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根據三十年來的研究,Omega在出現生命致死的症狀前,平均下來能夠融合最多量的π不能夠超過1kg,可以保持穩定使用的時間不超過17分鐘,并且在強行融合之後會出現各種嚴重的後遺症,在歷史上當年所有參加過π強行融合的Omega實驗者們,都在三十歲左右出現了嚴重的器官衰竭現象,而那名創造了最多融合π記錄的Omega能夠融合的也不過1247g,而這名37歲記錄創造者,在綠谷出久進入mha前一個月,因為不可逆的全身器官衰竭和信息素紊亂,無比痛苦地去世了。

社會上的各種再次推行當年白色巨塔的論調一時之間甚嚣塵上,打開任何地社交媒體都是在在葬禮上那名Omega死不瞑目面目猙獰的遺照,被做成各式各樣的海報遍布所有能接觸到網絡的地方,告訴所有人Omega是多麽脆弱和不能夠被放置在他們之間的一種物種,而綠谷沉默地關閉了又一次彈送到他面前的激進的《達爾文法則》支持者義正言辭的演講視頻,這種來源不明的病毒廣告在短短幾天被已經到處都是了,他的郵件突然亮了一下,綠谷就像是任何一個檢查自己垃圾郵件的下午,無比平靜地打開了那封通往mha的通知書——

那是一個陰雨連綿的下午,已經像着遮天蔽日的消息一樣在任何人仰頭就能觸碰到的天空下斷斷續續下了好幾天了,歐魯邁特所做的一切都遭受了巨大的非議,這位民衆的英雄的背影依舊高大,似乎看不出來他已經在議會上被人用各種尖酸刻薄的借口攻讦了兩輪,最終他還是頂住了壓力,歐魯邁特站在刺目的白色燈光下目光嚴肅地發言,他背後是那副被投影在牆上的黑白遺照,死去的實驗者眼睛怒張着,看着這世間陰魂不散的一切,歐魯邁特緊緊握住伸到自己面前的話筒,深吸了一口氣:

“我已經不再有任何特權了,我所有的一票否決都用在了大家想要推行的《達爾文法則》裏。”

他沉默了一下,他的身軀罕見地委頓了一下,從頭頂肆無忌憚射下來的高亮度光線将歐魯邁特的背影映射在遺照上,仿佛他也即将成為這可怖遺照的一員,而他只是緩緩地,緩緩地脫下了自己全是勳章的外套,将這件他用血鑄就的戰衣平靜地放在了發言的臺子上,他的脖子上已經布滿了針口,沒有人知道這個将軍已經單槍匹馬地拿自己做過一次喪心病狂的,試圖将Omega過敏π的基因融合到自己體內的實驗,但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他早已經是一個遲暮的英雄,是一個被民衆遺忘的功勳碑,而他還有作用的只是這一點微不足道的,褪色的勳章而已:

“我願意用我的品級擔保這一次軍校計劃的運行,如果出了任何差錯——”

歐魯邁特帶着爽朗的笑意說道:“——那你們就把我一起關進白色巨塔裏作為懲罰吧。”

綠谷緩緩打開了郵件——

【您好,綠谷出久少年,或許這是一個完全沒有由來的不情之請——】

人的極限是多少呢,是1kg,是17分鐘,是1247g,還是30歲呢?

綠谷出久不清楚,也不知道,他沒辦法清晰地去界定極限在哪裏,也不知道怎麽分辨應該放棄比賽的絕境,他是一個觀念奇怪的固執小孩,是一個突如其來背負了歐魯邁特期望的100%對π過敏體質的Omega,是一個對疼痛好像絕緣的,笑起來陽光爛漫的少年,看起來似乎和那個面目猙獰的遺照是兩個命運軌跡上的人生設定——

——就算他剛剛把2kg的π,強行地融合進了自己的身體裏,痛已經變成了一種習以為常的體驗,而綠谷在能将人致死的痛意裏高舉大劍,他渾圓的瞳孔裏倒映着那個時代的開啓者,而他是由轟焦凍締造的時代裏最無用的渣滓,但綠谷在模糊不清的意識裏,從回憶的碎片裏零散地想起歐魯邁特給他的話——

——【他們需要的哪怕是一塊孱弱的曙光,一束岌岌可危的光芒——】

——【綠谷出久少年,他們要看到有人走在前面,他們需要一個象征】

綠谷恍惚地想,所以我是,所以我不能輸,所以我不能放棄。

他艱難地扛着劍往前側壓過去,轟焦凍面無表情地側頭躲過了綠谷的劍,他抓住綠谷的伸過來的長劍,冰順着他的握住劍的掌心像是吐着信子的蛇一樣飛快地纏繞着劍身蔓延過來,綠谷咬牙,他的口腔裏滿溢的鐵鏽味道,太快了,轟焦凍學長的操控太快了,這個人的操控基本沒有任何弱點,轟不像心操那樣在應用機甲上有着明顯的弱點,反過來不如說這個家夥每一項操縱都是像精密刻度的機器人一樣完美無缺,對溫度的操控更是達到了mha第一的地步,金屬的溫度可以在他的精神力掌控下精密到0.1度。

綠谷的雙手被凍住,他看着自己的劍在驟然降低的極致低溫裏碎成塊和粉末,而他的手完好無損地被禁锢在同一塊冰裏,他的腰在他掙紮的時候被從背後襲來的觸手狀的金屬圈住,然後輕輕松松地提起來送到面色冷淡的轟焦凍面前懸挂着,綠谷狼狽得甚至都有些可憐了,這個小Omega呼吸之間都是濃重的血腥氣,焦距努力地聚焦了幾次之後又無力地渙散開來,他被提着腰挂在金屬觸手上,像個他随手就能取下來的甜美漿果,散發着一絲若有若無的信息素味道。

