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夏牧又在他懷裏蹭了一會兒,忽然覺得肚子有點餓,便松開他,仰着臉問:“你這裏有吃的嗎?”
“沒吃晚飯?”
“嗯。”
“想吃什麽?我帶你去。”
她搖搖頭,“我現在哪裏也不想去。”
“好。”他爽快答應,“我叫酒店客服送晚餐上來。你先去洗澡。”
洗澡?
她眨眨眼,像看怪物一樣看着他,原本死氣沉沉的臉上溢出了點兒笑意。
季向北心知這姑娘又想歪了,敲她一個爆栗,“你滿身的化肥味,聞不到?”
“……”
化肥味?
他幾時變得這麽沒文化了?
夏牧揪着嘴哼了一聲,“是硫酸鉀。”
季向北哼笑着推她轉身,“浴室在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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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牧洗完澡出來時,酒店客服已經送來了晚餐,擺在陽臺上的簡易餐桌上,旁邊還放了蠟燭和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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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歪頭擦着頭發,看見季向北正彎身點蠟燭,只聽‘咔嚓’一聲,黑夜中亮起一道光,火苗随風搖曳,忽明忽暗,映在他臉色。
冷硬的臉廓比燭光更奪目,她不禁看癡了眼。
季向北點燃蠟燭,一起身,眼角晃到一個身影,側頭望過去。
目光瞬時定住。
眼前的姑娘,光腳,渾身只穿了一件他的白襯衫,寬大的領口松松垮垮,露出白皙的鎖骨和脖子,下擺剛好遮住臀/部,修長/白|皙的腿一覽無餘。
更要命的是,她的發梢還在滴水,浸透衣衫,寬大襯衫內的玲珑身段若隐若現。
喉結滾了一下,他走過去,幫她把胸前的扣子扣到最上,又從鞋櫃裏拿出酒店的一次性拖鞋,蹲下身為她穿上。
“餓了嗎?”聲音顯得有些嘶啞。
她點點頭,“嗯。”
“先吃飯還是先吹頭發?”
“吹頭發。我體寒,不吹幹的話,早上起床會頭痛。”
他了然地點了一下頭,把她拉到梳妝臺前坐下,拿起吹風機為她吹頭發。
鏡子裏,男人修長的手指在一縷縷長發間穿梭,動作舒緩,神情專注。
夏牧忽然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前所未有的溫柔。
“等我一下。”他忽然放下吹風機,去衣櫃裏又拿來一件襯衫,扔到她腿上。
“給我做什麽?”她不解地問。
他頭也不擡,淡淡吐出兩個字:“保暖。”
“我不冷……”話剛出口,她忽然意識到他此舉的用意,嘴角一彎,眯着眼問:“季向北,你是不是有感覺了?”
他的手頓了一下,沒有接話。
“你要是有感覺的話,可以……”
“想點正經事。”他打斷她,吹頭發的動作慢了一些。
她笑意更深,“你知道我在想什麽?”
他透過鏡子瞥她一眼,一副‘你明知故問’的表情。
她呵呵一笑,說:“你想得美呢!我是想說,你要是有感覺的話,就去沖個冷水澡。”
“……”冷硬地嘴角抽了一下,爾後輕輕哼笑一聲,勾出一個上揚地弧度,低低地說:“是我想多了?本來還打算成全你。”
“真的嗎?”
“你想得美。”
“……”
幼稚!真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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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晚餐後,夏牧非常真誠的邀請季向北共享一張床,毫不意外的又被無情拒絕了。
“那還是我睡沙發吧。不忍心搶你的床。”她說。
他似沒聽到她的建議,直接倒進沙發,閉上眼:“睡吧。”
“你不怕睡沙發落枕麽?”
“我更怕半夜有人爬床。”
“……”
這家夥真真是太太太——聰明了!
推倒計劃胎死腹中。
夏牧在心中扼腕嘆息一萬次,然後語氣森森地說:“你以為睡沙發就安全了麽?”
那邊輕笑了一聲,沒有接話,俨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
她不甘心地走過去,趴在他旁邊,雙手捧着臉,問;“季向北,說實話,你是不是真的不行?”
他目光如炬,盯着她看了會兒,說:“你要是不想睡覺,我們就聊天。”
“聊什麽?”
