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命裏無時莫強求

"好似食盡鳥投林，落得個白茫茫大地真幹淨……"

是誰？是誰在說話？

晴雯迷惑的睜開雙眼，見屏風的後面隐約有一人站在那裏。

晴雯繞過熟睡的水溶，慢慢靠近，腳步放的很輕，生怕驚動了她。

"襲人姐姐！"晴雯看清楚來人，不由得驚呼出聲，不過随即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轉頭看了一眼仍然熟睡的水溶，輕聲問道:"襲人姐姐你怎麽會在這裏，身子可好些了？"

"晴雯，我的好妹妹。如今你這般也算享了福，到是苦了我們了。

妹妹你日後定要尋個妥善之人來照料寶玉，不論是寶姑娘也好，林姑娘也罷。只當做姐姐最後求你的好麽？"

晴雯見她說的誠懇，也不好出言拒絕，只得應下來。

"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了，也該走了。你瞧，她們來接我了……"

襲人說着就要遠去，晴雯扯住她的衣袖，急道: "姐姐你要往哪裏去？"

枉自溫柔和順，空雲似桂如蘭……

襲人哼着詞遠去了，任憑晴雯怎麽呼喊也不回頭。

"襲人！襲人！"

"晴雯！醒醒！"

晴雯被人用力一推醒了過來，才發現是一場夢。可夢境裏的一切感覺好真實，"繡雲！繡雲！"

門外守夜的繡雲聞聲趕來，恭敬地問道: "王妃，可是有什麽要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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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派人去榮國府打探一番，看可出了什麽事。"晴雯略一沉思，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感覺襲人可能出事了。"

晴雯雙手泛白，緊緊的拽着身上的錦被，額角出了好些汗。

水溶心疼的為晴雯擦拭掉汗珠，好言安慰着。

繡雲很快就回來了，晴雯緊緊的盯着她臉上的每一個神情。

"回王妃，榮國府寶二爺身邊的大丫鬟襲人，沒了。

老太君和王夫人念及襲人一份情，以寶二爺的姨娘之禮下葬。現在棺椁就停放在怡紅院一間小院子裏……"

晴雯只覺得雙耳嗡的一下，再也聽不到繡雲說的是什麽。

記起夢裏襲人跟自己說的，晴雯痛苦的抱着頭，輕聲低喃道: "不會的，不會的。襲人最後的結局不是該和蔣玉菡在一起麽，怎麽會變成這樣？"

莫非？想着本該一直待在賈府的晴雯，卻因為自己的到來，來到了北靜王府上，搖身一變成了北靜王妃，從那時起，這一切都變了。

晴雯忍不住落下淚來: "終究還是我害了你。"

看着沉浸在悲痛裏的晴雯，水溶只能給予無聲的安慰。

"晴雯！"

"鴛鴦姐姐。"

晴雯見到被紅藥攙扶而來的鴛鴦，忍不住憶起往日裏史湘雲做東，請她們一起吃螃蟹，大家一起玩鬧時的樣子，兩人忍不住抱在一起又哭了一通。

哭了好一會兒，晴雯起身看着衆人，吩咐道: "幫我取來素服，我要過榮國府在送她最後一程。"

繡雲等苦勸不住，只得依了她。

榮國府一片沉寂，雖說襲人是按寶玉的姨娘之禮下葬，但終究算不得上是一個主子，唯有怡紅院各處挂了白紗幔帳。

晴雯進來時，麝月秋紋在一旁哭做成一團，碧痕和小紅等忙着打掃靈堂各處，只因一切來的太突然，此處還未清掃幹淨。

環視靈堂一周，并未瞧見寶玉的身影。心下雖有些失落，不過覺得這樣也好，省的見面時尴尬。

晴雯停在棺椁前，略拜了拜。心裏默念着寬慰的話，望襲人能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