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惡中之惡

馬俊雄,也就是馬文才的老爹,義烏城的縣令,正與第九房小妾在天井裏飲酒作樂,正酒酣間突然外面紛紛亂亂的鬧了起來,當即一怒而起,摟着小妾行到外面,卻聽下人報說,公子被人打傷了,正在廳前。

馬俊雄深知兒子的為人,忖道這小兔崽子又準是跟誰争風吃醋動起手來,今天也不是頭一會兒了。他妻妾無數,女兒雖多,但兒子卻僅此一個,當真疼愛之極,心中雖習以為常,聞言還是一路行到前廳。

到得前廳,才發現自己兒子被人傷得實在太慘。原本就醜陋異常的臉上插了一根筷子,猶如集市裏砧板上的青魚,只是論買相實在是不敢恭維。

馬俊雄頓時肝火大盛,但還是按捺下心中的怒火,先去請了醫生,之後問清馬文才兩個跟班知道事情原委後,将那兩個跟班大罵一頓,自是怪他們的護主不力。當下立即換了官服,行到衙前,将府裏的人全部召集起來,往“如意客棧”尋師問罪。

走進客棧,只見掌櫃的帶着幾個夥計戰戰兢兢迎了出來,待他們幾個跪下磕頭後,馬俊雄手一擺,問道:“人還在嗎?”

掌櫃的忙道:“在,在!”

馬俊雄道:“你不用擔心,本官知道錯不在你,你且放心!”

聞言之下掌櫃的自是大喜。這馬俊雄做官真是有一套,一句話便收買了人心,萬一事情鬧大,這客棧裏的人定會全向着他說話。

衆人走到樓裏,偌大的大廳除了左首的桌上還圍着三個人外,整個空空蕩蕩的。

馬俊雄看向那三人,只見一個身著藍衣,相貌俊雅,眉宇間英氣勃勃,神情倨傲,頗是個人物,以他的眼光,自是看得出這人肯定出身不凡,傷了自己寶貝兒子的,多半便是此人;另一男的長相也着實英俊,絲毫不在那藍衣青年這下,一雙眼睛更是靈動之極,只是看他的坐相,懶洋洋的沒有一點精神,當不用計較;待到眼光掃到最後一人之際,眼睛不禁一亮,心道難怪文才會與人結怨打架,眼前這個美人兒當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他雖然在官場上做足忠臣好官的表面文章,但在生活上卻與他寶貝兒子是一路貨色,均是好色無厭之徒,只是沒有像兒子一般強搶罷了。他呆呆地看着單钰瑩,心中卻猶豫道:這樣美麗的女人,到底是要留給文才,還是自己享用算了。在他的心中,那藍衣青年雖然紮眼,但相信自己那麽多的手下定能收拾得下,至于那憊懶青年,自是不用考慮。

他心中一算計,想道:“文才來日方長啊,我這個老頭子卻是快要進墳墓的人了,錯過這次,便沒有下次……”

當下便道:“你們三人持器行兇,傷害平良百姓,證據确著!來啊,把他們拿下!”

說完眼睛一眨,打了個眼色,自是要手下注意不要傷了那美麗女子。

當下從人群中走出七個捕快,向黃羽翔三人行去。

義烏在浙江雖然談不上大城,但卻是歷來通商的中轉之地,三教九流人物很多,平日難免聚衆生事,是以這義烏城的捕快倒是全省一流的,人數之衆,能力之強,決不在杭州府之下。這義烏城的捕頭更是名震蘇杭的“鐵手判官”李通,拿過不少惡匪強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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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李通約摸四十來歲,身材魁梧,皮膚甚黑,雙目炯炯有神。他早看出王海川不簡單,是以他自己盯着王海川,又示意兩個倚為臂膀的助手來協助自己,讓其他人對付黃羽翔,至于單钰瑩,看她嬌滴滴的樣子,哪用得着派人對付她,恐怕看到有人流血就要暈倒吧。

黃羽翔突然面露驚惶之色,鑽到單钰瑩的身後,兩手緊緊抱住她纖細的腰身,叫道:“姐姐,我……怕、怕!”

