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歲歲的想法是沒什麽問題的。

雖然奚柳不缺錢, 平時也一直勸粉絲理性消費，沒必要刷太貴的禮物，但是有人送了，他還是會念id感謝一下。有時候他忙着玩游戲沒注意到, 粉絲們也會在彈幕裏幫他道謝，順便再提醒他一下。

理論上來說, 只要歲歲砸了錢, 再聯動一下直播間粉絲幫個忙，就一定能讓奚柳看到她的消息。

但是歲歲看了一會兒直播, 感覺情況好像有點兒不太對勁。

這會兒奚柳直播間裏刷禮物的人太多了，他的媽媽姐姐女友粉們, 一個個跟不要錢似的砸下飛機火箭流星雨等貴重禮物，諸如‘給奚寶買糖吃’‘柳鵝收下麻麻給你的夜宵錢’‘老公咱們家有錢，不用這麽拼, 早點休息鴨’等醒目的貴族彈幕, 飄滿了直播間。

顯然, 大家是察覺到奚柳身體狀況不太好了, 紛紛在勸他下播休息。

奚柳卻仿佛完全沒有看到一般, 既不感謝禮物，也不回複那些關心他的彈幕。甚至他剛才雖然問了大家想看什麽游戲，事實上卻是自己做了決定。

“最後再玩一局。”他說。

這話的意思, 聽起來像是要準備休息了。

“好好好, 最後一把, 打完就去睡覺吧！”

“柳鵝乖寶寶, 總算肯休息了！”

“直播什麽時候看都可以，狗命是最要緊的啊寶貝！”

可見粉絲們是真的操碎了心。

奚柳卻完全沒有看彈幕，直接又開了一把游戲。

這是一款靈異類向游戲，名字叫《惡魔筆記》，分為惡魔和人類兩個陣營進行對抗，選擇當惡魔就只能一個人玩，而選擇玩家陣營則可以五人組隊匹配。

游戲開始，兩個陣營的玩家會被随即傳送到一個場景。一局游戲時長半個小時，惡魔陣營獲勝的條件是按照要求的順序把五個人類都殺死，而人類獲勝的條件，則是将惡魔的頭及四肢全部封印。

Advertisement

在游戲過程中，惡魔可以随意攻擊人類，而人類只能在場景地圖內搜尋道具被動防守。

奚柳不喜歡挨打，所以他玩這個游戲，一直都是選的惡魔陣營，這次也不例外。

歲歲看着他注意力全放在游戲上，估摸着暫時不會切屏看直播間的情況，于是沒有忙着砸禮物。她如今是個窮人，銀行卡裏沒多少錢，所以得卡着他看彈幕的時候再砸，不然到時候把錢揮霍光了，結果奚柳壓根沒看到她，那才坑爹了。

但是因為長久以來的規律作息，她這會兒困得要死，感覺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于是起身去沖了杯咖啡回來，蹲電腦面前，一邊打着呵欠看直播，一邊等待機會。

走一步看一步了……個鬼啊！

奚柳在游戲方面的天賦無可置疑，意識強操作好，而且不局限于單一游戲，幾乎所有游戲，他都可以輕carry全場，但是另一方面，他的爛運氣也是獨一檔的，因此在游戲對局中，別管整體局勢怎麽樣，他個人方面，要麽逆風，要麽在通往逆風的路上。

總結一下：奚柳永不順風，但最後總能茍贏。

這局游戲也是如此。

奚柳段位高，匹配到的對手自然也很厲害，并且對方很大概率是組隊五黑，配合得非常好，滿地圖遛了奚柳二十來分鐘，惡魔軀體五個部位，手腳都已經被封了，只剩下一個頭。要不是他們最後階段太浪了，葫蘆娃救爺爺一個一個送的話，奚柳還真贏不了。

不過雖然贏了游戲，奚柳的表情看起來卻并不是很高興，俊秀的眉目微微蹙起，“運氣永遠不會站在我這邊，即便是最後一局游戲，也還是這個鬼樣子……呵！”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帶着些許嘲諷的意味，最後冷笑一聲，垂下眉眼，現場的睫毛掩去眼底的思緒。

“再見了，各位。”

他說完之後，便直接關閉了直播。

這是奚柳開播以來第一次這麽早下播，雖然之前粉絲們一直在勸他早點吧，但是這樣光速下撥，直播間還是一片‘？？？’‘這就走了？’‘握草好魔幻啊’之類的彈幕。

歲歲也是滿腦子？？？她還沒來得及實施計劃呢，撐着眼皮看了這麽久，就這麽下播了？

這樣她還找個錘子的人啊！

歲歲咬牙切齒。

她之前猜測了一下奚柳生命垂危的原因，感覺很大概率是猝死，主要是因為他一直是傍晚開始直播，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淩晨三四點鐘，經常這樣熬夜，真的很容易猝死。但因為不知道讀檔之前奚柳是什麽時候睡的，所以歲歲現在比較猶豫，如果奚柳之前也是這會兒就下播去睡覺的話，那猝死的可能性就會降低一些，但要是跟之前一樣睡得晚，可能又是另一種情況了。

