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
Alen目不轉睛的盯着那紙上簡短的兩句話,說:“我懷疑她要自殺。”
靜候Alen回複的黃影赫然一驚,匆匆挂掉電話,轉身要進酒吧,奈何卻被門衛攔下,說酒吧規定到點不讓進入。
“滾開!給我滾開!”黃影甩門衛的手,冷瞪着他們,“把加藤涼叫出來,我要見他!”
門衛冷冷的看着黃影,一臉面無表情地用日語說:“很抱歉,加藤先生很忙,恐怕沒有時間見你。”
黃影試圖硬闖,但還沒等她行動,人已經被兩個門衛一人一手架起,随即扔了出來。
毫無反擊之力。
不得已,黃影撥通了加藤涼的電話,她用最快的速度說明這通電話的來由,最後,她落下一句:“加藤,算我求你了。”
黃影的聲線帶着不可掩飾的顫抖,那一刻,她真的很害怕。
從電話的接通都結束,自始至終,加藤涼沒有片刻語音。
黃影很忐忑,她不知道加藤涼是否能将和林家人的恩怨擱置,将萊楚楚帶出來。
當加藤涼抱着萊楚楚從酒吧門口出來那刻,打轉在黃影眼眶的眼淚不期然而然地剛落下,滾燙的可以灼燒肌膚。
她匆忙的驅車跟在加藤涼車後,趕至最近醫院。
洗胃過後,萊楚楚被護士推進了加特病房。
看着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萊楚楚,Alen說:“她沒有辦法從牧泓演死去的痛苦中脫離出來,才會将自己逼到絕境,來這之前我去見了她的主治醫生,他說楚楚已經确診是分裂症。”
加藤涼冰藍色悄無聲息掠過萊楚楚蒼白無血色的眉眼,判斷道:“精神分裂症?”
Alen點頭:“她的主治醫生說現在的楚楚交替在兩個世界,一個是現實世界,一個是虛拟世界。虛拟世界裏,牧泓演還活着,所以她才會有黃影說的那些狀況。現實世界,牧泓演已經死去了。當她交替在兩個世界的時候,她的精神承受不住兩大極端,所以才會陷入失眠狀态。至于選擇自殺,看來是因為她在現實世界的時候,認清了牧泓演的死,所以選擇随之而去。”
黃影看着萊楚楚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淚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所以,她這是打算抛掉一切,然後潇灑利落的死去嗎?”
Alen沉默着,加藤涼冰藍色的眼睛微微一閃,似是輕描淡寫的掠過了萊楚楚的眉眼後看了黃影一眼,不知是何情緒。
Alen離去之後,黃影獨自坐在病房外走廊上的椅子上。
加藤涼徒步靠近,遞了一杯冒着暖氣的咖啡給她。
看着眼前熱氣騰升的咖啡,黃影僵住視線,繼而擡起眼簾,無焦距的看着加藤涼。
沒有接加藤涼遞過來的咖啡,黃影說:“我一會兒要離開,你可以在這裏等楚楚醒來嗎?”
“去哪裏?”加藤涼問。
“我不能讓她看見我在日本。”
“我問你去哪裏?”
“楚楚在兩年前失去了母親,現在她失去了牧泓演,我不能讓她也失去我。”
黃影的每一句回答都是答非所問,加藤涼冰藍色的眼眸沒有閃動,一沉不變的看着黃影:“對你來說,楚楚就那麽重要嗎?”
“很重要。”
三個字,黃影說的不假思索。
話音落,空氣突然靜止。
冷寂的走廊只有黃影和加藤涼二人。
一個擡着頭,一個垂着簾。
而加藤涼拿咖啡的手幾乎沒動,他的倔強不亞于萊楚楚。
他們靜默着對視。
是加藤涼微閃了下冰藍色眼睛,拿咖啡的手不自主的加大力度。
“很重要。”加藤涼用鸷冷的語氣重複着黃影的話,面色鐵青地點點頭,“對你來說只要無關于我,什麽都重要。”
語罷,他将那杯一直拿在手裏的咖啡冷漠地扔進了垃圾桶,繼而,推門進了病房。
留給他人的,永遠是那個背影。
冷漠而又距離。
黃影看着不遠處的垃圾桶,仿佛還聞得到那咖啡的香氣。
她用力的抿了抿唇,只要加藤涼肯幫她看着萊楚楚,她便可以安心離開日本。
回到香港,黃影也是就輕避重的跟林崇恩報告。
原以為萊楚楚醒來有加藤涼照料應無大礙,未料就在隔日Alen給她來電,說萊楚楚失蹤了。
黃影急忙趕到日本,找了整整三天才找到萊楚楚,在一個小鄉村的醫院裏面。
隔着一道玻璃門,黃影看着病床上被五花大綁的萊楚楚,披頭散發,臉色慘白,她的手腕被麻繩勒出青痕。
看見這一幕,黃影的心揪了一下,她下意識捂住嘴,眼淚瞬間從眼眶流下。
那刻,黃影覺得自己的心真的痛到無法呼吸,下一秒,窒息便要來臨。
這裏的醫生說是一對漁婦出海打漁的時候發現被海浪沖到岩石邊的萊楚楚,便将她救回這個診所,萊楚楚自殺未遂,在診所醒來後又企圖要用刀子割脈,瘋狂無比,完全失去了理智。
無奈下,醫生不得已給她打了鎮定劑,而後綁在病床上,預防她再度自殺。
“加藤呢?”黃影驚恐地大喊一聲。
Alen聽見黃影突如其來的大喊,立即上前,剛要開口,卻被黃影幾聲大喊打斷:“加藤人呢?他在哪裏?加藤涼呢?”