他不願暴露自己兩人會武之事,便裝瘋賣傻,料這班人在沒有收拾下王海川的時候絕不會對自己下手,盡管讓王海川去頭痛這個問題。

果然,圍着他的四個捕快看着他那副窩囊相都哈哈大笑起來,又見那美人兒也吓得渾身直發抖,便轉過身去對付王海川。在他們心中,若是強行去拉黃羽翔的話,說不定會将單美人傷到,這可會大大得罪老爺子!反正黃羽翔這種無用之人還不是信手擒來。不過看到黃羽翔兩手抱着單美人的纖腰,頭枕在她的背上,都是暗暗心羨,道:這個傻小子豔福倒是不淺!

單钰瑩被他一抱,羞憤之下便想将他一腳踢開,只是渾身卻是一點勁也使不出來。被他的頭枕在背上,心中更是一涼,他暖暖的呼吸都透過薄薄的衣服傳到背肌上,癢癢麻麻的,渾身都顫抖起來。

王海川走開幾步,依舊一副不急不徐的從容樣子,只是雙眼之中殺氣大盛。饒是李通這等久與悍匪打交道之人也看得心中一震,暗道:此子的殺氣好是驚人!

原先圍着黃羽翔的四個捕快中的一個忍受不住這刺骨的殺氣,暴喝一聲,抽刀而上,其餘三人被氣勢所引,也跟着拔刀而起。倒是李通與他兩個副手經驗老到,沒有輕舉枉動。

李通原想喝止這四人,随即想讓這四人試試他的底子也好,反正有自己在後面壓陣,便沒有出聲。

這四個捕快雖然武功談不上上乘,但官差擒賊,在氣勢上便勝了一籌,他四人又合作慣了,四把刀砍來,漫天全是慘白的刀光,倒真是聲勢驚人。馬俊雄原是命他們将王海川等拿下,但在王海川殺意刺激下,四人都是使出了殺人之術。

王海川輕輕一笑,使得他英俊的臉容上更顯迷人,但在李通等人的眼裏,卻是說不出的恐怖。王海川拿起桌上的酒壺随手一揮,一道亮晶晶的酒線便出現在空氣中,他右手往回一抹,空氣時頓時充滿了陰冷之氣,饒是在這仲夏之際,還是讓人起了一身冷戰,而那道酒線卻已成了冰條。王海川食指輕輕一彈,正好擊在冰條之上,頓時,狹長的冰條碎成千百塊,挾着淩厲的勁風飛向李通七人。

他這幾下動作奇快無比,碎冰襲出,那四個捕快的大刀才剛剛砍到。首動其沖之下,紛紛中招,俱皆委頓于地,轉眼之間,渾身已布了一層寒霜。李通三人站得較遠,功力又較那四人為高,雖然招架得手忙腳亂,但還是沒有被打中身上。李通三人俱已把兵刃拿在手上,李通自然使得是判官筆,而另兩人都是使刀的。三人的兵器上都是白茫茫的,有一個使刀的功力要更差一些,左臂上還是被打中一塊碎冰,已然凍僵了。

想不到王海川彈出的小小一塊碎冰竟有如此大的威力!單钰瑩雙眼之中頗有興奮之色,想道:若是用師父的“九轉玄冥功”不知道能不能勝得了他這門陰寒功夫。

黃羽翔也是心中一驚,他雖知王海川功夫不錯,但沒有想到竟能高明到此等地步,比之鄭雪濤也絲毫不差,似乎猶有過之。心道:天下果然能人甚多,想不到這個家夥比起“三鳳五龍”來竟然也不遜色,我倒是小瞧他了。

李通臉上滿是慎重之意,死命地盯着王海川,生怕他又突出奇招。猛然之間,他心中突然想起一事,臉上頓時一片駭然,道:“冰封三千裏……這莫非是冰封三千裏?”

