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知道!就像西游記裏的那樣!”馮綿綿也插嘴道。
??
“那個喝了會生孩子的水。”馮綿綿一本正經地說, “阿姨你有沒有肚子痛?”
唐糖:“……”
有人笑出了聲。
馮老爺當然不相信這鬼話, 看着唐糖呵了一聲:“既然這湖水這麽好,你回去之前我送你一桶吧,留着你和阿峻慢慢用,做面膜洗澡或者做飯都可以。”
唐糖:“……”洗澡水還能做飯?老爺子你真是畫風清奇。
“不用了, 謝謝爺爺。”馮峻換了個坐姿,不客氣地回絕了馮老爺的“好意”。
旁邊的馮川忍不住想笑,但是礙着自己大哥的臉色, 只好全程緊繃着臉忍着。
倒是馮綿綿揚着頭還想繼續說西游記, 馬上被她媽媽捂住了嘴拉到一邊去玩了。
馮峻依然在抽煙,透過薄薄的煙霧,唐糖感覺他好像在看她,但是表情并不真切。
唐糖被看得有點頭皮發麻,她最怕這種眼神, 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就像一只隐在暗處随時準備狩獵的豹, 也許下一步會失去興趣馬上轉身離開,也許會直接撲上來咬斷她喉嚨。
好想離開這蛋疼的地方啊。
她看了看門口,只有十幾步的距離,但沒有勇氣沖出去。
唐糖本以為他們講一會就散了,沒想到這種“家庭聚會”會持續這麽長時間。
第N次望向牆上的挂鐘時, 已經是晚上11點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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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借着喝水的動作隐蔽地打了個呵欠,擡頭時剛好撞進馮峻深邃的眼眸裏,打了一半的呵欠生生止住。
恰逢馮峻說道:“爸,先到這裏吧, 明天公司有事,要回去加班。”
唐糖耳朵豎了起來,明天就可以回去了?哦也!
馮峻走了幾步發現唐糖還傻愣愣坐着,駐足冷冽地看了她一眼,唐糖深吸了口氣,連忙哆嗦着跟上。
客廳再次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馮遠途才看向馮川:“我是不是記錯了,難道你們兄弟倆不是同一個公司的?”
馮川笑眯眯看他:“爸,你沒記錯。”
“總經理都不回公司,他一個董事長回去加什麽班?”
“那就要問哥哥他自己了。”
馮峻一回到住處就去洗澡了,唐糖回到自己的房間,剛打開燈,就接到鄭偉的電話。
“鄭總?您還沒睡。”
鄭偉的聲音有點興奮:“唐糖,你行啊,聽說今晚我四哥沖冠一怒為紅顏,居然把七哥也請出來了?我就說我沒看錯人,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鄭偉的語氣,讓她突然想起最近風靡一時的那個手游裏的一句臺詞:幹得漂亮!
她眼珠動了動,鄭偉說的七哥就是今晚那個帥得不要不要的打手吧?唐糖一陣無語:“您誤會了,是因為錢總的保镖打了小董,馮先生才生氣的,沒想到馮先生這麽仗義,把所有人都看作是自家兄弟。”
“我說你是不是真的傻啊?”
??
鄭偉似乎不想糾結她到底傻不傻,又說道:“你不知道,常小七可是馮家祖宅裏的神話,傳說他以前在特種兵部隊裏一人幹掉了四匹狼,後來因為一個任務傷了身體才退役的。”
特種兵啊……怪不得這麽厲害啊……
“我四哥的格鬥都是他教的。”
馮峻還會格鬥?唐糖想想就恐怖,脾氣那麽臭的人不應該學點藝術修身養性嘛,還學格鬥,要殺人啊?
不過鄭偉這麽一說,她響起來,怪不得常小七跟馮峻關系不一般,還叫他四哥。
挂了電話,唐糖癱在床上,想起剛才離開主樓時,她特地在旁邊瞄了一眼,雖然沒發現錢榛那個惹事的保镖,但是發現了地上有很多血。
說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雖然沒人看得到那個保镖的下場,但是不用猜也知道,不死也廢了。那一刻,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她翻了個身,陷在柔軟的被子裏,心裏卻暗自下決心,要離馮峻遠一點。
唐糖本以為馮峻說的加班只是個離開馮家老宅的借口。
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天未亮,馮峻就給她打電話:“起床。”
唐糖揉了揉眼看向旁邊的鐘,早上4點。
“馮總……早上好。”
“5分鐘後開車回林市,趕不上就自己回。”
唐糖一個激靈:“這麽早?”
“我要回公司加班。”
“……”原來您昨晚上不是随便說說的啊?
