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會面
那天電影結束後, 看看時間，已經是下午四點了。
也不知‘石來運轉’珠寶店營業到幾點，總之孫繼洲和柳曉曉是急趕慢趕地一路往休閑街而去, 好不容易遠遠瞧見了‘石來運轉’的招牌，正歇口氣準備長驅直入時, 卻驀地瞧見從店裏出來兩個人，一男一女并肩站着, 而那個男人轉身就把‘石來運轉’的店門給關了。
“這是什麽情況？四點半就結束營業了嗎？”
孫繼洲略感失望, 也站在原地眺望着正在鎖門的男人。許久之前當月輪買了喬先生的翡翠卻退貨無門時，他也曾經加過喬宇峰的微信號，但之後月輪順利退貨，他很快就删了。所以此刻，他也認不出站在那兒的到底是喬宇峰還是別的誰？
“我聽月輪說，珠寶店大多數時間是喬先生在打理, 偶爾會由他哥哥坐鎮。你說, 正在鎖門那個, 是弟弟還是哥哥啊？”孫繼洲側頭對柳曉曉說。
柳曉曉也打量着那對男女，喃喃道, “看模樣, 不太像是一個七歲孩子的爸爸了, 興許就是那位喬先生吧……不過他身邊那位女士……繼洲，你認出來沒？”
“不認識，怎麽了，是女明星嗎？”孫繼洲聞言, 也朝喬宇峰身邊的窈窕女子多看了幾眼。
“是那個很紅的網絡講師，楊寧啊！”直到那女子把臉稍稍轉了過來，柳曉曉才驚訝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随即興奮地拉着孫繼洲的胳膊道，
“還真的是楊寧。我有很多客戶都是楊寧的粉絲，她不僅課上得好，長得也漂亮，所以現在很熱門呢。沒想到會看見她，看來這家店名氣挺大啊。”
孫繼洲點點頭，卻隐隐覺得古怪。四點半臨近飯點，正是休閑街生意越來越好的時段，喬宇峰卻關了店門，帶着顯然是彼此相識的楊寧往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走去了？
這下，連柳曉曉也察覺了異樣，“那位店主好像和楊寧認識啊？”且看着楊寧擡眼對着喬宇峰嫣然一笑，柳曉曉身為女人的直覺一瞬間就大爆發了。她不禁與孫繼洲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點點頭，随即偷偷摸摸地也跟着楊寧他們一起進了咖啡館。
…………
孫繼洲和柳曉曉選了沙發椅坐下了，離喬宇峰和楊寧略有些距離，再加上咖啡館若有似無的音樂聲，實則一點兒也聽不到他們倆聊了些什麽。
柳曉曉有些失望的嘆息一聲，但還是向那桌張望着，且拿出手機偷偷拍了兩張照。翻看手機照片的時候，她放大着那兩人的表情，垂着眼簾，若有所思道，
“繼洲，我覺得那位喬先生和楊寧，關系不一般啊？看着并不像是店主和客戶的關系。”
“為什麽這麽說？”孫繼洲木着臉問。
“……女人的直覺吧。你覺得呢？”
孫繼洲不再言語，其實他也感覺到了。從他的角度，能較為清楚地看見楊寧和喬宇峰說話的神色。喬宇峰倒顯得心平氣和，而楊寧的眉梢眼角卻盡是一股欲說還休的意味……
他們倆倒是沒聊多久，也就十多分鐘吧，楊寧施施然地站了起來，好似和喬宇峰告別之後，款款走出了咖啡廳。而當她路過柳曉曉這桌時，卻忽而斜眼瞥了曉曉和繼洲一眼，惹得曉曉背脊一直。但不多久，更麻煩的事兒顯然接踵而來。在楊寧推門出去了之後，買完單的喬宇峰居然也徑直朝曉曉他們走來，立在桌前，雖是禮貌但也生硬地出言問道，
“請問，剛才這位小姐是在我偷拍我們這一桌嗎？”
柳曉曉驀地臉色一僵，随即漲得通紅，結結巴巴地想要說些什麽，卻被身邊的孫繼洲攔住了。孫繼洲站起身，直視着喬宇峰的目光。兩個大男人默默對視了足足三秒鐘，孫繼洲的腦袋轉了又轉，這才露出了一絲歉意的笑容：
“真的很抱歉，我會讓女朋友馬上删除偷拍的照片的。”
“所以這位小姐為什麽要偷拍我們？”喬宇峰皺眉，其實他在和楊寧聊天時就發現了柳曉曉舉着手機偷拍的模樣，楊寧也察覺了。但楊寧只淡然地說，自己雖不是什麽大明星，但自從網絡課程紅了之後，偶爾出門也會遇到這種情況，不必在意。雖然她這麽說了，但喬宇峰出于風度，還是不能坐視不理。
面對表情并不友好的喬宇峰，孫繼洲反而故作坦言，甚至主動出擊道，
“其實是這樣的，這是我女朋友，而我是施月輪的朋友兼鄰居。”
一聽到‘施月輪’三個字，喬宇峰的神色立刻就變了。他顯然沒琢磨透眼下這是什麽狀況，面帶疑色地看着面前的兩人。
