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對你熱情二十一點
陸少離一路車開的猛, 滿腦子轉悠着“你倆以後幹脆斷了來往”，“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這樣的話兒。
緊張的腦子那根弦兒都崩的緊緊的。
路過分叉路口時，想到陸家的家庭醫生, 又猛的一個大拐彎, 路面上生生的被壓出一個黑印子, 他也不在意兒，油門踩到底, 直奔何醫生家裏。
一進人家門, 便渾身帶着土匪的勁兒, 直接拽着何醫生塞進車裏。
一路狂飙。
車內氣氛壓抑。
緊張。
何醫生雖然不是七老八十的年紀, 可也将近五十歲了。哪能承受這麽快的速度。
他一手緊握頭頂上的扶手, 一手緊張的拍拍大腿：“哎呦喂，你慢點，慢點啊。”
陸少離像是兩耳失聰，腳下一踩油門，直接闖過了紅燈。
“哎呦，你這麽快幹什麽啊”何醫生緊張的開始啰嗦, 一手捂着心髒，一手仍然牢牢的握緊扶手：“我昨天剛去過你們家, 老爺子和你父母的身體都挺好的, 你今個兒又是作什麽妖啊。”
陸少離唇瓣已經抿成一條直線, 聞言松了松，聲音沙啞低沉：“我媳婦兒病了，你趕緊給去看看。”
何醫生疑惑：“你媳婦兒？誰啊？前些日子我還聽你跟涼家小姑娘解除婚約了, 這才幾天的功夫兒，你已經有媳婦了？”
陸少離沉默半響，難得有幾分尴尬：“涼歡就是我媳婦兒。”
何醫生愣了楞，哭笑不得：“你們小年輕兒啊，就是能作。”
陸少離沒說話，卻又踩了油門，速度飙升。
何醫生沒有準備，“哐”的一聲砸上了工作臺，捂着腦門兒直抽抽，到嘴邊兒的話也咽了回去。
等緩過來後，又開始道：“如果是涼家小姑娘兒那你不用急，涼家大媳婦兒一早便将老梁接了過去，老梁是他們家的家庭醫生，醫術跟我差不多，現在都過了三四個小時了，要是真有事兒，他早給我打電話商量病情了。”
陸少離聞言，沒有絲毫減速。
何醫生也不好在說什麽，只緊緊握着扶手，祈禱趕緊到大院兒。
一到涼家，陸少離便急不可耐的想往樓上跑，卻被涼湛一把拉住，往沙發那點了點頭：“老爺子還在那兒呢，你想往哪兒跑啊。”
陸少離像是被兜頭一盆冷水潑醒，老實的走到老爺子面前，請求道：“爺爺，我帶了何醫生來，先讓他看一下小歡兒，好不好？”
老爺子冷哼一聲：“現在來惺惺作态，早幹麽去了！你是覺的讓小歡兒丢人還不夠，還得把她折騰病了，你才開心是吧。”
“爺爺，我不是。”陸少離眉頭緊皺，心裏酸澀，卻無話反駁。
一旁的何醫生剛剛是見過他不要命兒的那股勁兒的，當下幫忙道：“老爺子，要不先讓我上去瞧瞧小丫頭？先治病比較重要，其他的事兒咱秋後算賬也可以啊。”
得來，何醫生這話雖然在幫陸少離，可最後那句秋後算賬，可頗有公報私仇的意思。
這是在替自己出氣兒啊。
誰讓那小子剛剛速度飙的那麽快，他一顆心髒到現在都撲通撲通的跳着呢。
老爺子這才點了頭，雖然剛剛家庭醫生看過了，但多看一個也無妨，還是乖孫女比較重要。
陸少離看着何醫生上樓的背影，又瞅了眼老爺子，見他沒多說什麽後，立刻一個箭步蹿了上去，直奔涼歡的房間。
涼歡像是難受的緊，已經睡了過去，可那眉頭卻是緊皺的。
他坐在一邊，緊張的問：“何醫生，小歡兒怎麽樣了？”
何醫生把了脈，又看了眼老梁留下來的醫囑，這才開口道：“胃不好，這幾天仔細養養，再吃點藥就沒事了。”
“腥辣涼這些是一點都不能沾，等好了後怎麽吃都沒事，可這幾天，吃的越多，她越難受。”
陸少離點點頭，算記下了。
将何醫生讓家裏的司機送出去後，可在想回涼歡房間呆着，卻被老爺子攔住了，怒氣沖沖道：“沒名沒分的，你一個大男人少進我孫女房間。”
陸少離撓了撓頭，剛剛緊張的心放松了下來，整個人都像被卸了勁兒似的，沒了力氣。再想看一眼涼歡又被老爺子攔下，他有些煩躁。
半響，他開口，語氣似妥協，似懇求：“爺爺，我願意和小歡兒重新訂婚，你再讓我上去看一眼，成麽？”
“成個屁。”老爺子被他的語氣給激怒了：“你以為我家小歡兒是你想要就能要，想不要就不要的？老子告訴你，今兒個是我涼家不要你，你去哪涼快都行。改明我便放話出去，給小歡兒相親。你要是願意以小歡兒哥哥的身份來把把關，我歡迎。若是不願意，我家大門你都不用進。”
客廳的氣氛瞬間跌到了冰點。
“哎呦，老爺子你不要生氣啊，”涼大伯母剛替涼歡煎好藥，出來便聽老爺子發了火。
