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要一起睡嗎
咔噔一聲,單元門開了。
裴深愛伸手打開,兩只眼睛就盯着單元門,恨不能能在門上看出兩個洞來。
連驿提着花苗率先走了進去,她随後走進關門。
她住在102室,是在西邊這家,一手掐着他的身份證和手機,一手拿着手包和鑰匙,有點手忙腳亂,到了門前,鑰匙插了好幾次才順利把門擰開。
依舊是先幫他開着,他先進去。
她才要也走進來,身後房門響了一聲,她的鄰居突然走了出來,是個老太太,看見她在門口,笑眯眯地和她打着招呼:“小愛,回來啦,你男朋友等你好半天呢!”
她幹笑着,嗯嗯一聲,慌忙進門,飛快關好房門。
連驿站在玄關處,二人差點撞到一起,他還提着花苗,回頭看着她:“東西放哪?”
門口就有她自己常穿的拖鞋,她穿上先接過了花苗來:“這個給我,我去放,鞋櫃裏有拖鞋,打開門就能看見,你自己拿。”
接過花苗,才要走,想想又不對:“我給你拿吧!”
還用她拿什麽,連驿已經把鞋櫃門打開了,他站在白色的鞋櫃面前,沒有着急先拿鞋,先在裏面上下掃了一眼。三層鞋都擺放整齊,最上面一層有拖鞋,上面擺着兩雙統一款式大碼的像是男女通用的,除此之外再無拖鞋,平時應該沒有什麽人來。
他伸手拿出來一雙,放了地上換上,回頭循着她的動靜找着她。
走到客廳,能看見裴深愛把花苗都放在了廚房的陰涼處,她頭頂還戴着草帽,彎着腰正在弄那個花苗袋子,小碎花裙子随着她的動作來回輕擺,美得不可思議。
她的腳上是一雙粉色的拖鞋,上面還有卡通Kitty貓圖案,很顯然是單品。
他看了兩眼,別開目光。
轉身,開始打量她家,客廳裏好大的書櫃,上面擺滿了各種分裂的書,一旁的挂架子上,還有紅酒杯,咖啡杯,少許工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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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椅上,搭着條米色的大方巾。
他走過去搖了一下躺椅,目光在茶道上一掃而過。
縫隙裏也幹幹淨淨,一旁的蘭花長得正好,回頭再看陽臺,她竟然還在那養了一棵樹,枝葉茂盛,上面已經頂到棚了。
裴深愛在那邊放好了花苗,才摘下頭頂的草帽來。
伸手挂在玄關鞋櫃上的挂鈎上,她探頭看了他一眼:“坐,想喝點什麽嗎?”
這客廳布置也十分溫馨,他在裏面轉了一圈,煩躁的心竟覺得平靜許多,這個時候回頭看她,一天沒有吃過東西的胃開始有動靜了。回到C市已經快下午了,六子要帶他去吃點什麽,但是他什麽都吃不下,一個人在街上晃了一圈,不知不覺就走了這來。
他手機已經關機了,站在她家單元門口按了她家可視電話,可一直沒有人接。
他靠了牆邊,這就一直等到她回來。
饑腸辘辘,此時她就在眼前,他看着她眼睛有點緊:“有什麽吃的嗎?我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他聲音有點低,聽起來,又覺得十分沉重。
裴深愛仔細看他,這才發現他褲子上,牛仔衫上,都有點髒了,像是個到哪土裏打了一圈滾了的頑童,他帽子壓得有點低,好像下意識想隐藏自己一樣。
俊臉上的确有傷,眼睛裏也布滿了血絲。
她沒問什麽,走出來看着他:“我簡單給你做點什麽吧,你稍等一會兒。”
