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狐貍的報恩（一）
晚上吃飯的時候塔子阿姨又把這事拿出來說，正在喝味增湯的藤原滋險些飯桌失禮，他強行咽下嘴裏的湯水，連是甜是鹹都來不及嘗，打趣的目光已經落到夏目貴志身上。
“神樂真的很體貼。”塔子阿姨夾菜給神樂。
夏目貴志只悶頭吃飯，一句話都不說。
“說起來貴志君也快成年了。”藤原滋的口氣平穩，絲毫看不出他在取笑夏目貴志，“有這些想法也很正常。”
看吧看吧，又來了。夏目貴志恨不得把臉埋進飯裏，好聽不見有關成年的話題。
玩笑話點到為止就好，見夏目貴志快要把碗挖穿了，藤原滋适時轉移轉移話題，拿起神樂得來的溫泉劵細瞧。
“這個地方……”藤原滋把劵交給塔子阿姨，“好像去過，就是上次那裏。”
塔子阿姨順着藤原滋的提醒，記起夏目貴志從那裏帶回來的碗。她放下筷子從櫥櫃裏拿出碗來，掃視桌上三人，突然合掌道，“好像不夠。”
夏目貴志停下動作，思緒順着碗跑遠了。
神樂端詳着桌上的三只碗，不太理解塔子阿姨的意思，她對得來的溫泉劵更感興趣，咬着筷子歪頭，“拿這個東西就可以去泡溫泉嗎？”
這樣的話來自一個孩童口中沒有問題，但神樂不同，她不記得自己的過去。這句話在塔子阿姨聽來神樂是沒有去過溫泉旅行，她忍不住心酸起來，“神樂很想去溫泉？”
“想和大家一起去。”神樂揚起笑臉，在京都的時候好不容易有一次溫泉旅行，結果晴明和博雅不帶自己玩，他們兩個偷偷跑出去，直到第二天回來了才說昨晚去泡溫泉了。
博雅還說泡溫泉不好，晴明泡的很累。
這次難得有機會可以泡溫泉，神樂抓住夏目貴志的手，“夏目哥哥不可以偷偷和人跑掉。”
夏目貴志只以為是因為之前的經歷讓神樂很沒有安全感，笑着反握住神樂的手，“我會陪在神樂身邊。”
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周末的行程就這樣愉快決定下來。飯後塔子阿姨苦惱着溫泉旅行該帶的東西，藤原滋則自己一個人去了書房。神樂和夏目貴志一人手裏一個布丁，被打發到樓上玩去。
神樂捧着搖搖晃晃的布丁，緊張跟在夏目貴志身後，生怕手裏的布丁掉了。趁機作亂的貓咪老師在兩人腳邊來回跑動，以不該有的靈巧穿梭在夏目貴志腳邊，邊跑邊嚷，“夏目快點，我等不及了。”
夏目貴志無情拒絕，“這是塔子阿姨給我的點心，抱歉了貓咪老師。”
貓咪老師聞言大怒，肥胖的身軀站立起來，指着後面的神樂說，“你和她吃一份就夠了，另一份就應該給我，我晚飯都沒吃飽。”
“滋叔說你有點胖了。”夏目貴志的話直戳貓咪老師心窩。
“那是那個人類不懂得欣賞，我等高貴美麗的身軀，怎麽可能胖呢！”
夏目貴志直接一腳跨過貓咪老師，帶着神樂上樓關門，動作一氣呵成。
“可惡的夏目，可惡的人類，給我開門，喂，你聽見沒有，夏目！”
最終夏目貴志的那份點心還是到了貓咪老師肚子裏，夏目貴志看着躺在腳邊滿足嘆慰的貓咪老師，嘆了口氣。
貓咪老師你真的胖了，我都快抱不動你了。
神樂咽下嘴裏最後一口布丁，把叉子放下，推給幾個垂涎的式神，雙手抱起塔子阿姨塞給她的抱枕，滿足蹭了幾下後，問起夏目貴志剛剛在飯桌上發呆的事。
“剛剛我看見，夏目哥哥對着那幾只碗發呆了。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嗎？”神樂斟酌用語，“如果夏目哥哥不想講的話也可以。”
“沒有不想講。”夏目貴志揉着軟乎乎的貓咪老師，整理了一下思緒緩緩道來。
“我在那裏碰到一只小狐貍。”
今夜的星空依舊繁星閃爍，薄霧籠月，螢火蟲點綴在林間，同水面裏的群星一起閃耀，他坐在湖邊，聽着一個個詭異可怕的故事，忍不住又害怕又興奮。
“姑姑那後來呢，那只妖狐怎麽樣了？”
