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自由的代價
下過暴雨後的天空放晴，空氣清爽。
紅葉跑了好久的路，才到了家門。她驚訝地看到,剛才被破壞的牆壁已經修複完畢，裏面還傳來荒川之主和客人們的說話聲。
做了壞事的紅葉,不敢進家門,只能躲在家門口,默默地撿起一段小樹枝,在地上畫圈圈。地面上有很多螞蟻，她就用樹枝攔住螞蟻的去路，還把螞蟻巢給弄爛。紅葉“唰唰唰”地拍打着這些可憐的小螞蟻，一堆的螞蟻無家可歸，四處逃竄。
真好玩！
看着他們落荒而逃的樣子太好玩了！或許是作為一只妖怪的天性,紅葉也喜歡欺負弱小。
許久,荒川之主才推門而出,送走了客人後，才望了一眼正縮在一邊的小紅葉。由此，他大概知道小紅葉又跑出去玩了。
說好的禁門令,對她完全不起任何的作用。他在想自己的育兒方式到底哪裏出了問題,讓紅葉如此排斥,不愛學習就算了，還像個男孩子一樣到處跑。他嘆了口氣，擺弄着折扇，搖了搖頭。或許他根本不适合做一個家長吧……
見是荒川出來了，紅葉為了不想讓他罵，一開始就想撒嬌。她扔掉樹枝，舉起雙手，示意荒川抱她：“叔叔，抱我！抱我！”
被寵壞的孩子，才會如此地大膽。
荒川把紅葉抱起來，扯出一塊手帕給紅葉擦幹淨臉上的灰，說：“又去哪裏玩了？怎麽不好好學習，走丢了怎麽辦，女孩子就應該……”
就知道荒川會啰裏啰嗦的，紅葉根本不想聽，她馬上打斷了荒川的話：“叔叔！紅葉想去玩！寫字太無聊了，彈琴又學不會，跳舞又不好看。”
荒川呵斥：“那你就認真學，總會學會，認真跳，總會跳得好看的。”
得知被罵，紅葉默不作聲，先是低下了頭，然後雙手環住了荒川的脖子，頭往他肩膀一靠。
這一系列的動作，讓荒川的心徹底地軟了，一個孩子的請求，這樣都不能用滿足的話……是不是太不合情合理了？他在考慮自己是不是逼得太緊了，這些東西可以慢慢學，也不在乎于一時吧，反正以後還有大把的時間。
荒川舉起拿着折扇的手，摸了摸小紅葉的頭，說：“好吧，我允許去吧。是跟誰玩呢？椒圖？海坊主？大天狗？”
紅葉眼珠一轉，從荒川的肩膀上起來，支支吾吾：“跟……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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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川猜測道：“不認識的？”
紅葉也不好隐瞞，她也不知道那位叔叔是叫什麽名字，只記得他的外貌特征：“是有毛茸茸耳朵和尾巴的叔叔。”
聽到紅葉的描述後，荒川不太确認是誰，他認識的妖怪裏頭，不包括毛茸茸的尾巴的。他把小紅葉放下來，躲着與她平視，道：“紅葉，記住了，遇到除了你荒川叔叔之外的叔叔，還有荒川叔叔的朋友，其他的人，都不可以跟過去。”
紅葉委屈地說：“可是……可是他說給我蘋果糖吃。”
荒川用扇子輕輕地往紅葉的腦袋一拍，讓她長點記性：“蘋果糖的話，只要你乖乖聽叔叔的話，要多少有多少。”
紅葉理直氣壯：“可是……可是我更愛喝酒。”
荒川再對着她的腦袋一拍：“我還沒說你呢，又去偷我的酒喝了嗎？”
紅葉甩頭澄清：“沒有啊。”
“還說沒有，看你這紅撲撲的臉。”荒川再一拍，看見紅葉藏在眼眶裏的淚花差點掉出來了，他又揉了揉紅葉的腦袋，捏了捏她的臉。荒川知道紅葉現在很委屈，很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知道紅葉還是跟以前那樣愛喝酒，愛……
不對，不應該的了，轉世的紅葉，荒川不應該讓她重蹈覆轍，跌入無盡的深淵，在感情的漩渦中掙紮。讓紅葉學習書畫彈琴跳舞，是為了讓紅葉可以學會修身養性，懂得調理自己的心态。他自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紅葉好，他想地徹底改變紅葉。
與其說要他要把紅葉照顧得好好的，還不如說是私心在作祟，想把紅葉永遠留在身邊。
“剛才叫你出去的是哪個叔叔？”荒川多問了一句。
“他應該還在交界處等着我。”紅葉說。
荒川立馬給紅葉下了一道聖旨：“聽好了，除了我之外，不管是誰，都不可以跟他們走。要是有人給你吃的玩的，更加不可以要。不要問我為什麽，這是我的規定。乖乖在房間裏看書寫字，外頭發大水，我要出去一趟。”