歲歲考慮了兩分鐘，決定再觀望一下，通俗一點的說法就是睡一覺再說。要是明天狗系統再提示她說奚柳有生命危險，那她就得再讀檔重來。

希望不要。

可最後事實證明，她想多了，狗系統的提示如約而至。

得，序號4[22:49:56]，她又來了。

……

這次讀檔回來，歲歲吸取之前電話打一萬次也不通以及等到最後一場空的雙重教訓，先是紮進衛生間洗了把冷水臉，讓自己稍微不那麽困，然後直接開了奚柳直播間。

掃碼充值。

砸禮物。

飛機超級火箭流星雨，不要錢一樣，一股腦全砸下去。

直播間裏飄滿了‘大氣’的彈幕。

歲歲砸得差不多了，發了一條彈幕——

“我有事找奚柳，微信聯系不上，拜托大家幫忙刷一下讓他看到，謝謝了。”

歲歲雖然來得晚，但是在奚柳直播間裏還算比較活躍的，再加上之前跟奚柳玩游戲時展露的無敵運氣，堪稱人形錦鯉，粉絲們對她的印象挺深刻的。而這會兒她又花了血本砸禮物，大家自然是樂意幫她的。

于是又一片‘老板百歲小姐姐歲歲小姐姐找你的’的彈幕刷屏，鋪天蓋地。

這種架勢，只要不瞎，就絕對看得到。

然而歲歲等啊等，到最後卻發現奚柳雖然不是瞎子，但也跟瞎子沒什麽兩樣，他真就沒看這些彈幕，跟上次讀檔一樣，打完游戲說完那番帶着酸味的話後，直接下播了。

不出意外，一覺醒來這丫的又得生命危險了。

歲歲只能再次讀檔。

一次。

兩次。

三次。

……

她來回試了很多次，在不同的時間段裏砸下禮物，拜托直播間粉絲幫忙刷彈幕，但結果都是一樣的，奚柳始終沒有看到，直接就下播了。

次數一多了，歲歲漸漸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後來她不砸禮物了，仔細觀察了幾遍，再結合讀檔之前的記憶，還真讓她找到了問題——

奚柳的狀态不對。

并不是指字面上的身體狀态，而是指他的精神狀态。也不是從讀檔回來這個時間點開始的，還要在更早以前，從歲歲這天開始看他直播的時候，就是這種情況了。

人還是那個人，頂着一頭标志性原諒色的頭發，肌膚因久宅不見陽光而顯得蒼白，五官俊秀身量纖細。但仔細看，就能感覺到一絲違和，那雙眼睛，略微顯得有些無神，仿佛失去了生氣了一般。

因為直播間視頻窗口比較小，歲歲一開始都沒發現這一點，後來才注意到的。

她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奚柳不是像她一開始所想的那樣，因為熬夜猝死等意外而導致遇上生命危險的，他可能是自己想不開！

歲歲發現的各種細節都指向這一點，但與此同時，她有一點想不通，那就是奚柳為什麽會這樣？他還那麽年輕，長得好看又有錢，從直播裏看來，性格也是很開朗外向的那種，心很大的，絕不像是會輕易尋死的人。

這樣一個人，為什麽會想不開？

歲歲真的沒辦法解釋這一點，可除了這個猜測以外，她又想不到別的。

就這麽陷入困境之中。

歲歲愁得頭發都快掉了，也沒想出對策來，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單靠她自己的能力想要解決，難度有點超标了。于是她轉了個思維，開始考慮找人幫忙。

這個人選，自然是方明遠了。

于是當又一次讀檔回到序號4[22:49:56]，她洗完冷水臉清醒過來之後，直接給方明遠打了電話。

“方老師，是我，餘歲歲，有個事想拜托你一下。”

如果不算反複讀檔的記錄的話，這是她第二次大晚上的打擾方明遠了，上一次是為了救賣花小姑娘，而這一次則是為了救奚柳。

歲歲是真的有點愧疚了，五個任務目标，除開那個姓名未知好感度負50的家夥，其餘三個都是坐等她去攻略，沈承安享受到了她的演技，樓新玉得到了她的同人視頻和圖，還有各種表白，而奚柳也拿到了她的錢，就只有方明遠待遇是最差的，她幾乎都不用去做什麽，他就主動給她狂送好感度，又是各種幫忙又是給她做飯的……

因為這種愧疚的心理，本來方明遠接到電話後，是要過來的，被歲歲阻止了。

“方老師，我這就過去你家。”歲歲說完話，直接挂斷了電話，不給方明遠說話的機會。

畢竟是她麻煩人家，就算方明遠身體沒什麽問題，也該是她自己上門去，更何況他行動還略有些不便，怎麽也沒有讓他跑這一趟的道理。

歲歲簡單收拾了一下，拿上手機就出門往對面樓去了，一邊走一邊思考等下要怎麽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