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言晏晏不用人守夜,因此深夜的西華宮裏靜悄悄的,她回來時沒有驚動任何一個人。

通過從佟皇貴妃那裏的了解,基本已經能确定德妃是重生者後,以她的身份,本是可以直接将康熙帶到永和宮去,當面揭露德妃的所作所為。

但考慮到事有萬一,以及德妃若是重生者,可能會說出不該說的話——比如未來登基的是四阿哥,她只得先自己去取證。

她與幾位阿哥關系都不錯,但人皆有心,人心皆偏,畢竟與四阿哥相處的時間最長,免不了要為他考慮一二。

好在之前在空間裏發現了留聲珠這樣的寶貝,今夜也不算白跑一趟。

言晏晏轉動着手裏的綠色珠子,聽了一遍裏面的留音,只留下德妃承認毒害四阿哥對佟皇貴妃的怨恨以及當初針對自己的話。

次日一早,言晏晏來到承乾宮,與佟皇貴妃打過招呼後,開門見山道:“有件事要和皇貴妃與皇上說。”

不知為何,佟皇貴妃心裏隐約覺得自己好像知道她的來意。

“皇上這會才剛下朝,仙子稍等,我這就讓人去請。”與她解釋一句後,佟皇貴妃朝身旁的宮女吩咐,“去請皇上來一趟。”

“仙子喝茶。”請她用茶後,佟皇貴妃胸口莫名有些發悶,于是沒再說其他話。

言晏晏端起茶盞有一口沒一口的喝着,也沒再主動與她說話。

殿裏一時安靜下來,立在旁邊的宮人們卻有一種風雨欲來的感覺,心裏有些打鼓。

乾清宮,康熙正在忙着處理折子,若只是佟皇貴妃相請,可能還會讓她稍微等一會。

然聽說仙子也在承乾宮,他頓時猜到肯定是有事,畢竟以仙子的性子,沒什麽事可不會找他。

如此,康熙放下才批閱一半的折子,起駕前往承乾宮。

“李德全,這幾日可有人怠慢仙子?”半路上,康熙不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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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德全回道:“大家敬仙子都還來不及,怎麽會有人敢怠慢她。”

宮裏人雖慣愛捧高踩低,但仙子顯然是在最高處,哪有人敢得罪她。

康熙想想覺得也是,一時間倒真猜不出來她找自己所為何事。

不過左右待會就能知道,他便不再繼續猜測。

永和宮。

德妃天剛亮就從床上驚醒,猛的坐了起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和脖子,發現自己還活着,前世的事也記得清清楚楚,當即長吐出一口氣來。

“冬琴!”

德妃望着床帳,黑白無常的音容相貌歷歷在目,甚至那種陰冷的音調還在耳邊回響,回憶着昨晚的話面,她聲音有些尖的叫了一聲。

“奴婢在。”從來沒有聽到過主子這樣不淡定的語氣,冬琴回應一聲後,快步走到床邊,将床帳挂起來。

當看到自家主子臉色蒼白的坐在床上,像是被什麽吓到似的發出急促的喘息,額頭也冒出細汗,冬琴一面掏出帕子給她拭汗,一面溫聲細語的寬慰:“主子可是被魇着了?夢裏都是假的。”

“我昨晚可叫過你?”看到亮堂的寝殿,感覺到她手上的溫度,德妃心裏稍微安定一些。

想到昨晚隐約的叫聲,冬琴也不太确定,但未免顯露自己失職,還是鎮定地搖頭:“沒有啊。”

聽她說沒有,德妃認為昨晚的一切應該是夢,于是呼吸慢慢平複下來。

或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覺得肯定是因為四阿哥和那位仙子接連回宮,才導致自己做了噩夢,德妃心裏越發厭惡。

若是沒有那所謂的仙子該多好!如此我也不必去對付自己的親生兒子,只要讓他與十四打好關系,日後……

在宮女的伺候下起身,德妃面上已經恢複往日的淡雅,心裏卻忍不住咬牙切齒。

用過早膳後,許是昨晚的夢太過真實,德妃心裏總是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于是直接去了小佛堂。

承乾宮。

“皇上駕到!”

