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奢華富麗的客廳，顧妍和秦熠然凝神相對，各懷心事。
“妍妍，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了楚默？他就是你所謂的老公？”秦熠然濃眉狠狠擰着，聲線繃緊，強忍着愠怒。
淩凱是十足的混蛋，可顧妍絕對不會冒搭上自己的風險征讨混蛋為他人除害。淩凱和顧妍不是一個階層，今天華韻為了利益力撐顧妍，利益消失後，沒人為顧妍保駕護航，她只會比淩凱更倒黴。
秦熠然太了解她，顧妍可沒有心懷社會的胸襟，相反的，她是極致的實用主義者。
很多時候，顧妍像臺精準的計算機，衡量風險概率後才行為處事。她的人生格局很小，只有她自己、她家人和她關心的人，骨子裏是個徹徹底底的小女人。
她如此反常，秦熠然自然有想法。
“你想多了，各為其主各盡其責罷了。”顧妍面帶标準微笑，試圖悄悄然平緩他敏感的洞察力。
“妍妍，你說謊。”秦熠然視線緊随她，黑眸不放過她的一絲她的微表情，咄咄逼人像是要把她看穿。
“我鄭重懇請秦先生能為我發聲讨回公道，這對秦先生樹立高大形象也大有裨益。”顧妍擡眸，面帶公事公辦的微笑，大大方方迎上他的目光。
“楚默有什麽好？他不過葉家少爺的一條狗，這種貨色保護不了你，為什麽要對他掏心掏肺！”秦熠然頓時失态，眼冒妒意，拿起杯子，煩躁地喝了口水，又重重摔回桌面。
顧妍默言，沉着等待氣氛冷靜。
窗外，晚霞消散，晚風徐徐。
秦熠然先沉不住氣，挪了位置靠近她，彎身凝眸，放柔聲調哄，“妍妍，只要你一句話，我做什麽都行，我恨不得去殺了淩凱，可如果是為了別人，我不允許你冒險。”
時機差不多，顧妍落落垂眸，适時放低姿态，“熠然，這是我思慮周全的決定，希望你支持。”
久違了的楚楚可憐的模樣，秦熠然心都酥了，妒意消了大半，糾結了好一陣，“好。”
顧妍暗暗松了口氣，不多逗留，頭也不回幹脆利索離開，“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她步履輕快回到房間，空蕩蕩的房間，只有她自己，葉涵的行李已經不見蹤影，莫名地隐隐有些失落，百無聊賴地窩在沙發角，刷刷手機，看看新聞。
秦熠然動作很快，先轉了小場記為顧妍打抱不平的微博，一石激起千層浪。輿論基本都一邊倒，不過也有淩凱的腦殘太太粉，揪着證據不足的點到處找咬人，戰鬥力十足。
不愧是第一人氣男星，短短十來分鐘，秦熠然就把淩凱送上熱搜。過了半小時，他發了新微博：路見不平。下面附了小視頻，畫面不停抖動，但足以看清淩凱的臉，還有簾子背後顧妍若隐若現的小腿。
一分鐘後，這條微博底下齊刷刷的列隊：拔刀相助。
熱搜前三，開始換湯不換藥，牢牢圍繞淩凱騷擾不知名小演員、秦熠然是耿直大暖男展開。
一小時之後，這事已經火遍各大自媒體，然而卻鮮有圈中人轉發，只有零零星星幾個不知名的小藝人義正言辭地站秦熠然的隊。
顧妍冷笑，毫不意外。
淩凱的地位，再紅的藝人也不敢貿然得罪他，選擇觀戰是人之常情。
手機局促響起。
瞥了眼屏幕，顧妍微微揚起嘴角，凝脂般白潤漂亮的指尖劃過屏幕，聲音泰然含笑，“你好，淩總。”
