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3〗
俞青葵用時曜扔給她的一百塊付了午飯錢，捏着剩下的錢去旁邊的超市買餅幹。她覺得但凡是紅色包裝，大多數是香辣口味的，所以自動忽略。
挑了盒綠包裝的曲奇餅幹，俞青葵繞過架子去拿水。
“咦，是你！”陸雨旋驚喜地拍了拍俞青葵的肩膀。
俞青葵疑惑地回頭，原來是上午送時曜水果的那個女生。
“好巧呀。”俞青葵彎起好看的眼睛。
“今天上午真是謝謝你幫忙啦！對了，我叫陸雨旋！”
“我是俞青葵。”
兩個女生你一句我一句聊起來，陸雨旋知道俞青葵是剛轉來的學生，俞青葵也知道了陸雨旋是6班的。兩個人從貨架這頭走到那一頭的時候，陸雨旋懷裏已經抱了一大堆零食。她們兩個結了賬往外走，陸雨旋班的同學在一家冷飲店門口喊她。
分別前，陸雨旋踢了一下腳邊的石子兒，有些不好意思地對俞青葵說：“你能再幫我一個忙嗎？唔，其實就是小事情。下個月五號是我生日，那天想舉行個小聚會。你能幫我問問你們班時曜願不願意來嗎？”
俞青葵小眉頭為難地揪起來。若是別人還好說，可是時曜……
“幫幫忙嘛！就是一句話的事兒……”陸雨旋拉着俞青葵的手輕輕地搖。
“那好吧……”
·
午後的陽關最是毒辣，俞青葵走在操場上，遠遠地看見時曜朝着一條小樹林走去。想起陸雨旋的事兒，俞青葵急忙小跑着去追時曜。
在這兒把話轉達給時曜，總比在教室裏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說起要好多了。俞青葵覺得約會這種事不太好當衆說出來。雖然是轉達。
俞青葵繞過小型方花壇，小跑進樹林裏，愣愣看着前面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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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曜一手插。在褲兜裏，懶散站在那裏。一個染着黃頭發的短發女生站在他對面，捂着臉哭。
俞青葵愣住了。
她好像撞見了不該知道的事情……
原以為時曜不過是個沒有禮貌又不愛學習的壞學生，現在……
俞青葵對他的印象更差了！
一個籃球落在俞青葵腳邊，俞青葵吓了一大跳，她“呀”了一聲向後退了兩步。前面的時曜和黃短發女生擡起頭，有些驚訝地望向她。
“嘿，轉校生，你在偷聽嗎？”晉乙銘蹲在一旁矮圍牆牆頭，沖俞青葵吹了個口哨。
俞青葵有點窘迫，她小聲說：“沒有，我只是路過……”
晉乙銘咧着嘴笑：“不對吧，我明明看見你是追時曜進來的。”
糟了……
時曜身邊站着個眼淚還沒幹的女生，似乎不太好這個時候說起陸雨旋的事情。俞青葵想了想，硬着頭皮看向時曜，故作鎮靜地說：“剛剛你借了我錢，我沒來得及跟你說謝謝，想追進來補一聲謝謝。”
時曜“哦”了一聲，“那你說吧。”
“什、什麽？”
“謝謝啊。”時曜饒有趣味地看着俞青葵緊張地并緊腳尖兒的樣子。
“謝謝你……”
晉乙銘“噗”一聲笑出來。他從矮牆上跳下來，笑：“說完了也該走了吧，做電燈泡可不好呦。”
俞青葵擡頭使勁兒瞪了晉乙銘一眼，有點生氣地說：“你比我亮！”
她轉身往教學樓走，披在背上的黑色卷發好像有點生氣地微微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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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青葵把手賬本放在課桌上的力道有點重，她翻開新的一頁，握着筆半天沒落下一字。
算了。
只有美好才值得被記憶。
她剪下一塊和紙膠帶，小心翼翼地貼在本子上。
圖案上是一個仿若夢境般的小鎮，小鎮口站着個少女遠眺的背影，即使看不見少女的長相，只是一個背影，已能讓人浮想聯翩她的美麗。
少女穿着一條薄荷綠的百褶裙。俞青葵望着少女的背影，淺淺笑起來。
心情好多了。
·
俞青葵本想在時曜進教室的時候還他錢，可是時曜并沒有來上第一節物理課。第三節課課程過半了，時曜才從教室後門進來。
真是奇怪，每個老師都不會管時曜的遲到、缺席。
俞青葵心裏想着：不好，這樣不好。
