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回頭，就變了這個樣子了
小，許南深對他那麽兇，許南深還有個妻子……
只要一想到這些，我就控制不住的難受。
“可，可以嗎？”
我真的被許南深吓到了，這兩天我也不是不想去看浩浩，特別想到明天就要回去t市了，我就想去看一看浩浩，哪怕只是看一看也好。
可是只要一想到前天早上的事情，我連門口都不敢出。
這兩天江烨霖也有事情要做，我自己一個人連出去逛逛都不敢。
江烨霖拿着手機在手上轉了一圈，看着我挑了一下眉，“怎麽不可以？別害怕，我陪你一起去。”
他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頭，我抿了一下唇：“謝謝。”
“江太太客氣了。”
江烨霖突然這麽叫我，我臉上不禁一趟。
浩浩現在是五點才放學的，我和江烨霖四點半就從酒店出門了。
一路上我手心都在發汗，我知道許南深早上的時候是不會送浩浩的，但是晚上卻會來接浩浩。
只要一想到等一下要見到許南深，我整個人都忍不住發冷。
江烨霖大概是覺察到我的不對勁，伸手覆在了我的手上：“別害怕，葉瑾。”
我側頭看着他，想說不怕，可是到底還是沒有說出口。
到幼兒園門口的時候剛好五點，車子剛停下來門口已經有不少的小朋友走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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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江烨霖下了車，卻不敢往前走。
江烨霖回頭拉着我：“別怕，你是浩浩的媽媽。”
我确實是浩浩的媽媽，可是我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與其說我不敢見許南深，我更多的是愧疚自己竟然将浩浩忘記了。
我沒有看到許南深的車子，卻已經看到浩浩了。
他跟着老師後面，低着頭抱着書包安安靜靜地站在那兒。
那老師正在跟別的家長在說話，浩浩自己一個人站在那兒的樣子看得讓人揪心。
我再也管不了那麽多，直接将自己的手從江烨霖的手上抽了出來，擡腿就跑過去：“浩浩！”
“媽媽！”
原本還低着頭無精打采的一張小臉蛋，看到我的時候就頓時就亮了起來。
那一聲媽媽又脆又亮，周圍好幾個人都看過來。
可是我眼底卻只有浩浩一個人，明明就是一雙小短腿，可是跑起來卻跟風一樣，我剛蹲下，他人就撲到我的懷裏面了。
一雙小手緊緊地摟着我，好像下一秒我就跑了一樣。
心口好像被一只手緊緊捉着一樣，難受得讓我想哭：“浩浩。”
“媽媽，我好想你。”
浩浩擡頭看着我，眼睛都是紅的。
我看着他那澄亮的雙眼，眼底一下子就熱了。
“媽媽來接我嗎？”
浩浩的話讓我喉嚨發澀，我現在看他，都要顧忌着許南深，更別說是接他了。
看着浩浩，我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浩浩。”
是江烨霖的聲音。
“江叔叔！”
浩浩終于沒有再看着我，他擡起頭看着江烨霖，眼底裏面顯然也是帶着幾分高興的。
我真想就這樣将浩浩帶走，走到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和浩浩的地方。
但是我知道這終歸只能想想而已，浩浩他還小，以後要面對教育的問題，我不能為了自己就将浩浩的将來都毀了。
“浩浩，過來。”
陰沉的男聲傳來，我下意識地将浩浩抱緊。
第026 葉小姐松手
“爸爸。”
浩浩擡起頭，沒有動，抱着我的手也跟着我的雙手一起緊了緊。
我擡起頭，看到許南深站在我們跟前不到一米的距離，居高臨下地看着我和浩浩。
“許總。”
江烨霖走上前擋開了許南深的視線，我抱着浩浩也站了起來。
許南深卻仿佛沒有看到江烨霖一樣，視線一直盯着我和浩浩：“浩浩。”
他的聲音比剛才又沉了幾分，我低頭看向浩浩，他抿着唇，沒有說話。
許南深直接擡腿走了上前，我抱着浩浩下意識地往後退，江烨霖伸手攔着許南深：“許總，你這樣會吓到浩浩。”
