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從早上第二世南卿鬧了一場之後, 再到現在臨近中午, 第二世鐘政文也沒有再發過消息過來。正如第二世南卿所說的那樣, 不是男女朋友關系,也就沒有聯系的必要了。
第二世南卿怔怔地拿着手機, 一邊擦拭眼淚一邊憤憤的想:[明明就不想這樣的, 為什麽會變成這個局面?關于今天請假的事情, 他也什麽都不說。]
[都分手了, 為什麽還要對我好,笨蛋!混蛋!]
第三世南卿覺得她就跟看戲似得,居然生出了幾分心思去想,如果前世鐘政文一開始就告訴自己真相,她是不是也會鬧到這個地步?
對于前世的自己,她完全無法保證。
分都分了, 還有什麽好說的?如果她能掌控身體,去找第二世鐘政文好好說說, 或許可以補救一下,可現在第二世南卿似乎都要把她鏟除了, 她自身難保。
明明只是被關在這個身體裏幾天時間, 南卿卻開始深深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存在過。
一旦開始了類似的懷疑,她就進入了一種反複循環的思想工作中,一邊否定自己, 一邊肯定過去。
南卿一夜不眠,從視野裏那一點點光亮轉為黑暗之後,她就一直茫然的等着光亮再次亮起來。
她覺得時間過的很慢, 她很煩躁,總覺得風雨欲來。
第二世南卿跟室友的關系并不好,這當然也是她自己作的,第二天她醒來後就收拾東西準備去跟落花面基。
南卿只是冷眼看着,仿佛真的自己就只一個局外人,唯一要做的就只是看戲。
她無論是前世還是第三世都沒有想過要跟落花面基,所以她其實也有點緊張,也有點期待,想知道這個落花是不是真的不好,又或者是不是自己猜測的那個?
想到第三世今天跟她見面的人是舒友,南卿就不得不感嘆蝴蝶效應這種奇妙的反應,只是一個小小的變化,引起的後果卻天翻地覆。
跟第三世一樣,第二世南卿獨自一人吃過早餐後就往校門那邊走,路過操場的時候,第二世還特地往裏面張望了幾眼,仿佛試圖找到鐘政文的身影。
沒有找到她想看的人,她失望地嘆嘆氣,才加快腳步走向校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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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沒看到鐘政文,但第三世南卿看到了,那是一堆不算茂密的樹叢後面,南卿看到了鐘政文來不及縮回去的小腿。
第二世南卿從寝室裏出來之後,他其實就一直躲躲藏藏尾随第二世南卿的身後。
名副其實的跟蹤狂。
看過第二世的心裏活動之後,南卿幾乎可以猜出第二世鐘政文在想什麽,很青澀看起來很美好卻也很容易就錯過彼此。
她不禁感嘆,年輕真好,可以肆意地作。她也年輕,但心理年齡在這段時間已經飛速成長了許多,也有點無法體會這種青澀的煎熬了。
校門口有些人在等車,第二世南卿站在路邊睜大眼睛看了好一會,注意到一輛車停在了她的面前。
她疑惑地低頭看,只發現車窗降下來後,車上駕駛座上是一個女人,女人朝她微微一笑,很客氣地問:“面基嗎?”
這個女人化着濃妝,嘴唇塗着紅色的口紅,頭發的發型明顯特地做過了,是有點微微起伏的波浪形狀。
她穿着緊身的包臀裙,坐姿反而把她身體的凹凸起伏表現到極致,一種成熟女性的氣質油然而生。
第二世南卿疑惑的看了一會,忽然反應過來,“你是那個落花?”
女人輕輕點頭,傾身過來把車門打開了,“對,我真名叫樊栗,你可以叫我栗子。”
“啊,我真名叫南卿,好尴尬啊,我還以為落花看起來應該也是一個跟我差不多的女孩子,沒想到你看起來超級成熟,很有女性魅力。”第二世南卿急急忙忙地照貓畫虎也自報姓名。
“你也很可愛,你很厲害,居然考上了這個學校。上車嗎?我想你的學校裏應該沒有一個好好談事情的地方。”樊栗笑着問,并且輕輕拍了一下副駕駛座。
第二世南卿低頭看着副駕駛座,心理活動是這樣的。
[可以信任嗎?好像面基其實也是有風險的,可是落花的車看起來很壕,這麽有錢應該不會對我怎麽樣吧?]
