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事情最終還是發展成了最糟糕的模樣。
奚柳拆下了一個炸彈，他也不知道自己拆對還是拆錯了, 索性直接用妖力将其包裹起來, 就算要炸, 也能将範圍限制在結界之內，對外界不會造成任何影響。情況也的确如他所預想的那樣，但是僅限于他拆下的那個炸彈, 并不包括其他的。這些東西似乎是有連鎖反應的，當拆掉第一個的瞬間, 其他的直接被引爆了。
震天的巨響, 夜幕之下燈火掩映着的城市瞬間被摧毀。
奚柳不關心別的，在爆炸發生的一瞬間, 直接張開結界, 将歲歲護在其中。
歲歲作為一個普通人, 沒他這麽快的反應, 過了兩秒才反應過來，她的身體一直不住的微微顫抖, 死死咬着唇, 艱難的選擇了讀檔。
……
又一次回到酒店裏。
或許是受心理因素影響, 歲歲只覺得疲憊的感覺似乎比之前更強烈了, 以至于花費了更多的力氣，才勉強撐開厚重的眼皮。
奚柳一如之前詢問她的情況。
“沒事。”歲歲微微搖頭, 小聲說, “就是想起一點事。”
她說着話, 從床上坐了起來, 抓過枕頭抱在懷裏，頭靠了上去。标準的思考動作。
失敗了。雖然這是她預料之中的情況，一個普通人，一個不普通妖怪，但都是不懂那方面知識的，貿然去拆彈，沒把自己炸死就謝天謝地了，失敗反而是再正常不過的。但是當事情真的發生，還是那麽的難以接受。
現在她目前能找到兩條路都走不通，方明遠那邊不能說，奚柳這邊做不到。
需要尋找新的方法。
但是，哪有那麽容易？
可還是要去做。否則等天一亮，慘烈的畫面很快又會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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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将臉埋進枕頭裏，努力的去想。她想了很多很多，甚至試圖借鑒之前幾次讀檔重來的經驗，但很快發現沒用，根本就不是一個性質的事。她這次面對的是數量多得可怕的炸彈，拆彈這種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學得會的，而且就算學會了，也不保證能拆對，因為數量真的太多太多了，只要錯一個，就全玩了。
拆彈這條幾乎可以确定路走不通了。
歲歲只能嘗試着往其他方向去找尋找機會。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歲歲終于在厚重的迷霧之中窺見一絲光明，找到了方向——
抛開炸彈，追溯背後的真相。
從回檔之前她跟奚柳的失敗嘗試來看，炸彈是早已安放好的，也就意味着随時都可以引爆，但是幕後操縱者偏偏選了那個時間點，雖然也有可能只是随便選了一個時間，但更多的可能是那個時間後面有特殊的意義。
歲歲記得當時看到的景象，觸目所及，只剩下一片廢墟。這麽大的範圍，應該不只是為了對付一兩個人，而如果把目标範圍擴大，要麽是單純的報複社會的恐怖分子，要麽就是為了對付某個群體……
歲歲忽然想到了方明遠。
那天去探樓新玉的班之前，她收到了他發的微信消息，提醒她注意安全。那條消息透露出來的信息——他就在濱河公園，是過來這邊辦案的，而能勞動兩地警方聯手的案子，必然是大案……
歲歲腦子裏冒出一個想法——會不會，那些炸彈，是沖着警方來的？
如果順着這個思路想下去，以她所能接觸到的警方相關的信息，就只有那個在公園裏被她‘無意間’撂翻的狗東西。方明遠曾經告訴過她，那個男人非常非常的危險，見到了有多遠躲多遠。
當然，警方手裏肯定不會只有這麽一個案子，而且這個案子也不一定有她想的那麽嚴重……但這是她僅知的了，不管怎麽樣，只能以此為線索繼續下去。
祈禱無敵的好運氣再站到她這邊來，讓她蒙對這次。
……
早上十點半。
歲歲跟奚柳來到了濱河公園。因為讀檔之前的經歷，她故意站到了監控攝像頭下面，盡可能讓自己的身影清晰的出現在監控屏幕上。
守株待……方明遠，等他再次給她發微信。
歲歲帶着奚柳在監控下瞎轉悠了二十來分鐘，手機終于有了動靜，微微震動兩下。
來了！
她摸出手機來看，果然是方明遠發來的消息，內容讀檔之前一模一樣。
……
“怎麽說？”聽到方明遠的手機震動，許文濤帶着點八卦意味湊了上來。
方明遠沒好氣的白他一眼，又推開他湊近的大腦袋瓜子，視線這才落到了手機屏幕上，去看女孩給他的回複，待看清楚內容，他的視線瞬間凝固了。
過了幾秒，察覺到方明遠的反應似乎不太，許文濤神色一凝，湊了過去。很快，他的視線也凝固了。
——方老師，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這次來餘澤辦案，是不是……因為那個在公園被我誤傷的人？