淩厲的話音充斥着這小小的診所,加藤涼剛推開診所的門便聽見了黃影的嘶吼。
歸于寂靜後,只聽見“踏、踏、踏”沉而穩的腳步聲。
加藤涼冰冷的氣息逼近,那股熟悉的味道竄進鼻翼,黃影扭頭而來,看着他冰藍色的眼瞳,立刻冰冷的質問起來:“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
看着加藤涼那雙冰藍色沒有溫度的眼眸,天生的距離感頃刻間侵襲而來。
後半句話,只能在黃影的哽咽中埋沒。
她想要說的:你怎麽可以讓楚楚消失在你的視線裏?
可她話到嘴邊竟說不出口,因為,那是多麽可笑的質問。
他是加藤涼,她根本沒有資格質問他。
黃影垂下眼眸,腦海裏散不盡的都是萊楚楚被綁在病床上的畫面,似乎在将她的心淩遲。
加藤涼自始至終抿着薄唇,無話。只是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納在黃影身上,見她垂頭,眼淚從她眼眶流下,“吧嗒”一聲落在光潔的地板上,如此清脆。
忽然,加藤涼踏步上前,走到黃影身前,斂下眼簾看她無盡的發端。
想要伸手在她發端輕輕地揉一把,卻硬生生遏制住這個動作。
看了黃影良久,加藤涼問Alen:“楚楚的情況你認為如何?”
Alen搖了搖頭:“不太樂觀,而且舅舅已經知道了,他今天趕往日本,估計下午就到,所以......”
說到此處,Alen頓住話音,下意識看了眼黃影。
黃影是林崇恩的人,無論是Alen還是加藤涼都清楚明白着。萊楚楚受此困境,黃影自然脫不了幹系,若是林崇恩動怒,一個沖動将黃影發配到境外,怕是一發不可收拾了。
看着黃影垂落的模樣,加藤涼冷淡的說:“我會處理。”
聞言,黃影錯愕的擡起頭,布滿淚痕的眼睛怔怔地看着加藤涼,心尖似是被什麽東西劃過一般,難以言喻的感覺。
那段日子,是黃影沒有見過的萊楚楚,她不如之前的風發意氣,也沒有了驕傲光環,甚至她沒有提起牧泓演這三個字。
她的狼狽,她的昏暗,她的肮髒全都在那些日子展露的徹底。
萊楚楚的一生,驕傲無比。
若說是污點,恐怕那就是了。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若不是親眼看見那種瘋狂,黃影根本不會相信世界上真的有人為愛而瘋。
踩下剎車那刻,黃影才回神,不知不覺,她已經開到加藤涼的住所。
不明液體滴到她的手背,讓她愣了愣。
是眼淚嗎?
她流淚了?
擡手無關緊要地擦了一把。
側目望了眼那三層高的小洋房,在月光下逐漸冰冷。驀然,在黑夜中,她雙目對上一雙冰藍色的眼瞳,隔着一扇車窗。
黃影進屋後,傭人給她拿了拖鞋。
加藤涼喜歡幹淨,無論是誰,進他房子前必須換鞋。
“喝什麽?”加藤涼斜靠在一旁,輕斂眸,沒溫度地問坐在椅子上拖鞋的黃影。
“伏特加。”黃影回答。
一旁的女傭聽了黃影的回答,立刻應了聲:“這就去準備。”
卻被加藤涼攔下:“不必了,我自己來。”
他的聲音永遠的淡漠,沒有起伏,沒有溫度,沒有情緒。
連他冰藍色的眼瞳都符合着加藤冷漠如冰的氣質。
可是......
換好鞋的黃影不動聲色擡眸,望着他遠遠走去的背影。
可是,那個淡漠如冰的加藤涼對萊楚楚很不一樣。
黃影清楚的感受到了加藤涼對萊楚楚的特殊。
直至加藤涼颀長身影消失在轉角處,黃影目光依舊,怔怔沒有回神。
她有些不安,加藤涼對萊楚楚的态度讓她不安。
無論如何,萊楚楚是林家唯一的女兒,如果加藤涼要報複林崇恩,萊楚楚是不二之選。
但加藤涼始終沒有動萊楚楚,反而對她關切備至。
這便是黃影不安的原因。
畢竟加藤涼身上流着林家的血,終歸也有林家人的狠勁。
将人捧到頂端,再給他狠狠的致命一擊,向來,是林家人慣用的手段。
無論是林崇恩,還是萊楚楚,甚至......林梓悅。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