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

眼看時間差不多, 來不及反反複複折騰, 反正就去露個面, 一會會的事。

顧妍回衣帽間翻了條絲綢質地的格子披肩，挽成圍巾垂落在胸前。

氣質一下變得大方多了，顧妍在鏡前左右端詳了一番, 滿意地彎了彎嘴角，拎包出門，剛轉身出了衣帽間，一頭撞上健實溫熱的胸膛。

圍巾亂了, 松松垮垮地飄到兩側。

葉涵伸手扶穩她，低頭的瞬間, 清眸迷離, 隐約多了分少有的輕佻。

顧妍眼睫顫了顫, 羞恥地扯了扯披肩。

“葉太太就準備這樣出門？”葉涵步步緊逼, 聲音帶笑，尾音上揚，有種說不清的蠱惑。

顧妍捂着披肩步步後退, 小臉微微上仰, 驕矜地嗔他一眼, “不行嗎？”

“行。”他輕快答，邁進了一步，手撐在櫃門上，微微低頭，對着她耳朵呢喃, “我只是怕你不舒服。”

他特地強調了舒服，顧妍敏.感地躲了躲，耳畔悄悄泛紅，披肩滑落地面，心一急，呼吸也随之紊亂。

并不寬敞的衣帽間，氣溫蹭蹭地漲。

葉涵垂眸，輕輕瞥過她局促起伏的曲線，挪進一小步，幾乎貼着她，指尖捏了捏小姑娘燙燙的臉頰，“很悶？”

“沒……”顧妍嘴硬，垂着眼簾上氣不接下氣。

“葉太太，你看起來很吃力。”葉涵微微擰眉擔心地發問，撥了撥落到她鎖骨下的發梢，指腹觸過那抹柔軟的瞬間，心頭更熱血沸騰。

“你讓開。”顧妍擡眸剜了眼他假惺惺的樣子，聲如蚊吶。

“我來幫你。”葉涵繼續關心人，指尖落在她襯衫第三顆扣子上，微微滞了一瞬，極力忍住撕開的沖動，用力一撥。

顧妍猛地按住他的手。

扣子不小心被扯掉，啪嗒一聲跳到地上。

一雙大白兔調皮地晃了晃。

葉涵心神一漾，修長的指尖勾着她衣襟往下扯……

“你出去。”顧妍着急地捂，幹哭了兩聲，杏眸水光淡淡，委屈地瞄了瞄人。

葉涵心軟，松了松手，眸底依舊波瀾翻滾，淡淡說了句，“換好衣服快出來。”

顧妍無力地倚在櫃門上，長舒一口氣，嗔了眼俊俏欣長的背影，暗暗哼了聲，換就換。

幸虧何昕多備了一套。她換了另一條煙灰白的高腰小禮裙，側着身對鏡子理了理長發，蓋好背後的大V，翻了件黑色外套搭手上，蹑手蹑腳地挪近門口，鬼鬼祟祟探了眼外頭。

葉涵正閑适地坐房間沙發上，身姿舒展，一盞創意小壁燈散出暖黃的光，籠在他身上，人格外地柔和。

瞥見嬌羞別扭的小姑娘，他好笑，微微揚了揚下巴，“過來。”

“我要遲到了。”顧妍扯了扯裙擺，邊嘟囔邊走，話音剛落，手腕被輕輕一拽，猝不及防坐到他身上。

面料垂墜感十足，一坐下，裙擺自然地垂落腿兩側，顧妍連忙捂了捂腿，眼睫微顫，身上熱得慌，不敢亂動，沒底氣地嘀咕，“我真的要遲到了。”

她正低頭，秀發自然垂落兩肩，露出背後雪白誘人的曲線，一雙瑩潤美.腿自然屈膝，溫度隔着輕薄的布料透到他身上，葉涵蹙眉，“我送你？”

這……真沒比剛才好多少。

小姑娘連忙搖搖頭，末了，杏眸微擡，帶着幾分讨好補充，“我只去一下下，你在場的話不方便提前走。”

聲音又甜又柔，葉涵心一陣酥，聽着受用，漂亮的眉目淺淺揚起。

“今晚回答我？”

