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吳迎夏穿着一條黑色的連衣裙, 襯得她的皮膚更加雪白, 以至于她的臉色看起來甚至有些慘白, 多了幾分楚楚可憐。

裙擺已經被濺起來的雨水打濕了,她只是安靜的看着南卿和鐘政文, 眼裏仿佛不起波瀾實際暗含絕望。

周圍的人也都好奇的看着這三人,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這是兩女搶一男的戲碼, 又或者是閨蜜搶男友的好戲。

南卿也擡眼看去, 發覺吳迎夏身上已經沒有此前的種種銳利,仿佛一個垂垂老去的老人,放棄所有掙紮,聽天由命接受死亡的到來。

她聽到吳迎夏輕輕扯出了一個笑,語氣平靜的說:“我失敗了。我再也不會對你們出手,你們可以安心了。”

“這不是前塵往事一筆勾銷的理由。”鐘政文毫不客氣堵回去, “關于那個系統的秘密,吳小姐是不是也應該坦誠相告?”

“原來你們都知道了。”吳迎夏自嘲的笑了笑, “我早該知道的,你們應該知道了很多。”

南卿聽得莫名其妙, 她其實并不清楚這其中到底還有什麽彎彎繞繞, 不過确實知道吳迎夏好像有一個什麽系統的東西,那個東西似乎一直都在讓吳迎夏做某件事。

“不,我們知道的不過是皮毛, 鑒于你已經糾纏我們幾世,我覺得我們應該有知道真相的權利。”鐘政文抱着南卿步步朝吳迎夏逼近。

吳迎夏的身邊沒有帶保镖,或許是故意不帶的。

她很爽快地轉身就走:“對, 你們确實應該知道真相。但在此前,可以先帶我去找那個叫做秦尋的人嗎?我需要從他那兒取回一點東西。”

南卿有點不明所以,什麽叫做秦尋的人?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疑惑的看向鐘政文,鐘政文只是輕輕捏了一下她的臉頰,“等我們回去之後,我再向你解釋,好嗎?”

她乖巧地點點頭,并且覺得有點冷。他們渾身都濕透了,抱在一起也只是一起受凍。她想從鐘政文的懷裏跳下來,可鐘政文非要抱着她。

“吳迎夏……不會使詐吧?”南卿有點擔憂。

“事到如今,她就算使詐也沒有意義了。”他冷笑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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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卿聽着覺得不是很理解,什麽叫做事到如今?到底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啊。

在帶吳迎夏去找秦尋之前,鐘政文先帶她去服裝店各買了一套新的衣服,換好了衣服後還買了一把傘,最後才在服裝店的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

她跟鐘政文坐在後面,吳迎夏坐在副駕駛座,鐘政文報了地址後就一直單手摟着她,看起來在沉思。

吳迎夏上車後也一直沒有說話,仿佛所有前塵往事都是一場夢,夢醒後,她跟鐘政文以及南卿都還只是陌生人的關系。

終于,車停在了研究院門口,吳迎夏下車後,仰頭看了一眼陰沉的天,微不可乎地輕嘆一聲,打開雨傘直挺挺地站在門口等候南卿和鐘政文。

南卿拘束的站在鐘政文的身邊,被鐘政文抓着手往前走,全程茫然。

她不知道鐘政文為什麽會帶吳迎夏來這裏取什麽東西,也不知道鐘政文什麽時候認識了在這種地方工作的人。

這時候,不遠處就有一個男人打着雨傘朝這邊招手,應該就是他們要找的秦尋。

等那個人走近了,鐘政文就牽着她的手上前,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這個是我兩年前認識的一個人,那時候還想讓他幫我們解析一下那些奇怪的對話是怎麽回事,沒想到之後我們就被吳迎夏的第二次清除壓制在意識沉睡區兩年之久。”

南卿一邊聽着,覺得耳朵癢癢的,還要裝作聽得很認真的樣子點點頭。

秦尋走近了,先是一驚,之後笑着對吳迎夏說:“這位想必就是傳說中的吳迎夏小姐吧?”