康熙進入殿中後,佟皇貴妃與殿內的宮人紛紛行禮。

伸手扶了佟皇貴妃一把後,康熙朝言晏晏點頭示意。

言晏晏微微颔首算作回應。

等到三人落座後,佟皇貴妃道:“之所以請皇上過來,是仙子說有事與我們說。”

“不知仙子所謂何事?”康熙聞言,看向她。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覺得這應該算是皇家秘事,未免牽連無辜,言晏晏掃向殿內伺候的宮人。

李德全看向康熙,見他輕微颔首後,親自将殿裏的人全部帶下去,自己則關上殿門守在外面。

轉眼間,殿內便只剩下他們三人。

康熙道:“仙子現在可以說了。”

“皇上與皇貴妃還是自己聽吧。”言晏晏拿出那顆留聲珠,輕輕一抛,綠色的珠子浮在半空中。

見多了她的神通,康熙已經能夠淡然的望着那顆懸空的珠子,心裏好奇它有什麽用處。

“我是對四阿哥下毒,但他不是沒死嗎?再說他本就是我生的,便是真殺了他,也不過還我一條命而已……”

“若非佟皇貴妃将他搶走……憑什麽這個賤人還能活得好好的!”

“我只是……才會傳謠言、下毒……對仙子來說,這些……仙子心善,定會原諒我。”

當聽到從珠子裏傳出來的聲音,皇上與佟皇貴妃臉色同時大變。

這語氣哪怕與平日不同,但從音色中,他們又怎麽會聽不出是誰。

“德妃!好一個德妃,竟然如此膽大包天!”聽完以後,康熙直接拍案而起。

能以包衣宮女的身份成為四妃之一,并且兒女雙全,康熙對她的喜愛可見一斑。

然而往日裏對她有多喜愛,如今知道被她蒙蔽的康熙對其就有多厭惡。

哪怕之前早有心理準備,如今親耳聽到德妃承認是她謀害四阿哥,并且當初的謠言與對仙子下毒都是她做的,佟皇貴妃依舊有些難以置信。

“她這是為了什麽啊……”

雖從德妃的話中聽出她對自己的恨意,但佟皇貴妃覺得她總不至于為此就要謀害親子。畢竟後妃中,互相惱恨的不在少數,若都如她一般,那宮裏早就亂套。

甚至,佟皇貴妃想不明白,她為何會有如此大的本事,能做出這麽多事都不留一點尾巴。

“皇上息怒,別氣壞身子。”

佟皇貴妃心裏同樣很生氣,只是看到康熙火冒三丈,還是先過去輕撫他的後背。

“朕如何息怒!”康熙越想臉色越難看,“她一個小小的宮女,當初靠着阿哥才得到位分,哪裏來的臉面覺得自己能掌控阿哥的生死?可笑至極!”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比禽獸還不如。朕真是錯看她了!”康熙重重的拍了下桌案,“謀害皇子,嫉恨心重,散播謠言,單這幾點,都夠砍她幾回腦袋了!來人——”

“奴才在。”聽到傳喚,李德全推門進來。

“皇上三思,好歹想想兩位格格和十四阿哥。”知道她竟然對四阿哥下毒手,佟皇貴妃巴不得皇上處置她,然而站在如今這個位置,該提醒的還是得提醒。

“将德妃帶過來!”本來準備直接将人處死的康熙聽到她的話,想到虎頭虎腦的小十四,終究還是改口。

兒女、位分、恩寵,許多後宮妃子都求之不得的東西,康熙自認能給的都給她了,實在想不明白,她為何還會嫉恨皇貴妃,甚至做出謀害親子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

聽出皇上語氣裏的怒意,李德全領命退下的同時,心裏不解往日得皇上恩寵的德妃是犯了什麽事。

難道是得罪仙子了?

李德全想到殿內的仙子,不由猜測。

佛堂中,聽說李德全過來,德妃有些不解,卻還是立刻放下佛經出去。

“不知李總管過來有什麽事?”

“皇上有請,勞煩德妃娘娘随奴才走一趟。”在不确定具體情況下,李德全态度還算好。

繞是如此,德妃也感覺到有些不同,示意貼身宮女給他塞荷包的同時問道:“李總管可知道皇上找本宮所謂何事?”

“德妃娘娘去了就知道,請。”李德全沒有接荷包,而是直接道。

德妃心裏有些不安,面上卻沒顯露半分,帶着人随李德全離開永和宮。

“皇上在皇貴妃那?”發現走的是去承乾宮的方向,德妃問道。

見李德全點頭,她心裏越發不解。

“臣妾給皇上請安,給皇貴妃請安,見過仙子。”

德妃到達承乾宮時,眼皮就開始跳起來,等身邊的宮女被攔在門口,自己獨自走進殿裏時,看着康熙的表情,心裏頓時一個咯噔。

難道……

到底是虧心事做多了,看到在場的三人,德妃就感覺有些不好,等遲遲不被叫起,後背開始有些發涼。

康熙望着她,明明臉還是那張臉,人還是那個人,卻忽然發現自己完全看不懂她。

“不知皇上找臣妾來所謂何事?”到底養尊處優慣了,德妃有點難以保持這種一直行禮的狀态,只得主動開口。

“烏雅氏,皇貴妃與四阿哥如何得罪了你?何至于你要對四阿哥下毒手?”康熙冷冷的問。

“皇上這話是什麽意思?臣妾怎麽會對四阿哥下毒手。”德妃露出驚訝中帶着難過的表情,似乎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說。