綠谷動了幾下發現手脫不出來,而轟焦凍冷然地伸手,準備從他的兜裏掏出按鈕,綠谷的眼眶一下就急紅了,他和近在咫尺的轟焦凍對視了一秒,就低着頭蠻橫地開始咬自己手上鐐铐般的冰塊,一邊因為冰的低溫發着抖一邊強忍着淚水撕咬的樣子像頭走到末路還在拼命掙紮的小獸,轟焦凍的手已經伸進了綠谷的口袋裏,在這勝負已定的時刻,他罕見地,又疑惑不解地對似乎已經神志不清的綠谷問了一個問題,聲音低到似乎在自言自語:

“你為什麽——不放棄——”

——明明就和當初被關在屋子裏的自己一樣毫無還手的能力,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個人走進巨獸般的高塔裏,為什麽還要如此猛烈地掙紮,明明知道是徒勞的,明明毫無意義不是嗎?

明明在關押自己的圍欄上撞得自己頭破血流也出不去不是嗎?明明擁有那麽巨大的π,也只能被那個男人居高臨下地鎮壓在空無一人的房子裏蜷縮着哭泣,像個毫無用處逃避現實的懦夫,擁有的這一切最大的功用只是傷害那個人,傷害他的母親僅此而已。

轟焦凍垂下了眼眸,他似乎并不在意這個問題的答案,他的指尖觸碰到綠谷口袋裏兩個同樣圓柱體的物品後緩緩皺起了眉頭,針管玻璃的觸感冰涼地舔舐着他的手指,轟焦凍甚至能感受到裏面冰藍色的液體因為主人在空中搖擺而在針管裏晃蕩的感覺,他有一瞬間被自己大腦裏紛纭嘈雜翻湧上來的信息和細節做出來的判斷感到失神,他恍惚地擡頭看向帶上了兇狠趁他精神力失去掌控一瞬間咬碎冰塊的綠谷,喃喃地在綠谷猛然爆發出來的信息素裏說道:

“你是——Omega——?”

綠谷從圈住他腰部的觸手松懈的時候喘息着後仰從裏面掉了下來,他的瞳孔是一種介于清醒和昏迷前兆之間的震顫感,綠谷單膝跪在地上,被壓抑了許久的發情期在他身上每一寸感覺器官裏舒展着自己的觸手,高熱一波一波席卷而來,他竭力搖晃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但很快這種無法擺脫的熱意就攀爬上了他的皮膚,他滿臉潮紅的縮成一小團,他的胡作非為終于在最關鍵的一刻耀武揚威地開始對他施展了報複——

——綠谷計算好的發情期,比預想提前了。

綠谷顫抖地試圖從口袋裏找出那支預備意外情況的抑制劑,然後更加意外的情況劈頭蓋臉像他砸過來,他看到轟焦凍捂着自己的臉,覆蓋住他半身的金屬開始莫名其妙地開始升溫融化,到處橫立的冰錐銳利的棱角泛出高溫蒸出的水蒸氣,極冷和極熱間,氤氲的白色霧氣缭繞地将中心人物包裹起來緩緩地盤旋帶出風,轟焦凍單膝跪在不停融化的冰上,他低啞地喘息着,冰藍色的眼睛就像是綠谷手裏的抑制劑一樣泛着無機質的光,閃着粼粼的冷色專注的看着對面和他同時進入發情期的Omega。

八百萬突兀地從站臺上站了起來,玻璃罩裏的氣味她們并不能聞到,但是她對轟焦凍這種神色和情況都無比熟悉,甚至熟悉到了有種恐慌的地步,上鳴的神情也驟然嚴肅了下來,他們對視一眼,從對方眼裏不約而同地得出了一個他們都不想承認的結論,上鳴抱着腦袋低聲對着八百萬崩潰咆哮:

“怎麽辦?!轟他進入發情期了!?轟焦凍這個家夥在比賽前沒有打夠足量的抑制劑嗎?!”

八百萬抿緊了嘴唇,她的語調有些無法壓抑地拔高,她站着握住圍欄眼神死死地盯着下面:

“轟他因為排斥發情期,因為進入發情期後精神力會失控使用和他父親一樣的攻擊方式,這麽多年來都是通過抑制劑壓抑的,但是這次——”

八百萬眉頭越鎖越深,她的手腳都有點發軟地看着還一無所覺的綠谷:

“——我們之前去問了,醫務室最近的抑制劑大幅度消耗,我們去的時候只有一支了,我原本以為不會有什麽事情的,因為按理來說只要不觸碰高于85%匹配度的Omega信息素,按照轟的抵抗力支撐過這一次比賽完全沒有問題。”

上鳴幾乎瘋到有點語無倫次了:

“怎麽辦?!是第一場那個什麽信息素仿制劑殘留的影響嗎?這個家夥在發情期可是六親不認的!!!而且超級恐怖啊!!!而且因為控制不住使用自己讨厭的攻擊方式,戰鬥方式超級暴戾,他會把綠谷打死的!!!!”

八百萬呼出一口長氣,她甚至有點絕望地看着轟角度身上漂浮起來的另外一半金屬,不忍心再看在地上掙紮着爬起來的綠谷,閉上了眼睛說道:

“只能先通知老師了,按照mha的規定,玻璃罩只能從裏面按下按鈕打開。”

——求求你快點放棄吧,綠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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