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從藥店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沉了下去。看到季洲準備打開藥蓋,宋菲菲問道:“你現在打開幹嘛?”

“幫你塗藥啊。”季洲回答地很自然,卻忽略了宋菲菲臉上流露出的點點赧色。

“不用了,這點小傷,我可以自己來的。”宋菲菲說着,把藥袋轉移到自己手裏。

季洲還想說什麽,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句呼喊聲:“有小偷啊,大家幫幫我。”待反應過來之時,本來還站在眼前的宋菲菲就已經猶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季洲也沒多想,立即跟了上去。宋菲菲一直追趕着那小偷到了巷子拐角,可能是逃跑的時候太慌不擇路,小偷意外地跑進了一條死胡同裏,宋菲菲緊随其後。

大概是看到對自己窮追不舍的,只是一個外表看似柔弱的女生,再加上被切斷了退路,小偷停住了腳步,不再逃跑,陰冷月光下他的面孔閃過一絲猙獰。

宋菲菲毫無預料到,下一秒他直接拔出了一把長刀,朝她撲過來。

小偷的速度太快,她甚至都來不及閃躲,只能擡起手臂,閉上眼睛,準備生生地扛下這一擊。

可時間過去了好幾秒,手臂上并沒有襲來意向中疼痛感,反而聽到清脆一聲金屬落地的聲響。

宋菲菲睜開眼睛,就看到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季洲,站在自己面前,他大力地握住了小偷拿刀的手,看到刀已經落地後,利落地用了幾招擒拿術,把小偷制服了。

警察随後趕到,看到場面已經被控制住,對季洲和宋菲菲投去了贊賞的目光:“可以啊,年輕人,有當我同事的潛質。”

季洲和宋菲菲被這帶了幾分調侃的誇獎,說得有些害羞,淺笑着低下了頭。

确認財物沒有缺損後,被搶劫的人也連連向他們道了幾聲謝,便和警察一起離開了。

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宋菲菲率先開口道:“剛剛,謝了啊。”

“沒事,你不也才幫過我嘛,朋友就應該互幫互助的。”季洲朗笑着答道。

宋菲菲好奇地問道:“對了,你怎麽會的擒拿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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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爸媽嫌我在家太吵太鬧,把我強塞去武術班,練了幾招。你看看,我現在皮膚黝黑,就是那時候曬的。”季洲有些“嫌棄”地擡起自己的胳膊說。

“你這不算黑,小麥色,看起來挺健康的。”宋菲菲客觀地評價了一句,又補充道:“再說,男生太白了,容易給人一種小白臉的既視感。”

“說的也是啊。”季洲愉悅一笑。

“要是我有你這身手就好了,關鍵時候還能保護好自己,不會任人宰割。”宋菲菲嘆氣着低下了頭。

季洲看她這樣,安慰道“沒事,以後有時間,我可以教你,包教包會。”

聞言,宋菲菲驚喜問道:“真的嗎?”

“當然。”季洲應道,想到什麽,又說:“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太像一個女生。”

“哪裏不像了?”宋菲菲質疑道。

“沒有哪個女生,會因為一點摩擦,就敢在大街上和陌生男生争執不已。也沒有哪個女生,會在大晚上,那麽果斷勇敢地追着一個危險分子,追到死胡同裏。”季洲似認真似調侃地道。

“有點怪可愛的。”季洲自己都沒有知覺,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宋菲菲一愣,季洲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一句什麽話後,臉色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了別處,添了句:“不過,還是多注意安全的。”

“好。”宋菲菲看出了他的極力掩飾的窘迫,點頭道。

好像不管是處于哪個年級,下半學期都過得格外地快。一晃沒多久,葉瑜她們就迎來了期末考試,即将升入高二。

在放暑假前的班會上,老班像他們宣布了一個消息。下學期,學校要進行文理分班,要他們趁着假期回去,好好和家長商量一下,慎重做出決定。

回家路上,葉瑜問道:“你們對下學期的分班有什麽想法嗎?”

“理科。”兩道聲音從兩邊不同的方向響起,雖然音色不同,但同樣利落,沒有絲毫猶豫。

葉瑜看着左右兩邊面面相觑後的宋菲菲和季洲,嘆了口氣,道:“也是,你們數理化這麽強,肯定不用猶豫。”

“你不也是,文科科目那麽強,選文科肯定會成為拔尖生的呀。”宋菲菲握住她的肩寬慰道。

“我……”葉瑜猶豫了一下,小聲說:“我還不能确定。”

宋菲菲和季洲看着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默默交換了一個眼神,彼此心知肚明。

兩人正有些為她擔憂之際,突然有人從後面大聲地叫了他們一句:“嘿!你們走的好慢啊。”

三人轉過頭,就看見劉燕明媚的小臉。宋菲菲問道:“笑得那麽開心,是有什麽好事發生嗎?”