“已經過去30秒。”
說完挂了電話。
這人是故意的吧?唐糖仰面倒在大床上,柔軟的床墊又把人彈起,她不敢耽誤,跳起來直接沖向洗手間。
唐糖不是個會在衣着打扮上浪費很多時間的女人,而且這次過來匆忙,本就沒帶什麽東西,就連随身衣物都是馮宅裏現成的。于是簡單刷了個牙,胡亂抹了把臉,就拿着随身物品奔下樓了。
院子裏,馮峻的車已經等在那兒,發動機聲音低沉。
駕駛員依然是老賀,副駕駛上的男人搖下車窗,對她說:“唐小姐請快上車。”這人是昨天晚上見過一面的,那個喜歡随身帶合同的助理。
唐糖顧不得多想,連忙打開後座的門進去:“不好意思,馮……”說完才發現馮峻在後座閉目養神,她連忙收了聲音,放輕動作貓一樣鑽了進去。
真是的,困就多睡一會,幹嗎讓這麽多人陪着一起瘋,簡直有病。
老賀在後視鏡裏跟她眨眨眼算是打了個招呼,車子平穩地滑了出去。
車子繞着小路到門口,唐糖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窗外。
“你在看什麽?”馮峻突然問她,吓了她一跳。
“哦,我在看那個湖。”唐糖指了指窗外,“我昨天掉湖裏時許了個願,要是我這次僥幸活下來,以後我每年都來給湖神還願。”
馮峻重新閉上眼睛。傻逼,救你的不是湖神,是我。
車子越行越遠,唐糖戀戀不舍地轉過頭:“我剛才又對湖神許了個願。希望湖神保佑我這次回林市能走好運,從此飛黃騰達。”
馮峻換了個坐姿,面朝窗外,簡直不想聽這蠢貨說話。
前排副駕駛位置有點抖動。
“唐小姐,您好,我姓金。”助理先生笑得樂不可支,轉過頭來跟她打招呼。
“你好你好,不用那麽見外,叫我小唐就可以。”
金助理依然笑眯眯:“那麽小唐小姐,您覺得這次黎城之行如何?”
唐糖瞄了旁邊依然在睡覺的馮峻一眼,正襟危坐道:“這裏山清水秀,馮宅的人也很好,東西也很好吃。”
這位助理似乎一點都不怕他的老板,看了唐糖半晌,然後搖搖頭:“唐小姐沒有說真話。”
“……”
金助理瞄了馮峻一眼,笑着對她說:“別怕,馮董平易近人,喜歡聽真話。”
唐糖心裏一陣腹诽,就這樣還平易近人?馮峻身邊的人是不是語文水平都很低啊?
車子剛好一個颠簸,金助理晃了下腦袋,手指輕輕敲着自己的膝蓋:“我怎麽聽說您差點出事呢?講真,馮宅的安保系統有必要升級一下了。”嘀咕了一會,又轉頭認真看她,“不過你放心,老板昨天就吩咐我……”
馮峻睜開眼睛。
金助理話到嘴邊咳了一聲,不說了。
唐糖:“……”這兩人說話怎麽跟打啞謎一樣?
“金助理,你好像很喜歡聊天?”馮峻目光冷嗖嗖看着他。
金助理摸摸鼻子,嘀咕着:“老大,誰不喜歡跟美女聊天啊?”
“那只能說明你的審美越來越差了。”
“……”金助理同情地看了唐糖一眼。
唐糖:“……”她覺得最近的抗打擊能力提高了不少。
一直專注開車的老賀突然說話:“老板,後面有輛車一直跟着。”
車裏的氣氛明顯凝重了幾分。
金助理回頭看了一眼,滿臉警惕地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小董,你們人呢?……什麽?你沒看到我們一直在前面?怎麽會去那個方向?……趕緊掉頭!我們現在在……”
金助理未說完,老賀突然一個急剎車。
這下唐糖也看清了,前面不知道什麽時候肩并肩停了三輛車,在高速公路上排成一排,只剩一根車道,有幾個高大的人正站在唯一空出來的車道上,旁邊剛好經過一輛貨車,那幾人站旁邊,貨車開了過去。
那幾人看到馮峻的車過來,又吊兒郎當圍在一起。
這是沖着他們來的。
目睹了前方的一切,唐糖馬上明白,前後的車輛是一夥的。她估算了一下,現在距離最近的一個高架出口還有兩公裏,這些人把他們堵在中間,顯然有備而來。
金助理挂了電話,低聲罵了一個人名:“老大,小董他們跟丢了,要不是我打電話,他們還一直跟着那輛車,據說牌照都跟我們一樣。”
馮峻面色冷峻。
唐糖有點害怕:“金助理你是說,有人開了跟這輛一模一樣的車,故意引開保镖嗎?”
金助理心事重重地嗯了一聲,随後單手捏拳敲了一下窗沿洩憤:“這龜孫子是活膩了吧!居然搞這種把戲!老大,你當時不該放過他的。”
馮峻:“我做事還要你教?”