“顧小姐，淩某是有錯，但你也太把自己當回事。”淩凱拖着嗓音，話裏行間透着幾分盛氣淩人。
“淩總有何指教？”顧妍沉着氣應聲，眉梢眼角笑意盎然。
“告訴你金主，達美和華韻合作不順暢，準備從《七裏仙境》撤資，請貴司好自為之。”淩凱叼着煙，似笑非笑地威脅。
《七裏仙境》投資巨大，達美突然撤資，對劇組無疑是個巨大的打擊。淩凱胸有成竹，葉涵拎得清，不可能縱容一個沒名沒分的女人毀了大好事業。
“請自便，我會盡快轉告的。”顧妍笑意淡淡挂掉電話，把淩凱突然着急變聲的“等等”毫不留情地掐斷。
顧妍側身舒适地躺着，繼續刷微博，專挑刺眼的評論消遣。
“這麽拙劣的炒作也是醉了，我老公有顏有錢，床前一水的大腕名媛排隊候着，一個十八線倒貼，我老公根本不屑好嗎。”
“估計已經在秦熠然的床自薦過了，哈哈哈。”
“一看就是破鞋，破罐子破摔。”
“這個女人智商捉急。”
顧妍一點都不生氣，相反的，心頭湧着按耐不住的興奮，找了個平時工作養着的小號，把那天在大堂遇到淩凱的錄音，稍作處理，發到微博，@秦熠然和《七裏仙境》官微。
“除非你公開和陳小姐解除婚約，我答應考慮，我可不要當小三。”
“一言為定，寶貝。”
“陳家那個醜女給寶貝提鞋都不配，我的人我的心我所有的一切都只屬于寶貝你一個人。”
發完微博，顧妍神清氣爽，電話林楠，叮囑她和宣發溝通好，謹慎把握節奏，拖到明早再讓《七裏仙境》官微以及華韻的藝人加入大部隊，之後再逐一聯系主流媒體搶頭條。
一切安排妥當後，顧妍破天荒關機，簡單洗漱便安穩入睡。
窗外，月色正濃。
千裏之外的江城，葉涵和楚默剛下飛機，風塵仆仆上車回市區。
“用老婆去拉攏情敵，葉少的胸襟我等常人真是望塵莫及啊。”楚默眯眸調侃身旁的心機boy。
葉涵不置可否，清眸瞥向天邊明月，心不在焉。
《七裏仙境》最大牌的自然是秦熠然，也是唯一不屬于達美的人氣大腕，秦熠然若想借此事給淩凱掀個千層浪，輕而易舉。
受害者若不是顧妍，秦熠然不站達美的隊，也不見買華韻的賬。眼下，可顧妍已經卷在漩渦當中，他只好頂着壓力不情不願地為華韻所用。
夜漸深，月愈明。
第二天，顧妍一開機，數不清的電話紛沓而至，她幾乎通通拒接。
經過一晚上的發酵，淩凱在輿論上已經徹底翻不了聲。唱反調的，被顧妍那段錄音扇得臉疼，幾乎沒了聲響。淩凱的十八代祖宗到了血黴，到處被人拉出來罵。
秦熠然粉絲本就多得吓人，一夜之間增了無數路人粉，愛豆是超有安全感的正義好男人，粉絲們自豪感幾乎要溢出屏幕，幫着愛豆到處痛罵淩凱。
而普通男人多少有些妒忌淩凱平日太太團成群，這時更是落井下石，狠狠踩，比女人還兇。
顧妍一邊看評論，一邊洗漱，心情好得想哼小調。
林楠敲門進屋，瞧見滿屋玫瑰，卷着舌頭怪腔怪調地揶揄，“喲，顧總監藏小白臉了？挺大手筆。”
顧妍垂眸，眼底羞澀笑意一閃而過，不予理會，正色談正事，“達美來公關了？”
“從上到下，都被達美騷擾中。昨晚還鬧撤資，今天就到處裝孫子。”林楠電話響起，瞥了眼漫不經心挂掉。
林楠兩腳一擡，放在茶幾上，閑适自在地躺下，眼盯着手機，突然笑起來，“達美還是先公關自家人吧，蘇檸轉發了。”
