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許文濤坐副駕上, 跟刑偵隊裏的另外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起初的時候，方明遠偶爾還會搭一兩句話, 但是漸漸的就沒聲音了。許文濤第一時間沒察覺到，等車差不多要開進市區了，他才覺得似乎很久沒聽到方明遠的聲音了？
扭頭一看，那個平日裏沉默寡言的男人，正低頭看着手機, 手指擱屏幕上舞得飛快, 旁邊的小姑娘也是一樣的。
許文濤：“？？？”
某些人表面上看起來沉默寡言注孤生的樣子，讓人擔心他找不着對象, 實際上心機深沉手段高明，前不久還說什麽‘我這樣子誰看得上’的話，這才過了多久的時間, 就快把人家小姑娘哄到手了！
雖說一起工作多年的老朋友感情之路順暢, 許文濤很是欣慰, 但難免也會有點酸，畢竟他自己還單着呢！
……
方明遠并不知道許文濤恰了檸檬，這會兒心思全在歲歲身上, 注意力則全在微信聊天上。
被雷劈了……這種話說出去，誰不是當個玩笑話，誰還會相信？但是看到身邊的女孩微微咬着唇，一副難以啓齒的表情, 最後選擇用微信聊天來說話, 方明遠還是信了。
他問具體怎麽回事。
歲歲簡單給他說了一下, 看起來像是都說清楚了，實際上能聽得出來避重就輕隐瞞的痕跡，不過方明遠并沒有去深究，因為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而且這種事也沒必要去糾結。
一句話，她沒事就好。
……也不對，并不是沒事，她受傷了。但是現在還能自由行動，氣色看起來也很好的，就算是好消息了。
車進入市區後，直奔醫院。
檢查之前，歲歲只以為自己是小傷小痛，但是看到醫生給她的傷口照片，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白皙的肌膚上，一道猙獰可怖的傷口，像是一條巨大的蜈蚣，從腰間斜着爬到了蝴蝶骨下方。傷口沒怎麽流血，但是皮開肉綻的，看起來十分的吓人。
如此嚴重的傷勢還能面不改色，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醫生用一種敬佩的眼光看着歲歲。一方面又覺得小姑娘是真的幸運，當然不是指被雷劈幸運，而是被雷劈後沒有出什麽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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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起初是很疑惑的，那麽恐怖的傷口，可她真沒感覺到特別疼，不過很快她就回味過來，應該是奚柳做了些什麽，畢竟那是個妖怪嘛，用妖術幫忙治一下傷止一下疼什麽的，應該不難……吧？
歲歲琢磨着，要不要問問奚柳，就聽醫生說，她這個傷口好了以後，很大可能會留疤。
晴天霹靂！
奚柳狗東西，之前她跟她的背是不是糊了，他說沒有，沒有個錘子啊，這鬼樣子跟糊了有什麽區別？！大騙子！
……
消毒抹藥裹紗布，一套流程下來，歲歲感覺自己圓了一圈= =
刑偵隊的兩個人先回去了，許文濤留下來照應，幫忙叫了車，又以一種看起來很體貼實際上有點粗魯的方式把方明遠扶上車。
歲歲自己跟着鑽了進去。
車走了一段，手機震動了一下，歲歲摸出來看了看，有些意外，是方明遠發來的微信消息，問她明天早上想吃什麽。
曾經她也是過上了一日三餐定時有人投喂的美好生活，但是為了救奚柳，她只能讀檔回來，把那些都放棄了。兜兜轉轉，她好像又要過上被投喂的日子？
已經消失許久的愧疚感，重新湧了上來。
但歲歲手還是很自覺的打字點菜= =
……
回到了家裏，歲歲把衣服脫了，站在衛生間的鏡子面前，看鏡子裏自己的身影。傷口被包紮上了，只能看見一圈圈的白紗布，隐隐浸出一絲血色。回想了一下醫生給她看的圖片，再腦補一下傷口痊愈後留下的醜陋傷疤，頓時心态爆炸。
歲歲摸手機點開微信，彈奚柳微信電話。
那邊像是知道她會打電話一樣，鈴聲才響一聲，就被接起了，“歲歲，你到家了嗎？”
“我到你個鬼，狗東西大騙子！”歲歲二話直接開啓語言攻擊。
奚柳一點不生氣，“怎麽了？是傷口開始疼了嗎？不應該啊，我預計的時間是明天中午左右……”
“醫生說我背上會留疤！”而且很快還會疼得死去活來！雖然她一直在努力做主線任務然後回家，沒打算一直留在這個世界，但是鬼知道什麽時候五條線的進度才能都刷滿，那之前她都要留在這裏，活在這具身體裏。
那麽醜的傷疤，讓她以後洗澡的時候怎麽照鏡子？！
奚柳的聲音帶了一點歉意，“其他的我都能做，但是那道傷疤，我真的沒辦法歲歲，那是你替我擋天罰所付出的代價。”
他說完之後，略微停頓，又繼續道，“不過沒關系的歲歲，雖然消不掉，但是可以遮掩，做一個漂亮的紋身就全擋了，你不用怕疼，我就可以給你繪，一點都不疼！
說着說着就安排起來了，“歲歲你喜歡什麽圖案？你覺得柳樹怎麽樣？枝條纖細婀娜，多好看啊，雖然你的腰沒那……你的腰跟柳樹枝條一樣細!”