[落花看起來也不是很壞,雖然跟我想象中有點落差,但是也沒多大差別,就信一次吧!如果發現不對,我馬上就要求下車!]
第三世南卿蜷縮在黑暗的角落裏,諷刺的看着那個所謂的落花,第一眼見到這個女人,南卿有點失望,以為自己猜錯的,但經過第二世跟樊栗的對話後,南卿就确定這個人并不是落花,而是真正的落花找來頂替的。
幕後之人,必定是吳迎夏無疑。
吳迎夏到底想做什麽?之前拒絕了面基,随後就改變主意,甚至主動接近,她在籌備什麽陰謀?
此時,第二世南卿猶豫了片刻,就很自然的上車了,她仍舊顯得有些拘束,坐下後甚至忘記綁好安全帶,被樊栗提醒了才手忙腳亂的把安全帶綁好。
樊栗被她的舉動逗笑了,“你看起來很緊張,怕我對你欲行不軌嗎?我還以為我們都是女人,你不會有這種顧慮才對。”
“如果你信不過我的話,可以找一個朋友跟你一起,我不介意的。我還欣慰作為一個大一新生你能有這樣的警惕性。”樊栗很善解人意,甚至把手機遞了過來,意思是讓第二世南卿打電話找朋友過來。
第二世南卿遲疑看了一眼樊栗的手機,忽然笑了:“我用我自己的手機打電話吧,我剛好也想跟我的一個朋友見一面,她在另一個學校,方便去接一下她嗎?”
樊栗面對這種幾乎是得寸進尺的行為沒有表現出不耐,反而很大方地說;“沒問題,把地址告訴我就好。”
第二世南卿拿出手機,先是看了看手機企鵝號上鐘政文是不是找她了,發現企鵝號上一條新消息也沒有,心裏失望更深一層。
愣了一會才收拾好了心情給舒友打了一個電話,舒友這個時候還沒有開學,在學校裏晃蕩,因此接到她的電話說要一起面基,馬上就做好了見面的準備。
這一切都落入第三世南卿的眼裏,她放棄掙紮,只想從一些細節之處看出吳迎夏在賣什麽關子。
樊栗開車到舒友的學校,第二世南卿老遠就看到站在路邊看手機的舒友,下車後把舒友招呼過來了。
舒友笑嘻嘻的上車,見到樊栗之後“哇”了一聲:“這個就是阿卿你說的那個網友嗎?好漂亮的大姐姐啊!”
樊栗也笑着回道:“都是化妝化出來的表面效果而已,不如不施粉黛的你們,想去哪兒玩?我帶你們去。”
舒友自來熟,很快就嚷嚷着要去游樂園,但第二世南卿心裏有事,委婉地提醒了一下:“那個,我想先看看我現在出了什麽問題,如果你有認識的人……可以先去見見那些人嗎?”
樊栗了然一般點點頭,“那我就先帶你去檢查一下吧,今天主要的任務也是這個,你一般做夢會不會做一些奇怪的夢呢?”
樊栗已經繼續開車了,一邊開車一邊詢問一些問題,第二世南卿能回答上來的都回答了。而舒友也沒插話,只是被她拿着的手機上開着錄音。
早上十點的時候,樊栗的車子停在了一個辦公樓的停車場內,第二世南卿挽着舒友的手下車後,就很疑惑的問:“在這裏能檢查身體嗎?”
“這裏有個俱樂部,是給像你這樣的人解惑的,如果你喜歡看一些靈異類的書籍或許就可以了解了,有些人覺得自己有前世今生,催眠後就可以知曉自己的前世經歷了什麽。”樊栗很認真的解釋。
“可是我不覺得我現在是前世今生的問題啊,我只是覺得可能有別的意識占據我的身體,這種感覺可能是人格分裂的幾率比較大吧?”
