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手機震動了兩下。
歲歲原本以為是樓新玉的助理發來的消息，因為她不久之前才跟經理人聯系了, 對方表示會讓助理來接她。對于歲歲這種萬年宅來說, 真的是非常好的一次追星體驗了。
但她拿了手機出來看, 出乎意料，竟然是方明遠發來的消息, 而且內容……
“歲歲，警方現在正在濱河公園這邊辦案, 附近這一帶可能不太穩定，你考慮一下先跟奚柳去其他地方玩一下吧。”
歲歲沒忍住內心一句‘卧槽’，這條消息透露出來的信息量也太大了點叭！
她之前只跟方明遠說了要出門一趟, 但是并沒有說是來餘澤，在這樣的前提下, 突然收到這麽一條消息, 意味着方明遠不僅知道她的行蹤，還知道具體的位置，甚至還知道她跟誰在一起……要不是知道方明遠的職業以及為人，歲歲可能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跟蹤她了= =
歲歲緩了兩秒，而後擡頭在四周掃了一圈，最後鎖定一個公共攝像頭。不出意外，方明遠應該就是通過這個途徑，知道她的情況的。畢竟警方辦案, 調用監控是很正常的一種操作。
然後她陷入了一種……不知道怎麽形容的糾結情緒之中。
一方面是愧疚, 這次偷偷出來刷其他人的好感度, 之前因為郁嘉澤那個意外, 把奚柳搬了過來，當時只顧着害怕了，也就顧不上腳踩兩條船的那種微妙負罪感，結果現在又好巧不巧的被方明遠撞個正着……某種意義上來說，她已經湊齊了三條船……不，更準确的說是四條，因為還有一個郁嘉澤。而且沈承安很大可能也在這座城市，廣義上來說，五條船都湊齊了= =
還好他們并不會面對面湊在一起，否則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
另一方面，她又有點不知道該怎麽選擇。方明遠是寧蕪市刑偵隊的顧問，突然到餘澤這邊來辦案，這個案子想也知道不簡單，保密程度肯定很高，這意味着，他給她這條提醒消息，很可能是破格了。
正常情況來說，歲歲就應該根據方明遠的提醒，帶着奚柳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但問題是，她不能算是正常人，奚柳也不是。而且她已經跟樓新玉的經紀人聯系過了，現在突然改口說有事要離開，如果是真的有事也就罷了，事實上卻是躲避可能出現的危險，這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濱河公園這麽大，每一個人都可能遇到危險，包括經紀人甚至是樓新玉。
她知道可能會有危險，卻不能告訴樓新玉他們。就算她敢說，撇開他們會不會相信的問題不談，就假設他們信了，然後呢？劇組那麽多的工作人員，特意趕來探班的粉絲們……這麽多的人，根本不可能每一個都顧及到，反而消息會走漏，打草驚蛇，影響警方辦案……最後又會連累到給她發消息的方明遠。
事情仿佛只會向着壞的方向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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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會遇到危險的不只是普通人，警方的人才是站在危險第一線的人，還有方明遠，他雖然行動不便，一般來說應該是在幕後做指揮之類的工作，但也不是沒有可能遇到危險。
歲歲怎麽想，都沒給自己找到離開的理由。倒是留下來，反而很大可能挽救一些事。
但如果不離開，她又該怎麽回應方明遠的善意？
他，以及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她可以讀檔重來。
“歲歲，怎麽了？”奚柳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将歲歲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
“沒事。”歲歲下意識搖頭，說完之後猶豫了幾秒，給方明遠回了一條消息，“知道了，我會小心的，謝謝方老師~”
……
“怎麽說？”許文濤就坐在旁邊，聽到方明遠手機震動，就問了一句。
方明遠聲音略有些無奈，“說會注意的。”言下之意，就是不走了。其實這個答案，方明遠并不是特別意外，畢竟那是餘歲歲，初見時被醉鬼追逐，步伐從容絲毫不亂，後來大半夜為了找個東西，自己帶着防狼噴霧就敢出門，還誤打誤撞把蠍子這種兇惡的罪犯都給放倒了……這樣的一個女孩，哪裏會那麽容易就被勸走。
“這不是胡鬧嗎！”許文濤不像是方明遠那樣情人眼裏出西施，聞言眉頭就皺了起來。
方明遠微微搖頭，“沒關系，她有分寸的，再說了她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人呢。”