許南深這個時候終于轉頭看向江烨霖，因為被江烨霖擋着，我此時看不到許南深的表情，只能聽到他的話：“江總，浩浩是我的兒子。”
他就說了這麽一句話，這句話明明該是對着江烨霖說的，可是我卻覺得許南深是對我說的。
許南深說完，直接推開江烨霖，直接就走到我的跟前。
我看着他一步步地走過來，卻根本動作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伸手将浩浩從我的懷裏面将浩浩抱了回去。
“媽媽。”
浩浩伸手拉了一下我的手指，我反應過來，下意識地擡手拉着浩浩：“許南深……”
我擡頭看着他，可是他眼底卻沒有半分的感情：“葉小姐，麻煩你松一下手。”
涼薄無情的話讓我整個人都是僵硬的，拉着浩浩的手也一點點地松開。
許南深沒有再管我，抱着浩浩直接就走了。
“媽媽——！”
浩浩又叫了我一聲，我驚醒過來，擡頭看着他，眼淚晃在眼圈裏面，要掉不掉的樣子，紅紅的一片，看得我的心口跟着揪了起來。
下意識地擡腿去追，卻被江烨霖給伸手攔住了。
“江烨霖——”
我回頭看着他，他搖了搖頭：“別慌，葉瑾。”
我抿着唇，沒有再往前追，看着浩浩被許南深放進車子裏面。
黑色的轎車一點點地從我的視線中開走，直到最後我什麽都看不到，我才松開捉着江烨霖的手：“我們，我們回去吧。”
他伸手摸了一下我的頭發，卻也沒有說什麽。
這個時候，大概江烨霖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才好。
“江烨霖，會不會有一天，浩浩不會再想要我這個媽媽了？”
我終于忍不住開口，轉頭看着正在開車的江烨霖。
前面是紅燈，他回頭側頭看着我，眉頭緊皺着：“不會的，你是他的媽媽。”
“是嗎？可是如果我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他長大之後，會不會讨厭我，再也不想見到我了？”
我不知道許南深對浩浩到底說了什麽，可是前後兩次的對比，浩浩的态度顯然已經發生了變化。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抱着我哭着不願意走，可是這一次，許南深伸手接他的時候，他也沒有抗拒。
這才多少天的時間，我從來都沒有這樣的害怕過。
失憶這些天以來，知道浩浩是我的兒子，這是唯一讓我覺得我有活下去的意義的事實存在。
可是如果萬一有一天，就連浩浩都不想認我這個媽媽了……
我沒有辦法想象這樣的情景，我更不想去想。
“葉瑾，你浩浩是個很聰明的孩子，他知道自己的媽媽對自己好不好，孩子從來都不會在乎媽媽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們只需要母愛。”
江烨霖的話讓我不禁愣了一下，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是控制不住胡思亂想。
“綠燈了。”
他又看了我一眼，我轉開視線，沒有再說話。
明天就要回t城了，躺在床上我卻沒有半分的睡意。內心裏面說不清楚的焦灼讓我整個人就好像是高考失敗的考生一樣，站在成年的分叉口，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辦。
入睡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整個晚上卻睡得一點兒都不好。
一會兒夢到浩浩，一會兒夢到許南深。
明明什麽都不記得了，可是我還是能夠輕易地夢到許南深，他抱着浩浩站在我的跟前，說不會再讓我看到浩浩了，浩浩已經有別的媽媽了，不再需要我了。
他說完就走，就好像今天下午的表情一樣，冷漠涼薄，沒有半分的恻隐。
我擡腿追上去，明明看着只有不過半米的距離，可是我怎麽追都追不上。
我在許南深的身後又哭又哀求，可是他卻一刻的回頭都沒有。直到最後，他和浩浩一點點地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我驚醒過來，臉上全都是眼淚。
我伸手摸了一下，心口好像被什麽壓着，難受得有些難以呼吸，眼淚不受控制地掉下來，跟決了堤一樣。
我擡手開了燈，不得不進洗手間用水洗了一把臉。
