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謝了大兄弟

飛快掠過街頭的自行車, 後座上荷葉邊輕輕揚起。

裴深愛一手摟着連驿的腰, 一手拿着拐杖按住裙角, 車身晃動時還吓得尖叫出聲,許久沒有這樣的刺激過, 他好像是真的趕時間, 一路狂騎車。

她微微翹着腳, 很怕拖鞋被甩出去。

連驿唱着歌,也不知什麽調子, 讓他唱得喜氣洋洋的,也怪可笑的。

紅燈, 他停車, 回頭:“會騎車嗎?”

她忙将他摟得更緊了:“不會。”

他笑, 伸手把鴨舌帽前臉轉了後腦勺去:“改天我教你。”

她可是真不會, 但是不知道怎麽接話好, 就嗯了聲。

綠燈,他左右觀察着路況,過馬路:“你叫什麽名字?”

現在還來問她名字?

他不是連她家住址都知道了麽, 名字也都聽見了吧。

她哼哼着:“你不是都知道嗎?”

連驿在前面只聽見風聲:“你說什麽?”

她瞪着他後背,恨不得在他後背上瞪出兩個窟窿來:“不知道!”

他一下就笑了,頭也不回:“你叫不知道?”

說着加速, 忍得她驚叫連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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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鐘以後,連驿終于停了下來, 他滑行一段, 兩腿一杵, 車身就穩穩站在一個酒吧的門口。

“到了。”

她一腳先着地,抱着拐杖站好了。

冷丁下車有點分不清東南西北,也不知道他這是要幹什麽去,暈頭轉向的轉着圈。背後的雙肩包突然被他拉住,連驿口袋裏的手機又響了起來,他直接挂斷,過來扶她。

摘下她背後的背包:“慢點,跟我進去等我一會兒,一會送你回去。”

她想先回家,但是他已經不由分說攙着她往裏面走了,也就由着他了。

酒吧的卷簾門開了一半,不等進去,六子已經迎了出來:“我就說給你打電話不接,應該到了……诶,這不是那個那個誰了?腳怎麽了?”

他站在二人面前,一身小花襯衫,頭戴大墨鏡,摘了墨鏡仔細看着裴深愛,冷不防連驿一手呼在臉上:“什麽叫那個誰,叫姐,沒大沒小。”

六子嘿嘿直笑:“嗯,好,姐,我就說小二怎麽突然放我鴿子呢,理解,都理解,我都理解。”

連驿一把勒過他的脖子:“你理解個毛,不是告訴你了有急事。”

六子看着裴深愛直笑:“嗯,理解,有急事,姐的事必須急,嘿嘿。”

連驿一腳踢在他屁股上,讓他先進去。

裴深愛有點窘,莫名其妙跟着來了這裏,有點心慌慌,和六子打了招呼了,忙拽住了連驿胳膊:“其實我可以打車回家的,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他當然不讓她走,就推着她往前:“聽話,一會我送你回去。”

六子也在前面直叫着她,一口一個姐的。

她笑笑,算是回應。

連驿扶着她走進去,一樓大燈開着,一邊吧臺上靠着陳舟和莊勝,正和一個陌生的男人說着話,他按着她随便在門口一個卡座上坐下,趕緊走了過去和負責人寒暄。

“抱歉,我來晚了。”

“沒事,我也才到。”

陳舟見他身上都被汗打透了,扔給他兩瓶礦泉水,他順手接了一個過來。

先和酒吧的負責人握了手,之後又走了回來。

連驿站在裴深愛的身邊,他回頭還和負責人說着話,一把擰開瓶蓋,遞給了她:“我看了你發給我圖片,對着酒吧大概有個印象。”

她也真是口渴了,接過來喝了兩口。

冰冰的涼,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之後就拿在了手裏。

他一直就站在身邊,一邊和負責人說着話,偶爾回頭看她一眼。

她拿着大半瓶水,碰了碰他胳膊。

他回頭:“怎麽了?”

她指了指他手裏的礦泉水瓶蓋,舉着礦泉水示意要瓶蓋。

他低頭看着她,沒動。

她伸手來拿他手裏的瓶蓋,他卻躲過。

她看着他,不明所以。

負責人介紹了一樓,又開始介紹二樓:“上二樓看看吧,音響設備都還可以。”

連驿嗯了聲,回頭一把拿過了裴深愛手裏的礦泉水瓶,仰臉喝水。

絲毫沒有半點的忌諱,也沒再回頭,喝空了礦泉水瓶扣上蓋子直接朝着一邊的垃圾桶扔了過去。

啪的一聲,正中目标。

他對着負責人點頭:“好,上樓看看。”

她看着他背影,一手捂臉。

很快,負責人領着他們上樓,連驿跟了上去,回頭看了她一眼,揚起了聲調來。

“姐,你在這等我。”

說完人就和六子他們勾肩搭背地上了二樓。

裴深愛的一聲嗯在嗓子眼噎着,管她叫什麽?

她沒聽錯吧,叫姐?