說着回頭走進了廚房。
連驿嗓子也緊,嗯了聲,回頭在書架邊上來回徘徊。
她看得書很雜,什麽都有,偶爾抽出一本,上面都有她随手寫在書上的個人感想之類的随筆,她字跡端正秀美,書面保存得都非常整潔。
他随手翻了兩本,放回原處。
書架的側面貼着她大大小小許多照片,無一不美。
他從上下看到上,發現上面還貼着一張紅底的免冠二寸照片,她長發披肩,空氣劉海,別有一番青春氣息,看着要比現在年紀小很多。
廚房處開始有了動靜,連驿回頭。
裴深愛穿了一條淡紫色的跨帶圍裙,正背對着他切着什麽,不知道什麽時候,她把頭發都紮了起來,全都挽在頭頂松松系着一個沖天炮一樣的髻,露着的潔白頸子,往下是微動的肩頭和纖細的腰肢。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忙叫了她一聲:“那什麽,就有面條随便下點就好了~”
發出聲音了,才覺得聲音太低,恰巧她開了煙機,根本沒聽見。摸了摸鼻子,回頭晃到她卧室看了看,和他想得一樣靜好,這房間裏到處都是一種美好的溫馨,好得讓他懷疑人生。
回頭看見女人肯定沒有注意到自己,快走兩步一頭紮進了浴室,連驿對着鏡子開始看自己的臉。
左照右照,除了唇邊有塊青,眼睛有點紅,眼底有點黑,臉色有點差之外,還是那麽帥。
脫下牛仔衫,看看自己肩側,左看再右看,還是把牛仔衫穿上了。
穿上了也不對,再看,還是脫下來吧。
脫下來之後就像自動播放了抖音節奏似地,一會摘下了帽子,一會正一正,一會又歪一歪,可能是臉色不好,有點影響形象發揮。
她的浴室裏,琉璃臺上有些許護膚品,連驿折騰夠了挨個看了看,找到她的洗面奶開始洗臉。
裴深愛可沒注意他在幹什麽,她在蒸蝦。
為了快,她挑了點熟得快的食材,先拿出些肥牛卷化着,再切小半塊豆腐成小塊,放在小盤底,剝了七八只蝦盤在上面,這就放了鍋裏。早上做的飯還剩了些,剛好拿來熬蔬菜粥,一邊熬着粥,一邊又熱了三個花卷,這些都準備好了,牛肉卷就可以卷金針菇了。
也就幾分鐘的事,煎好了牛肉卷金針菇,放入盤中。
她開始制作湯汁,湯汁熬好了以後,又做了醬汁,一切準備就緒,擡腕看了眼手表。
豆腐清蝦也可以出鍋了,醬汁上盤,蝦邊還擺了幾朵菜花。
牛肉卷澆汁,兩盤一起端上了餐桌。
裴深愛的冰箱裏還有她自制的蘿蔔條小菜,夾了些和黃瓜塊拼了一小疊,盛粥,取出熱好的花卷,都放上餐桌,才是摘下圍裙,回頭。
連驿站在陽臺上,雙手插兜背對着她,有點酷。
有點高冷,有點傲,怎麽看怎麽穩當當。
她撩起耳邊的碎發掖在了耳朵後面,有點不知道該怎麽叫他。
可能是走動時候脫鞋噠噠的,驚動了他。
連驿回頭,看着她。
她順勢指了下餐桌,一點頭:“過來吃吧!”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有一種被人叫過去摸頭的感覺,強裝鎮定,保持住高冷形象,大步走了過來。他也以為是一碗面條什麽的,可當他坐在餐桌面前,看着精致的餐具和盤中食物,竟是愣住了。
桌子上面菜粥裏面有綠色的菜葉和胡蘿蔔碎末,光是顏色就秀色可餐。
說不清什麽滋味。
他從小到大就沒正守過飯點,吃東西就沒什麽太愛吃的,什麽不愛吃的,餓了就随便吃點,吃的最多的就是面條。進了部隊以後精力更不在此,也就二十分鐘,短短時間內,她給他蒸了蝦,給他做了菜粥,還給他做了牛肉卷,簡直不敢置信。
“這些,都是你剛做的?”