完全清醒過來之後我才發現天已經亮了，鏡子裏面的自己黑眼圈重得有點吓人。
江烨霖敲門的時候我剛化好妝準備換衣服，聽到他的敲門聲，我停了一下，轉身走出去開了門。
他看到我的時候眉頭直接就皺了起來：“沒睡好？”
我點了點頭，讓開身讓他進來。
他沒有動，就站在門口：“早餐送上來了，你收拾好了出來吃早餐。”
說完，他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我換好衣服走出去，桌面上已經放好早餐。
江烨霖在打電話，他這幾天都很忙，江氏那邊的一個項目出了點狀況，他這次過來除了問我意見之外，還要談公事。
我裝好粥他就走過來了，“抱歉，我昨天不應該帶你去見浩浩的。”
我搖了搖頭：“是我的問題，說抱歉的人應該是我，你這麽忙，還要照顧我。”
他突然笑了一下：“葉瑾，你不要跟我這麽客氣，你是我的妻子，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江烨霖的話讓我無從反駁，他說得很對，正因為這樣，我越發的愧疚。
“我這兩個月會忙着項目的事情，浩浩那邊的事情，我暫時也不知道怎麽解決。”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的。”
許南深那樣的人，本來就是個硬骨頭。
“不過你可以從他妻子方面下手，許南深目前還不敢動方家。”
我怔了一下，“可是他們為什麽會幫我？”
他将一碟排骨移到我的跟前：“這不是幫你，這是幫她自己。沒有一個女人是希望自己的丈夫和前妻糾纏不清的，但是浩浩只要有一天在許南深的手上，你和許南深就不會有不見面的那一天。”
我抿了抿唇，“方芷晴嗎？”
他點了點頭，“她和陳思婷是朋友，最近都在t城，這也是我讓你跟我回去的一個原因。”
我沒想到江烨霖會想這麽多，這個時候，感謝的話顯得更加的蒼白。
“我知道怎麽做了。”
上次我就覺得方芷晴對我的态度很不好，只是我不知道，現在我終于明白了。
江烨霖說得沒有錯，沒有一個妻子可以容忍丈夫和前妻糾纏不清的。就沖着方芷晴之前對我的厭惡，她更加不想我和許南深有過多的接觸。
十一點的飛機，九點多就要去機場那邊了。
我扭頭看着車窗外，還是沒有半分的熟悉感。
過去的事情就好像煙雲一樣，說散就散，如今想不起來，我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下車了。”
江烨霖開口提醒我，我才知道車子到了機場。
剛轉過頭，江烨霖已經下了車，繞到我這邊幫我拉開了門。
“葉瑾！”
我剛下了車，就聽到一道女聲傳來。
擡頭看過去，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女的向我跑過來。
我不認識她，可是看着她的表情，顯然我們以前是認識的，而且還是關系不錯的朋友。
江烨霖想伸手攔着她，卻被我擋開了。
我走上前，看着她抿了抿唇：“你——”
“你去哪裏了？五年的時間，你去哪裏了？”
我話還沒有說出口，她突然之間就将我抱到了懷裏面。
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心口有些酸澀。
江烨霖想上前伸手将她拉開，我搖了搖頭。
“小姐，葉瑾她前段時出了間出了點事故，記憶出了問題。”
“什麽叫記憶出了問題？”
抱着我的女人終于松了手，視線落在我的臉上，眼睛是紅的。
“你失憶了？”
她一臉的不可置信，看得我有些難受。可是這是事實，我點了點頭：“是，是真的，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我也不知道能說什麽。
她看着我突然退開了兩步，我聽到她身後有人叫她，她回頭應了一句，然後回頭看着我：“我叫陳一一，葉瑾，你記住我叫陳一一。你現在在哪裏？留個電話給我，我晚點兒跟你說！”
我報了自己的號碼，她臨走前又看了我一會兒，等到她的同伴又催促了一次，她才小跑離開。
陳一一。
明明不記得，可是光是念着這麽一個名字，就覺得鼻子都是酸的。
“葉瑾？”
江烨霖叫了我一下，我抽了口氣，笑了笑：“我們去安檢吧。”
已經十點多了，這個時候去安檢，時間也差不多了。
他點了點頭，沒有問什麽。