王海川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之色,道:“你倒也見貨,居然認得出我用的武功,看在這點份上,今天便饒你一命!”

這“冰封三千裏”乃是王家祖傳絕學,在明太祖驅逐鞑子,還我漢人河山的時候出過大風頭。當時王家的不世奇才王天明挾絕世奇功,席卷沙場,更是殺了不少蒙古高手,傳說當時蒙古第一高手修賴阿耶便是死在這“冰封三千裏”之下的。可惜自王天明過世之後,王家便無一人練成此功。二三十年來,王家雖然風頭仍勁,但比之王天明時天下第一世家的威名,還是相差好許。

這王海川能以弱冠之齡練成此功,若不是天賦驚人,便是獲有奇遇。

馬俊雄雖然不會武功,但識人的眼光還是有的,眼見平時威風十足的手下卻一下子躺倒在地,酷暑之下卻是寒氣逼人,心知王海川功力驚人,只是此人過于嚣張,他心中又欲報傷子之仇,再加上垂涎單钰瑩的美色,說什麽也不肯罷休,喝道:“你這個賊子,竟敢傷害朝廷官吏,罪不可赦。李捕頭,還不将此人拿下!”

李通卻哪敢動手,可又不敢公然違了馬俊雄的詣意,當下進退兩難,當真不好做人。

王海川又笑了笑,突從懷裏掏出一物,扔向李通。

那李通早被他的武藝吓得心驚膽戰,見他丢出一物,還以為是什麽暗器,忙雙手将判官筆使得水洩不露。他數十年的功夫果然沒有白練,此刻性命交關,更是使盡全力。旁人看來,只見兩條黑龍将他的身形圈住,當真是潑水不進。

“叮”那物事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

李通這才收住手中的兵器,凝目向地上看去,卻是一塊小小的鐵牌。李通心中一松,臉上卻是火辣辣的一片,好在他原本皮膚就黑,旁人也看不出他臉上的狼狽。

他的眼睛突然看到鐵牌上刻着的兩個字,臉上立刻換了一副恭敬的神情,小心翼翼地将鐵牌揀起,頗為敬畏地看了王海川一眼,轉身走到馬俊雄身邊,将鐵牌展示于他。

黃羽翔、單钰瑩眼睛俱尖,早已看到鐵牌上刻的正是“廠衛”兩字。黃羽翔心中不解,暗道這小小的鐵牌有什麽魔力不成,怎麽李通看到他像是見了大官似的。便湊到單钰瑩的耳邊輕聲問道:“姐姐,這廠衛是什麽東西?”

單钰瑩原本便被他抱得軟綿綿的,此刻被他在耳邊一說話,身體更是像化了似的,完全躺在黃羽翔的懷抱中,好半晌才道:“你這個死小賊,我定饒不了你!”

她這話說得妩媚之極,黃羽翔聞言之下不禁雙手一緊,将她更貼身地抱在懷裏。

單钰瑩又是一陣嬌喘,好不容易才恢複過來,道:“那塊腰牌是東廠的身份證明,那家夥是錦衣衛的人!”

他們二人說話之際,馬俊雄已經走到王海川身邊,兩人正談着,只是王海川神色倨傲,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馬俊雄卻在一邊殷勤無比。

明成祖通過“靖難之變”奪得皇位,攻下京城後,卻沒有找到孝文帝的下落。當下成立東西廠衛,揖捕孝文帝。不過經過這幾年時間,錦衣衛的職責已從單純的揖捕孝文帝變為監視朝中大臣,各地官吏,權力甚大。也難怪馬俊雄要大獻殷勤,若是惹怒了王海川,只需他到京中密報一聲,自己的腦袋說不定便會掉落于地。朱棣為人毒辣,從他誅方孝儒十族便可看出一斑。