戴着鬥笠的女人轉過頭看着眼前這只小狐貍，他太小了，小到無法幻化人形，小到經常被其他妖怪欺負。
“你很好奇？”女人的聲音帶着天生的冷漠，但面對小狐貍時，又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溫柔。
“怎麽說呢？”小狐貍托着下巴，看着身邊的螢火蟲，“妖狐做事很過分，殺了那麽無辜的女孩子。可我也是狐貍，當聽到狐貍的故事時，我會忍不住把他和自己對比，然後就覺得，妖狐好厲害，但不明白他為什麽要殺人。”
“他從小沒人教。”女人盯着小狐貍片刻，突然冒出這句話，“學了很多不好的東西。這只是片面的，真正原因是他本性為惡，誰也幫不了他。”
“可是姑姑你不是說，妖狐被陰陽師收服了嗎？他後來不亂殺人了。”小狐貍睜大眼睛，人類竟然能打敗妖怪，那個人類是不是和夏目一樣強。
因為妖狐看上了晴明身邊的神樂，等着機會下手。
當然這種話姑獲鳥是不是和小狐貍講的，她只是溫柔用羽翼拍拍小狐貍的腦袋，“好了，你該睡覺了。”
“我不困，姑姑你能不能給我講別的故事……”小狐貍粘在姑獲鳥身邊，非要她再講一個故事。
“……”早知道把青行燈的燈拿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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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早晨時，夏目貴志是被螢草的嘀咕聲吵醒的。
“水帶了，食物帶了，衣服也帶了，還有什麽？”少女又不可抑制慌張起來。
夏目貴志睜開眼看去，螢草坐在角落裏把塞進包裏的東西又拿出來，一個個數。
邊上兩個式神同螢草一起皺眉，仿佛去溫泉旅行是什麽天大的難題。
“神樂呢？”夏目貴志揉着眼睛坐起來。
螢草被突然醒來的夏目貴志吓了一跳，下意識拿起蒲公英，緊張兮兮對着夏目貴志，一人一妖對視半天後，螢草抽泣起來，“對不起夏目大人，我打擾您休息了。”
“……沒事的。”在這幾天的相處中夏目貴志已經完全了解到螢草的性格，膽子又小又愛哭，如果不是她擁有可怕的戰鬥力，恐怕早就被別的妖怪攆跑了。
“真的沒事。”夏目貴志來到螢草身邊，伸手按住螢草的腦袋，附下身幫螢草擦幹眼淚，“你在煩惱溫泉旅行要帶的東西？”
“嗯。”被夏目貴志摸了腦袋，又擦了淚水，螢草整張臉都燒起來，夏目貴志說什麽她就答什麽。“神樂大人要我們幫她把東西裝到書包裏，但是我們數來數去就是少了一樣。”
“原來如此。”夏目貴志把所有東西裝進書包遞給螢草，“沒事的，少了東西可以問神樂，她不會責怪你。”
“但是，但是……”螢草垂下腦袋，握緊了手中的蒲公英，鼓起勇氣問夏目貴志，“這種事情我都做不好，神樂大人會不會認為我沒用？”
“怎麽會呢？”夏目貴志耐心給螢草解釋，“作為妖怪的你不了解人類用的東西很正常，神樂怎麽會怪你。”
再說有時候神樂她自己也不會使用家電，更不可能會說妖怪的不是。
夏目貴志正安慰螢草，房門被人一下子拉開，貓咪老師叼着炸蝦出現了。“夏目，快起來了，塔子阿姨在做便當，你被給小丫頭搶走了你的份。”
“神樂又不是那種愛偷吃的人。”夏目貴志起身收起被褥，不管貓咪老師的吵鬧，打了個哈欠下樓洗漱了。
被留下的幾個妖怪大眼瞪小眼，片刻後貓咪老師指着面面吩咐道，“那邊那只貍貓，多帶幾壇酒。”
說完貓咪老師又念着“泡溫泉怎麽能少酒”之類的話，蹦蹦跳跳下樓進廚房了。
忙活了一個早上後，一家人中午整裝出發，向着目的地前進。
來到這個世界神樂從來沒有離開過更遠的地方，她跟着大家坐上公交，進站到候車室，望着忙碌來往的人群發出了驚訝聲。
“好多人……”