金助理抿着唇不說話。唐糖暗自觀察他們的表情,猜測金助理口中的“龜孫子”很有可能是他們認識的,而且這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距離前面的人越來越近,車載時鐘顯示此刻是淩晨4點20分。老賀輕輕點着剎車,問:“老板,怎麽辦?”
馮峻:“開過去,誰擋路誰死。”
老賀沒吭聲,倒是放開了剎車,面不改色地繼續踩油門。
50米,45米……
金助理猶豫着開口:“老大,這樣真會出人命的……”
馮峻點了根煙,銜在嘴上:“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金助理額頭開始冒汗。
“你怕?”
答案很明顯。
馮峻又偏過頭看向唐糖:“那你呢,怕嗎?”他眼神漆黑,仿佛要吞噬一切。
說話的時候,已經能看清前面的車輛,三輛黑色寶馬,旁邊站着幾個人,仔細看,似乎腰上都別了什麽東西。
唐糖緊緊捏着拳,控制着自己身體不發抖,如果說昨晚之前她所認識的馮峻應該只是個面冷心冷的腹黑商人,那今天她要刷新對他的所有認識。
她不懂對方到底什麽來頭,不懂為什麽商業上的糾紛會有這麽高的危險指數,但是她非常肯定一點:馮峻不只是個簡單的商人,而是個游走在黑白兩道邊緣的亡命之徒。
看着快要撞上去,她微閉了一下眼又睜開,對他桀然一笑,搖頭:“馮董,我不怕。”
馮峻的臉隐沒在陰影裏,只能聽到他低沉的聲音:“為什麽?”
“這裏雖然全路段監控,但是他們堵在路上這麽久都沒有交警過來,肯定是在某個監控死角,馮董自然也考慮到這一層。”距離越來越近,已經能看到那些人的臉,包括他們臉上定格般的驚慌表情,“我猜,您是在賭。”
馮峻不緊不慢的吐了口煙:“那你說說,我在賭什麽?”
“賭誰先妥協。”
是的,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其實就是這麽簡單。
話音剛落,車子與那些人擦肩而過,男人們的臉在車窗外瞬間放大又縮小,那些人愣了幾秒後又開始罵罵咧咧叫嚣着什麽,再後來,唐糖聽不到了,因為離得遠了。
對方輸了。
那些人終于反應過來,手忙腳亂上車追,馮峻冷聲吩咐:“下高速。”在高速公路上目标太大,此刻淩晨根本沒什麽人,更是沒有遮擋物,走地面道路才是明智之舉。
金助理只恨副駕駛沒有油門:“老賀,你最近是不是很久沒練車了,這麽慢,快拿出你當特種兵時的勁兒來!”
“得嘞,看好了!”老賀稍稍坐直身子,似乎終于開始認真對待開車這件事。
唐糖心裏暗自吃驚,馮峻的司機居然這麽不簡單?不過她先前倒是聽說過很多老板喜歡雇部隊退伍的軍人做身邊的保镖或者司機,看老賀的身形,估計兩者兼而有之。
老賀猛地一踩油門,朝最近的一個出口駛去。
車子駛下匝道口時,金助理正在打電話,大概跟小董他們商量彙合的地方。
随後一個颠簸,車子拐進一條小路,老賀熄了車燈,卻依然不影響他的眼力,車子如游蛇一般在四處拐彎,沒多久,前方出現幾輛似曾相識的車,對面車裏的人看到他們,也閃了閃車前燈。
小董他們來了。
唐糖在車內粗略一數,除去他們這輛,還有4輛車,4輛車似是早有分工,有兩輛車依次在前面領路,另外兩輛跑到了他們後面,把他們保護在中間。
這個馮峻到底得罪了什麽人,才會連出門都這麽小心翼翼呢?她剛才只是體驗了幾分鐘,心髒就砰砰砰要跳出喉嚨,也不知道馮峻是要經歷多少這樣的場合才能磨煉出這種淡定自若的樣子。
他背後那條長長的疤,難道是被人砍的?
老賀看着前方的道路指示牌:“老大,我們是繼續走地面還是上高架?”