“那你覺得你現在應該去哪裏?”樊栗終于被她的态度弄煩了,但她還是笑着問這個問題。
第二世也被問的懵了,其實去醫院是最直接的,但是第二世南卿又有一種去醫院檢查不是什麽的直覺。
她硬着頭皮點點頭:“那還是在這裏先試試吧。”
辦公樓的六樓,這裏都是一些私營機構,第二世跟舒友在樊栗的帶領下,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名為“尋”的俱樂部門前停下。
“俱樂部裏有很多資深的催眠師,你可以先淺層催眠一次看看有沒有效果,我聽着你的描述覺得跟這裏很多成員的症狀是差不多的。”樊栗說着打開了門,裏面很快就有人跟樊栗打招呼,看出來樊栗應該是這裏的熟客。
第二世南卿遲疑了一下,也跟着走了進去,舒友設置了一下手機,也笑着跟着走進去,一邊挽着第二世南卿的手問道:“阿卿,你最近跟鐘政文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是因為你所說的這些異常不想讓鐘政文擔心才鬧矛盾的嗎?”
第二世南卿僵了一下,沒有答話,只是抿着唇仿佛在忍耐什麽的樣子。
經過樊栗的介紹,很快就有一個催眠師過來詢問第二世南卿的情況,第二世南卿很老實作答,最後催眠師一拍手:“先來催眠一下看看吧,你可能是存在第二個人格。如果想要确定下來,等催眠結束後,去醫院檢查一下更好。”
被懷疑是第二人格的南卿現在也在懷疑自我,她到底是什麽?為什麽會被困在自己的身體,為什麽會給另一個意識分開獨立存在?
她跟現在的這個南卿到底有沒有關系?她又要怎麽樣才能恢複正常?如果她是第二人格,那麽她之前經歷的那些事情算什麽?
她不信這麽真實的經歷只是她一個人的幻想,而且第三世鐘政文也在這裏,如果他們能夠同時掌控身體,好好進行一次交流,或許就真相大白了。
催眠就要開始了。
無論是第二世的南卿還是第三世的南卿,她們都沒有經歷過被催眠,因此進入房間後,她們都不知道這樣的進程和這樣的設備是不是正常的。
房間裏很幹淨,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只是擺着一個看起來很超科技的儀器,躺在躺椅上就會有一個罩子罩在腦袋上。
催眠師是一個女人,看起來平易近人,沒有什麽架子。第二世南卿依照指示,躺在躺椅上,一個頭罩很快就罩在她的頭上。
她開始感到不對勁兒,正如第三世南卿此時的躁動不安。
這絕對不是正常的催眠。
南卿試圖沖破限制掌控身體,想從這個房間裏逃出去,她有種對于危險的預感,如果留在這裏,會有危險。
“那個,我可以問一下嗎?這樣真的正常嗎?”第二世南卿看着那個女催眠師,笑的有點勉強。
女催眠師正在調控機器,笑着說:“有什麽不正常的?這是我們的新式催眠方式,結合機器,能達到更好的效果。”
“真的嗎?”第二世南卿也發覺自己有點躁動不安,似乎産生了一種臨陣逃脫的沖動。
“放心吧,我聽了你的描述,确定一定是有什麽非科學因素影響了你,還試圖取代你,成為你。你不覺得很可怕嗎?如果能夠鏟除你身體裏這個試圖取代你的意識,你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女催眠師說話的同時甚至不給第二世南卿任何準備時間,按了一個紅色按鈕,設備啓動了。
幾乎是同時,腦袋仿佛要被漲破的疼痛傳來,第二世南卿撕心裂肺般大吼了一聲:啊!!
疼,很疼。
意識區裏的南卿終于知道這是什麽了——一個鏟除她的計劃。本該沒有痛覺的意識居然會産生一種仿佛要被撕成兩半的痛疼,這不正常。
很不正常,她察覺到有什麽東西試圖捏碎她,但她咬牙在意識區裏沖撞,不想被毀滅,不想從此消散……
她還沒有弄清楚這一切,還不想就這麽死去!
南卿與那股神秘力量做着抗争,但已經開始精疲力竭,光一點點散去,黑暗緩緩吞噬着光芒,愈漸朦胧的視線裏,仿佛看到鐘政文不顧一切沖過來……
終于,光芒被吞噬殆盡,只剩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