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如果你不願意,我帶你走

獨孤靖瑤正在山上跟鬼谷子說着話。

今日她上山來的時候,帶來了許多新鮮的瓜果蔬菜。

鬼谷子樂呵的一直合不攏嘴:“怎麽帶了這麽多來?吃不完的。”

靖瑤笑着回:“吃不完也沒關系,放在地窯裏慢慢吃。”

鬼谷子的視線移向她。今天她穿了寬松的大擺裙,襯得她體态纖細贏弱。淡掃娥眉,容光煥發。露出一節白皙的頸子,像豆腐一樣。

他眯了眯眼睛:“有什麽喜事?”

靖瑤回道:“正要跟師父說呢。二皇子近日被封了太子。皇上将我指為太子妃了。這些日子都在家裏忙着這些事情,估計要很長一段時間不能上來看師父了。”頓了頓,她又道:“我知道師父是世外高人,不與俗世不往的。到時候我成親那日,會叫小碧送上一杯薄酒。這些年,師父對我而言,如師又如父。”

鬼谷子聽了這話,竟長長的嘆了口氣。

靖瑤挑了挑眉:“師父不替我歡喜嗎?”

鬼谷子望着她的眼睛有些不認同:“靖瑤,我知道你玲珑心思,看得比誰都透徹,但你所求的真的就是你想要的嗎?”

靖瑤的手指不自覺的輕輕的叩了叩。她竟有些心思恍惚。她抿了抿唇道:“後來的事情誰也不清楚了。只有得到了才知道我所求的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想要的。”

鬼谷子長長的嘆息道:“只可惜了沈默。”

靖瑤的眼波晃了晃:“是我沒有福氣。他值得更好的姑娘。”

鬼谷子道:“靖瑤,你若這樣說。平白糟蹋了他對你的心。”

靖瑤的手在裙擺下緊緊的握着,沒有再說什麽。

晚上,沈默去獨孤王府的時候,靖瑤正在對鏡梳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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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大紅色的衣服,鳳冠霞帔。

鳳冠上的珍珠纓絡垂下來。她的玉顏若隐若現。

如此美,即使不屬于他,卻依然能亂了他的心。

他的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滑動着。

靖瑤回頭看到他,眼睛裏無波無瀾:“新送來的嫁衣,你看合适嗎?”

他幾乎擠不出一點點的笑:“合适。”

她唇角微翹:“我也覺得正好。”

他突然出手拉住她的手。

軟。

那種感覺像是要化在自己的手心一樣。

他從來沒有捏過這樣軟的東西。在他的世界裏,只有血,只有劍,在練兵場的黃沙,有強硬的紀律。

靖瑤垂頭看着他們雙手相連的地方。眼睛快速的眨了兩下。

燭光暖黃,将她的臉都氤氲的溫柔了。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亮得發光。

因為她細微的動作,那鳳冠的珍珠也晃動了幾下。

他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松開。感覺時間在自己的心頭流過。

她的手那樣細,那樣白。握在指間的時候像是小魚一樣,随時會從自己的指間流走。因為失去的惶恐,便想去握得更緊。她的指頭玲珑可愛。

“疼。”

月光燭光中,她仰着頭看他,杏眼中有江南的水氣氤氲。

她的臉小小的,像是一朵盛開的蓮花。

迷得人眼花缭亂。

他受不了她這樣的眼神。

慢慢的,放開了她的手。指間的她的溫度卻仿佛依然沒有散去的。

他癡癡的望着自己拉過她的左手。姿态孤寂而寥落。他的眼睛幽深。

半刻後,他喑啞的道;“你若不想嫁,我來帶你走。”

靖瑤粉腮慢慢的浮起夕陽般燦爛的瑰紅色。夜風裏,像是一株紅梅在舒展花蕊,芳華絕代。她漆黑的頭發垂在身側,是孤傲的海草。嫁衣的束腰讓她看起來尺如約束,肩如削成。他原先只看過她穿白衣的樣子,孤冷寂然。原來,她穿起嫁衣也比浮世三千繁華長得都要好看。

她擡眸撞進他的眼睛。然後搖了搖頭:“我願意嫁的。”

一句話。他的心便如墜冰窖。

果然是這樣的。

他看到她在這裏試穿嫁衣的時候,便知道她是願意嫁的。甚至于,以她的心計,如今所有的局面都是她設計出來的。只是終究心有不甘。就算是垂死的人追着唯一的那根救命稻草,怎麽也不敢松開。

他平時漆黑銳利的眼睛漸漸的黯淡了下來。旋即,那張冷峻的臉又扯出一抹笑來:“你處心積慮要嫁給皇兄,為什麽?”

就算以前他只是懷疑自己心計深重。那日她眼裏刻骨的恨意只怕已經讓他做實了認定了她就是一個手段殘忍,心思酷毒的女子。她偏着頭,濃密的眼睫輕輕的顫動着,像是有蝴蝶在輕輕的親吻她的眼睛。她平時淺淡的唇塗了胭脂,漂亮的唇卻抿成了一道線,她的粉腮微鼓。精致的如同畫裏的娃娃。 “陛下在說什麽?我并沒有處心積慮要做些什麽啊?是陛下下的旨意,要我嫁給二殿下。”

燭光下,她的臉如同小小的白蓮花瓣。眼睛純然而無辜。

他的瞳色慢慢變深,對着銅鏡,手慢慢的摸着她的唇瓣。

靖瑤的心就像是被人從肚子裏拿了出來,高高的挂在了空中。身體裏的血液從頭涼到腳。

他的唇慢慢的來回的摩挲着她的唇瓣,嘴唇欺在她的耳後:“這麽漂亮的唇……不應該一直說謊。”

她塗了胭脂的頰下慢慢的變的蒼白。手指顫攔着摸上了梳妝臺,緊緊的握着那把象牙梳子。她現在急需要一些東西來給她勇氣。她不能喊出身來,若是被人發現三殿下在她的房裏,她就嫁不成了。

他低頭瞧了她一眼,那聲音讓她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好了,現在可以跟我說你為什麽一定要嫁皇兄了吧?”

她勉強撐着梳妝臺站起來,離遠了他一丈外,手絞在一起,聲音沙啞而堅定:“殿下,你少年英雄,功成名就。權勢地位觸手可及。可是我無縛雞之力,我要想做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就只能嫁得更好。我只是過得更好,我只是想要母儀天下。殿下,你說,我錯了嗎?”

他輕輕的呵了一聲。

真可悲。她如此明豔柔婉的身體裏居然住着跟常人一樣卑劣的靈魂。

出賣靈魂,出賣身體,一步步的向上爬。

他喜歡的,為之動心的,居然是這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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