前面就是匝道口,必須馬上決定。
“上高架。”
金助理出聲:“老大,雖然我們現在人多,但是我怕會有意外……而且唐小姐剛才似乎受到不小的驚吓,走地面道路雖然費時間,但是安全。”
金助理看向唐糖,唐糖連忙配合地點頭,希望馮峻看在這車裏還有女人的份上,不要上高架再次當人家的靶子。
然而,她和金助理都算錯了,馮峻顯然是個不會憐香惜玉的人。
“我再說一遍,上高架。”
這回金助理不再吭聲,給了前面的車一個信號,上匝道。
馮峻轉過頭,似乎要跟唐糖說什麽,眼角瞥到一個方向,頓時眯起眼睛,不由分說擡手把她按到座位上。同時,老賀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踩着剎車直接在路口硬生生轉彎。
可惜來不及了。黑漆漆的路口,唐糖只看到有什麽東西直接朝她這裏撞過來,然後聽到一陣刺耳的輪胎摩擦聲,緊接着“嘭”一聲,再然後,眼前一黑,就什麽都聽不到了……
唐糖醒來時,發現自己在醫院。
旁邊沒人,只有老賀。
最近進醫院的次數有點多啊……
老賀見她醒來,連忙問:“唐小姐你醒了,覺得怎麽樣?”
唐糖動了動身子,這才覺得渾身都疼,腦袋也疼。
“我睡了多久?”
還以為像電視劇裏那樣,老賀會說她睡了幾天幾夜,沒想到
……
“您睡了六個小時,現在是下午1點。”
唐糖想揉額頭,發現手上纏着繃帶:“早上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那些人堵在高架上,其實就是為了把我們引到地面,那兒有人埋伏,中圈套了。”
“你們馮董到底惹了什麽人?”
老賀沒有回答,去給她拿保溫杯。
唐糖明白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為好,她用包得饅頭似的胳膊抓着保溫杯喝了口水:“我是不是殘廢了啊?”
“唐小姐你雖然看上去很誇張,但其實都是外傷,因為我們車是防彈的,就是有點輕微腦震蕩,要留院多觀察幾天。”
要住院?真是倒黴,前不久剛從醫院出來。而且住院費咋辦……
她瞄了老賀一眼。
老賀仿佛一眼識穿她在想什麽,把桌上的一個包拿過來,說道:“唐小姐,是這樣的,您這次受傷完全是因為馮董,他為了表達歉意,讓銀行經理送來一百二十萬,住院費您不用擔心,馮董都交代好了。您……要不要點一下?”他拉開包的拉鏈,裏面全是粉紅色票子。
一百二十萬?住院哪用得着這麽多?
一向見錢眼開的她這次移開目光,真誠地看向老賀:“賀先生,您能不能跟我說實話,我是不是快要死了?”所以這麽多錢是善後費?
老賀無奈一笑:“唐小姐,您可真會開玩笑。”
唐糖依然有點不安:“那你們,是不是有別的要求?”
“有。”
唐糖臉色凝重看着他。
老賀突然笑了出來:“就是要你好好休息。”
唐糖心裏松了一口氣,臉上尴尬一笑,看來是自作多情了,她差點以為是馮峻看上她了,還好還好……
老賀見到她表情,了然地笑了笑:“唐小姐不要這麽緊張,也不要有這麽大壓力,這些錢是你應得的,您想想,要是這次躺醫院的是馮總,那損失的何止是一百多萬?你就心安理得收下吧!”
唐糖總算咧開嘴:“那就麻煩您替我謝謝馮董。”
看了她一會,老賀突然問:“你怎麽這麽怕馮先生?”
唐糖默默鄙視了老賀一下,這話說的……你們好像不怕他似的。
她漫不經心地違心道:“我不是怕,是擔心給他添麻煩。”那樣的神經病發起神經來連他自己都害怕,她能不怕嗎?
老賀嘆了口氣:“其實馮董人很好的,我們這些兄弟有什麽事情他總會替我們解決,所以我們都是願意為他出生入死的。”老賀說了幾句發現唐糖沒在聽,而是看着這麽多錢發愁,于是問她,“唐小姐,要我幫你存起來嗎?”
“要的,謝謝。”她找了張銀行.卡和身份證遞給他。其實轉賬就好了,還要去銀行存錢多麻煩。
老賀收起卡片:“那我先去辦事,您有事可以打我電話,或者直接吩咐她。”指了指外面套間裏正在忙碌的護工,“這幾天都是她照顧你。”
“好的,謝謝。”
“對了,”老賀走之前又說,“剛才你昏迷的時候來了個電話,顯示是你弟弟,我就接了。”
唐铮?
“當時亂糟糟的他說的什麽我沒聽清,我怕你家裏人擔心,沒說你出車禍,只說了你喝多了,等會你自己給他回個電話。”
說真的,老賀做事真的很仔細。其實除了弟弟和那個賭鬼爸爸,她哪來什麽家人,但心裏還是一陣感激:“好的,謝謝。”奇怪,明明被撞的是她,怎麽自己一直在說謝謝……
唐糖剛想給弟弟打電話,鄭偉的電話率先進來了。
“聽說你差點被撞死了?”聲音裏是掩飾不了的幸災樂禍。
唐糖面無表情:“謝謝鄭總關心,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命大,沒死成。”
那頭笑得樂不可支,唐糖沒敢挂電話,只好默默聽着,她現在越來越确定這個鄭偉真的有病。
鄭偉大概笑夠了,又說道:“你現在也算是跟我四哥共患難了,真幸運啊。”
“鄭總,你不知道今天那情況,還好馮董的車好,要不然你現在撥我電話就是無人接聽了。”
鄭偉又笑起來。
唐糖:“……”這人今天的笑點怎麽這麽低?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這麽好玩呢?”
