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入夢
平安符折得平平整整, 每一個角都服服帖帖, 看得出來, 之前拿着它的人非常用心。
竹溪将平安符收進貼身的衣兜裏,繼續往樓上走。
他沒回自己房間,而是去了童加言的房間。
竹溪敲了敲門,童加言很快過來打開門, 看到他頓時眼睛一亮:“竹子?快進來坐。”
竹溪進了屋, 自顧自地解釋了一句:“你上次不是讓我幫你想辦法嗎?我來看看你現在還需不需要……”
“需要。”童加言立刻道。
他們說的是夏杉給季鶴鳴潑髒水的事情,童加言一直想替季鶴鳴澄清,又知道娛樂圈水深,擔心自己思慮不周反而給季鶴鳴惹麻煩, 故而想找竹溪幫忙。
“夏杉把分手費給你了嗎?”竹溪問道。
夏杉之所以污蔑季鶴鳴,就是因為季鶴鳴替童加言要了一筆巨額分手費。
夏杉出軌的證據在季鶴鳴手裏,他剛剛拿了影帝,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 但也同樣被很多人盯着,不敢在這時候爆出醜聞,只能答應。
偏偏季鶴鳴是個狠人, 他要的數額幾乎是夏杉現在的所有財産。
夏杉肉疼, 又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去賭, 所以才格外痛恨季鶴鳴,才會在接受采訪的時候內涵季鶴鳴想潛規則他。
錢沒到手, 季鶴鳴也不敢逼夏杉太狠。
“拿到一半了。”童加言說, “我可以不要那些錢, 其實我本來也沒想要他的錢,我現在就想還季導一個清白。”
竹溪說:“可季導跟我說過,你是他最好的朋友,為了朋友,他可以不在乎名聲。反正名聲這東西,認真說起來也沒什麽用。身邊親近的人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就行了,不了解的人怎麽想其實沒關系。”
“季導是好人。”童加言很真誠,“所以我才更不能連累他。”
Advertisement
“你們關系真好。”竹溪試探道,“對了,我聽說你們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的?”
“是的。”童加言沒多想,他知道竹溪知道他是妖,“我原本是季導院子裏的一株薔薇花,整日聽着季導……的朋友講修煉的秘訣,運氣好,慢慢也開了竅,最後修煉成妖。所以,也算是季導的鄰居和朋友吧。”
季鶴鳴叮囑過童加言,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包括竹溪,他只好這樣說。
其實在童加言看來,季鶴鳴更像是他的主人,他受季鶴鳴庇護,還跟着他修煉,說朋友是高攀了。
竹溪沒有起疑:“你們以前住的地方,應該很漂亮吧?種滿了花,再養幾只小兔子……”
“小兔子?”童加言一愣,“季導沒有養過兔子。”
兔子怎麽敢到季鶴鳴的地盤上來,別說兔子,狼都不敢來。
“沒養過兔子?”竹溪傻眼了,“從來沒養過?季導不喜歡兔子?”
季鶴鳴什麽都叮囑過童加言,唯獨把這件事情忘記了。他大概也沒想到,竹溪會跑來問童加言他有沒有養過兔子。
“反正在鶴鳴山的時候肯定沒養過,後來應該……也沒養過。”童加言并不知道竹溪是妖,當然更不可能想到季鶴鳴撒的謊,直言道,“至于喜不喜歡兔子,我沒注意過,應該沒多喜歡吧?”
老虎喜歡兔子,好像有點怪。
竹溪更驚訝了:“可我看到他的房間裏,有好多毛絨的兔子玩具。”
“那不是道具嗎?”童加言也驚訝起來,“他那麽大個人,怎麽可能喜歡毛絨玩具?”
竹溪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腦子還是亂的。
季鶴鳴沒有養過兔子,也不喜歡毛絨玩具。
那些毛絨玩具并不是道具,一直沒用過。而且,節目組的道具,也不應該擺在導演的房間。無論是在船上,還是在島上,都有專門存放道具的房間,用不到季鶴鳴的房間。
所以,那些東西只能是季鶴鳴的私人物品。
再準确一點來說,應該是季鶴鳴為了圓謊,才特意準備的。這麽說來,倒也算是道具,另一種意義上的道具。
問題是,季鶴鳴為什麽要撒謊?
為了接近自己嗎?
為什麽要接近自己?只因為金主的身份?
還是說……因為喜歡?
竹溪之前分析過,季鶴鳴大概率喜歡他和馮笛中的一個。
剛才季鶴鳴送平安符給他,竹溪又想到季鶴鳴這段時間為他做的事情,心裏隐隐覺得,季鶴鳴或許真的有點喜歡他。
可是,現在發現季鶴鳴撒謊後,竹溪又不敢确定了。
那麽早的時候,他跟季鶴鳴算起來還有仇。
他潑季鶴鳴咖啡的時候,季鶴鳴是非常生氣的。
後來季鶴鳴對他客氣,竹溪覺得,多半是因為他是金主。
如果說季鶴鳴現在喜歡他,竹溪能夠理解,勉強算日久生情。
可要說季鶴鳴那麽早以前就喜歡他,竹溪不敢相信,那時候季鶴鳴不讨厭他就很不容易了。
莫非,季鶴鳴故意接近他是為了報複?
不不不,季鶴鳴不是那樣的人,竹溪馬上否認了。
那他到底為什麽撒謊?
