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A Song For Every Dreamer

程野沒想到會在成都遇到元澹澹,她終于綁了頭發可看上去應該有幾天沒梳了,衣着不再光鮮,眼袋長出來了,可他覺得她美得不像話。程野的心也跳得不像話,可是現在不行,等他回去,一定要跟她表白,一定。

元澹澹是偷偷跑出來的,打算到成都加入志願者後再先斬後奏。可是,未成年人要參加志願者活動必須征得監護人的同意,而且當她發現手機根本打不通的時候,真的有點慌了,怎麽辦,家裏人找不到她會擔心死的……然後,她就看到了來做志願者培訓的她媽,戴酤女士。

據說戴女士目前應該在阿姆斯特丹準備演出的,母女倆面面相觑,“你(您)怎麽在這兒?”

戴女士把元澹澹揪到一邊,“瞎鬧,趕緊回去!”

元澹澹立馬箍住她媽的腰,“不要,再說現在也回不去。”都往外送人呢,就別添亂了。

戴酤一掌拍在元澹澹屁股上,“乖乖呆在成都哪兒也別去,等交通好點就趕緊回去,不然讓你爸收拾你。”

“我爸肯定也在這邊,”元澹澹有點自豪,“我來做志願者的。”

想到她爸,戴酤語氣松了一點,“在成都也能做,待會兒培訓的時候仔細聽,別什麽忙都幫不上不說,還給人添亂。”

元澹澹點點頭,“來之前和來路上都看了一些資料的。”

“行了,時間寶貴。”

說着,戴酤就要扒開腰間的手,可元澹澹抱得更緊了,“媽媽,你也要好好的,爸爸也好好的。”

戴酤摸摸她的頭,“我和你爸經驗豐富,你照顧好自己就行。”

一種微妙的感覺湧上心頭,元澹澹眼睛有點泛酸,她身上有勇敢的基因,此時此刻,她覺得自己無所不能。

因為監護人是她爸,元澹澹只能求她媽徇私一回,于是被戴酤女士安排到物資中心幫忙管理統計物資,偶爾給人遞水送飯,沒什麽體力活,但沒時間休息也累得夠嗆。幾天過去,救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死亡人數統計的數目也越來大,但好在增長率在逐漸減小。志願者隊伍越來越多,規模越來越大,元澹澹沒那麽忙了,她走出物資中心,往附近的獻血車走過去,就是這時候,她看到了程野。

程野剛抽完血,貼完止血貼就向她走去,“嗨。”

“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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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鄉遇故知,情況還這麽特殊,她還是不善言辭。可在程野看來,她外冷卻內熱,燒得他的心都連帶着滾燙,“我今晚就走了,你呢?”

“我也是。”所以最後一天才過來獻血。

程野很有默契地曉得了她的用意,可是,“你應該達不到獻血标準,上星期不是才感冒。”

元澹澹擡頭看他,“感冒好了啊。”

程野語氣輕柔,“痊愈一周以上才行。”

“好吧。”他懂的可真多。

程野看着她,眼睛都在笑,世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姑娘,明明長得跟喜馬拉雅之巅似的高傲又透着寒氣,卻愛臉紅得要命,心熱得不行,勇敢得不像話。何其有幸,他遇到了,想到這個,程野覺得自己的胸膛應該是軟的,因為裏面有她。

“要聽歌嗎?”程野從兜裏掏出一個MP3,一邊耳機分給她。

“謝謝。”元澹澹接過他遞過來的耳機,第二次跟他一起聽歌,還是有點臉紅。

第一首歌是The whitest Boy Alive的《Above You》,三分多鐘,電是夠的,他想讓她聽到最後一句:I Want You。

又是熟悉的前奏,元澹澹側頭看他,“單曲循環?”

單曲循環是程野剛才故意調的,他想讓她注意這首歌,不管她有沒有意味到他想說的,目的已經達到,他把MP3遞給她,“想聽什麽自己選。”

元澹澹接過來,看了一下歌名和樂隊,又還回去,“單曲也挺好的。”她倚在獻血車上,懶得再動,這首歌很适合現在聽。

There's a song for every dreamer

As they climb over this fence

Trading roses for the real world

As the second weekmences

來往的人不禁看向倚在一起的少年少女,他們閉着眼,分享一副耳機,少女好像睡着了,少年的身體一寸一寸往下挪,好讓她的頭正好靠在他肩上,少年在笑。

真好。

十六七歲的年紀,什麽也不怕,他們能做的不多,但他們覺得自己的力量并不渺小,不是不知道有危險,但他們覺得自己天下無敵。

元澹澹醒過來的時候,MP3已經沒電了,她發現自己的頭歪在程野肩上,趕緊撤回來站直。再轉頭看過去,他還睡着,也不知道這幾天他幹了什麽,累壞了吧,肩膀麻不麻?