好玩你個頭!你去被撞一次看看,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鄭偉不知道想起什麽,咳了一聲,嚴肅了語氣:“差點忘了,我給你打電話是要說個事。”
“嗯?”
“四哥剛才打電話說,讓我解雇你。”
“……”
什麽?!
唐糖一激動,倏地在床上坐起來,腦子因為缺氧跟着一暈,她連忙又躺下,緩了一會才氣若游絲地問:“鄭總,我又做錯了什麽事情?”
鄭偉含糊其辭:“我也不知道。”又交代了幾句注意身體,就挂了電話。
剩下唐糖捏着電話出神,所以,她其實還是得罪了馮峻?
馮氏集團董事長辦公室。
馮峻叼着煙看着一份文件,金助理在一旁陪着,馮峻時不時指着文件的某幾處問他一下,金助理非常耐心地解答。
看到最後,馮峻拿起筆在投資金額上劃了個圈。
金助理忙裏偷閑不忘拍馬屁:“呃……老大你這個圈畫得真圓啊。”
馮峻冷眼看着他。
金助理見他看完了文件,咳了咳說:“老大,先前您說的120萬,已經讓老賀給唐小姐送去了。”
馮峻嗯了一聲:“人醒了沒?”
“醒了,唐小姐十分感激您。”
馮峻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恐怕這句話是你自己加的吧。”
馮峻看到他手裏的紙:“你拿着什麽?”不等金助理回答,抽過來看起來。
金助理閉了嘴。
馮峻低眉看着手裏的紙,這是一份簡歷。
他懶得看人名和性別,目光直接落到學歷一欄,嗤笑了一聲,把簡歷扔桌上。
“金助理,你倒是阿貓阿狗都想着往我這裏塞,上次是你表弟過來做采購部經理,這次更不靠譜,是個高中畢業的?你當我是搞慈善專門解決就業困難戶的?”
金助理愣了愣:“老大,這是唐小姐的簡歷……”
馮峻臉上的表情頓了頓。
“您不是要招唐小姐進來嗎?我就找來了她的簡歷。”
馮峻不耐煩道:“我什麽時候說要招她進公司了?”
??這麽快就忘了啊……真是貴人事多。
金助理委屈地提醒他:“老大,先前您在馮老爺面前,已經跟唐小姐簽過合同了哇。”
馮峻想起來了,黑黑的眸子面露譏笑:“那是氣老爺子的,你也當真?”
“……”
金助理本以為老板對唐糖有意思才會拿着簡歷過來主動獻殷勤,聽馮峻這麽一說,倒是有點摸不透他的意思了:“額,那您看……”
馮峻重新拿起簡歷,看了幾眼。
看到畢業中學名字時,愣了愣。
金助理不知道從哪搞來的簡歷,居然連任課老師都查得一清二楚。
只見唐糖的簡歷上寫着:畢業于香吳高中,班主任:馮美盛。
馮峻捏着薄薄的紙,覺得自己呼吸突然吃力。
所以,當時姑姑去鄉村支教的一年,是去了香吳中學?還恰好帶的是唐糖這個班?