大伯母一句話倒是打破了寂靜。
看了眼面色發白的陸少離，她輕嘆一口氣，對老爺子道：“爸，藥我煎好了，要不你上去哄小歡兒喝幾口？她一生病，就嬌軟的跟個三歲孩子一樣，需要人哄着。她一貫又最讨厭喝藥，也只有你能讓她喝上幾口。”
大伯母這話兒說的漂亮，将老爺子在涼歡心裏的位置說的無比重要。
果然，老爺子嘴角微微勾起，瞪了一眼陸少離便端着藥上樓了。
涼湛看着陸少離的模樣，幸災樂禍的心思減了幾分，胳膊搭在他肩上，半強迫性的拉着他出了大廳。
這幾天的京都，一直刮着大風，只差下一場大雪，這個冬天便算冷的圓滿了。
涼湛穿的是部隊裏的外套，厚實暖和。
可陸少離向來是只要風度的主兒，只穿着襯衫外套，大風一吹兒，便忍不住顫了顫身子。
涼湛當作沒看見，慢悠悠的道：“你也不要怪爺爺剛剛說的話兒太狠，你又不是不是知道，老爺子拿小歡兒有多重要。”
“她從小便被父母遺棄，是爺爺親手将她拉扯大的。別人家裏或許有重男輕女的觀念，可在老爺子這裏，那就是個屁。他拿小歡兒是當眼珠子似的護着，別人碰一下，他都緊張的很。”
“你倒好，與她解了婚約，外面還緋聞不斷的。讓小歡兒徹底在京都上流圈子裏淪為了笑話兒。老爺子面上不說這件事兒，可都記在心裏呢。今天小歡兒生病，老爺子也知道怪不得你，可他就是想出口氣兒。所以我們一家人也沒攔着，希望你不要往心裏去兒。”
“我知道，”陸少離嘴角有些自嘲：“不說你老爺子，恐怕我回去，我家老爺子也不會輕饒了我。”
別說涼家沒有重男輕女的念頭，這整個大院兒裏的住戶兒哪家有。
生的都是一排帶把兒的，看見涼歡和安煙兩個漂亮的閨女，那可是疼到骨子裏了。
涼湛也想到這個兒，抿着笑，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便回了家。
陸少離看着那被風吹的胡亂搖擺的枯枝，一句“小白菜兒啊，地裏黃呀”便冒了上來。
果然也沒出乎他的預料，一回家，老爺子雖然沒說什麽，可卻不給他個好臉兒。
溜鳥兒，看戲，就是不看他。
晚上開飯的時候，還特意讓保姆早了半個小時，并吩咐不準叫他。
等他餓着肚子下樓吃飯的時候，人家都已經吃完了。
陸母頗為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二話沒說，挽着陸父便出門溜達去了。
陸少離惹了個人嫌狗棄的，捋了一把頭發兒，連飯也不吃了，幹脆餓着肚子睡覺。
不過翻滾了半小時，愣是一點睡意兒都沒有。
倒是晚飯後出門散步的陸父陸母回來了。
陸母像是特意說給陸少離聽似的，聲音有點大，陸少離房門又沒關緊，透着縫兒，那話便清楚的傳進了耳裏。
陸母道：“小歡兒睡了一覺，氣色看着還不錯。不過就是沒什麽食欲，晚飯吃的很少。涼湛的母親可急壞了，變着花樣在廚房裏給小歡兒做吃的呢。”
陸老爺子想了想說道：“小歡兒最喜歡你做的糖醋裏脊，待會你做點，給她送過去。”
陸母點點頭：“我知道的，剛剛已經讓警衛去買肉了，這種東西還是新鮮點兒好。”
陸老爺子嘆息的搖搖頭：“那小丫頭從小也是個可憐的，以後不管成不成我們陸家的人，都對她好點。”
陸父笑笑：“爸，你放心。我們大院裏的人哪個不是拿小丫頭當親閨女疼。”
“那是小丫頭招人疼，也就你兒子，成天作妖。”說到這兒，老爺子明顯又不高興了，撇撇嘴，便上樓了。
夫妻兩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陸父看了眼樓上，小聲道：“萬一涼歡真的做不成我們兒媳婦，你答應麽？”
陸母剜他一眼：“我雖然喜歡小歡兒，可我也是個通情達理的家長。這強扭的瓜兒不甜，只要是兒子喜歡的，我自然對她不會差。”
“還是夫人深明大義。”
陸母冷哼一聲，話音一轉：“不過我看這事兒也八九不離十，看你兒子現在那模樣就知道，對小歡兒那是木棍兒着火，那喜歡，燒的正旺呢。”
“那可不一定，我看小歡兒也是個有脾氣的，也不會被你兒子三言兩語就騙回去。”
陸母彎彎唇角，笑容藏着壞兒：“你兒子想要的東西，你看他幾時失手過。雖然這愛情不能靠算計，但兩人啊，現在就是場拉鋸戰，看誰先卸了驕傲，松了手，這事兒自然就成了。我們啊，還是一邊兒看戲就成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