王海川與馬俊雄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會,馬俊雄終于率衆而出,臨出客棧之際,仍是色色地盯了單钰瑩幾眼,想來不敢再打單美人的主意,要在這幾眼上看回本來。馬大人挾衆前來,誰想既沒有報成傷子之仇,也沒有奪得美人,反倒是灰溜溜過逃了回去,真是惡人還需惡人磨。

王海川走回到單钰瑩身邊,見黃羽翔依舊抱着單美人,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道:“黃兄弟,他們已經走了,不用怕了。你可以放開你姐姐了!”

“姐姐——”

黃羽翔聞言不但沒有松開手,反倒抱得更緊,整個臉了埋在單钰瑩的背上,道,“他好兇,姐姐,他好兇!”

單钰瑩心中暗笑不止,但有人注視着她,手上的力氣也是大增,強自将黃羽翔掙開,道:“弟弟,不要胡鬧!”

又對王海川道,“王公子,你莫非還是朝中大官不成,怎麽剛才那些人都對你那麽恭敬!”

王海川雖然練成了“冰封三千裏”但畢竟功力尚淺,剛才使來,已有幾分勉強,只是一心在玉人面前顯威風,才用上了此等高深武功,好在只用上了三成勁道,臉上才沒有露出功力不足之意。後來又展露自己錦衣衛的身份,正是要單钰瑩知道自己的身份不簡單。試想,如此武功絕高、相貌俊美、地位高貴、身世不凡的翩翩郎君,還不讓她芳心暗許,情絲暗牽。

單钰瑩的反應正是他所期望的,當下道:“黃姑娘,我雖是朝中命官,但在姑娘面前,卻與家人無異。黃姑娘也不用客氣,稱我一聲大哥便可以了,要不,叫我的名字也成。”

“厚臉皮!”

單钰瑩心中暗罵一聲,道:“王公子客氣了,妾身又怎敢高攀呢!”

“不然。我見姑娘談吐不俗,當不是世俗兒女。難道,姑娘不屑認我這個大哥不成?”

王海川言中已頗有幾分要挾之意。

“誰稀罕!”

單钰瑩又是暗罵一句,身後的黃羽翔卻在她背上輕輕敲了下,她心中一動,忖道:爹爹定會派人四處找尋自己,若是有這個錦衣衛在側,任誰也想不到,至少那個馬知縣絕對不敢再來找他們。心中打定主意,臉上頓時換上了盈盈笑容,道:“那——王……大哥,妾身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海川再一次被她的如花笑容所震懾,好久才緩過神來,道:“好妹子!”

他收懾住心神,免得露出不雅的神情敗壞自己在玉人心中的印象,道,“這下妹子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吧!”

此刻兩人兄妹相稱,他這番話倒也不算過份。

單钰瑩柳眉微微一皺,道:“王大哥,妾身的閨名乃是一個瑩字。”

“黃瑩……黃瑩……”

王海川在口中喃喃念了幾聲,道:“好名字,清秀脫俗,柔中又不乏明麗之氣!瑩妹,真個是好名字!”

他故意打量了一下單钰瑩,又道,“瑩妹,你不但美如天仙,溫柔娴良,竟連名字也是如此動人!”

黃羽翔、單钰瑩聽到他的吹捧,心中俱是肉麻一陣,單钰瑩還不得不勉強笑了下,道:“王大哥,你客氣了,妾身莆柳之姿,哪有王大哥說得那麽好啊。”

黃羽翔心中暗暗好笑,想道你若是哪天領教了單美人的刁蠻恐怖,恐怕打死你也不會再說什麽“溫柔娴良”的了。

“哪裏哪裏!”

王海川一本正經地道,“瑩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子,恐怕天上的仙女也不過如此!”