顧妍驚愕，翻了翻微博，果真如此。蘇檸是達美一手栽培起來，正是事業巅峰期，竟然比很多人還要果敢，自斷後路給東家當頭一棒。
“有人迫不及待投懷送抱了。”顧妍征了一瞬，爾後譏諷笑笑。難怪幾日前，葉涵會突然到片場，和蘇檸相談甚歡，原來是未雨綢缪，沒有她落水的意外，葉涵也會設局對付達美。
這男人，心思缜密得讓人後怕。
蘇檸轉發後，很多大小花生接二連三跟風。
局勢已經明朗，這場鬧劇表面上針對淩凱人品，實際是華韻和達美死掐，看好華韻的，自然抓緊時間進倉。
顧妍嗤笑，放下手機繼續收拾行李，準備回江城。
顧妍收拾行李的瞬間，主流媒體已經陸續跟進。昨天正好是媒體見面會，各家傳媒都在場，沒拍到化妝間實況，倒是拍到淩凱狼狽逃離的場景，媒體趁勢蹭流量，煽風點火，傳得有鼻子有眼。
天時地利人和，華韻占了個遍。
林楠關掉新聞，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話，“勝負已見分曉，就算我們退一步，達美也很難公關了。話說回來，我們家夠狠的，電影快要殺青，冷不丁捅達美一刀，過河拆橋啊。”
“商場如戰場，這是沒辦法的事。”顧妍熟撚地疊衣服，杏眸閃過一絲寒意，“再說了，淩凱自己造孽，怪不得別人。”
林楠聳肩，惬意地抖腿，“倒也是，聽說，達美董事長今天大清早就到葉家去堵門求見葉老先生，淩家挺在乎淩凱這塊門面，為了他名聲夠拼的。”
“名聲不值幾個錢。”顧妍低頭換鞋子，冷冷地哼了聲。淩家要是在乎名聲，怎麽可能放縱淩凱這麽多年。
值錢的在後頭。
顧妍和林楠剛下飛機，達美的新聞便鋪天蓋地而來。
“達美股價暴跌，一夜之間市值蒸發數十億。”
“達美新上映的電影全線潰敗，觀衆集體抵制。”
“陳家宣布和淩家解除婚約，陳氏釜底抽薪，結束和達美的一切合作。”
“淩凱開發布會鄭重道歉。”
……
顧妍點的小火星，瘋狂地蔓延，恨不得将一切燃燒殆盡。而整件事從頭到尾，顧妍除了露個模棱兩可的腿，名字都不曾見，形如透明。
“達美這跟頭栽大喽，看樣子一兩年都喘不過氣了，滿意了，顧副總監？升總監指日可待。”林楠聳聳肩，故意重重強調副字，跟在顧妍身後，一前一後上車。
達美本為了避開跨年檔，幾部大制作都在這個時間提前上映，片子質量本就一般，加上這麽一折騰，票房低迷得不忍直視，資金回籠漫漫無期。
而陳氏作為達美強大的資金後盾，一把釜底抽薪把達美徹徹底底逼入絕境。醜聞的殺傷力，足以斷送藝人的演藝生涯，更足以讓一家巨頭陷入困境。
“還不行。”顧妍冷靜得出奇，杏眸微凝，“請宣發的同事幫忙，在各大游戲論壇、貼吧放風聲帶節奏：達美深陷經濟困境，恐難經營LF。”
“你想升職想瘋了？”林楠忽地壓低聲音，難以置信地盯着她，“手伸那麽長，小心沒讨好上頭先閃到腰。”
越俎代庖是部門間的大忌，可時不再來，錯過這個節奏，給了達美喘氣的時間，一切都可能改寫。
“不為升職，這手我伸定了。”顧妍淩厲的目光掃過林楠，擲地有聲。知道楚默去找秦熠然的那刻，顧妍便心中了然，能讓葉涵亟不可待踢掉達美的原因，只有LF。
“何必呢，因為這事被人弄下去你就哭去吧。”林楠攤手，無奈撥電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