嗯,終于有個機會可以明目張膽、仔仔細細地打量他了,元澹澹打算看完再叫醒他找個地方躺着睡。

他的臉其實很有辨識度,否則她不能一眼就記住了。他的額頭蠻寬,眉毛長得很有特點,兩邊不一樣,左邊是有點上挑的,而右邊稍微平一點;眼睛雖然閉着但她知道是單眼皮,有點狹長,是不太标準的丹鳳眼;鼻梁還蠻高,人中線明顯,嘴唇算是豐滿厚實型,唇角略向上仰起,唇線很清晰;總體來說,他的五官蠻有輪廓,很容易讓人記住。他發育得好,高高壯壯的,嘴巴周圍的胡渣冒出來一點點,讓他看上去像是已經成年。看起來這幾天确實累得不行,還是叫醒他吧。

元澹澹拍拍他的肩膀,“程野?”

少年一驚,睜開眼看到她,第一反應是把她的頭抱進懷裏,躬身蹲下。動作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間完成,元澹澹呆若木雞。

片刻之後,程野才反應過來,尴尬地放開元澹澹,“不好意思,我……”

元澹澹也反應過來,“沒事的程野,這裏沒有餘震。”

不是餘震的問題,程野不好意思講出口的是,打從看到她出現在四川起,他除了開心,還有後怕。

周一回學校上課,程野還是一大早就出現在校門口,但一直到早讀預備鈴響,元澹澹都沒有出現。教室裏的讀書聲逐漸被講話聲取代,程野趴在課桌上,眼睛盯着教室門口,腦中雜亂無章。

她今天不來了嗎?怎麽了?病了嗎?是不是太累了?還是體抗力不好在災區染上病了?嚴不嚴重?

不能坐在這裏繼續胡思亂想了,程野站起來,他要去找她。

元澹澹剛走到教室門口一眼就看到了程野一人鶴立雞群地站着,幹嘛呢他?低頭看了下表,快下早讀了,去廁所也不趕着這幾分鐘吧。她走到自己座位,坐下來的時候,他也跟着坐下,又不急了?

“跟你們說件事,”元澹澹剛把書包卸下,白菲亞就轉過身,對着她和程野,“你倆上星期不是請假沒來麽,是這樣的,今天是捐款的最後日期了,你倆要不要看着捐點?”

元澹澹跟程野對視一眼,掏出兜裏的二十塊,“我就帶這麽多。”

程野也是,在學校都用飯卡,現金他也帶的不多。

白菲亞接過去,在本子上記下,“歐了,待會兒我給貼到教室後面,你們都可以看啊。”

幾乎是同時,元澹澹和程野:“為什麽要貼出來?(還是別貼了吧。)”

白菲亞看向他們,“我是收錢的,萬一有人說我私用公款咋辦?”

但是從小學到現在,沒有哪次班級集款不産生同學之間的閑言碎語的。愛心從來都不是由金錢來衡量,每次老師都會這麽說,但是每次都要打聽別的班捐多少,從而同學們也會比較。現在大家都即将成年,總要有一些不同,表明自己的姿态。

元澹澹有很多話想說,但是她終究是沒有兩全之策,沒有方法論的世界觀都是無病□□。幸虧有程野,他說:“你找幾個班委對一下賬不就好了。”

真聰明,元澹澹很是贊賞。

“行吧,”白菲亞也贊同,“我上去說一下。”

白菲亞走上講臺,下課鈴随之其後,她敲了敲桌子,:“同學們等一下,就兩句話,咱們班這次捐款的錢我會找班委核對,當然你們想貼出來也行,但是咱都十六七八了,就不搞強制性的自願捐款那套了好不好?”

一秒安靜過後,忽然有個聲音,“操,有一種老子終于長大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一個同學開了頭,後面拍桌子的拍桌子,鼓掌的鼓掌,吹口哨的吹口哨,高一(9)班的同學在這一刻覺得自己超級牛逼。

開始尊重不同的價值觀,不予道德以強權去綁架別人,永遠中二也沒有關系,可是能誰說這不夠野,這不青年?

2008年5月19日14:28時,降半旗,全國人民默哀3分鐘。

生命就是這樣,永遠不曉得什麽時候會受到暴擊。人的一生,從精卵結合開始,就是萬裏挑一,因此每一個有生命的人都是幸運的,生存本身有可能只是幸存,幸運地存活下來。這場災難,活下來的人們,要好好生活。

If you have a way of knowing

Every river can be crossed

Lose the sparrow that had landed

For the one that never was

There's a song for every dreamer

As they climb over this fence

Trading roses for the real world

As the second weekmences

作者有話要說:

發現了嗎,我是正能量青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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