雖然他最後求生欲很強的改了口，但歲歲還是聽到了，這個狗東西嘲諷她腰粗！
“信不信我掐死你啊！”歲歲炸毛了。
“我錯了歲歲，真的錯了！”奚柳毫不猶豫的認錯，又說，“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孩子，腰也是最細的！”
歲歲對着話筒一通消音詞彙瘋狂輸出，說得嘴巴都疼了，才停下。
奚柳今晚脾氣真的是前所未有的好，全程都在認錯和安慰她，最後才問她要了地址，說明天會來找她，給她止痛。
自身利益相關，歲歲沒骨氣的把地址給他發了過去。
……
第二天一早，歲歲睡得迷迷糊糊，依稀聽到了手機震動，從被子裏探出手去床頭櫃拿了手機，艱難撐開眼皮瞄了一眼，是方明遠發來的微信消息。
早餐做好了，醒了跟我說一聲。
如此賢惠的方老師！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打得流氓！
歲歲瞬間清醒了！
“我醒了，方老師早上好~[愛心][愛心]”
那邊幾乎是秒回消息，“嗯，我等下就過來。”
幸虧有一張天生麗質的臉，歲歲簡單刷牙洗臉，再把頭發撈了用發圈紮上，就能見人了。差不多在她收拾好後兩分鐘，方明遠就帶着早點來敲響她家的門。
“早上好，歲歲。”燈光下，男人的面容成熟而英俊，眼底盡是柔情。
有那麽一瞬間，歲歲覺得聽到了心動的聲音。
但也只是一瞬間，很快她就冷靜下來。
吃過早點之後，兩人坐着閑聊起來，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要到中午了。
門鈴聲突然響了。
歲歲正跟方明遠說話，聞聲一愣，而後想起奚柳昨晚跟她說的話，不出意外，門外站着的人就是他了。
馬上腳踩的兩條船又要撞上了……
歲歲面上表情一僵，最後還是硬着頭皮去開門了。
眼前一晃，下一秒她就撲到了，“歲歲歲歲，我來了，你想我了嗎！”
“嘶……”不小心碰到傷口，歲歲疼得龇牙，“我想你大爺，碰到……我了！”
一句‘老子’差點出口，但想到屋裏還有一個方明遠，歲歲硬生生憋了下去。
奚柳毫不猶豫認錯，“歲歲我錯了！”
……
方明遠沒想到會在歲歲家見到這個少年，看他跟歲歲的互動，看起來兩人的關系很好，但是明明昨天，他甚至還不知道歲歲的名字。
在這個少年來了之後，方明遠能感覺到歲歲相比之前，是有些不自在的。
他應該走了，但是……不想走。
既然已經做了決定，就不該輕易退縮。
于是他問歲歲，“中午想吃什麽？”又看向奚柳，“你朋友要留下來一起吃飯嗎？有沒有什麽忌口的？”
只見女孩愣了愣，下意識報了菜名，而後反應過來，一臉懊惱的表情，“不是……方老師你不用這麽麻煩，我……”
方明遠能猜得到她想說什麽，無非是出去吃或者叫外賣。他笑了笑，“沒關系，我認識飯店的人，讓他們送過來就行了。”
不是他不想讓奚柳吃他做的飯，而是歲歲家的廚房不适合他用，就算叫人送食材過來也會不方便。若是回去他家裏，就意味着他要離開一段時間。
方明遠不想離開。
“這樣啊……那就拜托方老師了。”歲歲有些不好意思。她說完之後扭頭去看旁邊的奚柳，似乎是想問他的口味，但是并未開口，像是想起了什麽的樣子，說道，“他不挑嘴的，什麽都吃。”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真的很奇怪。
方明遠一時有些走神。
忽然聽奚柳對歲歲手，“把手給我。”
……
歲歲眨了眨眼，盯着奚柳看，沒說話。
“讓你把手給我。”奚柳又重複了一遍，說完之後也不等歲歲反應，直接伸手去把她的手撈過來，在自己掌心攤開，又用另一只手食指輕點她掌心。
“我昨天跟你說過的，中午，時間差不多了。”他說。
歲歲一下子明白過來，這是要給她止痛。不過因為方明遠在，不方便明說。
“哦。”歲歲點點頭，然後順口抱怨一句，“可我還是會有一點點疼啊！”就不能來個完全無痛？這妖術也太水了吧！
奚柳回給她一聲‘抱歉’，又說，“不過很快就會沒事了。你想好要什麽圖案了嗎，我真的覺得柳樹好看！”
歲歲知道他這是在說紋身的事，面無表情的看過去，“滾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