不怪方明遠和許文濤，他們這次跟餘澤警方聯合辦案，保密程度是很高的，寧蕪市局那邊知道這個消息的人屈指可數，餘澤這邊參與到其中的人員，也是三申五令要求保密的，就連家屬都不可以告知。在這樣的前提下，理論上來說，歲歲是怎麽也不可能知道內情的……可她偏偏問了！
因為太過震驚，許文濤下意識看了方明遠，又很快收回視線。
搭檔多年，方明遠不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而且正因為他喜歡餘歲歲，更不可能把小姑娘拖進這趟渾水裏。
方明遠已經冷靜下來，給歲歲回複了一條消息，“成天瞎想什麽呢。”
他也不知道歲歲是真的知道什麽內情，還是随口一猜。
很快消息回複過來——方老師，我知道這可能不符合你們的規定，但是我真的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如果是，我或許知道一些情況。
方明遠和許文濤的視線又一次凝固。
過了好幾秒，方明遠收回視線，這一次他不再回複歲歲文字消息，而是直接打了她的電話。
“歲歲，是我。雖然我不認為你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但事關重大，我還是要确認一遍——歲歲，你剛才在微信裏跟我說的事，是真的嗎？”
女孩毫不遲疑的回答是。
“知道了，你等我一會兒。”方明遠說完後，挂斷了電話，同時扭頭對旁邊的許文濤說，“你去問一下。”
這次兩地警方聯合辦案，上面有大老板坐鎮，涉及到案子的信息，不是他們能做決定。方明遠的意思，是讓許文濤去問上面大老板的意見。
……
歲歲等了好一會兒，才等到方明遠的電話回複。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歲歲，你就待在那裏，馬上會有人去接你過來。”
等她挂斷了電話，奚柳才發問，“怎麽了，歲歲？”
歲歲擡頭看向他，猶豫了一下，回複道，“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确定，你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好不好奚柳？”
奚柳聞言，罕見的遲疑那麽一秒，但還是點了頭，“好。”話音落下，他伸手摸了摸歲歲的頭，一邊變戲法似的弄出一片柳樹葉子發夾，別到她頭上，“我在這裏。”
歲歲沒注意到這個細節，點點頭。
警方的人很快過來，同時歲歲也接到了方明遠的電話，确定沒問題後，就跟着走了。
……
監控中心。
前後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歲歲終于見到了蠍子。
說實話，她能順利見到蠍子，幾乎可以說是奇跡。她出現的時機太微妙了，而且消息的來源途徑也很可疑，換一般人早被當做嫌疑人抓起來了，也就是她當初誤打誤撞抓住了蠍子，這是這次兩地警方聯合行動能展開的根本原因，再一個是方明遠給她做擔保。
歲歲本身也很固執，進了臨時指揮中心後，不管警方的人怎麽問，她始終不開口，只堅持一點——要見蠍子。
雖然過程有點曲折，但最終還是如願了。
歲歲看着那個被綁在角落裏的人，一步步走過去。
蠍子原本是閉着眼睛的，手指輕輕敲擊座椅扶手，如果不是戴着手铐腳铐，那就是一種悠閑放松的姿态。聽到有腳步聲靠近，他連眼睛都沒睜，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說，“我說了，時間還不到，等時間到了，我自然會告訴……”
他說着說着，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不對，睜開眼看過來。
女孩纖細曼妙的身影映入眼簾，他的視線有一瞬間凝固。
“怎麽是你？”蠍子的聲音一改剛才的漫不經心，驚訝之中，帶了一點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歲歲朝他笑了笑，“我知道你們在打什麽算盤。”
蠍子聞言，臉上表情一僵，但又很快恢複過來，輕笑一聲，并未作答。
他的表現看起來很鎮定，幾乎是沒什麽破綻的，但實際上，他的內心并不平靜。這個女人雖然有一張見之難忘的漂亮面孔，但歸根結底就是個普通人，跟他們這類人根本就不會有什麽交集，更別說知道他們的秘密。但那天夜裏在公園發生的事，蠍子事後回憶，總覺得她就像是專門等在那裏，等他出現，并且知道他會做什麽，會以怎樣的方式動手一樣……越想越覺得詭異！
而現在，在這個關鍵的節骨點上，這個女人又一次出現了，開口直接就說知道他們的秘密！
雖然怎麽想都不可能是真的，但是……
蠍子腦子裏思緒飛快，視線始終注意着面前的女人。
只見她動了動嘴，無聲的吐出兩個字。
蠍子愣了一下，而後反應過來那個口型代表的是哪兩個字——炸彈！
他的眼睛，瞬間因驚恐而瞪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