“嗯,”裴深愛走進廚房,不以為意:“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挑熟得快的随便做的。”
他回頭看着她背影,眼簾微動。
低聲說了聲謝謝,捧起了碗。
裴深愛收拾了一通,回頭瞧見他的手機和錢包都在窗臺上放着,心下一動,這就拿了過來。
之前是随手放這的,背對着連驿,她這會都拿了在手裏。
手機已經關機了,錢包是黑色的短款皮錢包,輕輕打開,裏面約莫着能有二十幾張百元現金,也沒細看。他的身份證果然在最顯眼的地方卡着,伸手拿出來,他的照片還是從前的洗剪吹造型,逗得她差點笑出聲來。
連驿,相連的連,驿站的驿。
從下面的身份證號碼能看出來,他的确是二十六歲,比她要小。
錢包裏除了現金和這張身份證也再無他物,真是個奇怪的人,一張銀行卡都沒有,她好奇心不重,合上錢包,這就連同手機一起放在了餐桌上。
“你的東西給你,我信你一回,”她在餐桌上的工藝小罐子裏摸出一根棒糖來,一邊剝着一邊走開了,“不過我只能收留你一晚,明天一早就走,別打歪主意,不要辜負我對你的信任。”
她将糖紙扔進垃圾桶,含着棒糖進了廚房。
廚房的地上放着那兩袋子花苗,指着數了數,有二十二棵,她計算着株距,有點頭疼,蹲在那喃喃自語地,幾公分幾公分的總也算不對。
連驿的食欲可是真被勾起來了,狼吞虎咽地吃着飯菜,回頭看見她掰着指頭,點着數,口中還噎着花卷。偷看了她兩秒鐘,發現她才要擡頭,忙轉頭回來,繼續淡定地慢慢吃飯。
裴深愛穿着拖鞋,噠噠噠快步走了花園門口。
往外一看,頓時有點萎了:“這麽多草啊……”
他豎着耳朵,揚起了臉來:“你想栽花?”
她嗯了聲,在那扒着窗戶煩惱:“是啊,可我沒弄過這個,這麽多草真是荒廢太久了,還是算了吧!”
說着轉身走回來了,她一手拿着棒糖,輕輕吮着。
他發現她也就這麽吮了一吮,随手又扔了垃圾桶裏。
他繼續吃飯,她又過去撥弄薔薇花苗了。
“幸好沒買那麽多,還是送人吧!”
“……”
不多一會兒,連驿起身,穿着拖鞋也噠噠走了花園門口去。
他看着一片荒草的花園,正了正鴨舌帽。
她擡頭看了他一眼,見他也看着花園,低頭。
這家夥簡直是個大胃王,所有的東西都吃光了,裴深愛開始收拾碗筷。
轉身把碗筷都送進了廚房的洗碗池,這就關上了廚房拉門。
一共就這麽幾個碗,打開水龍頭,水流聲就掩蓋了一切。
她戴上手套,開始仔細洗碗消毒。
廚房都收拾好了,一腳絆在花苗袋子上,忙摘了手套,拿了剪刀開始蹲下來給花苗修剪枝葉,既然不能栽到花園裏去,她想把薔薇花挪到花盆裏,放陽臺上也好。
認真修剪了二十多分鐘,才要起身,冷不防背後的廚房門突然被人拉開。
她下意識回頭,入眼的便是她的粉色浴巾。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進浴室沖了一個澡,此時頭發還滴着水,整個人上上下下就只腰間圍着她的長條浴巾,大長腿就在眼前,肌肉線條精瘦贲張,繃得極緊。
他這簡直要人噴鼻血,裴深愛下意識握緊了剪刀:“你你你幹嘛?”
連驿一手還拿她毛巾擦着頭發,倚着門邊上:“喂,小姐姐,要一起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