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楊朔愣了愣，豎起大拇指向傅斯衍誇贊道：“難怪彈得這麽好，這孩子非常優秀啊！”
傅斯衍淡笑不語，像是默認。
楊朔旋即拍拍楊雪的背，“你看看你容歡姐姐，能考到S大器樂系多厲害，以後你可以向她請教彈鋼琴，知道嗎？”
容歡所考進的專業，正是她夢寐以求想進的地方。
楊雪回想起早晨她在這裏，還羞辱容歡不懂欣賞，此刻感覺臉色火辣辣的疼。
奈何爺爺在這，楊雪只能聽話點頭：“我會好好向容歡姐姐學習的。”她紅着臉和容歡對視一眼，羞愧得想跑路。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傅斯衍就說帶容歡回去了。
上車後，容歡和他同坐在後排，她看到副駕駛的計琛，記起在夜店那次，他也在。
無人說話，車內陷入沉默。容歡忍不住偏頭看了眼旁邊的人，只見傅斯衍阖上眼眸，手搭在交疊的腿上。
俊朗的側顏勾勒出完美的線條，睫毛蓋在眼臉上。
她正看着，男人腦袋突然朝她一轉，掀起長睫，目光精确捕捉到她來不及收回的視線。
見她飛快坐直身體，晶瑩剔透的臉蛋鍍了層粉色，他展顏一笑，語氣悠然：“小家夥偷看我？”
“……沒有。”
“傅叔叔都看到了。”
前排的計琛聞言，神色一頓，從後視鏡望去，傅斯衍常年的冰山臉上竟然帶了笑！還有剛才他說話的語氣……他還是第一次聽到傅斯衍會開這種玩笑。
容歡看向他，假裝一本正經：“我是看你那側車窗的風景，不是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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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那是叔叔誤會了。”他笑意漸深，困意少了些，換了個話題：“我今天才知道歡歡鋼琴彈得這麽好。”
容歡抿嘴，“我從小學。”
“很喜歡彈鋼琴？”
容歡點點頭，他眼神落在她纖纖玉指上，勾起唇角：“你很适合。”
無論是氣質還是資質。
容歡腼腆地低下頭，沒回答。
車子繼續行駛，容歡突然感覺小腹湧出一股熱流，她眉頭猛地揪起。
不會是大姨媽來了吧？
她心裏一慌，沒想到它會提早拜訪，她也沒墊護墊來着。
車上都是男人，這種事她不知該如何開口。
緊攥着的手心很快就出了汗，她正舉足無措着，擡頭剛好望到前面要經過一家便利店。
她抓住機會開口：“傅叔叔，我想去便利店買瓶水，口……口渴了。”
傅斯衍擡頭，看向後視鏡，司機接到他的眼神，會意地将車子靠邊停下。
容歡正要去開車門，眼前就出現一張紅鈔票，而後聽到傅斯衍說：“順便幫叔叔買包煙。”
她點頭接過，下車，雙手別在身後，飛快溜進店裏，直奔女生護理區，拿了包衛生巾小跑去收銀臺，把錢遞出去：“你好，請問這裏有衛生間嗎？”
“有，就在後面。”收銀員指了指。
“謝謝。”她松了口氣。
處理完，她從衛生間出來，緊繃的一根線終于松了，她還檢查了下後面的裙子，還好沒染色。
拿了瓶水，走去收銀臺，她看向煙櫃，不知道該買哪一種。
她詢問收銀員阿姨：“哪種煙比較好？”
“小妹妹你抽啊？”
她擺手，“不是，我叔叔抽。”
阿姨拿了包中華下來，操着口音：“這個不錯的咧。”
她也不挑，付款後，拿了煙走出店裏。
上車後，她把煙拿給傅斯衍，他接過她還給他的幾個硬幣，挑了挑眉：“就買了煙和水？”
容歡手一顫，下意識去擋住鼓鼓的口袋，“嗯……”
他勾了勾嘴角，沒說話，把煙扔到一旁。
車子重新啓動，容歡半曲着身子，身子靠在門一側，額頭滲出薄薄的汗。
早知道今早不吃冰了……
傅斯衍側首看她，發現她買回來水，只是抿了幾口，嘴唇有些發白。
他收回目光，淡聲對司機道：“空調溫度調高點。”
到家後，容歡進門拖了外套，又進了洗手間。
傅斯衍後腳進來，走到客廳就看到容歡的外套滑到了地上。他順手撿起，口袋裏就掉出一包東西來。
他眉眼一垂，看清了上面寫什麽。
小姑娘剛才所有的異樣舉動都得到了解釋。
傅斯衍把衛生巾收好，走去廚房，撥通了一個電話。
“白凝。”
“怎麽了？”
“有個問題，女生來例假的時候……”他一手插兜，踱步着，語氣還有些不自然，“吃什麽能緩解疼痛？”