他清淺的呼吸拂過耳畔，聲音醇厚動聽，顧妍心砰砰然地跳，緊接着，手腕劃過絲絲涼意，一枚閃閃的手镯套到她手上。

顧妍恍惚，一時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镯子上一顆顆大大亮亮的粉鑽，極致奢華璀璨，襯得她雪白的肌膚更光彩照人。

初心的原版，竟然屬于她了。

小姑娘紅唇微張，美眸波光潋滟溢滿欣喜，葉涵唇角微揚，捏了捏她掌心，催促她回答。

顧妍盯着腕間的粉色，心頭小鹿亂撞，甜蜜又緊張，“酒店離爸媽家近，我今晚直接回去，明天再回來。”

他說喜歡自己那晚，其實答案就有了。顧妍很清楚她的回答意味着什麽，婚都結了……

想想有點緊張，她當然能拖則拖。

今天這麽大一個“糖衣炮彈”，徹底把她砸暈了。

“好。”葉涵低頭吻了吻她發絲，她溫溫柔柔地說爸媽家，準準的戳了戳他心口。聞着她淡淡的甜香，心神一時漾了漾，他極盡克制，只蜻蜓點水碰了碰她溫軟的唇。

“我走了。”顧妍眼睫羞澀地扇，拎起落一旁的外套，蹭蹭溜出門。

小姑娘小步帶跑，輕薄飄逸的裙擺微微搖曳，朝氣蓬勃。葉涵輕輕吸氣，撫了撫眉心努力調整心态。

她的身段，怎麽穿都能勾人惦記，總不能讓她從頭裹到腳。

顧妍開車一路飛馳，踩着點趕到年會。

紅毯已經接近尾聲，顧妍懶得再看出場順序，稍稍調整氣息，輕輕拍了拍臉，嘴角揚起漂亮的弧度，自信邁步。

齊刷刷的目光蹭地聚攏到她身上。

顧妍習慣了，沒太在意，依舊淺淺微笑，沿着耀眼的紅，娉婷前行。

交頭接耳不斷。

顧妍漸漸發覺不對勁，遙遙一眺，目光落到紅毯彼端，頓時明了。

撞衫了。

同為副總監的梁悅，身穿和她一模一樣的灰白色短款禮裙，頭發紮成丸子頭，露背大.片的背，搭着小鮮肉的肩膀，時不時撩撩耳畔發梢，手腕間的淡粉镯子格外搶眼，對着鏡頭嘟嘴賣萌起勁地合影。

三十六七的年紀，和身旁青春逼人的小鮮肉相襯，稍稍有些違和，柔光一打，勉勉強強算得上賞心悅目。

小鮮肉笑容青春，很配合地任由梁悅摟摟抱抱，難得被邀請，當然不能放過撈資源的機會。

“顧總不是隐退了嗎？她怎麽還來？”

“胡說八道，人家只是休假調整。”

“可她現在回來也沒位置了，梁總都把電影那邊的事幾乎攬過來了。”

“她的人都投奔現在新老板了，看看她助理，準備給新老板的禮服直接copy一份敷衍她，都瞪鼻子上眼了到這地步了。”

“小助理不敢吧，八成是梁總的意思，太坍臺了，這臉打得太響了，不忍看。”

“人家那麽多名流追，說不定已經攀上豪門了，可能意不在此，回來就是玩票性質。”

顧妍臉色微變。

雜音難聽，她忽地湧起鬥志。

對面的梁悅，倚在小鮮肉一旁，春風得意，笑靥如花。

沒幾步，顧妍有了主意，大方擡頭，款步姍姍走到鏡頭前，淡淡莞爾，喊住正要下臺的梁悅，“梁總，好巧啊，機會難得，一起合影吧。”

梁悅猶疑了一瞬。

臺下人不嫌事大，紛紛喊合影。

顧妍落落大方勾上她臂彎，面對鏡頭甜甜地微笑。

梁悅僵硬地抽了抽嘴角。

梁悅身材保養得不錯，肌膚同樣透白，光看背影，和顧妍倒有幾分相像。

可一正面同框，該現形的頓時原形畢露。

臺底頓時一片嘈雜，手機閃光燈閃個不停。

仙氣飄飄的煙灰色高腰短裙，把顧妍勾勒得青春靈動，無比貼合“so young”的主題，一旁的梁悅無所适從，臉上的面具般的濃妝襯得細紋更明顯。

“顧總，歡迎回來。”梁悅笑了笑，轉身準備下臺。

出場順序錯得很開，她和顧妍本沒有同臺的機會。

“不着急，梁總。”顧妍眼角微揚，挽着她手臂，像安撫下屬一般親近，“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辛苦梁總為我奔波了，很高興能趁這個機會，跟你公開說聲謝謝。”