“媽媽。”
第027 我不要你走
“浩浩？”
我正打算過安檢，卻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聽到浩浩的聲音。
本來還以為是我自己想太多，聽岔了，卻沒想到一回頭，看到許南深正牽着浩浩在我和江烨霖的身後出現。
我剛一回頭，浩浩就掙開了許南深的手沖着我跑過來。
“媽媽！”
我蹲下去将浩浩抱住：“浩浩，你不用上學嗎？”
“媽媽，你是不是不要浩浩了？”
我愣了一下，看着浩浩，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媽媽怎麽會不要浩浩？”
“那媽媽你為什麽要來這裏？”
浩浩的話讓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幸好一旁的江烨霖突然蹲了下來，摸着浩浩的頭幫我分散了他的注意力：“浩浩乖，浩浩媽媽只是跟去工作，并不是不要浩浩。”
“真的嗎？媽媽？”
我感激地看了一眼江烨霖，點了點頭：“是的，媽媽只是要工作，浩浩要知道，媽媽要努力工作掙錢給浩浩。”
我知道跟小孩子撒謊是不對，可是我除了撒謊，我根本不知道我能夠跟浩浩說些什麽。
我不要浩浩嗎？
沒有啊，可是又應該怎麽去解釋自己的離開呢？
“媽媽要去工作多久？”
浩浩一句句地問，問得我難受，可是一個謊言就要有一百個謊言去掩蓋，就好像現在的我：“浩浩聽話，媽媽有空會回來看浩浩的。”
我就連确切的時間都給不出來，這讓我十分的難受。
“葉瑾，要安檢了。”
一旁的江烨霖将手表向我遞了遞，已經十點五十分了，再不安檢就不能上飛機了。
浩浩仿佛知道江烨霖的意思，抱着我手臂的手緊了緊。
我只覺得喉嚨一緊，眼眶都是發熱的，卻還是不得不将浩浩拉開：“浩浩乖，跟爸爸回去，媽媽過一段時間再來找浩浩好不好？”
“我不要爸爸，我要媽媽。”
浩浩剛才還沒有哭的，現在突然之間就哭了出來了。
我忍着的眼淚也有些忍不住了，可是我能怎麽辦？我也不知道能夠怎麽辦啊，我要回去t城找方芷晴，我也不敢留在這裏，我怕許南深。
而且就算我留在這兒，許南深也不會讓我見浩浩的。
正想着，許南深已經走到我的跟前了。
他沒有看我，仿佛我不存在一樣，擡手就将浩浩的雙肩摁住拉到了自己的身邊：“跟媽媽說再見。”
他低頭看着浩浩，臉上沒有半分的表情。
我下意識地看向他，他大概是發現我的視線，擡頭看了我一眼，只是很快就轉開了。
浩浩的一只手還拉着我不願意松手，許南深卻伸手直接就将浩浩的手拉開：“聽話，跟媽媽說再見。”
我實在受不了，站起來發着顫看着眼前的男人：“夠了！許先生，這是你的兒子，不是你的下屬，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面對我的質問，許南深卻擡頭看着我，眸色森冷，嘴角勾着譏诮的角度：“你呢？葉小姐，你考慮過他的感受了嗎？”
“我如果不是考慮浩浩的感受，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看到許南深的表情微微僵了一下。
我不想再理會他，彎下身體抱着浩浩安慰着：“浩浩乖，媽媽很快，很快就回來找你，好不好？”
浩浩看着我，鼻子一抽一抽的，就連話都是說得斷斷續續的：“媽，媽媽會在我生日的時候回來嗎？”
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就連浩浩的生日都不記得了。
可是浩浩卻問我會不會在他生日的時候回來，我聽到他的話，整個人就僵住了。
我現在才發現自己沒有記憶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我就算不願意和過去糾纏，可是沒有記憶讓我忘記自己的兒子、忘記我的朋友，甚至忘記自己曾經的一切。
什麽都忘記，如果是為了一段失敗的感情，我要去逃避而放棄這麽多，那麽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會。”
江烨霖伸手握着我的手，他手心的溫熱讓我清醒過來。低頭看着浩浩開口承諾到：“會的，浩浩乖，媽媽一定會在你生日的那天回來的。”
