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些旁枝末節總是容易讓人遺忘在不知名的角落裏, 等到想起來的時候,怕為時已晚。

陳慢一當時看完他零八年所記錄下來的每一天,只覺得他的情深義重,卻從沒往深處想過, 她只以為那是青春年少每個人都有會的悸動, 以為那是至純至清的喜歡, 裏面不摻雜任何其他的陰暗面。

他面如冠玉, 細長的眼眸中蘊着團團墨色,分明長了張柔俊美的臉, 此刻卻有些盛氣淩人。

陳慢一緩下心神,心中騰起來的那點不對勁消失的很快, 她捉都捉不住。

細嫩的指腹輕輕劃過他的五官,她仿佛一丁點都不擔心,順着他的話問:“你會怎麽樣?”

她落落大方的态度反而讓蔣京明愣了片刻,他掐住她亂竄的手指, 放進口中在指尖處咬出個印子, 他算是被氣笑了, 她看起來不擔心,也不怕他的威懾力,這大概可以算好現象。

“我不會讓你好過的。”他幾乎是盯着她的雙眼, 很認真很認真的在說。

陳慢一只當成了個玩笑話來聽,将來她會後悔沒把這句話放在心上。

動了動,發現自己沒法從他身下鑽出去,洩了氣, 她說:“你心眼真小。”

從蔣京明有意把日記本給她看的那天起,就沒有打算遮遮掩掩,就如抽絲剝繭,一點點把自己的原樣呈現給她看,他嘆氣,似笑非笑,“我不僅心眼小,肚量也小。”

尤其是攤上她的事,嫉妒心到了扭曲的地步。

男人對女人的獨占欲天生的。

陳慢一被他抱得有點緊,透不過氣來,胸悶氣短的,她捶了下他的肩頭,“你松開點,我難受。”

“不。”蔣京明蠻不講理。

陳慢一哭笑不得,她無奈道:“我讨厭程涼望你不知道嗎?你吃誰的醋不好,非要吃他的。”

“他碰你了,我不喜歡。”

“那以前李深還搭過我的肩膀,你看見了也沒說什麽。”

蔣京明眼神頓時鋒利,“我當時臉都黑了你看不出來嗎?”

那時,兩人還剛在一起不久,他一言一行都是讓人挑不出毛病,紳士謙和,怎麽會讓她看見另一個樣子的自己。

陳慢一回想,都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她記不起來也正常,“忘了。”

“離他遠點。”

“我哪回見他不躲的遠遠的。”

“以後……”他沉頓,“他跟你的糾葛遠遠沒有那麽簡單,以後你願意說了,再跟我好好講講。”

那段難以啓齒的過去,陳慢一不想對任何人傾訴,五指緊緊捏着身下的床單,她想着,過段時間吧,再等等,等到她完全不在意那件事,等到她從那場傷害留下的後遺症消失的差不多的時候,她就親口告訴他。

滅燈準備入睡時,陳慢一換了個姿勢,四肢纏繞着他,悶在他的胸膛中,聲音愉悅,“這好像是你第一次為我吃醋。”

“蔣京明,我很開心。”

他只是撫摸着她頭,唇角微翹。

其實不是的,這不是第一次。

高考結束當天,他和她各自在的班級湊在一起聚了個餐,因為兩個班的班主任是夫妻,所以平時兩個班還有很多機會在一起舉辦活動。

那晚,她打扮的很好看,紅撲撲的小臉蛋,彎彎月牙眼,烏黑的瞳孔純淨的不得了,她身上不再是學校要求的寬松藍白校服,而是一條收腰的連衣裙。

她散着發,明眸皓月,她和交好的朋友坐在一桌,談笑風生,看得出來她人緣很好。

男生們自作主張買了成打的啤酒,老師們也沒有說什麽,卸下學校裏嚴厲的面具,他們每個人都很和善。

仿佛只有他格格不入。

身邊也只有李深和顧川幾個從小就一起玩的朋友。

做游戲的時候也沒有喊他,似乎是認為他這樣的人鐵定會拒絕,所以他只能坐在底下眼睜睜的看着別的男孩子把手放在她腰上,抱起她去搶氣球。

他看得眼睛都紅了,生氣、嫉妒、難過,所有不好的情緒都擠到一起,藏在桌子下的手握成拳狀,咬碎牙齒才忍了下來。

他太想得到她。

散場時接近九點,他帶着李深和顧川藏在她回家的路上,遠遠的,他就望見了她蹦蹦跳跳回家的步伐,他快步走到她的身後,用手蒙住她的眼睛,把人給拽到牆角裏。

“誰!放開我。”

李深和顧川在四周放風。

他用空閑的手捆住她的雙腕,刻意壓低了嗓音,他說:“以後離別的男生遠一點。”

陳慢一只覺得這個聲音說不出來的熟悉,只當成是同學在跟自己惡作劇,“你有本事把手給我拿開。”

他低喝,“聽見沒有?”

