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原本應是個平凡的夜，會在沈凡的小呼嚕聲中度過，再到天明。
然三更天時，一群訓練有素的黑衣人身形鬼魅，宛若游魂，悄無聲息貼近。
哨塔上守寨的土匪百無聊賴地舉着黑黝黝的爪子，和入冬前最後一批游蕩的蚊蟲進行着枯燥地你追我趕游戲。
如今的黑水寨是衆所周知的洛神山一霸，老妪聞之喪膽，幼童聽之啼哭不止。連帶着守寨，都成了一種多餘的活。
一只蚊子停在哨塔上土匪的臉上，土匪邪笑着，待蚊子吸足了血，猛地一巴掌拍過去。
黑暗中，卻驚起一道多餘的腳步聲。
“誰！”拍蚊子的土匪迅速拉響警示鈴，瞬間打直的脊背宛若蒼松挺立。
不消片刻，整個黑水寨便鈴聲陣陣。
沈凡睡得熟，翻了個身，扁了扁嘴，嘴裏嚅嚅地嘟哝着什麽，卻是沒有要醒的意思。
淩慕華早在第一時間騰身而起，八憨（淩辰）九憨（淩宇）分立兩側，炯炯有神的眼眸哪似平日裏裝得那般呆愣而不知事？
“發生了何事。”淩慕華迅速穿戴整齊。
不待八憨（淩辰）九憨（淩宇）回答，大壯便帶着一隊人馬提着閃着銀光的武器敲響了房門。
淩慕華快步走過去，淩辰一把将門打開，淩宇暗中做出防備的姿勢。
“何事？”淩慕華面色不改。
大壯神色肅然，擡眼往屋裏瞄了一眼，方道：“嘿嘿，姑爺，有人襲寨，大當家命俺們保護你和少寨主。”
“沈凡還不曾醒，外面情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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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壯爆了句粗口：“去他奶麽的，這群兔崽子竟神不知鬼不覺潛到黑水寨內圍。姑爺放心，大壯一定不會讓你同少寨主受傷！”
淩慕華沉了沉眉：“可知道來者何人？”
大壯抓着腦袋，緊緊皺着眉：“不知道，這群兔崽子一身黑，身上半個能識別身份的物件都沒有。大當家查看了被兄弟們宰殺的屍體，也沒看出什麽來。姑爺，你還是先進屋吧，放心，有大當家們在，定然不會讓你跟少寨主出事的。”
淩慕華退回房間，大壯一改往日的愚笨，有條不紊地安排着哨位。
八憨（淩辰）九憨（淩宇）已然抽出腰間軟劍，将淩慕華牢牢護住。
一道光亮閃過，黑水寨竟是燃起了熊熊大火。
淩慕華站在窗前，凝眉望過去。
若是官兵讨伐黑水寨，定然不會身上連個證明身份的物件都沒有。若是尋仇，這黑水寨寨主沈閻羅何等人物，怎會識不清對方身份？
查不出身份的黑衣人，浩大的聲勢……
他緊了緊雙拳，冷冽的唇邊勾出一抹冷笑，沒想到那些人這麽快就忍不住了，不惜要闖這龍潭虎穴的黑水寨，也要讓他命喪黃泉麽！
滔天的火光印得窗扉都度了一層絢目的黃，沈凡被這光刺了眼睛，總算是揉着幹澀的眼球張開了眼。
身邊少了個硬邦邦卻溫暖的身體，他竟然有一瞬間的不适應，甚至于翻身坐了起來。
“我靠！”剛将眼睛完全張開，便被閃耀着的火光吓了一跳的沈凡頓時就是一陣尖叫。
淩慕華回過頭，淡然的眸子裏看不出任何情緒。
沈凡胡亂地披上外套，從床上爬起來，将淩慕華擠到一旁，自己湊到窗邊一望，心跟着就是一跳：“怎麽回事，着火了嗎？”
一顆人頭自窗頂倒鈎下來。
沈凡吓得往後跳了一步，踉跄着差點摔了個狗吃屎。
淩慕華擡手将人扶住。
倒挂金鈎的土匪一臉正色：“少寨主，有人襲寨，大當家吩咐了，要我們幾個保護你，你好好待在屋裏，大當家說完事了就過來看你。”
沈凡跳起來：“我靠，襲寨，什麽人？多不多？老爹扛得住不？二爹三爹被老爹拍的傷還沒有好，有人保護他們不？”
倒挂金鈎的土匪默默吐了口老血。
他們二當家三當家向來皮糙肉厚，被大當家拍得受傷？騙鬼呢吧，也就他們可愛迷人善良天真的少寨主才會信。
“少寨主，放心吧，兄弟們都起來了，肯定沒事。”
沈凡睡意全無，火光半響也沒有消減的架勢。
“不行，這火這麽燒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得去看看。”說着，摸了把做女紅的剪刀，便要出門。
大壯正扛着一把手掌寬的大刀穩穩站在門前，沈凡開門沖出去便撞到一個堅硬的身板兒上，額頭疼出新高度。
大壯慌慌忙忙将大刀扔給旁邊的土匪，彎腰要扶不敢扶，唯恐将自家小小的少寨主給弄壞了：“少寨主，你咋地出來了哩，嘿嘿，俺守在門口呢，你放心呢吧。”
沈凡一腳踹過去，沒踹動。
“得了吧，大壯，快帶我去瞧瞧，老爹那邊怎麽樣了。”
娘的，他這安穩日子才過上，怎麽就有不識眼色的跑來襲寨，他可得去瞅瞅是那個不長眼的。
大壯鼻子一挺：“少寨主，不行，俺答應大當家了，必須要好好保護你。”
“你丫的蠢啊，你護着我去不就行了？”沈凡這回學聰明了，沒沖上去雞蛋撞石頭，直接繞了個道兒。
大壯撓撓頭，忙跟上去：“少寨主，那你等等俺，走俺後邊兒，俺走前邊兒。”
淩慕華同八憨（淩辰）九憨（淩宇）對視一眼，不動聲色跟了上去。
黑水寨半山腰，沈閻羅一把鋼刀染滿了鮮血，一雙及其深邃的眸子宛若戰狼，閃耀着嗜血的光芒。對面，十幾個黑衣人喘着粗氣，一動不敢動。
二當家沈右、三當家沈左分守另外兩面，情況要好很多。
黑水寨易守難攻，更何況處處機關。這群人能闖至半山腰，驚動三個當家，實力不容小觑。
第四面乃是後山，後山邊緣乃是深不見底的懸崖，若要突破黑水寨，只有三面可走。
沈閻羅冷哼一聲，這一聲運足了內力，直逼得十幾個黑衣人連連後退了小半步。
“爾等何人，竟敢擅闖黑水寨！”
一個嘶啞的聲音自黑衣人中響起：“吾等無意冒犯，然黑水寨收留了不該收留的人，寨主若是識相——啊——”
話音戛然而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