老繼就繼續道，“施月輪你認識的吧，她是你家侄子的班主任。事情是這樣的，我呢想給女朋友買個聖誕節禮物，但苦于一直沒目标，之前聽月輪提起過有家珠寶店的東西貨真價實，性價比也高，今天我是帶着女朋友特地來光顧的……不過走到那家‘石來運轉’附近的時候，就看見你出來關門了。本來挺失望的，正想走呢，我女朋友卻一眼認出了你身邊的那位是網絡紅人楊寧……啊，我女朋友正好是楊寧的粉絲，剛才還激動地說這家店好大牌，居然有楊寧這種明星客戶，所以就拉着我跟了過來……”
“這樣啊。”喬宇峰聽着，将信将疑地又看着柳曉曉，“你女朋友……是楊寧的粉絲？”
“啊，對！”柳曉曉立刻跟上了孫繼洲的節奏，站起身道，“其實我的很多客戶都是楊寧粉絲，都給自家孩子聽楊寧的網絡課程，所以我也跟着耳濡目染了不少。乍一看見楊寧本人有點兒激動，想拍幾張照片給客戶瞧瞧，不知不覺就做出了失禮的事情。”
柳曉曉誠懇地拿起手機，把偷拍的兩張照片都删除了。喬宇峰此刻的臉色才漸漸有了笑意，
“楊寧……的确是我店裏的客人，所以為了保護客人隐私，很謝謝你們删了照片。剛才是說，要給女朋友買聖誕節禮物對嗎，和我一起回店裏吧。”
柳曉曉就和孫繼洲互看一眼，孫繼洲就笑道，
“行啊，不知道報上施月輪的名字，能打幾折呢？”
想起施月輪，喬宇峰的嘴角不免多了一絲苦笑，但還是爽快道，“給你們最低價。”
………………
喬宇峰開了店門，把兩人迎進來，泡了茶水後拿出了不少好東西給柳曉曉挑選。
柳曉曉于是在櫃臺前坐定了，眼前的這些玉石水晶，其實彼岸珠寶店裏都有，但價格卻紛紛是‘石來運轉’同等貨物後直接加個零，柳曉曉素來對自家店裏的珠寶沒什麽購買欲望，難得一次動用了員工折扣給繼洲的奶奶買了塊翡翠，但成了一次無比尴尬的經歷，讓她不由對自己工作的珠寶店也漸漸失去了熱情。
是的，自從繼洲奶奶那件事後，柳曉曉每每動用培訓時學到的那套說辭來忽悠客人時，總不由地升騰起一股心理壓力，臉上的笑容也不禁會僵硬幾分。尤其是有一次，一位和繼洲奶奶差不多歲數的老婆婆上門，笑呵呵地說想為考上大學的孫子買塊翡翠保平安，柳曉曉那套‘舌燦蓮花’的功夫一下子就不好使了。她讷讷地看着老婆婆，不多久就被身邊的同事熱情地搶走了客人。到最後，她看着同事殷勤地帶着老婆婆去賬臺付款，一萬多的翡翠，其實成本也就幾百塊吧，但老婆婆還是笑着連連點頭，感謝那位同事給她拿到了‘最低折扣’。
柳曉曉的業績下滑了，但所幸，領導并沒有為此責怪她多少。多虧了她長了一張秀婉柔美的臉，一看就是個好女孩兒的模樣，公司接下來會派她去參加一檔電視購物的節目。可這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嗎，曉曉扪心自問：不過就是從店裏忽悠客人，轉變成到電視上忽悠客人。如果再被繼洲的家人看到那檔電視節目……
念及于此，柳曉曉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索性甩甩腦袋不去想那麽多，專心致志地挑選起水晶玉石來。
………………
而另一邊，喬宇峰和孫繼洲坐在一旁，風平浪靜地閑聊了起來。
喬宇峰的目光定定地駐留在孫繼洲身上，想起許久之前，月輪的确說起過自己有個青梅竹馬的鄰居，莫非就是他？而孫繼洲也并不避諱他的目光，坦蕩道，
“謝謝店主，我女朋友看上去挑得很開心。不瞞你說，她自己就是在珠寶店工作的，不過她那家店裏的東西太貴太坑。你店裏的價格的确實惠，看來月輪介紹得不錯啊。”
喬宇峰輕笑一聲，心裏琢磨着：果然，眼前的這位就是月輪之前提過的，被女朋友坑了奶奶的老鄰居啊。
“你女朋友是在彼岸珠寶店工作的吧，我之前聽施老師也提過幾句。”喬宇峰不緊不慢地說着。
“哦？”這下，倒成了孫繼洲吃了一驚了，心中暗暗吐槽着：月輪那丫頭不也拿着他的八卦當談資嗎？但也隐隐感覺到了月輪和眼前的喬宇峰之間——超越班主任和學生家長的親近。
“的确，正是彼岸珠寶店。”孫繼洲點了點頭，佯裝開玩笑道，“看來月輪和你走得挺近啊，連我的事兒都和你說。”
“哪裏哪裏，只是閑聊提到而已。”
孫繼洲也跟着笑，瞅準時機，切入正題，“其實今天，我本來想帶着月輪一起過來的。想着月輪親自出馬，大概能拿到更優惠的價格吧。哎，不過這幾天，那丫頭不知為何總是魂不守舍的……”他說到這裏，似有若無地瞥了一眼喬宇峰，喬宇峰果然神色一緊，問道，
“施老師最近心情不好嗎？”
孫繼洲鄭重地點點頭，雙手一攤做無奈狀，“也不知是工作不順利，還是其他方面出了問題，總之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我也不好意思叫她出來作陪。”
“啊……”喬宇峰頓了頓，“放心，施老師在不在，我都會給你們最低價的。”
“那就多謝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