許文濤輕輕嗤一聲，“那個綠頭發的小子？看起來一副弱雞的樣子，真遇到事，就算沒吓破膽自己跑了，留下來估計也成不了事！”
聽到這番話，方明遠并不意外。不怪許文濤以貌取人，因為奚柳的樣子看起來真的太弱了，蒼白而纖細，有一種風稍微大一點都能把他給吹走的錯覺。但事實上……“你如果跟他接觸過，就會知道他不像看起來那麽簡單，我在他身上，隐隐能感覺到一股危險的氣息。”
……
歲歲很快跟樓新玉的助理接上頭，對方是一個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的可愛女孩子，看起來像是剛踏出大學校門的樣子。很巧合的，助理小姐姐跟歲歲一個姓，就連名字格式都是一樣的ABB，叫餘麗麗。
兩人在餘麗麗的帶領下，進到了劇組裏，可以近距離看到拍攝現場。
恰好樓新玉在拍戲。這是一部現代刑偵劇，他飾演的是一個變态殺人狂，大白天的，步履從容行走在游人往來不絕的公園裏，尋找到并追蹤他的獵物。
歲歲雖然以前看過很多拍攝花絮，路透之類的視頻的，但親自到現場看到，又是一種不一樣的體驗。
鏡頭下的樓新玉，仿佛真的就是那個叫做徐聞峥的人，穿着得體的西服，有着一張過分英俊的臉，眼神裏卻暗藏着致命的危險。周圍是劇組的工作人員，道具燈光攝像，還有群演，一眼看去給人一種亂糟糟的感覺。人群之中，他是唯一的異類，卻又詭異的融合到了這個場景之中。
這個人，天生就該站在鏡頭裏。
因為一些細節上的問題，這一條拍了好幾次才過。
導演喊下‘卡’，助理餘麗麗小姐姐就迎了上去，又是撐傘又是遞水的。
樓新玉接過去，說了句‘辛苦’，而後視線看了過來，先是落在歲歲身上，片刻後移到旁邊奚柳身上。有那麽一瞬間，他的眼底飛快略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第一次現場探班，歲歲原本既激動，又有點小害羞。但是注意到樓新玉的視線落到奚柳身上，她忽然就想起來之前實驗過的事，從實驗結果來看，樓新玉似乎有點不太喜歡奚柳，雖然不知道為什麽……這樣一來，她現在的情況是不是有點不太妙了？
歲歲忽然好方。
沒等她把腦子裏瞬間爆發的亂七八糟思緒理個清楚，更不妙的情況接踵而至。
體型微胖慈眉善目的導演走了過來，一邊說道，“小樓，你跟我走一趟。”
樓新玉聞聲，轉過身去，“怎麽了楊導？”
“咱們這部戲是誰投資的你知道吧，剛才拍完，老林湊過來跟我說金主爸爸來了。”楊導說這話，眉頭微皺，“沈總一向不關心這些事的，今天也不知道怎麽就來了，事先也沒個通知，人都到了我們才知道。不知道沈總來意，索性把你們全拉過去打個招呼。”
歲歲離得不遠，能聽到他們說話。起初聽到‘金主爸爸’的時候，她還有點小八卦，但是聽到後面的話，臉上的表情就僵住了。
沈總沈總……天底下姓沈的人多了去，應該不會那麽巧吧？但這裏是餘澤，是沈承安的大本營……
歲歲感覺有點不好……不對，是非常不好，她內心瘋狂祈禱，千萬千萬別是沈承安！
撇開公園裏的鬼魂郁嘉澤和監控攝像頭後面的方明遠不算，她都還踩着奚柳和樓新玉兩條船，而且因為樓新玉不喜歡奚柳，這兩條船已經有不穩的趨勢了，要是再來個沈承安，簡直就是要她的命！
可惜老天沒聽到她的祈禱，歲歲眼睜睜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過來，一張面癱臉，一副生人勿進的表情，用一種公事公辦的語氣對她說，“餘小姐，沈總想見你。”
正是她剛穿越過來那會兒，沈承安派來跟她談包養合約後續的那個助理！
這人走過來的時候，就很引人注目了，他一開口，周圍幾個人視線都落在他身上，等話音落下，這些原本在他身上的視線就齊刷刷的轉到歲歲身上。
歲歲：“……”你媽的，這個狗老天要亡我！
這一瞬間，歲歲突然就後悔了，後悔之前為什麽沒有接受方明遠的善意并聽他的勸告直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如果沒有頭鐵的留下來，沒有來探這個班，她就不會遇上這種要命的場面！
“我……”被幾雙眼睛盯着，歲歲只覺得頭皮發麻，話都說不利索了，只開了口，剩下的完全不知道怎麽繼續。她努力的在腦子裏組織語言，試圖說點什麽來緩解這個尴尬的局面，但是不等她再度開口，意外突生。
震天的聲響毫無預兆的響起，像是在耳畔，又似乎是來自四面八方，伴随着人們驚恐的尖叫與哭喊聲，整個世界都仿佛在晃動和塌陷，樹木坍塌建築傾倒，塵埃與各種碎片紛飛。
“小心。”一瞬間的混亂過後，歲歲聽到奚柳的聲音，而後整個人被他擁入懷中。
似乎有一個無形的屏障将他們罩在其中，将所有的聲音隔離在外面。
歲歲在奚柳的懷裏，親眼看見腳下的城市變成廢墟，人間變成煉獄。
這個過程，靜默無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