竹溪煩躁得不行,又看到桌上堆着的文件。
那是季鶴鳴這段時間給他找來的,上面有他自己的筆記,也有季鶴鳴寫下的批注。
竹溪随手翻開一份,看到季鶴鳴遒勁有力的字跡,心思又飄遠了。
他現在對季鶴鳴非常信任,每天晚上幾乎都是在季鶴鳴懷裏睡着的,季鶴鳴要真想報複他,已經有無數機會了,他為什麽不下手?
所以,他的接近,肯定不是為了報複。
那是喜歡嗎?
那麽早就喜歡了?
竹溪感覺胸腔有一團熱流,不受控制地往外溢,讓他的心也跟着滾燙起來。
竹溪怔怔盯着季鶴鳴的字跡看了一會兒,忽然紅了臉,他匆忙合上文件,上床睡覺。
可生物鐘卻忽然亂了。
明明平時到這個時間他就該睡覺了,今天卻怎麽也睡不着。
竹溪來回翻了幾次身,還是全無睡意,幹脆變成了原形。
這段時間,季鶴鳴每天晚上過來,竹溪都信守承諾,變成原形給他撸,最後再在他懷裏睡着。
第一天醒來的時候還不好意思,後來也就習慣了。
可能是習慣了原形睡覺,所以人形反而睡不着了?
竹溪把自己攤成一張餅,趴在被窩裏。
被窩裏很暖和,周圍很安靜,絕佳的睡眠環境……還是沒睡着。
竹溪有點崩潰了。
毛茸茸的兔耳朵豎起又趴下,趴下又豎起來,反複好幾次後,竹溪忽然跳了起來,再次變成人形。
竹溪打開燈,從衣兜裏把季鶴鳴送的平安符找出來,又把自己的行李全打開,翻了好久終于翻到一個只有小拇指大的木雕小瓶。
竹溪把平安符小心塞進木雕瓶裏,然後用一根紅線拴起來,挂在脖子上。
木雕小瓶剛好到心口的位置。
竹溪再次躺上床,摸着木雕小瓶,終于心平氣和,有了睡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可能是睡覺之前想和季鶴鳴相關的事情想太久,竹溪夢到了季鶴鳴。
他夢到第一次見到季鶴鳴的場景。
季鶴鳴應童加言的要求,多方位地找角度,想要罵醒童加言。
可在作為旁觀者的竹溪聽來,那些言論簡直渣得不能再渣。
從父親到趙隽賢,竹溪最讨厭的就是渣男。
那天他一早醒來就看到趙隽賢在院子裏和竹朗說話,氣得立刻叮囑阿姨以後不要放趙隽賢進門,然後變成原形從窗戶溜走,去見黎尚給他介紹的真人秀導演。
所以,在聽到季鶴鳴那番渣男言論的時候,竹溪的脾氣就收不住了,他直接朝季鶴鳴頭上潑了咖啡,還扔了一沓錢侮辱季鶴鳴。
季鶴鳴當時沒跟他計較。
可夢裏的季鶴鳴在起身以後,掐住了竹溪的下巴。
他的力道很大,竹溪掙脫不了,不免有點驚慌。
他想向服務員求助,季鶴鳴卻加大力道,鉗制得他動彈不得,下巴簡直像要脫臼一樣。
“你,你想幹什麽?”竹溪慫了,勉強擠出來一句話。
季鶴鳴低頭湊近他的臉,仔細打量一番,忽然輕笑一聲:“你猜。”
竹溪被他笑得心髒一抖,手腳發軟,色厲內荏地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敢欺負我,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季鶴鳴湊得更近了,灼熱的呼吸都帶着幾分霸氣:“正好,我也不想放過你。”
“你……”竹溪剛說出一個字,就傻了。
季鶴鳴忽然往下一壓,封住了他的唇。
季鶴鳴的唇很軟也很暖,仿佛帶着電流,貼上來的時候就激起一片火花,酥麻的感覺一直從嘴唇延續到心底。
竹溪心髒狂跳,呼吸急促。
季鶴鳴眼眸一黯,貼着的唇瓣動了,開始輾轉厮磨。
電流一**襲來,竹溪感覺自己要瘋了。哪怕是夢裏,那種幾乎窒息的舒服感覺都無比清晰。
竹溪聽到自己輕輕哼出一聲。
季鶴鳴掐在他下巴上的手力道加重,竹溪不由自主張開嘴,接納了忽然闖入的舌尖。
手掌移到腦後,用力将竹溪按向季鶴鳴的懷裏,唇舌的糾纏也激烈起來,瘋狂掠奪。
竹溪呼吸不過來,身體完全軟了,無法形容的陌生情愫将他包裹,心髒一陣接着一陣地悸動,像是要發病一樣。
竹溪掙紮了一下,猛地睜開眼。
心髒還在狂跳,竹溪下意識伸手按住,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做夢了。
做夢也就算了,怎麽還做那種夢?
竹溪忍不住捂臉。
二十一歲的人了,不是沒有做過春夢。
但以前的春夢,從來沒有清晰的對象,只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哪怕是夢到人,也看不到臉。
這是第一次,夢到了确定的人。
還是自己現實生活中認識的人。
竹溪臉頰通紅,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羞。
他在臉上狠狠搓了一把,看外面天已經亮了,幹脆掀開被子打算起床洗漱。
可身體一動,忽然又僵住了。
腿根部濕漉漉一片,連床單都濕了。
竹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