馮峻捏了捏眉心,對金助理說:“你先出去。”
金鴻看到他突然情緒波動,踟蹰了一下,果真出去了。
關上門前,他看到辦公室裏的人站了起來,走到窗邊點了根煙,高大的背影,看上去有點落寞。
金助理默默替他關好門,心裏一陣唏噓。
剛拿到這份簡歷時,他也很驚訝,他怎麽會不知道馮美盛是馮董的姑姑呢?當年,馮姑姑去支教一年後,回來就直接進入林市招生辦了,也就是在那一年出的事情……
馮董雖然覺得馮姑姑當時的死另有蹊跷,但是無奈當時知道那件事情的人都消失了,線索無疾而終。他跟這個姑姑最親,就連旗下的娛樂公司就是用的姑姑的名字命名的……
本是些陳年舊事,卻因為這份簡歷重新勾起了所有人的回憶,金助理擡了擡眼鏡往自己辦公室走,邊走邊想着,也許馮家跟這位唐小姐,真的有緣。
唐糖不知道其他人手裏突然有120萬現金會做什麽,但是她思路很明确,買房。
她現在的地方是租的,他們姐弟倆,總要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她
先給弟弟賬戶打了1萬,不敢給的太多,怕吓着他,也不能讓他養成依賴的習慣,然後給自己買了雙鞋,她已經兩年沒換鞋了。
林市的房價這幾年漲得很離譜,直到今年才開始平穩,120萬看似很多,但是用在房子上,那還是太少了。中心地段普通的小套房連個首付都不夠,再三考慮,她看中了郊區的一個兩居室。
100多平米的兩室一廳,總價115萬,唐糖當即簽了合同付了定金,準備等交房了再租出去,拿來抵掉一部分日常開銷。
買房是大事,解決了這件大事,唐糖心情無比暢快,現在她也算有房一族了,再然後……她決定請幾個以前在保險公司很要好的同事去哈皮,犒勞一下自己。
一周後的某天晚上,唐糖依然綁着繃帶,但氣色很好。
她今天穿得很性感,正紅色的低胸露肩連衣裙,外面套一件白色蕾絲外套,臉上第一次嘗試了煙熏妝,笑起來時風情萬種。
唐糖想起剛才在路邊打車時,遇到的那麽多回頭率和口哨聲,在這個人要衣裝馬要鞍的時代,她心裏很淡定,難得出來放松玩一次嘛,當然要穿得好看一點換一下心情。
韻雅軒包廂裏,煙霧彌漫,坐着四五個女孩,兩三個手裏夾着煙。
“糖兒,你的手怎麽了?”說話的是跟她一個部門的小姑娘阿莉,跟她一樣在公司被壓榨得一點脾氣都沒有,女孩和女孩之間的關系建立很簡單,就是有共同的吐槽對象,或者有共同追求不到的對象,她們之間當然屬于第一種,吐槽對象當然是樊姐。
唐糖嫣然一笑:“手沒事,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休息休息就好了。”
阿莉點了點頭,拉着她馬上開啓吐槽模式:“艾瑪你不知道走了以後我有多慘,老樊就把你所有的客戶資源都扔給我了!”
“包括那個秦總?”
“對啊,那個鹹豬手我現在一想起來就覺得渾身有跳蚤一樣難受。”
旁邊有人接話:“你那個秦總算什麽,你是沒遇到那個姓何的。”
阿莉掉頭看說話的人:“哪個啊?”
“林市大學的那個呗。”說話的人是鄭達保險公司工齡比較長的方靜,一臉的禦姐範兒,只是嘴角有點淤青:“這個姓何的摳門得很,還喜歡動手打人,每次從他那兒回來我都要去貼膏藥,也不知道為什麽公司要把他列為S級客戶。”S級就是super的意思,表示非常重要的客戶資源,不能得罪。
唐糖冷眼看着:“你嘴角的淤青就是他弄的?”
方靜揮揮手:“不提了,寶寶心裏苦。”
阿莉搭着她的肩膀,嘆了一聲:“怎麽我們都遇到的是渣呢,什麽時候能遇到白馬王子呢?”
唐糖笑而不語,她現在不是保險公司的人,不方便對她們的客戶妄加置評。
一陣沉默後,方靜喝完了面前的一杯酒,完了把酒杯往桌上一擱:“今天不聊工作!”
“對對,不聊工作!”
阿莉對唐糖擠擠眼:“小唐,你是不是發財了?請我們來這麽高檔的地方。”
唐糖拿起桌上的煙,一邊點一邊說:“你們就別管我去哪發財了,今晚盡管喝,都算我的。”
“好!”女孩們拍手稱好。
方靜突然一笑:“光是喝酒有什麽意思?”
女孩們轉頭看她。
唐糖無奈:“方姐姐,我們不是中學生,可不想玩真心話大冒險。”
方靜湊過來,眨了眨眼,說道:“我聽說,這裏的公關小哥特別有意思,學歷也高,都是本科畢業,先前一直想來試試……要不今晚我們一起開開眼界,讓我們這些以前專門陪酒的也試試被人陪的滋味!”
阿莉年紀小,一聽這個也兩眼放光:“好呀好呀!點幾個?”
“一人兩個!一個陪喝酒,一個陪打牌!”