“那，媽媽一定要回來，媽媽一定要回來。”
機場廣播已經在提示了，我不得不松開手，被江烨霖牽着往安檢口去。
浩浩的哭聲在身後傳來，不高不低的啜泣聲，聽得我忍不住回頭說不走了。
沒有一個母親能夠忍受自己的孩子這樣挽留自己的，我就算不記得浩浩，可是那些壓着我喘不過氣來的難受，無一不再提醒着我，我是浩浩的媽媽。
我不敢回頭，眼淚不斷地流下來，只能用盡了力氣捉着江烨霖的手。
他也沒有說話，只是牽着我往快速安檢通道去。
“媽媽，嗚嗚，我不要你走，我要媽媽，嗚嗚，我要媽媽——”
浩浩突然的叫聲讓我終于忍不住回頭，浩浩被許南深緊緊地摁着，他小手小腿不斷地掙紮着，卻比不過那個男人的強壯。
周圍的人都在看着我們，我看着浩浩那張全是眼淚的小臉，終于忍不住掙開了江烨霖的手跑了回去從許南深的手裏面将浩浩抱到自己的懷裏面：“我不走了，媽媽不走了，我不走了。”
我走不掉，起碼今天我是走不掉的。
“媽媽，媽媽，我要媽媽，媽媽我不要你走，嗚嗚，媽媽——”
浩浩沙啞的聲音不斷地傳來，聽得我撕心裂肺。
“浩浩乖，媽媽不走了，浩浩別哭了，媽媽不走了。”
“這是市中心一套房子的鑰匙，我先回去t市，你在這邊等我。”
江烨霖走過來，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就往我的手裏面塞了一條鑰匙。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已經走到安檢口了。
“江烨霖！”
我忍不住開口叫住他，當初說走的人是我，現在臨時反悔的人又是我。
“葉瑾，你記得你說過的話。”
我覺得腦袋有些亂，江烨霖的話我反應不過來，也記不起來自己到底說過什麽。
在他身影消失之前，我連忙開口：“對不起。”
我不知道他聽到了還是沒有聽到，但是他沒有回我。
“媽媽。”
懷裏面的浩浩突然叫了我一下，我從包包裏面拿出紙巾一邊擦着他的眼淚一邊保證道：“媽媽不走了，浩浩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他點着頭，抿着唇眼淚不斷掉下來的樣子讓我越發的愧疚。
“浩浩還沒有吃早餐。”
低沉的男聲從頭頂傳來，我擡頭看了一眼許南深，才低頭看向浩浩：“浩浩想吃什麽？”
“我想吃媽媽煮的粥。”
我心口又一痛，“媽媽會煮好多粥，浩浩想吃什麽？”
小臉一抽一抽的，因為哭過，整個臉頰都是紅彤彤的，看着我一雙明亮的眼眸紅紅的：“媽媽做的就可以。”
我抽了口氣，用紙巾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淚，才起身：“那好，媽媽給你做。”
說完，我牽着浩浩，擡頭看着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許南深：“許先生，我知道你很忙，浩浩今天——”
“我不忙，公寓裏面有食材，為了省時間替浩浩着想，我希望葉小姐不要跟我說你希望到你丈夫說的那個所謂的公寓裏面做。”
他說得無可厚非，雖然态度很不好，可是說的很對，我沒有辦法反駁，只好答應：“那麻煩許先生了。”
“浩浩也是我的兒子，大概只有葉小姐覺得是麻煩我。”
他說完，轉身就走。
我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許南深的背影。
我發現這個男人，就好像是一個深淵一樣，永遠都沒有辦法去探究他到底在想什麽，想做什麽。
車廂裏。
我和浩浩坐在後座，他的小手一直緊緊地捉着我的手指，雖然不說話，卻是一直都側着頭看着我。
我低頭看着浩浩，只覺得無比的心酸。我這一次真的是把浩浩吓到了，如果我真的是狠下心來走了，浩浩說不定真的就不認我這個媽媽了。
車速開的不快，浩浩在中途中睡着了，可是他捉着我的手還是沒有松開。
“到了。”
許南深的聲音傳來的時候，我才發現自己也睡着了。
我動了動，想推開車門下車，浩浩突然之間小手一緊：“媽媽！”
我以為他醒了，低頭才發現他還睡着，這讓我更加的難受。
車門被許南深拉開，我擡手将浩浩抱起來，生怕許南深不願意，在下車前我連忙開口：“我抱得動。”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
