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沈右掏了掏被震得發疼的耳朵，越掏越發覺得耳朵裏藏了群嗡嗡嗡的蚊子軍。
擡着一雙眼睛瞪到沈凡身上，沈凡嘿嘿一笑，順手就把胳膊搭到了自家二爹身上，活像兩個相好的哥們兒。
“二爹，跟你商量個事兒呗。”
“又想下山找俊爺們兒？”沈右的大濃眉跟着就是一挑。
沈凡嘴角一抽，他穿過來時，原身正在山下調戲一良家婦男，因為對方堅決不從，推了原身一把，原身磕着了頭，等清醒過來，芯子便換了人。
只是這好色的名頭，卻是自此聞名下來。
這鍋，他背！
沈凡眼珠子一轉溜，擡手給沈二當家捶起肩膀來。
“不是，別的事兒。”
“啥事兒啊，小凡兒，你親爹可說了，如今你已是成了親的人，那些個傷名節的事兒，二爹可不幫你做。回頭大哥不砍我一層皮。”沈二當家蹙起一對大濃眉。
沈凡将一張小臉兒擠開桃花層層：“二爹，我能害你嘛。我這不成親了，得養家了嘛。我記得你手底有幾個鋪子，嘿嘿。”
沈右心頭警鈴大作：“小凡兒，你要做甚？沈家的哥兒不準參與商賈之事，你莫不是忘了不成！”
“啪!”的一聲，原本捏在手中的茶杯頃刻間化作灰燼。
沈凡心被針紮了似的，疼了一下。
好半天，才稍稍回過神來。
“二爹，我又不幹什麽大事，我真不囊中羞澀了嘛。”沈凡繼續軟磨硬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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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右這次卻是嚴厲非常，那雙黝黑的眸子射出來的光像是帶刺似的，打在身上，沈凡不自覺地往後退了小半步。
沈右卻是猛地站了起來，高大的身軀直接從沈凡頭頂投下一陣陰影：“沈凡！”
“二……二爹？”沈凡這回是真吓了一跳，自家二爹從來不成這般冷聲喚過自己全名。
記憶中，便是原身還在時，有一次玩過了頭，打斷了村民的腿，老爹氣得要死，還是二爹把他給護下來的。
那次他被老爹吓到了，二爹半夜把被他打斷腿的村民給抓了來，哄他開心，哄完給了些銀錢，跟人伏低道歉，把人穩穩當當地送了回去才了結。
沈右騰地一下又坐下來，藤椅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這事不必再提。”
沈凡不服氣：“二爹，我沒錢花。”
沈右二話不說，直接從腰間摸出荷包，看都沒看便砸到桌面上：“黑水寨不缺你這點銀錢。”許是察覺到自己口氣過于生硬，沈右放緩語氣道：“回頭我同你爹說說，讓賬房每個月給你撥些零花錢，成了家，确實應當有些固定月錢才是。”
沈凡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二爹，你這是把我當深閨閨女養呢。”
沈右卻不知何為閨女：“二爹這是為你好。”
“為我好幹嘛不讓我接觸寨子的生意，難道真要我學打劫，以後兒子孫子全都當土匪好了。”沈凡氣憤道。
“小凡兒，不要跟二爹犟。”
“我沒犟。”沈凡否認，語氣卻僵硬得厲害：“不行算了，我自己搞。”他一個穿越人士，做點小生意，還逆襲不了了不成？又不是要打天下，稱王侯。
沈凡有些氣悶。
沈右也沒把人喊住。
二爹這裏行不通，沈凡掉頭就往三爹沈左那邊跑。
黑水寨明面上是土匪窩，但私底下，卻做着商賈生意，否者便是他們這般劫富濟貧，也斷然養不活黑水寨這百十號人。
二當家沈右掌管不少糧食路子，三當家沈左專司打家劫舍本分，大當家沈閻羅向來是端坐寨中運籌帷幄。
沈凡溜達到沈凡住處，和整裝待發的沈凡撞了個對門。
“三爹。”沈凡笑眯眯湊上去。
沈左将面罩扯下來，尖銳的嗓音裏帶着濃濃的寵溺：“小凡兒不同新夫君恩愛，怎的有空來尋三爹了？”
“新夫君能有三爹親嗎？”沈凡賊兮兮将沈左扯進屋。
沈左眸子一閃：“小凡兒，你這是闖禍了？”
“不是，三爹，我有點事兒跟你說。”将沈左按在長凳上，沈凡親自給人倒了杯茶，擺出一個正經臉：“三爹，我想經商。”
沈左将原本已經湊到嘴邊的茶杯放下：“小凡兒，同三爹說說，怎的突然有了這般想法？”
沈凡暗道有戲，忙道：“三爹，你瞧，我如今成了親，夫君又是搶來的，定然是不那麽可信了，寨中的大小事務斷然不能交于夫君，我又不可能一直仰仗着三爹你們。”
“所以小凡兒便想自己經商。”
“嗯嗯。”沈凡将頭點得如小雞啄米：“三爹，我都是成了家的人了，可以幹點兒正事養家了。”他拍拍胸脯保證道。
要不是淩慕華一句身無分文，他還想不到這茬兒。來這個世界半年多，仗着有原身的記憶，倒是沒人懷疑他這借屍還魂的離奇事。但這回三個爹能張羅着把他的婚事給辦了，回頭還不知道怎麽把他給賣了。
當務之急，是掌握財政大權，萬一哪天東窗事發，跑路也才有資本不是？
沈凡的小算盤打得霹靂啪啦響。
“三爹，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沈凡加了把勁兒，直接拿出殺手锏。
沈左倒是比沈右淡定得多，輕手将茶杯放下，臉上甚至還帶了兩分笑意：“此事可有同你爹說過？”
沈凡翻了個白眼，一屁股坐到凳子上：“老爹現在眼中可只有哥婿，哪裏還有我啊。”
沈左擡手揉了揉沈凡毛茸茸的發頂：“大哥定然是疼你的，你這夫君咱們不知根不知底的，若還不多接觸接觸，咱們黑水寨不同尋常百姓家，若是出了什麽事，當是如何？”
沈凡勉強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轉過頭卻沒忘正事兒：“三爹，你說說，我在山下開個什麽店鋪，練練手怎麽樣”
“不可。”沈左一點餘地都沒留。
沈凡氣一洩，肩膀瞬間拉聳下來：“三爹，我不幹別的，就随便開個小店鋪，練練手。”
沈左站起來，雙手背後：“小凡兒，可是新夫君同你說了什麽？”
“他能同我說什麽？要錢沒錢的。”沈凡嘀咕道。
沈左倒是聽到了“要錢沒錢”，便道：“小凡兒若是缺錢，上賬房支便是，不夠上三爹這裏拿。”
“三爹。”沈凡簡直要給跪了：“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是尊嚴的問題，憑什麽我就不能經商了，要不然你教我武功，我跟你學打劫也可以。”他破罐子破摔道。
沈左搖搖頭：“你筋骨不适合學武，更何況年歲已大，便是學也只是強身健體，不會有所成就。”
沈凡眼睛一亮，湊上去趴在自家便宜三爹肩膀上：“所以我才要幹點別的啊，三爹，你學問比二爹好，你肯定知道坐吃山空這個詞。你說我要是什麽都不做，黑水寨就是再錢，還不得被我玩沒？再說了，咱們黑水寨的哥兒，難不成還在乎那些個抛頭露面的說法嗎？三爹，你就答應我呗。”
沈左正待說話，沈閻羅冷冽的聲音便從外頭傳了進來。
“我倒是看看誰敢答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