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這句話, 最終戚越沒能等到回答。
倒不是姜晚因驚忘了，而是……
姜晚因身後壓着幹爽的幹草, 身前卻埋了一個腦袋，而且埋的位置恰恰是她能羞紅半張臉的位置。
而她還不能指責戚越。
因為，本是拖着姜晚因的戚越, 在說完剛才那一句話後，整個人忽然身形不穩, 一下子向姜晚因傾倒了過去。
姜晚因原以為戚越莫非要強來，瞳孔瞬間放大。
但下一秒, 卻在胸間聽到平緩的呼吸聲, 與此同時，姜晚因注意到戚越的側臉上隐隐帶有一絲潮紅。
姜晚因眸子微閃, 伸手一摸, 這才發現戚越身上滾燙得吓人。
而剛剛戚越不讓姜晚因觸碰的後背, 一道觸目驚心的口子，在雨水地沖刷下，依舊沒能抵擋鮮血的冒出。
姜晚因這下真慌了。
先前的旖旎心思, 消失得一幹二淨。
戚越發燒了不說，竟然還受傷了？！
看到這個口子的長度和深度, 姜晚因想都不用想，是先前戚越保護她時, 替她挨了灰狼的一爪子。
想到戚越護住了她之後，全程帶着傷病還不忘抱着她狂奔，尤其還以自身的傷病之軀替姜晚因遮風擋雨, 不讓她沾染雨滴。
一時之間，姜晚因目光有些呆滞。
她第一回感受到了自己的命如此珍貴，珍貴到戚越放在了他的性命之上。
下一秒，姜晚因白皙的小手，輕輕撫上了埋在她胸前戚越的側臉。
如今的她，根本顧不得羞澀。
心裏被滿滿的震驚動容占據，她只想确認，她眼前的戚越，把她的命看得比自己的命還重的戚越，真的存在嗎？
緊接着，滾燙的肌膚回應了她。
存在的。
姜晚因指尖微僵，餘光輕輕掃了一眼一旁敞開的行李箱，裏面靜靜躺着一個眼鏡盒，因為先前狩獵，姜晚因擔心行動不便，将白金鏈條眼鏡妥帖放好在其中的眼鏡盒。
片刻後，姜晚因有些放空的眼裏，漸漸染上了些許紅意。
晶瑩的淚水順着她眼角一道道滑下。
原來，世上還存在這樣的人。
***
姜晚因很快收拾起了自己的心情，現在不是任由她陷入自己的情緒的時候。
她快速将壓在她身上的戚越，從身上卸了下來，然後，費力将他拖進了幹草堆裏，除去他的濕鞋。
然後趕緊将他後背的T恤，往上折了好幾下。
整個後背徹底暴露在姜晚因眼前，也讓她越發觸目驚心。
傷口被抓得很長，幾乎延展了半個後背，可以想見當時灰狼那一爪子使了大勁兒。
如果這要換成姜晚因挨這爪子，且不說能不能活下來，光會在後背上留下這麽一長條的疤痕，即使她平時穿着保守，也不允許自己身上出現這麽長的疤痕。
然而除卻這個，更讓姜晚因驚訝的是，戚越後背大大小小的新舊傷痕。
從傷口的痕跡看，刀傷，槍傷都有。
足以想見過往那些年，戚越是如何出生入死，保家衛國。
姜晚因眸色聚起複雜，看着戚越後背大大小小的傷疤。
第一次覺得那些曾令她厭惡的醜陋傷疤，出現在戚越後背上，令她心疼又驕傲。
姜晚因手不自覺撫上了其中一道疤痕印記最明顯的傷痕。
忠誠與奉獻。
“傷痕”是軍人們最高的榮譽獎章，承載着所謂血性的擔當。
許多人慶幸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
可他們卻不知，所謂的和平，都是由這些英雄們為其粉飾殘酷。
這一道道傷痕，便是證明。
***
姜晚因眼底雖情緒翻湧，但手上動作卻是不停，一手在行李箱翻找着什麽，另一只手不忘将衣服撕成布條，去接雨水，給戚越擦身子。
五位數六位數的衣服，姜晚因撕起來一點不心疼。
姜晚因将拎幹的“昂貴布條”，仔細地替戚越擦拭着後背，就怕有一絲一毫的感染。
而另一只手卻在行李箱上下翻找着。
她記得她有帶的。
姜晚因又鼓搗了一會。
咦，有了！
姜晚因拿出那物時，眉眼間劃過一絲驚喜，火速拆開，就往戚越後背貼去。
沒過多會，戚越後背就出現一條長長的，帶有小白翅膀的物件。
嗯，沒看錯。
是姨媽巾。
小姐姐們每個月都會用到的東西。
姜晚因倒是有創口貼，但只有幾個，戚越背後的傷口太大了，根本貼不全。
幸好，姜晚因是個小姐姐，有這個必備工具，才能暫解燃眉之急。
不管怎樣，先止血再說。
但姨媽巾也不能貼太久，最多在給戚越止血後，就要趕緊拿開，不然會造成吸收過度，反而失血過多。
至于戚越醒後，對于姜晚因用姨媽巾替他止血如何想，那也是醒了之後的事。
