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次抓捕行動, 是因為罪犯團體出現內讧，那個叫大魚的人，是修羅的手下最信任的人之一, 結果不知道兩人鬧了什麽矛盾, 大魚臨陣反水把修羅給賣了, 警方收到消息後, 迅速組織了人手進行抓捕……”
“大魚本名叫郁嘉澤……”
“但是抓捕過程中發生了意外……”
“油罐車爆炸, 後續又引發了連環車禍以及火災, 多重事故導致傷亡慘重，當時餘澤市禁毒大隊的隊長徐明海，也在那場行動中殉職……”
……
郁嘉澤。
跟歲歲早已碰見過但是如今才知道姓名的任務目标一樣的名字。
這個國家十幾億人口，郁嘉澤這個名字也沒什麽特殊的, 會有重名太正常了。但是歲歲覺得, 這未免太巧合了。
又一次讀檔回來，她側頭看向旁邊的奚柳，問道，“奚柳, 你還記得, 我們一起去……”她本來是想問奚柳, 還記不記得他們一起去公園見那個叫郁嘉澤的鬼魂，臨走的時候, 郁嘉澤是不是提到了‘明海’‘蠍子’之類的詞。
那時候郁嘉澤的狀态很差, 聲音太模糊了, 歲歲根本聽不清楚。她當時沒覺得有什麽, 但是從餘澤警方知道了三年前濱河公園事故的關鍵細節後，再去回想那些斷續又模糊的話，下意識就會把它們跟濱河公園事故相關的人聯系在一起。
歲歲無法确定，鬼魂郁嘉澤當時說的真的就是那樣，還是都只是她潛意識希望是那樣，因此想讓奚柳确認一下。
但是才開了口，話說到一半，她忽然就停下了，因為她忽然反應過來，在讀檔回來之後，她跟奚柳一起去公園找鬼魂郁嘉澤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在這樣的前提下，奚柳又怎麽能幫她确定呢？
歲歲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有些蒼白。
她最害怕的情況還是出現了，重複讀檔的後遺症之一——記憶錯亂。
……
奚柳原本是想問歲歲喜歡什麽口味的棉花糖的，但是轉頭看她的時候，視線無意間從她頭頂掠過，他整個人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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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歲的頭上，別着兩個柳樹葉子發夾，帶着他的氣息，顯然是出自他之手，可是他卻記不得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給她別上的，而且還是兩枚？！
随後他便聽到了歲歲的話，她只說了一半，聽起來像是想要詢問什麽，卻忽然停下了。
我們一起去什麽？
奚柳順着她的話往下想，總覺得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裏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
歲歲艱難穩住心神，回過神來，本來想随便找個話題把剛才的事岔過去，但是她留意到奚柳的視線，似乎是落在她頭上。
“我頭上有什麽嗎？”歲歲問道，說話的同時，伸手去摸了一下，結果什麽都沒摸到。
奚柳聞言，搖了搖頭，“沒事，我在想東西。”
前一刻還在問棉花糖的事，忽然就走神說在想東西，這其實是不太對勁的。但是歲歲出現了記憶錯亂的問題，自顧不暇，根本沒注意到奚柳的問題。
“奚柳，能不能陪我去公園一趟，我想去見一見那個……”她把鬼魂兩個字省略了，沒辦法，這對她來說，真的是一個很難邁過去的坎。
她的主意變得太快了，但是奚柳完全沒有追問為什麽，直接點頭應下，“好。”
于是這兩個剛踏進濱河公園的人，轉身離開，打車直奔酒店附近的公園。
一路上，歲歲少見的低眉垂眼，一副思考的樣子，不發一言。
奚柳則是坐在她旁邊，垂下眼眸，看着她頭上的兩個柳樹葉子發夾。
很快到了公園裏，鬼魂郁嘉澤栖身的仿木橋邊上。