吳迎夏面無表情,冷冷吐字:“把我的東西還給我。”

“先別着急,我終于可以見到您本人,其實有很多問題想咨詢一下您,等我問完之後再把您要的東西還給你,怎麽樣?” 秦尋笑的很賤,讓人恨不得一巴掌甩過去。

南卿湊到鐘政文的耳邊,悄悄說了一句話,鐘政文深以為然,很是認同的點點頭。

吳迎夏跟秦尋對視了一會,之後敗下陣來,有些無奈的說:“有時候知道太多并不是什麽好事,不過,既然你這麽有勇氣,那我就只能知無不答了。”

————

秦尋在這兩年已經擁有了獨立研究某些項目的資格,因此也分到了一個單獨的實驗室。他對于鐘政文幾人很是歡迎,大大方方的把他們請進了自己的實驗室裏。

南卿跟在鐘政文的身邊,被他緊緊抓着手,有幾分緊張,她其實對吳迎夏有種莫名的恐懼。

可能是之前留下的陰影,她有些害怕這是另一個陰謀。

秦尋的實驗室有很多她根本就不認識的設備,她一直跟在鐘政文的身邊,鐘政文做什麽她也跟着做什麽。

坐下後,南卿就看到秦尋從一個操作臺上取下了一個鼓鼓的檔案袋,看來裏面裝了不少東西。

他把檔案袋打開後,從裏面拿出了厚厚一沓紙,紙上似乎有很多文字。

在他們正疑惑的時候,秦尋把所有的紙都遞過來送到了鐘政文的面前,“這是我利用你提供的信息,解析的腦電波內容。我不知道你是怎麽回事,那天之後我去找你,你都說不知道這回事,我就只能默默記錄。後來發現你似乎……确實有點異乎尋常。”

鐘政文沒說話,只是接過去後跟南卿一起看紙上的內容,吳迎夏不動如山,進來後也沒有說過話,甚至沒有關注過他們的舉動。

仿佛一切都跟她沒有關系,她要的只是取回她的東西。

厚厚一沓複印紙上全部都是吳迎夏跟系統的對話,南卿只看了一眼就滿臉驚恐的看向吳迎夏。

她在這個身體的時候只是偶爾會聽到那麽一點點對話,因為聽到的少所以也不能從中得出很有用的信息,但是從這厚厚一沓的對話來看,這其中暗含了一個巨大的秘密。

鐘政文一目十行,看了十幾頁後,也沒再繼續看下去了,只是轉向吳迎夏:“這裏記錄了所有你跟系統的對話,請問,系統是什麽東西?”

吳迎夏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她似乎有些無力,說話聲音很細微:“我的任務失敗了,我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收集遺留在這個世界的道具,否則時間将回溯不到重啓之前。”

“換句話來說,我們都會死在這裏。”吳迎夏神色之間只有平靜,她伸出手,執着的看着秦尋:“把投影器還給我,就是那個類似紐扣電池的東西。”

秦尋一時拿不定主意,他看向鐘政文。

鐘政文點點頭:“給她吧。”

“那我這個研究才到一半還沒有出結果呢!怎麽着也要等我問完吧!”秦尋有些激動,但說完後還是老老實實去把吳迎夏口中的“投影器”取出來了。

一枚小小的紐扣電池形狀的東西,吳迎夏拿過去後,不知做了什麽,投影器就這麽在她的手心裏憑空消失。

秦尋見此再次大叫起來:“空間轉移技術!你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吳迎夏做完這件事之後,立即就起身往外走,秦尋還想追過去,但被鐘政文攔住了。

“兄弟你攔我幹啥!那女的絕對有問題!”秦尋憤憤不平:“而且問題還很大!”

“沒聽到她說的嗎?沒把東西還回去,我們就回不到重啓之前,她恐怕還很多東西要處理呢……”鐘政文忽然意識到他說漏嘴了,便無奈的搖搖頭:“我和阿卿并不是算完全是這個世界的人,又或者說,這個世界到底是一種怎麽樣的存在,我們也還一頭霧水。”

秦尋聽後咋舌,吶吶的說:“你們說的這些可真是玄乎了,不是在騙我吧?”

南卿聽後忍不住插了一句:“你有什麽值得我們騙的?”