浩浩畢竟是男生，電梯緩緩地上升，我發現我雙手有點發麻。
一旁的許南深突然之間開口：“我來。”
我連連搖頭：“我可以——”
他完全不聽我的話，側身伸手就将浩浩抱了過去：“你手不要拿開，他待會兒會醒。”
我還擔心會他會讓浩浩把手收回來，卻沒想到他讓我不要動。
我不禁擡頭看向他，失憶之後，我和許南深的見面次數并不多。
只是每一次都不是什麽好記憶，他總是一張涼薄的臉，說話也是冷硬刻薄。我甚至一度做惡夢夢到他在虐待浩浩，可是現在看來，他對浩浩也不如我想的那麽差。
“葉瑾。”
第028 我有個要求
“啊？”
他突然叫我的名字，我失神地看着他，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
“到了。”
許南深眼眸動了動，然後擡腿就走出了電梯。
我擡腿跟上去，不知道自己剛才是不是錯覺，竟然在他的眼底下看到一絲笑意。
浩浩一直捉着我的手也不是辦法，我總不能一直在浩浩的身邊哪兒也不去。
剛想抽回自己的手，浩浩就醒了，“媽媽。”
我笑了一下：“浩浩乖，去洗個臉，媽媽去給浩浩煮粥。”
“好的，媽媽我去洗臉。”
他說着，自己撐着床就跳下地板。
“穿鞋子。”
端着水走進來的許南深拎着一雙小棉鞋到浩浩的身邊，我看着浩浩站在那兒乖巧的穿上拖鞋，心情有些複雜。
浩浩和許南深的關系，比我想象的還要好。
“喝水。”
許南深伸手将手上的那杯水遞過來，我有些受寵若驚，他對我的态度一直都不怎麽友好。
“謝謝。”
“不用，來者是客。”
他的話讓我沒有辦法接下去，只好抿了口水，“我去煮粥。”
他沒有應我，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去了廚房。
冰箱裏面确實有新鮮的食材，但是想到浩浩沒有吃早餐，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午餐的時間了。
我只打算做最簡單的豬肉粥，将豬肉解凍之後切好腌制一下，米就差不多煮開了。
等我把豬肉往鍋裏面放完，回頭才發現浩浩正站在廚房的門口看着我。
“媽媽，好香。”
見我回頭看着他，他邁着小短腿跑過來。
我站在那兒看着浩浩跑過來，只覺得場景似曾相識。
“媽媽。”
浩浩的話讓我回過神來，連忙轉身去留意鍋裏面的粥。
吃飯的過程中安靜得很，我原本以為許南深要去公司的，卻沒想到他一直都在公寓裏面。
吃完飯浩浩拿着一個小本子找我，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媽媽，媽媽，快過來。”
他坐在沙發上對我揮着小手，一臉期待有自豪的表情。
“媽媽你看，這是我得到的小紅花，每個星期都有哦！這是我特意給你藏的，爸爸一個都沒有！”
他翻着那小本子，上面真的貼滿了幼兒園老師拿來獎勵小孩子的小紅花。
我低頭看着那滿滿的兩頁小紅花，哽咽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媽媽，我送給你，媽媽你能不能今天晚上不要走，浩浩想和媽媽睡。”
我聽到浩浩的話，下意識地看向許南深。
他正拿着一個馬克杯倚在沙發上，注意到我的視線側頭看着我：“葉小姐你是浩浩的媽媽。”
他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帶着幾分諷刺。
我僵了一下，收回視線，對着浩浩笑了一下：“好，今晚媽媽和浩浩一起睡。”
“媽媽我愛你。”
“我也愛你。”
懷裏面的浩浩軟軟的，蹭着我的臉讓我心口都跟着軟了起來。
他捉着小本子跟我說着每一朵有故事的小紅花是怎麽拿到的，我一邊聽着，卻突然聽到他說：“我問老師，是不是我把這個本本的小紅花媽媽就會來找我了，老師說是。所以我就一直努力地攢着小紅花，雖然我才攢到兩頁，但是我一定會把這個本本貼滿的。媽媽，媽媽不要離開浩浩好不好？”
浩浩的聲音還帶着稚嫩，卻聽得我心口一下比一下沉。
低頭看着他那雙明亮的眼睛裏面的期盼，我有些艱難地開口應道：“好，媽媽不離開浩浩。”
“該睡午覺了，浩浩。”
許南深的聲音傳來，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已經中午一點多了。