“啊？”白凝詫異想笑，“斯衍哥你問這個？不會是……”
他掐斷她所有幻想：“是容歡。”
原來如此。白凝給出建議，末了還調侃他：“你對你那小侄女這麽關心呀？”
傅斯衍垂眸一笑，“一個很有趣的小家夥。”
容歡洗幹淨貼身物，回房間正打算午睡，就聽到敲門聲。
她開門後，傅斯衍站在門外，把手裏的水杯遞給她，容歡接過，聞到一股紅糖味，表情僵住。
他難道……
然而他柔聲解釋：“解酒湯。”
容歡眨了眨眼睛，發頂就被揉了揉：“小家夥，中午喝了酒，忘了？”
“我只就喝了點……”
他壓低聲音反問：“你很會喝？”
她老實地擺擺腦袋，他笑了笑，擡頭看向空調，“空調開幾度？”
“26度。”
他點點頭，放了心，囑咐道：“喝完就去睡一覺，嗯？”
“好。”
他離開後，容歡關上門，松了口氣。
他應該還不知道她來例假的事。
她雙手捧着杯子，慢慢把紅糖水送進胃裏。杯沿的溫度透過手心，慢慢暖到心裏。
喝完一整杯，她低頭看了杯子一會兒，回過神來紅着臉把它放到桌上，飛快躺上床，把頭埋進被子裏。
第二天，容歡正在練琴，繼父王盛的電話打了進來。
一接起，對方就是冰冷地直奔主題：“下周你媽忌日，你要不要回來。”
容歡抿唇，沒有說話。王盛見那頭沒有動靜，又“喂”了一聲，終于傳來容歡不含情緒的聲音：“我會自己找時間去掃墓。”
王盛擰起粗眉，劈頭蓋臉的罵聲扔過來：“不孝順的東西，一回到你那容家連你媽都忘了？”
王熙熙在旁邊，連忙安慰：“爸爸，你別這麽兇姐姐。姐姐，你是有什麽事嗎？”
容歡深吸一口氣，“是我不願意回去，有問題嗎？”
“你看看她！我就當沒有這個女兒了！我就是養了個白眼狼！”
王盛喋喋不休地罵着，容歡臉色愈發白，最後留下冰冷的一句話：“別亂認親，我也沒有你這個爸爸。”
“你……”
容歡掐掉了電話。抱頭蹲在地上，細眉緊擰着，感覺腦袋發疼。
她不願意回想當初破碎的曾經，夢魇般的痛苦把她纏繞得緊緊的，讓她快呼吸不過來。
一會兒後，她半緩過來，起身走出琴房。
已無心彈琴，她出門，漫步在別墅區內的公園，傍晚細軟的風淡淡吹拂，使她心頭舒緩了些。
這時，耳邊傳來聲音：“容歡——”
轉頭一看，是“猴子”畢豪。
他走過來，問她怎麽在這裏。
“我剛好無聊，出來散散步。”
他雙手插在兜裏，身子朝她傾側，笑笑，“無聊了帶你去玩怎麽樣？”
“去哪啊？”
他拍了拍她的肩，“夜店啊？上次你們沒去成是吧？今天我帶你去。”
容歡突然也想去那種地方消消遣，答應後說：“那一起去叫沈如吧？”
他拽着她往自家車庫走，“她家裏有點事，我們去就好。”
容歡看到他新買的摩托，詫異他好像把所有錢都花在這上頭了。
畢豪把帽子遞給她，唇角一勾：“上周剛到的，還沒載過女生，你是第一個。”
容歡把帽子戴上，他過來幫她整理好，最後滿意道：“ok，上車吧。”
摩托很快駛到了DC夜店。
下車後，容歡看到熟悉的地方，面露遲疑：“猴子，我們要不然換家店？”
“為啥啊？DC最大最好玩了。”
容歡被他拽進去，就有個迎面走來的男孩子和畢豪打招呼：“猴子，今天又換了哪個妹啊？”
畢豪晲他，“什麽叫又換？他媽就這一個。”
“得得得我多嘴，你們玩啊，等會兒再找你。”
兩人找了個偏僻的位置，畢豪得知容歡還沒吃飯，多給她點了小食。
容歡看着臺上，和那晚的主唱不同，是個女生。
夜幕剛剛降臨，此刻現場的氛圍還在醞釀着。
她微低着頭，不太想說話，畢豪見此，湊過腦袋來，溫柔問：“你怎麽了？是不是心情不好。”
“有一點兒。”她老實承認。
畢豪：“我不問，你開心玩，我陪着你，我希望你今天回去的時候開開心心就好。”
容歡扯起嘴角，“謝謝。”
酒上來後，容歡剛抿了一口，口袋裏的手機就振動了。
拿出來一看，“傅斯衍”三個字在屏幕跳躍着。
她心頭一跳，對畢豪說去接個電話，遠離嘈雜的地方後才按下接聽鍵。
“喂，傅叔叔？”
那頭傳來他低沉柔和的聲音：“嗯。小家夥吃飯了嗎？我讓人往家裏送了晚餐，馬上就到。”
容歡細眉擰起，咬着唇，半晌才吞吞吐吐道：“傅叔叔……我不在家。”
“嗯？”
“我在……DC.”她到底還是老實交代了。
那頭默了兩秒，男人的聲音瞬間沉了幾分，褪去了笑意：“和女生一起？”
“和……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