陳慢一也惱了,可她動也不能動,跑也不能跑,唯一不受制于人的也就這張嘴了,她罵道:“你神經病!”

蔣京明就是想吓吓她,也沒想做些實質性的事,“聽清楚了吧。”

“我憑什麽聽得你!”

“這沒人……”

“聽聽聽。”她能伸能屈。

蔣京明不太舍得松開她,可那邊的李深在給他做口型,說有人過來了。

他很遺憾,怎麽她就沒被吓哭呢?膽子真大。

他松開她的手,拔腿就跑,順便搶了李深的外套,往她頭上一蓋,遮住她的視線,夜裏光線本來就不好,陳慢一什麽都沒看見,他們幾個就不見蹤影。

三個大男孩躲在拐角處,牆邊有一棵上了年月的大樹。

李深彎着腰,氣喘籲籲嘲笑他,“你真他媽慫!追都不敢追,還唆使我們兩個陪你幹這種缺德事,丢不丢人。”

蔣京明踹他的腿窩,他沒防備,膝蓋一下子磕到了地上,“我就慫,能看見她我都樂。”

何況剛才都碰了她,手上還殘存着她的餘溫和氣息。

“慫到最後人跟別人跑了,氣死你。”李深說。

顧川也跟着一塊刺激他,“對啊,有些傻傻的女孩子随随便便的就被男人勾走了。”

蔣京明反唇相譏,“你說顧安時嗎?”

顧川也不甘示弱,“你羨慕我們兩個,我們每天一起上下學,拉過手親過嘴,見過爸媽,不像你連話都不敢和心上人說。”

“你倆去死。”他插着兜,輕抿唇角,大步離開。

他不會讓陳慢一跟別人跑的,絕不會。

一樹一樹槐花開,争先恐後抽出的枝桠,郁郁蔥蔥。

七月的陽光熱烈,它一點都不溫柔。

網店買了推廣和營銷,花了不少錢,也漲了不少的粉絲,店裏的東西質量過硬,價格适中,所以很快就收回了這方面的成本。

事業好像是越來越好,入不敷出的情況緩和許多。

蔣京明的西服已經拿去打板,很快就能制成成衣了,她好像沒什麽可做,一下子清閑了下來。

有時候躺在椅子上刷手機,就有種空虛感。

她轉了轉發硬的脖子,玻璃窗對面就是個巨大的廣告牌,陳慢一盯着看了很久,才把目光收回來。

上面的人是趙卻清,她在娛樂圈是越來越紅了,五官精致,笑容甜美,她的長相也很符合大衆的審美,演技平平,但也過得去。

那時,趙卻清趾高氣揚的出現在她眼前,氣焰萬丈,咄咄逼人,望着她的眼神也輕蔑到骨子裏。

趙卻清的形象和屏幕裏很不相符,記憶中,她對她說過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你有什麽資格站在蔣京明身邊?哪兒都不配。”

其實當時她和蔣京明的關系降到了冰點,但她還是硬撐着,不想在趙卻清面前示弱,她說:“他喜歡我,我就有資格。”

趙卻清被她這句話氣得臉色發白,扭頭就走。

她懶洋洋的從椅子上起來,想要找點什麽事情做,她轉身問:“姜花,你們年輕人現在喜歡什麽啊?”

姜花在給大毛擦眼睛,理解錯了她的話,她說:“我喜歡看電視劇,喜歡看直播,我覺得那些會化妝的女孩真厲害。”

“我問你喜歡什麽東西?”

“慢慢姐你做的我都喜歡,之前還有人來問咱們店裏的工藝品怎麽做的呢。”姜花說這話洋洋得意,雖然不是她做的,但她也很自豪。

陳慢一靈光一閃,問:“姜花,你覺得我長得好看嗎?”

“好看呀。”

她多嘴又問:“我好看還是趙卻清好看?”

“趙卻清呀。”

“.…..”回歸正題,她接着問姜花,“那我直播教人做東西會有人看嗎?”

姜花也不懂這些,不過在她眼裏陳慢一年紀輕輕就能自己開店,已經是她眼裏的偶像了。

“肯定有的。”

好在她沒有沖動,如果她真開直播了,蔣京明能生吞了她。

思慮良久,她擺手,“算了,我玩不了直播。”

姜花把大毛擦幹淨才放他去玩,她忽然說:“安時姐姐讓你把她昨天拍的圖傳到微博上,她還說讓你叫你男朋友轉發一下。”

陳慢一想都沒想,“他沒有微博的。”

那個男人怎麽會玩微博?

姜花呆呆道:“安時姐說,他粉絲好幾百萬呢,我算算,是我們的好幾百倍。”

“你算錯了,是我們的幾十萬倍。”陳慢一又驚詫的不得了,“他居然有微博?”

姜花點點頭,“安時姐說有的。”

陳慢一犯不着留着這座大山不用,她給蔣京明發了條短信,【幫我轉發】

沒過多久,男人就回了,【你把我拉黑了】

【???】

【yyys0923是我】

【你就是那個變态!!】

【變态???恩?】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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