秦尋被堵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他好歹也是搞研究的,愣了一會只好搖頭晃腦地說:“其實我也覺得這個世界不太正常,你們沒細看我記錄的所有對話,你們可能沒有很明顯的感覺。但我印象深刻。”

“那個叫做吳迎夏的女生一直都聽從那個叫做系統的人的安排,而那個系統發布下來給她的任務好像是斷絕所有你們在一起的可能。好像無論怎麽發展,你們兩個都會在一起,所以就有什麽人惡劣的做了一個實驗想要讓改變你們在一起的命運。”

秦尋說着撓撓頭,喟嘆道:“這些都只是我的測測,他們當然沒有明确說,不知道這樣有沒有給你們一點點啓發?”

鐘政文跟南卿對視了一眼,南卿很迷茫的搖搖頭,她覺得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已經超出她的認知了,她現在還能保持冷靜已經超常發揮了。

“沒有,可能只是你想多了吧。等吳迎夏坦白一切,自然一切都明了了。”鐘政文果斷地說,之後又看了一眼時間。

幾乎只是低頭看手表的同一時間,他們的腦中都響起了一段對話。

南卿震驚地擡頭看向鐘政文,鐘政文的眼裏也是同樣的驚訝。

實驗室裏馬上響起了警報聲,秦尋沖到一個設備前,看着屏幕,滿臉難以置信,“你們聽到了什麽?”

系統:宿主任務失敗,現已确認回收所有模拟世界的道具,是否啓動複原程序,倒退到本次重啓前?

吳迎夏:請求啓動複原程序。

系統:複原程序啓動中。

系統:複原開始……

滋滋……滋滋……

對話就這麽結束了,南卿被鐘政文緊緊抱着,周圍的一切開始扭曲起來,秦尋大喊着朝他們跑來,卻越跑越後退。

光線一點點的被黑暗吞噬,當一切沉入黑暗後,光芒又再這一瞬間重新升起。

“叮!”一聲喚起了南卿的注意,她眨眨眼睛,對上了鐘政文同樣疑惑的目光,低頭一看,鐘政文的求婚戒指掉落在地面上,鑽石反射着光一閃一閃的。

下一刻,她被鐘政文緊緊摟入懷裏。

他們終于回來了。

周圍響起了熱切的掌聲,來自她帶的那群學生們的祝賀,還能聽到一些喜歡起哄的學生喜滋滋的說:“哇!超浪漫!恭喜學長求婚成功!”

“恭喜!恭喜!太好了,求婚好棒!老師的男朋友原來是鐘學長!”

在衆多祝賀中,這時候突兀地傳來了“哐當”一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就連鐘政文和南卿也都順着聲音看了過去。

農家旅社的門口,施學明滿臉愕然的看着他們,地面上是一個被摔碎了的瓷碗,碎片零零散散分布在他的腳邊。

他的動作有一點搖晃,仿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些,甚至還在呢喃着什麽。鐘政文和南卿都察覺到不對,只聽到施學明用很輕的聲音問:“你們,居然回來了?”

只一句話,就讓鐘政文眯起了眼睛,他拉着南卿站了起來,順便把掉在地面上的戒指重新戴在南卿的無名指上。

就在他們走過去的時候,施學明卻接聽了一個電話,說了一聲“抱歉”就走開了。

南卿有點莫名其妙,偷偷看了一眼鐘政文,心生感慨。

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是一瞬之間,他們曾去到另一個莫名其妙的世界,待了很長的時間,發生了很多事情。

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是因為求婚成功太高興才會抱在一起,卻不知道對于他們來說,這是一次久別重逢。

鐘政文把她的手抓的更緊,用很輕的聲音安慰道:“別怕,很快,很快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南卿重重地點頭,餘光瞄到院子外的小轎車上餘念和舒友也從車上下來了。餘念看着鄉下小路泥濘,想刷一下存在感,做好了等着抱人的準備,卻沒想到舒友一腳就跳了下來,還濺了他滿褲腿的爛泥。

餘念非但沒生氣,還喜滋滋的跟舒友一起踩泥巴,那孩童一般的舉止讓她嚴重懷疑進入戀愛狀态後,餘念的智商直接倒退十幾歲。

這是她重生過的世界啊。她和鐘政文都回來了,真好。

烏雲散去,終見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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