他看着單钰瑩,眼中忽現奇光,臉上帶着無比深情,伸手便要去抓單钰瑩的纖纖玉手。

黃羽翔雖然示意單钰瑩對他虛與委與,但絕不會讓他占到一點便宜,當下腳下一滑,身體前傾,已經擋在王、單兩人中間,叫道:“姐姐,我困了,我要睡了!”

他這一下動作奇快,饒是以王海川之能,也是在觸手之際,才發現自己前面多了個人。他雙手碰到黃羽翔,眉頭一皺,泛過一陣惡心,忙收手回來,厭惡之際,也沒查覺黃羽翔為何會動作如此迅速。

單钰瑩正對着黃羽翔一臉得意的面孔,看到他深邃卻又靈動的雙眼時,心中滿是柔情,忙強自克制,道:“弟弟,姐姐帶你回房。”

又對王海川道,“王大哥,我弟弟要睡了,我也要回房了。咱們還是明日再見吧。”

王海川忙道:“那就讓令弟先睡吧,我和你再聊聊!”

單钰瑩對他歉然一笑,挽着黃羽翔走上樓梯,芳影轉瞬即逝,身上的清香卻留在樓中座下,久久不散。

王海川看着她消逝的背影,心中一片不舍,但随即想到明日便可再見,不由得重又振奮起來,又想到了杭州之後,自己便去提親,以後這個嬌滴滴的美人兒便只屬于自己一個人了,興奮之際,直想沖到街上長嘯幾聲。

黃羽翔與單钰瑩走到樓上,行到自己的房門口,單钰瑩立時将黃羽翔推開,嗔道:“死小賊,你占夠便宜沒有,快進去睡!”

黃羽翔走進房內,突然又探出頭來,涎着臉道:“姐姐,我一個人睡怕,你來陪我吧!”

眼見單钰瑩鳳目頓時睜了個渾圓,心中一怕,忙将房門關了。單钰瑩不禁微微一笑,心中卻竟有一種想要答應的沖動,忙克制心神,口中喃喃道:“死小賊!”

這一番折騰下來,天色漸晚,明月如輪,正上中天,四下一片寂靜。只是黃羽翔這三人卻是一個也睡不好。

王海川心念單钰瑩,滿腦子全是到杭州後可以娶她為妻的白日夢。

黃羽翔一會兒想着張夢心,一會兒又想到單钰瑩,将兩人暗作比較。張夢心當然是風華絕代,貌如天仙,當真是無雙無對。那日雖未與她說過一句話,但看她笑語如花,已在心中留下極為深刻的印像,而在這十數日的逃亡路程,她的俏影已然深烙于心,永難去除。而單钰瑩呢,自己與她今天才認識,而且結識的過程頗為有趣。先是自己把她擄為人質,到後來自己反倒成了她的手下敗将。想到她的刁蠻,身上立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忙強自停止,轉過念頭去想她的溫柔之處。想到柔情處時,臉上不禁滿是笑意。

單钰瑩卻是三人中心事最重的。她一向敬重父親,誰想今天自己卻逃婚離家,心中對父親充滿了愧疚。又想到被黃羽翔百般輕薄,心中一時酸楚,一時甜蜜。“那死小賊真是賊性難除,自己明明把他打得怕了,卻仍是不停地占自己便宜。”

想到曾被他摟抱在懷,更是被他撫摸過處子的胸脯,臉上燙燙地簡直快要昏倒,“老天,我該怎麽辦呢?這個死小賊明明不是好人,為什麽我老是想着他呢?為什麽他一靠近自己,我就渾身發軟,動彈不得?為什麽他每次輕薄我,我都任他胡鬧,不去反抗呢?”

睡在客棧硬硬的木床上,鼻中更是隐隐有灰塵味,全不同于家中舒适的環境,心中卻全無半點悔意。想着想着,心中全是黃羽翔這個小賊的身影。

模模糊糊間,只覺眼皮漸重,不知不覺間沉入了睡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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