“聊你今天為什麽心情不好。”
她一怔,垂下眼,從沙發上爬起來,悶悶地說:“睡覺吧。”
季向北望着她的背影,張了張嘴,終究還是什麽也沒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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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裏有事,便怎麽也睡不着。旁邊有人,又不敢亂翻。
夏牧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睜眼望着天花板,又想起高二那個暑假。
……
高二下學期期末考試最後一場,她早早交卷,等在他的考場門口。不知他是不是看到了她在外面,竟然也提前出了考場。
“你怎麽在這裏?”
“我提前交卷了。反正都不會,省得浪費時間。你呢?怎麽也這麽早出來?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多小時呢。”
“我也提前交卷了,反正都會,省得浪費時間。”
“……”
她不服氣地哼了一聲,随後又好心情地笑了起來,特豪氣地說:“走吧,去吃甜品,慶祝我們終于要步入煉獄般的高三生活了。”
“我只有一個小時。”
“夠了。”
她雙手勾着書包背帶,蹦蹦跳跳地跟在他身邊,走到校門口時,發現夏連成的司機等在外面。
“小姐,家裏出事了,總經理讓我接你回去。”司機說。
她當時還不敢違背夏連成的旨意,只好跟司機回去,走之前讓季向北把手機給她,錄入了她的號碼。她當時由于成績太差,手機被夏連成沒收了,所以只拿本子記了他的號碼。
“要打電話給我噢。開學見!”
……
回到家,夏連成告訴她——母親精神崩潰,要去鄉下外婆家修養,讓她作陪。
到了外婆家她才知道,修養只是借口,他們已經離婚了,她再也回不到K城一中,見不到季向北了。
半年後,母親抑郁而終。外婆因白發人送黑發人,傷心過度,沒多久也去世了。
好好的一個家,就這麽沒了。
而今天,那個女人竟然還敢給她打電話。
……
前一晚輾轉反側到淩晨,夏牧第二天睡到快九點才自然醒。醒來時季向北已經不在了,和他一起消失的還有他的行李。
好心情瞬間煙消雲散,情緒降到冰點,她冷着臉,拿出手機撥通他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再打小陳的電話,也關機。
不辭而別。
很好。
在回學校的公交上,她又刷了一下微博,依然沒有刷出季向北的最新動向,倒是看到之前在荒島遇到的真人秀節目組,出了最新宣傳片。
與之前炒季向北和王文嫣CP的那個宣傳片不同,最新的視頻裏除了最開始的全員簽到畫面之外,沒有再出現季向北的正面鏡頭,重點炒作點也變成了賀一杭和蘇樂樂。
這一期節目中的六個明星,最火的是季向北,其次才是賀一杭。炒CP的視頻被替換她不意外,畢竟季向北微博辟謠後,就炒不起熱度來了,但為什麽切掉他正面出境的畫面?
莫非出什麽事了?
她越想越不對勁,下意識地切換到短信編輯界面,随後又想到他不辭而別的事,郁悶地兀自哼了一聲,删除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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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向北乘坐的飛機早上九點半在K城北橋國際機場落地,随後乘坐保姆車到經紀公司,談判解約事宜。
他自簽約以來兢兢業業,為公司帶來了不小利益,所以經紀公司并沒有為難他,很爽快就答應了他的要求。按照解約協議,他需要在半個月內支付全部違約金。協議從他支付全部違約金那一刻開始生效。
一周後,他遇到了一個難題——
“房子的買家因涉嫌經濟犯罪,資金被凍結,你的房子也暫時被限制交易了。等調查完畢,确定沒有問題,才能重新跟其他的買家進行交易。”
接到項左帶來的這個消息時,季向北剛賣出最後一只股票,贖回全部基金,就等賣房錢了。
“調查預計什麽時候能結束?”他問。
項左:“暫時還沒有得到通知。下周五就是最後付款日了,等房子的交易限制解除,再尋找新買家,恐怕來不及。到時候如果無法按期支付違約金,解約協議不僅不能生效,還需要再支付另外的延期利息。”
“我知道了。”
“上次說陸豐……”
“這件事不要再提了。”他冷着臉打斷項左。
項左識趣的走出書房,到客廳與小陳聊天。
季向北現在居住的房子是複式樓中樓,樓上是卧室,樓下是書房和客廳,季向北大部分時間都呆在書房。
項左出去後,他揉了揉眉心,看一眼桌上的臺歷,點亮手機屏幕,撥通夏牧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