“還确實有一件,剛剛我路過老班辦公室的時候,聽到他問歐陽景辰下學期想學文科還是理科,他說學理。想到下學期還能和男神做同班同學,我就好開心。”劉燕說的是一臉輕松愉悅,宋菲菲的臉上歉意越來越濃。

“怎麽了?”劉燕看着三人不同程度的沉重表情,以為是這段時間備考太辛苦了,提議道:“要不今天我們一起去小吃街逛逛?吃他個昏天黑地。”

宋菲菲和季洲還沒來得及回答,葉瑜就先開口說:“我今天有些疲憊了,就先回家,不和你們去了。”

看着葉瑜獨自離去的背影,劉燕有些疑惑:“她這是怎麽了。”

宋菲菲嘆了口氣,直搖頭,而季洲也保持沉默。

自放假後的連續幾天,葉瑜都喜歡一個人躺在房間裏,盯着文理分科單發呆。除了吃飯上廁所,基本上很少出門。

不是她不想出去,實在是這幾天,她爸媽總喜歡在她耳邊唠叨文理分科的事。

老爸說,女孩子就應該讀理科。讀文科,容易讓人思維死板,沒有出息。

老媽卻反對道,誰說的,女孩子讀文科最适合了。既可以培養一種知書達理的氣質,又可以擴展知識面。

兩方各說各有理,誰也不讓誰。葉瑜本來就因為這個問題,攪得有些心煩,爸媽的争執,更是讓她迷茫無措。

再一次飯桌上,爸媽又差點因為這件事,吵上一架的時候。葉瑜直接放下飯碗,站起身道:“我吃飽了,出去散散步,很快回來。”

發現在屋子裏憋了這麽久,煩悶的心情得不到一絲緩解,反而更加壓抑後。她便愈發地想出來透透氣。

刻意地避開了那些人流量大的商業廣場,她選擇了離家不遠的一條安靜的街道。

那裏只有幾家文藝的書店和清吧,不管白天夜晚,人都不算多。算得上一個消愁的好去處。

葉瑜是不會喝酒的,所以基本沒有進過裏面的清吧。

但或許是今晚清吧駐唱的吉他手,好聽中還透着隐隐的熟悉,又或許是想找個出口發洩自己燥郁的心情。葉瑜鬼使神差地走進了這家裝潢精致的清吧。

只是她沒想到,一推開門,看到的會是,怎麽也不會讓她和酒吧聯系到一起的,歐陽景辰的身影。

這,又是她沒有見過的他的另一面。少年抱着一把原木色的民謠吉他,緩緩悠悠地唱着。淺黃色的聚光燈自他的頭頂撒下,在他輕閉着的睫毛下撒下一片濃密的陰影,讓他精致的五官輪廓更顯柔和。

這是一首旋律和歌詞方面,比起市場上精雕細琢的主流音樂,都略顯簡單的原創歌曲。歌詞大意是在講述一個不被理解的少年,一腔孤勇地追求夢想,最後用努力和成績向這個世界證明自己的故事。

明明很樸實無華,聽到最後,葉瑜卻感動地一塌糊塗。

歐陽景辰演唱完,一睜開眼,就看到臺下不起眼的角落。把眼睛哭紅腫了,還不停洗鼻涕的兔子少女。

他把吉他放好,走下臺去,遞上了紙巾:“擦擦吧。”

“謝謝啊,出來的時候太倉促。”葉瑜接過紙巾,頓了頓,又說:“你怎麽會在這裏彈吉他呀,我以為你只是那種會在學校晚會上耍耍帥的鋼琴大神。不過,我真的覺得,你的吉他彈得比你的鋼琴還好,有感情多了。”

“有眼光。”歐陽景辰對葉瑜的判斷表示了肯定,繼而道:“其實不管是鋼琴還是吉他,只要是與音樂有關的,都是我喜愛的東西。只不過鋼琴是我媽要求我從小必學的,難免産生些距離感。而吉他是我自學的,投入感情也就更容易一些。”

“難怪。”葉瑜點點頭,問道:“這首曲子,你是在講述自己的心聲,對吧?”

“嗯。”歐陽景辰承認道,在葉瑜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看着明明滅滅的燈光,開口道:“大概也只有通過音樂這種方式,我才能那麽坦然地把自己內心的想法,肆無忌憚地表達出來吧。”

“所以,你離開家,是因為阿姨不太支持你繼續學音樂,但你想把自己的音樂夢想堅持下去,對嗎”葉瑜問道。

歐陽景辰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我真佩服你,哪怕是離開可以依靠的一切,自己出來打拼,也要守護自己喜愛的東西。”葉瑜由衷道。

“那你呢?”歐陽景辰反問道:“你為什麽不選擇自己真正喜愛真正适合的東西呢別人的看法不重要,也不要為了去迎合別人的愛好,刻意地改變自己。做你自己,就很好了,不是嗎?”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歐陽景辰補充道。

剎那間,葉瑜感覺周圍的一切嘈雜音都自動地濾去,只剩下歐陽景辰的話音和自己胸腔內如鼓的心跳的聲音。

良久,她緩了過來,答應道:“我懂了,我會做自己的選擇的。”

輕輕的 “噗嗤”一聲,葉瑜自己都不敢相信,歐陽景辰竟然在她面前笑了,雖然弧度很淺。

讓她更不敢相信的是,下一秒,男神竟然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頂:“懂了就好。”

葉瑜第一感覺,不是心動也不是感動,而是五雷轟頂。前幾天在家宅着太喪了,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頭一天天油下去。

誰知道,今天偶然一次出門,還邂逅了男神的摸頭殺。

她現在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歐陽景辰輕飄飄地說出的那一句:“回家之後,好好洗個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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