老蕭這幫人,倒是機靈的很。”郁戎吸了一口煙,點頭說:“我知道了。”

“召開發布會?”郁铖皺了一下眉頭。

“肯定不是宣戰,是求和。”郁戎手指敲了一下手裏的煙:“皇後向來膽子小,又受制于內宮廳的人,他們肯定不會在這個時候和于懷庸撕破臉。這下恐怕于懷庸以後更加肆無忌憚了。也不知道他這次是真的喝醉了酒,還是故意借着裝醉,來試探我們的底線。大家坐下來玩權術,他偏不按常理出牌,喜歡掀桌子,簡直又蠢又瘋。”

“父親真的要把我調到皇廷警衛部去麽?”

“ 這一次的事你也親眼看見了,于懷庸的氣焰已經快要壓不住了。當初陛下礙于國情,不得已放權,他卻趁機掌控了軍隊大權。如今陛下的身體實在不好,皇室安危才是如今最重要的,我在皇宮安排了那麽多人,關鍵時刻卻沒人能攔得住他。眼下我缺的不是兵,而是敢在危難之際開槍的人。除了你,別的人我都不信任。”郁戎說着轉向窗外,看着外頭的圓月:“還不到時候,皇帝不能出事,不然就全亂了。”

“親王殿下不問政事,可菊芋的那位不會眼睜睜地看着權力落到于懷庸手裏的。”郁铖說:“他人雖然遠在菊芋群島,但梅州也有他的人。這次闖宮的事鬧的這麽大,背後恐怕就是他伸的手。”

“所以我讓你查查。”郁戎咳嗽了兩聲,夾着煙的手也抖了一下,扶住了窗戶。

郁铖便說:“兩虎相鬥,必有一傷。”

“他們倆可沒有那麽好拿捏,”郁戎憂心忡忡地說:“一個不慎,就會出大事。我還是希望不管将來這個國家落到誰的手裏,能不打仗,最好還是不要打。”

“父親已經盡力了,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郁戎沒有說話,良久,又問:“陳殿下的事,你沒有意見吧?”

郁铖愣了一下,說:“沒有。”

“如果情形允許,我也希望你能娶一個心愛的人,皇後……”郁戎捏了捏眉頭:“不管怎麽說,他都是皇後。”

這個頭銜一日在,他既是一顆定時、炸、彈,也是一股不可忽視的政治力量,甚至是一枚重要的棋子,郁家有權無兵,仰仗的就是政治。

“父親不用說了,一切聽從父親安排。”郁铖說:“我向來不在乎這些事,跟誰結婚,都一樣。”

郁戎點點頭,最後說:“你放心,都是權宜之計,你如果不喜歡,等一切都穩定了,你們都會得到自由。這次你也算跟他接觸了一下,你覺得人怎麽樣?”

郁铖就想起手中輕盈身軀,和拿槍抵上自己額頭的時候,眸中的狠戾眼神。

郁戎見他不說話,便說:“其實真是個美男子。”

新皇後無德無才,但實在美貌。身為男人卻做了帝國皇後,剛開始何止皇室嘩然,民衆更是激憤,但是當大婚的照片登上報紙頭條,一身百服的陳醉,就是靠着驚人的美貌,讓很多人都閉了嘴。

雖然不合理,但是能理解,因為真的好看呀。

還是男女老少都會喜歡的好看。

只可惜郁铖不好美色。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修了一下文,主要是做了些删減,郁戎的官位改為了更通俗的內閣總理大臣,即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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