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陸覺明的幫忙
牛車停在滿香樓正門，農夫進了門跟小二交待了兩句，轉回身來又跟江南雨告了個別，這才牽着牛車去了後門。江南雨看着農夫已經走遠了，猶猶豫豫的終于也踏進了滿香樓。
門口的小二不認識她，急忙上前熱絡的招呼道：“貴客您幾位，裏面請！”
站在櫃臺裏的賬房先生聞聲一挑眼皮，當時吓得臉色唰白，扔下手裏的算盤就往櫃臺外面跑。
“滾滾滾，一邊招呼去！”
小二不明就裏，被罵了卻不敢還口，委屈巴巴的一下子躲了他們老遠，甚至連腮邊那顆黑痣上的絨毛都顯得異常拘謹。
“額……”賬房先生在腦子裏思索了個遍，怎麽稱呼才合适？叫夫人肯定不合适，叫前夫人又好像是在故意挑事。也不知道她來這幹嘛，莫不是要找老板的麻煩？！
“您……”
“我找你家老板。”江南雨反倒幹脆，完全不把賬房先生的尴尬放在眼裏。
“老板他……”
“不在？”
“在……您稍等。”賬房先生從沒見過前老板娘氣場這麽強大的時候，實在應付不來這種場面，又叫回了剛才的小二，“去請老板！”
小二一看賬房先生的臉色便知道沒有好事，可是自己被夾在中間裏外不是人，只能頂着被罵的風險去請了陸覺明。
那小二話說的不清不楚，陸覺明聽了半天也沒聽出個所以然來。糊裏糊塗的帶着悶火被請了出來，想不到居然是江南雨來訪，轉瞬間多雲轉晴，甚至還有些小小的歡喜。
“你怎麽來了，有什麽事咱們到包間裏去說。”
陸覺明朝那小二招了招手，示意他去安排，卻被江南雨趕緊叫住。
“不用了，不方便。就在這說挺好。”說完從錢袋子裏取出一兩銀子放在了櫃臺上，“我是來還錢的，多謝那一天你替我解圍，這一兩銀子你收好。”
江南雨把錢袋收好轉身準備要走，忽然站住了腳步似乎想起了什麽：“跟你打聽一下，鎮上哪裏有裱畫的地方，要手藝好出活快的。”
她這麽一問，陸覺明的眼神自然引到了胳膊下面夾着的那一卷畫上。
“想不到季二少爺還有這樣的閑情逸致。”
陸覺明語氣裏泛出的酸味不知從何而來，江南雨沒有那麽好性子忍着他發酸，只當做沒問過，轉身便要走。偏巧身後正有客人進門，江南雨同來客撞了個結實，手裏的畫也落在了地上。
畫卷微微展開，正好露出了赤紅色的名章。陸覺明打眼一看，作畫者居然不是季衆一。
“……”他滿臉詫異，一把将畫從地上拾起，從頭到腳看了一個遍：“這是你畫的？！”
江南雨沒有否認，陸覺明一看她的臉色便知道她無意撒謊。
原來自己從前竟是一個瞎子傻子！
“筆法如此娴熟，就算不是童子功也至少應該費過幾年的心思。從前……竟不知道你會這個……”
他倒識貨。
江南雨明顯有些不耐煩，從他手中收回紅梅圖，匆匆忙忙的卷了起來。
陸覺明見她有意要走，趕緊上前攔住：“年關之下你肯定找不到人的。我認識一個裱畫師傅，手藝很不錯。要不然你把這畫交給我，三天後來取成品。”
江南雨明顯猶豫了，剛才來的一路上，基本沒有幾家開門的鋪子，街上冷冷清清的早沒了往日的喧鬧，叫她去找一個裱畫師傅真的不容易。到底是新年賀禮重要還是自己的面子重要，她在心裏算好了一筆賬。
“那費用怎麽算？”
陸覺明見她松了口，趕緊說道：“該多少就是多少，我只替你送去，不會幫你付錢。”
江南雨無奈之下點了點頭，“那就勞煩你多費心了。”
陸覺明執意要送她回程，然而江南雨拒絕的比他還要果斷。趁着天色尚暖，趕緊出了滿香樓，才走了沒多遠，正好又遇到了同村的那位大叔。大叔見江南雨已經辦完了事，滿是歡喜的邀她一起回程。江南雨千恩萬謝的上了牛車，同剛才面對陸覺明時簡直判若兩人。
日暮漸涼，天空中飄起了薄霧。江南雨靠在牛車上昏昏欲睡，車已經停在了自家的院前，大叔喊了她兩聲才徹底把她給喊醒了。
“丫頭，到家啦！”
“……”江南雨恍了個神，翻了個身跳下牛車，“大叔您真是個大好人，這一路多虧有您了！”
“這算個啥，丫頭千萬別客氣，誰還沒個需要人幫忙的時候，沒準以後大叔還得求到你嘞！趕緊回屋吧，外面太冷！”大叔笑呵呵的揚起鞭子在牛屁股上甩了甩，很快就消失在茫茫的霧氣裏。
江南雨隔着霧，感覺屋牆好像沒什麽變化，走近了一看才發現原來季衆一就只糊了一點點。
屋子裏靜悄悄的，一推門只見季衆一正四仰八叉的躺在炕上，一只腿露在被子外面睡得正酣。江南雨看見他這樣就氣不打一處來，帶着這麽一個豬隊友，什麽時候才能在大順自食其力的生存下來，這一千兩銀子還能賺的出麽？
就屬他嘴最好聽，幹什麽都三分鐘新鮮，還說學人家三國殺要披荊斬棘，江南雨真懷疑他要懶死在這大順。
季衆一睡到自然醒，閉着眼睛舒舒服服的打了個大哈欠，淚水盈盈的一睜眼，原來天已經黑透了。屋裏靜悄悄的，江南雨還沒回來？這麽晚了一定在淮友鎮過夜了，她身上沒帶多少錢，能住哪啊？
他心裏有點着急，穿上鞋趕緊跑出了門。一開門，忽然發現牆邊有微微的亮光，季衆一扭頭一看，竟有小油燈高挂在房檐上。微弱的光暈之下，江南雨居然在牆根下拌泥。
吊着的一顆心瞬間落地，第一反應是幸好已經回來了。可腦子裏瞬間想起了她的手，要是受累落下病根，那豈不是後半輩子都畫不了畫……
“大黑天的你扣扣搜搜的弄什麽呢，就不嫌冷嗎？”
季衆一身子一晃，吓了江南雨一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