夏季要不幹旱，要不洪澇，沒到這個時候，荒川是最忙的。說到底他算是一方之主，不作為總該不好的。已經跟紅葉提前說好了，什麽不能做，什麽能做
一開始荒川以為小紅葉是個乖乖女，可現在他錯了，大錯特錯，跟他想的完全不同。
紅葉太調皮了，調皮到可以把皮皮蝦将軍的腿一根根掰下來，扔在熱水裏面看它被煮得通紅。
調皮到可以爬到樹上，用樹枝撩築巢的小鳥，讓鳥蛋從高處掉落，碎成一地。
調皮到随時随地都可以把衣服弄得髒兮兮的，還從地上撿起掉落的食物。
太不夠淑女了！
荒川感覺自己的教育出了問題，感覺是自己的放縱才導致小紅葉越來越像沒人管教的野孩子。
于是，荒川又把紅葉鎖在屋子裏，并下了一個結界，誰都出不去。他帶着一群手下，趕往洪澇發生的地方。最近他沒什麽時間看管紅葉，只能偶爾回家一趟，所以唯有通過這種方式才可收收她的野性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紅葉越是被禁止，就越是叛逆。
簡單的結界不可能困住紅葉，這個問題在多年前就已經有了充分的答案。紅葉轉世時喝了孟婆湯，不保留記憶，但基本的妖力還是殘留了下來，不然哪裏會惹來那麽多的禍端呢？
她只是簡單地翻一翻牆，就可以輕松出去了。
別說這個普通結界有什麽意義了，就說紅葉的意念有多強吧。
紅葉早就想擺脫荒川的控制了，她心裏不爽，非常不爽，她渴望自由，非常渴望！
可能是前世被某些人束縛習慣了，讓今生的她對“乖乖等人”“乖乖做別人安排的事”的這些概念有極大的厭惡感。
紅葉又跑去找妖狐，希望他還在。應該說，他一定在的！
比如說現在，妖狐正在焦慮地等待着。他依舊站在原處，果然還沒有走開，紅葉興奮地沖過去，一跳，抱住了妖狐毛絨絨的大尾巴。嗯……好舒服……
她一頭埋進妖狐的尾巴裏頭，還聞到香香的味道，看來平時是沒少清洗打理的：“妖狐叔叔，你還在這裏呀！”說這話的時候，紅葉感到很安慰。
妖狐頭冒黑線，這些小蘿莉就愛他的尾巴，真是麻煩啊麻煩，他扭頭說：“要不然呢？告訴你叔叔了嗎？”
紅葉從妖狐的尾巴下來，拽了拽妖狐的衣角，讓他轉身，然後回答說：“告訴他了。”
“他允許你出去嗎？”
“荒川叔說沒問題。”
不會吧……一般來說，不太可能吧……妖狐絕對不敢相信，一個大人會讓一個小孩随便跟一個陌生人跑，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的！估計紅葉自己想搞事情，才會撒了這個一個謊。
妖狐不想帶紅葉回家，是因為顧忌到荒川之主。在原地等紅葉過來，是不想紅葉因找不到他而到處亂跑。他說：“看你人小鬼大的，該不會是騙我吧？小生可不想當壞人。你還是回家吧，小生要回去了。”
說完，妖狐轉身就要離開。
這時，紅葉卻冒出了驚人的話語：“可是……你往哪裏走呢？紅葉沒有說過這裏就是出口呢，我聽荒川叔說，亂闖進來的人，會被水麒麟噴死的。”
妖狐身體一抖，僵硬地轉身，手心冒着冷汗。萬萬沒想到啊！他被耍了！怪不得這條路越有越奇怪，原來就是這個原因！
“什……什麽？喂喂喂！你就這麽想跟小生出去嗎？”他有些惱火。
“因為我想躲着荒川叔，可是我不知躲到哪裏去。”紅葉老實地說。自由的代價很多，她不在乎，也沒考慮太多，想辦什麽事情，現在就做了。
“為什麽要躲他？他對你不好。”妖狐不解。
“他老是讓我學我不喜歡的東西。我很讨厭。”紅葉如實地說。
“所以你就想讓我帶你躲起來，然後讓荒川之主緊張。說白了就是離家出走？”妖狐一把捂住了臉，總算明白了，他成醜人了，他要當一次醜人了！唉！倒黴！本以為轉世的紅葉對他已經沒有什麽威脅了，沒想到紅葉依舊是他的大克星！
紅葉承認：“是啊。”
妖狐捶胸：“小小年紀，心機太重了。”
紅葉也承認：“是啊，他們都這麽說我的，可心機是什麽意思？”
心機就是……算了算了，不要教壞小孩子。現在最重要的是回到晴明的身邊，趕快地逃離這個地方。妖狐不确定地問：“是不是小生帶去小生的家，你就會把小生帶出這片水域？”
紅葉拍拍胸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還會說成語……”妖狐在感嘆年紀小小的紅葉竟然如此有文化，可以看出荒川這段日子來教得還不錯。
紅葉有些小小的自豪：“昨天看書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