命可比臉面重要。
替戚越糊好姨媽巾後，姜晚因接下來又要幹一件“大事”。
雖然眼下的情況不容許她臉紅，但她是止不住紅了下，其後又是不斷心裏告誡自己。
她這是在救戚越的命。
嗯沒錯。
不就是脫褲子嗎？
能是個多大的事。
心念輾轉間，姜晚因已然摸上了戚越的褲子一角。
褲子還是一如既往的迷彩褲，透着粗犷的野性。
以前姜晚因只當戚越是習慣當兵時的穿着，因為在她看來，先前的戚越可是比她高中的班主任還一板一眼的緊。
可直至剛剛……
姜晚因猛然發覺，這褲子配戚越再合适不過了。
誰能想到，戚越宛正直嚴肅面皮下還隐藏着放肆張狂的狼性。
姜晚因一邊想着，一邊錯開眼神，快速解開了迷彩褲的扣子。
心裏卻微微舒了口氣。
也不是很難嘛。
可接下來就……
因為姜晚因不敢直視戚越，所以給他脫褲子的時候，她只遠遠看了一眼褲子扣子的位置，之後，便依着直覺行事。
所以，等到姜晚因順着褲鏈，往下拉時，冷不丁就碰到了一凸起物。
學過生物學的姜晚因，腦海一下子反應過來，那物件是什麽。
指尖片刻微頓，面皮一下子跟充血了一般，即使不敢直視戚越，這回也得直視了。
快速避開那個凸起物，将褲鏈拉下，迅速将戚越濕透的褲子脫下卷起，放在一邊。
然後輕輕拿起一旁放置的另外一團“昂貴布條”，仔細替戚越擦拭着精壯有力的腿部肌肉線條。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觸摸又看了戚越的凸起物，姜晚因即使眼下只是擦拭戚越的腿部肌肉，也不自覺指甲蓋泛起一團團紅暈。
姜晚因啊姜晚因啊，你真是把前二十年的矜持都丢在今天了。
但幸好，沒人知道，戚越也不知道。
而觸感這種東西，永遠是在不經意間給你回味的瞬間。
比如現在，姜晚因雖忍住沒再去關注戚越那個她不該看的位置。
可眼神卻不自覺落在自己拿着布條的指腹上。
下意識抓了抓布條。
好像…也沒簡曼說得那麽大呢？
姜晚因雖然是個經驗為零的小雛鳥，但她好閨蜜簡曼可是信奉“及時行樂”的人生信條。
對于姜晚因同戚文東交往了兩年，連親都沒親一下的行為，更是嗤之以鼻。
甚至還科普教育起了姜晚因。
“雖然現代社會，還有一部分人遵守着不發生婚前.性.行為的規條，但我不建議你遵循，雖然思想傳統不是壞事，但你要知道很多已結婚的夫妻，婚後經常會因為性.生活不和諧找到我，可見這個問題的嚴重性，都已經上升到心理問題了，而我見到的大多夫妻，最後也因為性.生活不和諧選擇離婚。”
“所以，我的晚因，你之後如果真想同這人結婚，你最好還是先提前試試，他活好不好，總比等到婚後發現再後悔強。”
其後，簡曼同姜晚因順利科普了“活好”的定義。
她記得其中一個就是一定要“大”。
就在這時，一聲“悶哼”從姜晚因身側傳來，也成功擾亂了姜晚因的思路，讓她徹底回神。
回神的瞬間，姜晚因眼底的羞澀驚慌徹底溢了出來。
嗷嗷嗷！她都在想些什麽呢？
戚越那裏“大”還是“小”，她幹嘛在意？跟她又沒有什麽關系！！！
沒關系沒關系沒關系！
姜晚因在心裏默念了好幾遍，又拍了拍臉，想把腦海中的奇怪想法拍出去。
然後才俯身趕緊查看戚越的情況。
但奇怪的是，戚越面上突然冒出了一陣虛汗，明顯是陷入痛苦。
姜晚因眼神慌了慌，她明明已經将戚越的傷口都處理好了，按理說不該會露出痛苦的表情才對啊。
下一秒，姜晚因仔細檢查起戚越的身體，看看是否有她沒發現的傷口。
這一看，便看出了些問題。
比如，戚越顫得十分明顯的右手。
那裏還戴着潛水手套。
姜晚因記得，她先前問過戚越，怎麽一直都戴着這個潛水手套。
戚越當時回答是“幹活方便”。
因為，戚越表情十分平靜，姜晚因一點沒多想。
但現在……
姜晚因眸子愣怔了下，然後微微吸了一口氣，伸手向戚越戴着潛水手套的右手探去。
失去意識的戚越沒得反抗，姜晚因拆手套拆得很順利。
只是，當手套拆下後，她下意識掩住唇舌，沒讓“驚呼”出聲。
眼裏看向戚越的右手劃過一絲不可置信和心疼憐惜。
因為戚越的右手——
掌心有一道未有愈合的口子，整個右手紅腫潰爛。
明顯已經不能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