“爸爸，我今天能不能不午睡，我想和媽媽說話。”
浩浩看着許南深，話語間的哀求十分的明顯。
我聽得心疼，想開口，許南深卻仿佛知道我在想什麽，直直地看着我：“這是浩浩的習慣。”
我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有把話說出來，只好摸了摸浩浩的頭：“浩浩乖，去睡午覺好不好，媽媽給你做小蛋糕？”
剛從醫院出來的時候我無所事事，每天都往廚房裏面鑽，做得最多的就是蛋糕甜點了。
“真的嗎？”
“真的，浩浩乖，卻午睡。”
“好，浩浩去午睡。”
浩浩從沙發上跳下來，卻又回頭看着我：“我醒來還能見到媽媽嗎？”
心口一酸，我有些笑不出來：“當然能見到，媽媽不是還答應你晚上要和浩浩一起睡嗎？”
“拉鈎上吊。”
“拉鈎。”
“葉瑾。”
從浩浩房間出來的時候，許南深突然站在了我身後。
我下意識地往後一退，人撞在門板上，有些疼。
他看着我，臉色不太好：“我們聊聊。”
我點了點頭：“好。”
我和許南深之間确實需要聊一聊，我擡腿跟着他到了客廳。
他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中間和我隔了一張桌子，我和他之間隔了将近兩米的距離。
這樣的距離讓我對他的恐懼少了不少，卻還是有些害怕。
許南深的眼神就好像是一把刀一樣，看着你的時候你根本就躲不開。
“我可以不和你搶浩浩的撫養權。”
我沒想到他一開口就是這樣的話，我甚至有些不敢相信這是許南深對我說的話。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沒有，但是我有個要求。”
我僵了一下，我就知道許南深沒有這麽容易放棄浩浩的撫養權的。果然還是我太天真了，他的要求，不用想，他的要求也是強人所難。
“我不跟你搶浩浩的撫養權，但是我是浩浩的爸爸，這一點你沒有辦法否認，也不能讓浩浩否認。”
“我從來都沒有……”
我突然想起來我失憶了，從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我沒有辦法理直氣壯地說出這樣的一句話，或許從前的我，根本就沒有想過讓浩浩知道許南深就是他的爸爸。
抿了抿唇，我連忙補充道：“他現在已經知道你是他的爸爸了，浩浩已經四歲，他已經有記憶了，我就算想否認，也不能否認。”
許南深的臉色突然之間就冷了下來，我被他看得手心發寒：“你還，還有什麽要求嗎？”
“有。”
“你，你說，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會去做的。”
他看着我眼眸動了一下，“以前你瞞着我的事情我不和你計較，以後我要見浩浩的時候你不能阻止。”
“我不會阻止的。”
他手機突然之間響了起來，許南深看了我一眼：“我先接個電話。”
我點了點頭，看着他起身走到陽臺那邊去接電話。
等他走到那邊，我才抽了張紙巾摸着自己手心裏面的汗水。
和他說話太恐怖了，明明什麽都沒有說，可是卻一直被他壓着，就連氣都有些喘不過來。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我低頭看了一眼，是江烨霖的短信，他已經到t城了，還有之前發的一條短信，我沒有來得及看。
只有三個字：沒關系。
我知道他這是對我之前在機場對他說的對不起的回複，看到江烨霖的回複，我只覺得有些沉悶。
我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樣的，我只知道，欠的越多，我越發的難受。
剛把手機放回去，許南深就走過來了。
他這一次沒有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而是站在我跟前居高臨下地看着我：“最後一個要求。”
我點了點頭，等着他開口說下去。
“我不喜歡我的兒子叫別人爸爸，而你和江烨霖是夫妻關系。”
我臉色一僵，“你的意思是，要我和江烨霖離婚？”
許南深沒有否認：“你自己想吧，我有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