唐糖:“……”
韻雅軒VIP一號包廂,馮峻今晚心情很差。
金秘書跟他彙報說,在韻雅軒發現了那天從馮家老宅回去時襲擊他的人,馮峻帶着人趕到這裏,二話不說把人抓起來,帶到自己包廂親自審問。沒想到這人還挺倔,一個小時了,半個字沒說,馮峻一摔門,出去了。
打開門的時候,外面微冷的空氣讓他冷靜了不少。這讓他意識到現在不是在馮氏大廈,這是在韻雅軒,人多口雜,這麽多眼睛看着,有些事情還是不能做過頭。
馮峻走到二樓挑空的看臺上,靠在扶手邊,點了根煙。
底下一樓大堂裏,有個女孩正在彈鋼琴,悠揚的鋼琴聲和熟悉的煙草味讓他終于定了心神。
“艾瑪,你聽說了嗎,雅字包間來了個富婆,出手那個叫闊綽,一下子叫了4個,聽說還不夠,讓我們過去打牌呢。”
“可不是,很久沒遇到這樣有錢的傻大姐了,聽說還長得不錯,比起那些四五十歲的阿姨,好伺候多了。”
……
身邊飄過一陣異樣的香水,馮峻蹙了蹙眉,轉頭看去,是幾個男公關,個個唇紅齒白,穿着紫紅色的工作服,頭發抹了不知道多少層發蠟,領口一律解開三顆紐扣,露出一大片還沒練好的胸肌,粗粗估算,基本都在十七八歲的年齡。
其中一個年級稍大的看到馮峻在這裏,連忙撞了撞身邊的幾人,恭敬地到他面前說了聲:“馮董好。”
馮峻沒什麽表情地轉過頭,又抽了口煙,呵,現在這世道,女人也是不能小觑,都公然來韻雅軒泡小男孩。
雅字包房裏,唐糖她們玩嗨了。
直到方靜她們又叫來五個男孩,唐糖才覺得這次玩大發了,她媽要是在世,肯定又要被活活氣死過去。
陪唐糖的剛好是年紀最小的一個,他們叫他磊少爺。
坐在他身邊,唐糖看着面前這個自稱有二十歲然而明顯只有十六歲的“少爺”,突然覺得一股罪惡感襲上心頭,她拿起一杯冰鎮啤酒貼在臉頰以此來降溫,強迫自己清醒一些。
未料,酒還未清醒,男孩又坐過來些,關切地問:“姐姐,您要緊嗎?要不要換個地方醒醒酒?”大腿緊挨着她的。
唐糖:“……”
唐糖平時來韻雅軒打工,根本遇不到這些男公關們,沒想到這服務水平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她不露聲色地退開幾許,說:“我沒事,出去上個廁所就來。”
“咦,包間裏也有衛生間的……”
唐糖揮了揮手,不想解釋太多:“包間裏的太悶。”
誰知這男孩非常體貼,非要跟着她一起出去,唐糖拗不過,只能随他去了。
瘦瘦小小的男孩,手上挂滿了非主流的挂飾,走起路來哐哐當當。
男孩扶着她的肩膀,打開包廂的門。
一邊打開一邊還在獻殷勤:“姐,您是覺得胸口惡心是嗎?我讓人送醒酒藥來了,等會你吃一片,馬上見效。”
唐糖眼神有點迷離,她酒量雖然不錯,卻也不是海量。剛才一高興,還真喝多了。
她看着他,慢半拍地“哦”了一聲,還不忘說一句謝謝。
“不客氣,姐姐您要是喜歡,可以常來呀,我們這裏辦會員卡更劃算,這個月辦的話剛好可以打95折呢,您以後每次過來可以叫我……”男孩越說越起勁。
唐糖剛想說她就這麽一次,估計以後也不大可能來了,可是目光瞥到欄杆附近時猛地哆嗦了一下。
她揉了揉眼睛,說:“雷少爺啊,你看看那人……是誰啊?”
男孩扭了一下:“姐姐,咱倆這麽熟了您還叫錯我名字。”
唐糖抽了抽嘴角,努力想了想:“磊少啊?”
男孩很高興地嗯了一聲。
“磊少啊,我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怎麽看到那個人有點像……像……”
終于被叫對名字的磊少擡眼望去,只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欄杆邊。
那男人一看就是跟自己不是一路的,純黑色的短發幹淨利落,跟他們這類“洗剪吹”發型完全不同,他眼窩極深,那雙黑眸仿佛浸染了墨一樣深沉,放大街上肯定是被無數星探攔住的型男,只是,這個男人的俊臉上喜怒不辨,整個人散發着一股生人勿進的氣息。
馮峻看到唐糖被一個男孩扶着出來的時候,其實內心很平靜。他一次給了她120萬,她請朋友來這麽高檔的會所消費一次也算是合情合理。但是當他聽到她還要在這裏辦會員卡時,他咬了咬嘴裏的煙頭。
那頭,磊少爺盡心盡責地扶着唐糖,嘴裏還在不遺餘力地勸着唐糖繼續消費,可是說了一會卻發現人沒動靜了。低頭一看,只見這位“金主小姐”兩眼直勾勾看着那個男人,一動不動。
因為布局問題,馮峻站着的地方正好是光影交界的地方,他的臉一半隐在黑暗裏,一半被燈光描繪出完美的輪廓,嘴裏叼着半根煙,臉色冷清地看着他們。
磊少是最近才從別的會所跳槽過來韻雅軒的,他并不認識傳說中的馮大少。雖然不認識,但是他明顯感覺到唐糖見到這個人後就全身緊繃着,心裏突然莫名升起一股危機感,金主小姐不會是看上這個男人了吧?