第三節課間，俞青葵捏着手裏的一百塊，幾次回頭。可是她有點抵觸走過去。
等等吧，還是等放學的時候再去找他……
第四節課本是自習課，被班主任強行占用了。班主任抱着一摞試卷走進來，他将試卷重重放在講臺上，目光掃過班裏的每一個學生，生氣地說：“這是上周的周考，看看你們都考成什麽樣子！講過的知識點，錯！錯過的知識點還是錯！錯錯錯！”
“不長記性！把錯題改過來抄十遍！”他敲了敲講臺。
教室後排立刻響起幾聲怨聲載道。班主任冷冷的眼神殺過去，抱怨聲立刻消了。
班主任目光掃了一圈，看向俞青葵，說：“俞青葵，你來念成績單。”
俞青葵走到講臺旁，舉着班主任遞給她的成績單念起來：
“第一名：揚馨。數學98，語文96，英語96，政治87，歷史91，地理93，物理89，生物95，化學83。第二名：宋文铎……”
“第三十六名：時曜……”俞青葵怔怔看着成績單最後一行九個0分有點懵，“數學0分，語文0分，英語0分，政治0分……”
“咳，”班主任輕咳了一聲，“行了，你回去吧。”
俞青葵松了口氣。
真奇怪，怎麽會有人九科全部0分。怎麽能笨成這樣呀？
放學的時候，班裏的學生一窩蜂往外跑，俞青葵逆向擠到時曜身邊。
“給，還給你的錢。”俞青葵舉着一百塊錢遞給時曜。
與同學們的吵鬧回家不同，時曜很安靜地坐在座位裏，正在素描板上勾勒一片小樹林。他“嗯”了一聲，随意道：“放那吧。”
連頭都沒擡。
俞青葵把一百塊錢放在時曜的桌子上，卻并沒有離開。
時曜不用擡頭，就能看見課桌前的那雙雪白小腿。他将畫好的小樹林撕下來揉成團扔進紙簍裏，擡頭看向俞青葵，問：“還有事？”
“有，那個6班的……”
“有事也不想聽。”時曜站起來，背起畫板從後門離開。
俞青葵愣愣站在那裏，直到教室裏的學生都走光了，只剩幾個值日生打掃的時候，她才垂頭喪氣地回到自己的座位收拾書包。
揚馨正在擦黑板，她的手上很髒，就用胳膊肘碰了俞青葵一下，說：“嘿，平日裏不要招惹時曜。他和咱們不一樣，你就……把他當空氣！”
俞青葵立刻笑起來，彎着一雙眼睛，甜甜地說：“謝謝班長！”
所有的壞心情不翼而飛。
·
“姥姥我回來啦！”俞青葵抱着書包進屋。
祝香蘭對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小聲說：“你媽媽在睡覺，小聲點。”
俞青葵咬了下舌尖，小聲說：“那我先回房間做作業了。”
“去吧，好好寫。等吃飯的時候叫你。”
俞青葵看一眼媽媽的房間，才往自己的書房走去。
她的書房有點特殊。
一進屋，是一個工作臺，上面擺着縫紉機、熨鬥、熱膠槍等零零碎碎的小東西，工作臺旁邊的櫃子裏分門別類地擺放着各種布料。
俞青葵喜歡做手工，今天穿的薄荷綠百褶裙和背着的書包都是她自己做的。
在櫃子旁邊，是和她一樣高的膠帶架，上面擺着她收集的手賬用膠帶、貼紙，密密麻麻。
對面占據一整面牆的架子上，是或站或坐或卧的十餘個bjd娃娃。
俞青葵一進屋對她的娃娃們彎着眼睛笑了一下，才走向窗前的寬大書桌。她将書包放下來，第一件事就是翻出抽屜裏的手機，打開微博。
咦，有回複。而且是好多好多條回複……
俞青葵握着手機的指尖兒顫了一下，急忙飛快點開消息。
她的微博從不發博自然不會收到回複，她只給一個人日複一日發消息——
插畫師，黑曜。
黑曜的最新微博已是一年前發布的了，簡簡單單的一幅插畫，插畫裏是一個靜谧的漂亮小鎮，小鎮口站着一個穿着青薄荷百褶裙的少女。少女遠眺山巒相疊的遠方。
除了這幅插畫，這條微博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這條微博下面有着近十萬的評論。俞青葵每天晚上臨睡前都會在這條微博下，留下幾乎相同的一句話。她已經堅持了一年。
而她昨天晚上臨睡前發的評論如今被頂到了最上面。因為……極少發微博，更是從來不回複熱情粉絲的黑曜第一次回複了她。
黑曜大大的小迷葵：期待黑曜大大畫完薄荷少女的第365天！
黑曜：嗯。
一只小皮球跳啊跳：窩草！薄荷少女要重見天日了嗎！
阿休：原來大神還活着！啊呸呸呸……
三天胖十斤：這是被盜號了吧……？！
綠豆沒眼皮：采訪一下這只小迷葵現在什麽心情。
冒牌大神：捕捉到一只可以喚醒大神的小迷葵！
俞青葵像小奶貓一樣“嗷嗚”了一聲，捧着手機貼在臉上，幸福地快要哭出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