藤原滋笑着解釋，“周末大家都想出去玩，自然就多了。”他見時間還早，起身對幾人道，“我出去抽根煙。”
神樂牽着塔子阿姨的手點點頭，小聲問夏目貴志，“夏目哥哥，把貓咪老師留在家裏真的可以嗎？”
雖然螢草他們也留下了，但是貓咪老師很想去，這樣真的好嗎？
夏目貴志生無可戀拉開了背包的拉鏈，從裏面鑽出一個貓頭，沖神樂亮出貓爪，“小丫頭，我們又見面了。”
神樂盯了貓咪老師半天，指着爪子的碎屑道，“這裏，薯片的渣。”
“貓咪老師你又躲在裏面偷吃我的零食。”夏目貴志拼命把貓頭往裏按，簡直太過分了。不要命跟着出門也就算了，還偷吃包裏的零食，這些零食是他特意給神樂準備的。
“有什麽關系，零食本來就是用來吃的。”貓咪老師和夏目貴志争執起來，別以為它不知道夏目貴志的心思。夏目貴志又不愛吃甜食，這次帶了這麽多甜食，不是給這丫頭的，難道是給它的嗎？
哼！
一人一貓争執起來，路過的兩個女孩見到偷偷笑起來，一人道，“你看，還有人把寵物帶進來。”
“他不知道動車禁止帶寵物嗎？別到時候和裏面那只狗一樣，被關進籠子裏送回家去。”
“說起來那只小狗真是可憐。”
“是條流浪狗吧，渾身髒兮兮的，還受了傷。”
大臉被按住的貓咪老師突然停下反抗，轉身朝那兩個女孩嗅了嗅，嚴肅對夏目貴志說，“夏目，那兩個女孩身上有妖氣，不但新鮮還很混亂。”
夏目貴志停下動作，跑到女孩面前問道，“請問你們是哪裏過來的？”
其中打扮亮麗的女孩率先回複了夏目貴志，“我說，你這種搭讪方式已經過時了。”
夏目貴志臉上一紅，沖女孩道歉，“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問你們有沒有和別的東西接觸過。”
“你什麽意思？”女孩生氣了。
另一個女孩拉住她的手，使了眼色叫對方安靜下來，她轉身指着服務臺說，“小狗在那裏。”
“我們進來的時候聽見工作人員在幫小狗找主人，就去看了一眼。”她說時微微喪氣。“以為是我們走失的阿田。”
亮麗的女孩懶得和夏目貴志多說，她拉着同伴的手走遠了，隐約聽見幾句，“幹嘛和他說，這種帶寵物上動車的人也不是好主人。”
“……他或許不知道。”
貓咪老師看完熱鬧，“真是愚蠢的小女孩，不知道身為大妖怪的我可以躲過乘務人員的視線嗎？”
跟在夏目貴志身後的神樂則問，“夏目哥哥，我們能不能去看看那只小狗？”
夏目貴志低頭問神樂，“你想幫助它嗎？”
神樂搖搖頭，“我懷疑是小白，之前也說過了，小白經常被誤認為是狗，加上她們身上有妖氣，我才可能就是小白。”
小白也是式神。之前神樂說過，小白雖然是晴明的式神，但非常喜歡待在神樂身邊。
夏目貴志拉起神樂的手，“我們先和塔子阿姨打聲招呼。”
服務臺的工作人員當聽到夏目貴志是來看狗的，她也沒有大多反應，只是沖夏目貴志點點頭，讓夏目貴志進到休息室來。
她只以為又是一個有善心沒能力的人過來看看熱鬧，尤其夏目貴志還是高中生，又帶着一個小孩子。
“就在那裏，這段時間經常有人來認領，但這狗太兇了，不讓任何人靠近，我們當初也是花了大功夫才抓住的。”她靠在門上絮絮叨叨講着，看着那個小女孩一步一步走到籠子邊上，蹲下身叫了一句。
“小白。”
就看見籠子那只小狗立刻坐起來，沖着小女孩又叫又搖尾巴。
而在夏目貴志聽來，籠子那只小狗發出可憐兮兮的哭聲，一邊哭一邊說，“神樂大人，真的是您，小白找您好久了。”
貓咪老師擠出一個貓腦袋，托着渾圓的下巴說，“這只狗妖混的也太慘了。”
小白忽然停下哭聲，盯着背包裏露出的半只貓腦袋，“神樂大人，遠處那只胖貍貓腦袋是誰？”
“喂！死狗你說誰胖貍貓！”
“說的就是你，死貍貓死胖子，還有我不是狗，我是狐貍！”
作者有話要說： 動車不準帶寵物，每次回家我都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