啧,這種男人一點也不會體貼女人,冷冰冰的,有什麽好的?!
這麽一想,磊少爺主意一定,腳步順勢打了個彎,趁着唐糖暈頭轉向,自作主張地把唐糖往包房的方向帶,哼,千萬不能讓金主小姐看上別的男人!
然而唐糖被他這麽幾個來回一晃,只覺得快要吐出來了,她意識模糊口齒不清地重複着剛才的話:“磊少啊,你看看那人是不是有點像馮……馮……哎,我要去洗手間啊,你帶我回、去幹嘛……”
磊少爺睜着眼說瞎話:“姐,我聽說包廂裏的洗手間剛換了茉莉熏香,可好聞了,我帶你去聞一聞。”
唐糖:?
磊少不等她說話,就拉着她的手往回走,可是剛邁開一步,就怎麽也走不動了。
回頭一看,那個男人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修長的手指緊緊拽着金主小姐的手腕。
韻雅軒會所經理辦公室,只開了一盞臺燈。
紀坤正在辦公桌前核對這個月的賬單,翻開賬本,每次看到一瓶普通紅酒要賣六位數就咋舌。
韻雅軒是林市最高端的私人會所,其實這裏的酒除了價錢貴,和外面的酒水并沒什麽兩樣。但是越貴的地方,越顯得逼格高,林市不缺有錢人,只要是個帶“總”級別的人,都希望在韻雅軒有個專屬的私人包間。
照理說,一般的老板會多開幾個VIP包間賺得盆缽滿體,但是韻雅軒老板非常有經商思路,他就開了10個VIP包間,親自審核客戶資格後最終競價,價高者得,額滿即止。可以想象,在那些不缺錢的人看來,能在韻雅軒擁有一個包間,是一件多體面的事情。
門口一陣敲門聲,紀坤回過神:“進來。”
是服務生小夏:“坤哥,不好了!”
紀坤合上賬本,眉間一跳:“怎麽了?”
“1號包廂的客人來了。”
紀坤心裏一頓,老板千叮萬囑過,一號包廂的客人是要當菩薩一樣供起來的,如果有必要,客人來的時候馬上通知他。
紀坤一邊給老板發微信,一邊訓小夏:“人家客人來了是好事,你怎麽看着像世界末日?小心老板炒你鱿魚。”
小夏苦着臉:“坤哥你去看一看吧到底是好事還是末日,他們跟另外一個客人起沖突了,我不敢攔他們,只好過來找你。”
紀坤聽了,把賬本鎖抽屜裏連忙走了出去。
走廊裏。
“你、你是哪個組的?居然想截胡搶生意?”磊少小臉一白,又驚又怒。驚的是他來之前聽說韻雅軒的公關訓練有素,絕對不會截胡搶生意,怒的是,這人居然仗着身高和年齡欺負他一個新人!
馮峻絲毫不理會磊少,目光沉沉看着唐糖,簡直要吃人:“我過來抓撞你的人,你卻在這裏找男人?”
??
“還要辦會員卡,嗯?”
??
因為會所背景音的渲染,男人的嗓音聽上去極低沉,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性感,唐糖滿頭霧水擡起頭,眯了眯眼,視線怎麽也沒法聚焦,這人的臉雖然模糊,但是依然掩飾不了那張放大的俊臉。
唐糖此刻腦子一團漿糊,剛才清醒了一會現在完全又懵逼了,她看了看馮峻攥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磊少,磕磕巴巴地問:“你剛才說韻雅軒現在辦會員卡打折啊?那我今天辦卡的話,你……和這個少爺可以一起陪我玩嗎?”說着纖纖玉手指了指馮峻。
馮峻臉色簡直跟鍋底一樣,這二貨把他當男公關了?他沒回答,看着快要戳到自己嘴唇的手指,指尖塗了一層糖果粉色,在燈光照射下泛着漂亮的光澤。
順着手指看過去,是一段不堪一握的手臂,還有圓潤的香肩,馮峻喉嚨滾了滾,看着她的眸子瞬間深沉。
旁邊的磊少臉部抽搐,正低着頭試圖把這個男人握着金主小姐的手扳開,但是無奈他力氣小,試了一會他完全放棄,磊少聲音陰陽怪氣:“姐姐,我跟他不是一個組的,玩不到一起的。”
唐糖看着馮峻,面露可惜,剛啧了一聲要走,手腕又是一疼。
這回,馮峻幹脆把她攥到自己跟前,他睨着她,嘴裏還叼着半截煙頭,臉色不辨:“撩完就想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肥雁的老讀者可能熟悉我的文風,我的每一篇文都不是正兒八經的言情,都帶着點诙諧或者逗比,而且拒絕傻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