嘔着這口氣,對着二樓咬牙。

樓上很快就響起了乒乒乓乓的聲音來,他們的談話聲不時還能聽見,好半天不知道哪去了又沒動靜了。她才靠坐在卡座上,手機就響了起來,打開一看,是鄭煥的電話,連忙接了起來。

鄭煥的口氣一如既往的平和:“小愛,怎麽樣,腳好了嗎?”

她嗯了聲,粉飾太平:“嗯,挺好的。”

他沒給她太多餘地,立即戳穿了:“你昨天才請過假,好到去醫院了挂點滴了?好到感染了?嗯?”

裴深愛尴尬地笑笑:“你怎麽知道,我姐說的?”

他沒有否認,又問她:“你現在在哪裏?”

她眨眼,坦然地模樣:“我能在哪,我在家呢呗,大夫說我需要卧床休養,鄭總可別想奴役我,我上不了班。”

鄭煥在電話當中嘆了口氣:“小愛,我在你家門口,你家裏根本沒有人。”

她撇嘴:“……”

他低沉的聲音顯得特別無奈:“從小到大你就這樣,我們二十年交情了,有什麽事不能對我說嗎?不是想讓你上班,是有別的事找你。”

的确,二十年的交情了。

她抿唇,飛快認錯:“鄭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他嗯了聲,寵溺至極:“嗯,沒關系。”

頓了頓,他的聲音在裏面顯得特別溫柔:“之前跟你說的那個人,還記得嗎?原來想等校慶之後,現在他想提前見見你,你在哪,我去接你。”

想提前見見她?

裴深愛沒什麽想配合他的想法:“鄭煥哥,要不就算了吧,我現在沒有心情相親,我不想見他。”

鄭煥哪裏肯放棄:“就這一次,算你幫我的,他特別特別喜歡你,你就見一見,好嗎?我都答應了,你告訴我你在哪裏,我去接你。”

她遲疑着:“可是我現在……我這腳……”

他飛快打斷了她:“我怕明個你見了陸燃,就再放不下了,給別人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嗎?腳不方便沒關系,我送你。”

陸燃兩個字在唇邊打了個轉,裴深愛咬唇。

想了一下,她很快答應了下來。

給鄭煥發了一個位置共享,她開始翻手機。

總得告訴連驿一聲。

拿着手機,可惜删删減減,也不知道該怎麽給他留言,想叫他一聲吧,樓上樓下的,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見。想着他的那聲姐,堵得慌。

不一會兒的功夫,不知道他們在樓上幹什麽了,音響忽然響了起來。

音樂響了兩聲吱地一聲,裏面響起了連驿的聲音來。

“喂喂喂,喂喂喂。”

他一說話就像魔音穿腦,她索性扶着拐杖站了起來。

一瘸一拐地走出酒吧,外面陽光刺眼。

連驿的單車還在牆邊放着,她走到車前,從拖鞋中抽出那只傷了的腳,這就踩在了車座上面,單車本來就快靠牆了,被她這麽一踩立即栽倒徹底靠牆了。

她一邊胳膊拄着拐杖,一腳在車座上輕輕地晃,喃喃地洩着憤:“壞小子!一點都不可愛,一點都不可、愛!誰是你姐,誰是你姐!”

晃了兩下,一眼瞧見紗布上面的那朵小花,下意識翻過右手腕來。

手腕內側上面寫着一個驿字,旁邊還有一顆心,什麽嘛!

腳從他愛車上挪了下來,單腿蹦了兩下才站穩,想上前再把車扶穩,手機這會又響了起來,才要接起來,背後喇叭聲嘀嘀響了起來。

她回身一看,眼熟得很。

路邊停着一輛轎車的車窗就搖了下來,鄭煥對她擺着手。

她單肩背着包,揮手示意看見他了。

鄭煥也下車來迎她,他步子也大,幾步到了她面前。

酒吧二樓窗開着,樓下連續響起的喇叭聲樓上也聽見了,六子在窗邊吸煙,往外一看,忙回身叫了連驿一聲:“連小二快過來看看,這什麽情況?你姐跟人跑了!快來看看!”

連驿正和負責人一起調試檢查着音響設備,聽見他吱哇地叫,也走了過來。

他卷着的一本酒吧雜志啪地敲在了六子的頭頂:“你姐!”

六子顧不得跟他分辯,體貼地給窗拉開到最大,窗外的街邊上,一輛黑色轎車開着門,一個略有點眼熟的男人攬着裴深愛的肩頭,正扶着她往車裏坐。

他一身西裝革履,動作都很紳士。

連驿眯起雙眼,到口袋裏去摸手機,直接連煙盒都摸出來了。

既然煙都拿出來了,這就抽出來一根,咬在了口中。

六子伸手來給他點火,他別開臉,沒點。

劃開手機屏幕,沒有一個信息,安靜得不可思議。

才要收起來,手機噔噔一聲。

他連忙打開,是裴深愛發來的信息。

愛醬:姐有事先走了,今天謝謝你了大兄弟!

他嘴裏的煙一下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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