“你不妨先聽聽自己說的話。”康熙不想與她廢話,直接看向坐在旁邊的言晏晏。

對上他的目光,言晏晏擡手一揮,留聲珠裏的話再次在殿內響起。

聽到這分明是昨晚自己在“夢中”說得話,德妃瞬間冒出冷汗,難以置信的看向坐在椅上的言晏晏。

留聲珠中的話重複完,殿內一片寂靜。

“不知臣妾如何得罪了仙子。”心劇烈的跳動着,只差沒從喉嚨裏蹦出來,德妃面上卻還能穩住。

言晏晏都有些佩服她這種見了棺材也不落淚的心态,覺得若非昨晚出其不意的吓破她的膽子,恐怕還不一定能套出話來。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言晏晏指得自然是她當初散播謠言與給自己下毒的是。

德妃也不與她糾纏,随即看向康熙,眼眶微紅的道:“皇上,臣妾沒有說過這種話,更沒有做過那種事。求皇上明鑒!”說完,她跪下來。

往日裏看到她這幅模樣,康熙或許還會憐惜兩分,然而如今想到她做的那些事,當真是多看一眼都不願意。

康熙不認為仙子會平白無故的冤枉她,何況那珠子中的分明就是她的聲音。

“本宮不認為仙子會冤枉你,證據确鑿,德妃你還是認罪,給自己留個體面。”見她影射仙子造假冤枉她,佟皇貴妃上前一步。

“臣妾沒有做過。”事到如今,不管皇上信是不信,德妃也不敢承認。

“你以為不承認就行了?來人,将十四阿哥帶過來!”康熙吩咐道。

“皇上您要做什麽?”聽他提起兒子,德妃瞬間就不淡定,見門外有人領命,哭着道:“您若非要臣妾認罪,臣妾承認就是。”

“小十四是你生的,難道四阿哥就不是嗎?烏雅氏,朕當真是對你失望至極!”康熙指着她怒道。

佟皇貴妃見此,趕緊過去攙扶住他的手。

看着他們并立在一起,想到前世皇上都沒對自己說過這種重話,德妃情緒一時有些崩潰,想不明白為什麽多了前世的記憶,反而還不如前世。

“烏雅氏,本宮自認對你已經夠大方,你與胤禛私下裏相見,或是往阿哥所送東西,都沒有阻止。可你為何要下毒害他?”佟皇貴妃問出心中的疑惑。

受刺激的德妃終于說出心裏話:“可笑,他本來就是我的兒子,我見他不是天經地義,難道還要謝你的大方不成?若非他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眼裏只有你這個身份高貴的養母,我難道想殺他不成……早知如此,還不如生下時就掐死他,省得留下來氣我。”

想到他登基後那樣對自己的弟弟,多番加恩于佟家,根本不記得自己究竟是誰生的,德妃說着說着,前世的怨氣也冒出來。

“胤禛那樣孝順一個孩子,幾時氣過你!”佟皇貴妃被她氣了個倒仰兒。

碰——

康熙沒想到她竟然是這麽想的,反手扶住佟皇貴妃後正想說什麽,就聽到門猛地被推開的聲音。

“放……”一個“肆”字還沒吐出來,看到門口站的人,康熙吼道:“李德全,你是死的不成?”

從之前的動靜猜到裏面的話不适合被太多人聽到,李德全才将附近的宮人趕走,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四阿哥竟然會正好在他轉身時來到殿外,當即跪在門邊請罪:“奴才該死,皇上恕罪!”

“胤禛,你怎麽過來了。”看到兒子這時候過來,佟皇貴妃擔心的望着他。

“德母……德妃娘娘身邊的宮女方才過去找我。”四阿哥望着跪在地上的生母,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麽情緒。

卻原來,德妃身邊的宮女被攔在殿外後,總感覺有些不對,于是偷偷跑走一個去找四阿哥過來。

對德妃的感情哪怕比不上佟皇貴妃,但她作為生母,在四阿哥心中也是有特殊地位的。

聽完宮女的話,他想也不想的就過來,卻在門外聽到德妃說出那樣的話。

往日裏她溫柔的笑容與這帶着幾分歇斯底裏的話碰撞在一起,讓四阿哥身形都晃動幾分。

推開門前,他有許多話想問,推開門後,望着地上的人,四阿哥忽然又什麽都不想說。

康熙看了眼門口的兒子,怒道:“李德全,讓人将那名宮女拖出去杖斃!”