梁悅臉色發青，她自然聽得懂“老娘回來了，你滾蛋吧，你費盡心思只是為老娘做嫁衣”這句潛臺詞。可顧妍客氣有禮，面上功夫十足，她根本沒還口的餘地。

底下的人互相使眼色，興趣盎然地看戲。

梁悅臉上挂不住，低頭瞥見顧妍手腕上的镯子，眸中泛起驚喜，擡手撩發，手腕間粉鑽光芒熠熠，一臉的陰陽怪氣，擡高聲調驚奇地呼，“顧總手上的初心，做工好精致，現在國內的山寨技術，真是的厲害，分分鐘以假換真。”

顧妍暗暗壓了壓嘴角，眼睫微垂，掩住眸中滿溢的得意，擡起手腕瞧了瞧，大度地笑笑，眸光嬌羞純良，“我男朋友說低配版太小家子氣，這個看着還行，反正他送的，我都喜歡。”

梁悅眼中的笑頓時冷凝，仔細一看，才發現顧妍的镯子更明豔，粉鑽大很多，色澤也更剔透。

小巫見大巫。

“哇，你男朋友好寵你哦，顧總是不是要結婚了？”有人豔羨地喊。

顧妍微微垂眸，嬌笑不語。

高低立判。

梁悅的事業一直差口氣，始終被顧妍壓着，感情比起顧妍更無地自容，只身一人快四十了還整天裝嫩往小鮮肉堆裏紮。

有能力輕輕松松買到初心的，寥寥無幾，有能力又願意砸錢讨女人歡心的，更是鳳毛麟角。

衆人如數家珍般，興致勃勃地猜顧妍的男人，早忘了梁悅和顧妍那點小破事。

“辛苦梁總了，我回來之後，梁總可以适當放松。”顧妍臉上的甜蜜還沒化開，裝模作樣給梁悅臺階下。

梁悅扯扯嘴角，僵硬地笑笑，任由顧妍挽着，一起下臺。

顧妍剛坐下，何昕怯生生地解釋，“顧總，镯子是梁總先挑了，我……”

“沒關系。”顧妍淡笑打斷她，聲音溫婉地扯官腔，“我之前跟楚總提過，給你調個輕松的崗，他說讓你下個月去文檔管理部報道。”

何昕鼻頭一酸，淚水在眼眶打轉，壓低聲音，“顧總，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是故意的……”

何昕心中明了，顧妍開了她，風評一傳出，她這輩子基本是要和很多幕後工作絕緣了。

臺上，白潔致完開場辭，音樂響起。

顧妍擡手制止她，淡笑起身，“最後一個月，好好準備交接。”

面也露了，顧妍了趟洗手間，穿好外套，戴着口罩防寒，輕快愉悅離開。

梁悅恰好進門，兩人對視，尴尬一笑。

臺上面紅耳赤，臺下一笑便過。兩人一向如此，顧妍早習慣了，裹緊外套出門。

年會氣氛正酣，顧妍捂緊口罩，低着頭繞過人群，身材高大的男人擦肩而過，酒味很重，莫名有些熟悉，顧妍征了征。

天氣不好，怕下了雨路滑，開車不安全，顧妍沒多想，匆匆離開。

翌日下午。

她回到水雲間，心情躍躍的，躲到琴房，時不時擡手看時間，心不在焉地撫琴。

五點半，身後響起腳步聲，熟悉而局促，顧妍欣喜，嫣然回眸，“你回來了？我從家裏帶了糯米團子，你應該喜歡吃，去嘗……”

葉涵眉眼間陰霾密布，外套一扔，蠻橫地把她按到琴鍵上，攫起下巴不由分說吻下去……

刺耳的琴聲，局促打破黃昏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