歲歲有太多的問題想要問郁嘉澤，但是剛開了口，就停下了——現在是白天，郁嘉澤的狀态最差的時候，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根本沒辦法進行交流。
這就意味着，她只有讀檔回到晚上，才可能跟郁嘉澤進行交流。
歲歲看着那個藏身在橋體和茂盛水草構築出來的陰暗角落裏影子，有一瞬間的心态崩潰。
……
歲歲讀檔回到晚上，只覺得前所未有的難受。将要睡着又強行清醒，眼皮像是墜了重物，身體更是完全不想動彈，而且不只是身體上的疲勞，精神上也同樣痛苦，因為歲歲在潛意識裏抗拒讀檔。
可是不得不來。
“歲歲，怎麽了？”奚柳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能有什麽事呢？就算有，也沒法說。
歲歲木然的搖搖頭。
奚柳也沒有追問，因為他的注意力被歲歲頭上的三個柳樹葉子發夾給吸引了。
許久的沉默之後，歲歲先開了口。
“奚柳，陪我去一趟公園吧。”她幾乎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才讓自己從被窩裏爬出來，說話的時候聲音有氣無力的，也就是奚柳了，換一般人根本聽不清。
“嗯。”
已經很晚了，繁華熱鬧的城市也冷清下來，公園裏更是見不到什麽人影了。
燈光将人影拉得長長的，夜風吹過，周遭的草木随之起舞，不知名的蟲鳴聲此起彼伏。
歲歲揪緊了奚柳的衣擺。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見鬼了，但之前要麽是事先不知情狀态，要麽是白天來的，現在卻是深更半夜。她內心害怕且抗拒，臉色可見的蒼白。
等到了仿木橋邊，見到郁嘉澤的鬼魂，她幾乎要吓得尖叫出來。
夜裏的郁嘉澤，跟白天見到的，幾乎是兩種生物。白天的時候，他躲藏在陰暗的角落，看起來就是一道隐約的人影，但是夜裏，可以清楚的看到他身上那些猙獰吓人的傷口，整個就是一個四分五裂後拼湊起來的狀态！
奚柳第一時間反應過來，将歲歲的頭摁進自己懷裏，“歲歲別怕，我在這裏！”一邊安撫她，一邊用了妖術，改變了郁嘉澤吓人的狀态，讓他恢複成正常人狀态。
“別怕，他已經變成正常人的狀态，有什麽問題可以問他了。”他柔聲對歲歲說。
但是歲歲剛被吓得那麽慘，沒辦法這麽快緩過來。
郁嘉澤先開口了，語氣難言激動，“你們能看到我，能聽到我說話，對嗎！”話是這麽問，但答案他心裏很清楚。
“終于……終于！”
郁嘉澤被困在這裏太久了，每天能看到無數人從旁邊經過，卻沒有一個看得到他聽得到他的聲音，已經處于瘋狂與崩潰的邊緣，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轉機，可想而知他有多激動。
然而眼前的兩個人并沒有理會他。
郁嘉澤難免急切，想要說點什麽，張嘴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聲音。他心下一驚，視線正好與奚柳對上，那是警告的眼神，不讓他打擾到那個女人。
郁嘉澤只能按捺下來。
過了許久，歲歲終于緩過來一點，從奚柳懷裏擡起頭來，臉色依舊蒼白，死死咬着唇看向仿木橋那邊。
原本猙獰的鬼影，已經變成了正常人類的樣子，那是一個身形高挑挺拔的青年，給人一種桀骜不馴的感覺，眉目之間透露出一股兇狠的氣息，一看就不是好人。
從餘澤警方告訴歲歲的消息來看，這人當初不知道為什麽臨陣反水把老大給賣了，但作為羅修的手下，他肯定沒少幹壞事，也的确不是什麽好人。
“我想要知道羅修和蠍子他們的事。”歲歲說。
郁嘉澤意外極了，這兩個人能看到他，就證明不是普通人，但是他沒想到他們張口直接就問起這個事，他們看起來不像是會這些事有牽扯的人。
……不過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也沒必要去深究，他有更重要的事。
“我什麽都可以告訴你，之後能不能拜托你幫我一個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