“奴才遵命。”李德全招手讓遠處的兩個侍衛将那名吓癱的宮女堵了嘴帶下去後,親自去吩咐承乾宮的守衛不得再放人進出。

“你不要這樣看着我!”殿內,德妃忽然朝四阿哥吼道。

她這番模樣,與往日的溫柔淡雅天差地別,康熙直接拿起桌上的茶盞砸過去:“放肆!誰給你的膽子對阿哥大呼小叫!”

往日裏對自己溫柔以待的人,如今維護那賤人,維護她的兒子,卻對自己那麽狠心。

被杯子砸到肩膀的德妃愣了一下後,突然笑起來:“哈哈哈哈……”

“朕看你是瘋了!”否則為何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做這種自掘墳墓之事。

“皇上一心培養太子,可知……”

顯然,德妃這是準備破罐破摔,既然自己不好過了,也要将未來的事說出來。不論康熙信不信,時間久了總會與四阿哥起隔閡,如此一來,他這輩子別說登基,恐怕連重用都得不到。

言晏晏之所以拿出留聲珠後還坐在這裏,就是為了以防萬一,在她要說出未來的同時,一道無形的氣勁打向她的喉嚨。

說到一半,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一般,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德妃伸手撫上自己的脖子,反應過來可能是誰的原因後,惡狠狠的瞪向此時唯一坐着的人,心裏恨意翻湧。

該問的話也問了,見她還敢對仙子無禮,康熙直接吩咐道:“來人,德妃以上犯下,從今日起貶為貴人,打入冷宮。”

四阿哥站在門口,看着太監進來将德妃帶走,從她眼裏沒有發現一點後悔之色,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兒臣告退!”拱手朝殿內行禮後,四阿哥轉身往外走。

他面上表情看不出什麽,然而背影裏卻透着說不出的寂寥,言晏晏起身與康熙說了一聲,擡腳追上去。

“這都是什麽事……”

佟皇貴妃擡手捂着額頭,想到兒子必然被德妃傷透了心,眼眶裏的水霧化為淚水落下。

“仙子會勸他的,別擔心。”看她身形有些不穩,康熙扶着人先坐下來。

“八阿哥養在惠妃那不是也好好的嗎?為何到了臣妾這裏,就會有這種事?難道是臣妾哪裏做得不好?”佟皇貴妃傷心的道。

“于你有什麽關系,不過是她心大了。”康熙安慰道。

承乾宮外,言晏晏倒是很快追上四阿哥,只是她實在不會安慰人,便安靜的跟在他身旁。

四阿哥看似與平常沒什麽不同,然而心裏早就亂成一團,腳下漫無目的的亂走着。

“她為何要殺我?”

走到一處偏僻的宮殿外,四阿哥終于停下腳步。

聽出他語氣裏的迷茫、不解以及隐隐的痛苦,言晏晏也不知道怎麽回答,無聲的嘆息後安慰道:“你還有佟皇貴妃和我們。”

四阿哥雙眼有些無神的望着面前宮殿屋頂上的吻獸,心裏卻為自己感到可悲。

同樣是養母與生母,惠妃對良貴人看八阿哥管控得要嚴得多。當初發現八阿哥想方設法的偷偷去找良貴人,四阿哥還曾為自己不必如他一般而暗暗自喜,如今只覺得諷刺。

他不明白,若德妃心裏實際上恨不得他去死,又為何要多年如一日的在他面前做出一副良母的姿态。難道那些關心、那些一針一線做出來的衣物、那些生病時的擔憂、那些生辰時的祝福都是假的不成?可……又何必呢?

言晏晏望着他的背影,安靜的陪在一邊,直到發現天空烏雲密布,才拍着他的肩膀道:“別多想,無論如何,你都沒有錯。”

“嗯。”感覺到開始起風,四阿哥應了一聲後,轉身道:“我送你回去。”

“快下雨了,咱們跑一下。”覺得他現在需要宣洩情緒,言晏晏握住他的手腕,帶着人跑起來。

一開始,四阿哥被動的跟着她跑,後來漸漸超過她,反而帶着她跑起來。

長長的宮道上,快速跑起來的二人衣袂被風吹起,然而他們卻還在加快速度,像是要沖破這暗沉的天幕。

一路跑回西華宮,雨在他們背後噼裏啪啦的落下來。

“姑娘找個地方避雨就是,何必這麽急的跑回來。”聽着她與四阿哥急促的喘息聲,臘梅一面倒茶一面道。

言晏晏端起茶喝了一口,看向身旁的人:“在我這坐一會,等雨停了再回去。”

方才跑了一路,現在心頭沒那麽堵的四阿哥點頭:“多謝。”

四阿哥不傻,方才看到她出現在承乾宮就知道德妃下毒之事暴露,必是與她有關,因此這聲謝也包含了幾層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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