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那廂。
唐糖看到馮峻睜眼瞎一樣過去了, 心情跌到谷底, 然而門口突然有人敲了敲門,叫了一聲:“唐糖?”
心裏重新照過來一束曙光,這種感覺就像大熱天突然喝了冰鎮雪碧一樣渾身舒暢,唐糖連忙擡頭看過去。
門口的方向逆着光, 看不清那人的模樣。
但是她覺得那人肯定是今晚最帥的那個,他身上仿佛鍍了一層光,是前往黑暗的地獄裏拯救她的英雄。
來人走進, 她擡頭看了看, 愣了,高中同學江一渠?
黑黑的短發略帶着點自然卷,眉清目秀,跟記憶中的樣子沒什麽兩樣,但是多了幾許男人味兒。
江一渠的目光首先落到唐糖身上, 見她無礙才略放心, 目光掃過旁邊被綁着的男孩,心裏一頓,唐铮?
江一渠看向旁邊的黃頭發,笑着說:“錢少爺,剛才在門口看着像是您, 果然我們這麽巧。”
黃頭發愣了愣,咧開嘴:“喲,江哥啊……”他熱情地拍了拍旁邊的沙發,“江哥, 來坐,上次多虧你,否則我又要挨老頭子的罵。煙姐,我來介紹,渠禾網絡技術有限公司創始人,年輕有為的江一渠,我哥們。”
顏煙瞥了江一渠一眼,在他臉上停了幾秒,敷衍地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唐糖偷偷松了口氣,但是她看到顏煙的臉色不好看。
江一渠寒暄幾句,并沒有入座,目光落到桌上的支票上:“這是……”
顏煙在旁邊煽風點火:“江總,想知道這張支票是用來幹嗎的嗎?”她似乎鼻子有點難受,抽了張紙巾。
江一渠眼裏略帶笑意,禮貌地看着她。
“是用來收買你同學,去做商業間諜的。”顏煙不耐煩地對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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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渠臉上的笑意更甚了些:“哦,她不是沒收嗎?”
顏煙臉上一僵。
唐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江一渠笑容不變,對顏煙說:“不過,我最了解我這位同學了,雖然長得漂亮,但是做事很馬虎,《無間道》這種事情,她也許會讓你們失望。”
顏煙眼神冷淡看着他,奇怪的是也沒說什麽,倒是問旁邊的女助理要煙,女助理掃了周圍一眼,居然沒給她。
倒是旁邊的黃頭發愣了愣,笑歪在沙發上:“江哥,你可真幽默。”
“小羽,我剛好找他們兄妹倆有事,如果可以,我能不能帶他們先走?”江一渠指了指旁邊的唐铮。
“你還認識唐铮?”
“我和唐糖是高中同學嘛,以前這小子經常來我們學校。”
好在黃頭發比較大方:“好吧,看在江哥的面子上,糖姐姐你趕緊帶着這蠢貨走吧。”
唐糖松了口氣,離開的時候,看到顏煙從女助理手裏搶了煙,不耐煩地點燃。
女助理連忙在她耳邊低語什麽。
但是顏煙一概不理,只是窩在沙發裏抽煙。
另一個包廂裏。
馮峻有點煩躁。
他長腿擱在茶幾上,褲縫筆直,修長的手指捏着一個限量版S.T.Dupont打火機,有一搭沒一搭地打開、合上、打開、合上……旁邊的人不知道為什麽這位大爺自從進了包廂就心情不好了,但也不敢打擾他,三三兩兩在旁邊架起了牌桌。
金助理忍不住低聲問他:“老大,要不要我過去看看唐小姐啊?”
馮峻眼一橫,只是因為感冒,少了幾分平時的淩厲勁兒:“我說過要去看了?”
“沒有,您沒有說……”金助理皺着鼻子,口是心非的老板最讨厭了!
“是你自己很想去看?”
“不是……”金助理快要給他跪下了。
這時,門突然被推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馮峻也擡頭看去,只見剛才半路離開的江一渠帶着一個女孩子走了進來。
馮峻一看到那女孩,忍不住偏頭猛咳。
有個正在打牌的人對那兩人起哄道:“喲,小江幾分鐘的工夫,就去英雄救美了啊?”
江一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高中同學。”
“同學啊,青梅竹馬什麽的更帶勁了啊……”
……
“啪”一聲,角落裏傳來一陣金屬撞擊的聲音,是有人把打火機扔在了茶幾上。
聲音太響,所有人望過去,只見馮大爺點了根煙,那兒光線太暗,看不清表情。
江一渠抱歉地說:“馮董,不介意我帶一個人進來一起玩吧?”
馮峻看了他旁邊的某人一眼,轉開目光。
這裏的人都知道馮峻的脾氣,只以為這算是默認了,沒當回事一樣,繼續打趣着江一渠和唐糖。
倒是金助理看看門口那兩人,又看看抽着悶煙的老板,覺得頭“嗡”地大了一圈。
5分鐘後,包廂裏的場景是:馮峻坐在沙發一頭,江一渠和唐糖坐在沙發另一頭,兩人低聲說着話。
剛開始,唐糖覺得馮峻在場有點不習慣,但聊着聊着也放松了。
“一渠,今晚謝謝你。”
“客氣什麽,換成以前我們班上任何一個同學,都會出手相助的。”江一渠頓了一下,“剛才司機跟我說已經帶小铮去附近醫院,初步檢查下來沒什麽問題。”
旁邊的馮峻突然咳了幾聲,換了個坐姿。
金助理硬着頭皮,遞給他藥片:“老大,趕緊吃一片感冒藥。”
“不吃,走開。”馮峻皺眉,揮開他的手。
江一渠靜了一瞬,又說:“上次聽于歡歡說,你父親還在……要是有什麽需要幫助的,盡管跟我說。”
唐糖知道他是在說自己父親賭博的事情,這些事情在往日的同學面前并不是什麽秘密,她坦然道:“我已經跟他斷絕關系了。”
江一渠默了默。
她掉轉話題:“一渠,我現在真替你高興,我們高中同學裏,有金牌律師,也有CEO了。”
江一渠看着她的目光亮晶晶的:“其實我……”
話未說完,門口被人推開,進來幾個漂亮的公主。
牌桌上的那幾個吹起了口哨。
公主們笑着朝自己的老客戶身邊走。
唐糖看向牆上的挂鐘,晚上9點,韻雅軒的夜生活開始了。
江一渠一陣尴尬:“不好意思,他們平時喜歡這麽玩。”
唐糖擺擺手:“我經常在這裏打工的,見慣了。”
她擺手的時候,目光無意一瞥,與一雙黑眸撞上。
唐糖冷不丁瞧見他的眼神,突然想起昨晚在他車裏的場景,在那逼仄的空間裏,毫無征兆地胸口一涼,衣服就飛走了……唐糖臉上一白,非常沒有安全感地捂着胸口,麻蛋,居然有心理陰影了?
“冷?”江一渠很細心,似是要脫下外套給她。
唐糖連忙擺手:“不用,謝謝。”這麽瑪麗蘇,好尴尬……
“小江,你也忒不夠意思了,一整晚就跟着你的女人膩歪。”有人摟着一個公主走過來,調侃着。
一直在旁邊當隐形人的金助理心裏一個咯噔,連忙看向旁邊的自家老板,只見馮峻臉上沒表情,辨不清喜怒。
金助理捏了捏手裏的藥片,大哥,你說錯話了。
江一渠連忙解釋:“這是我同學,不是我的女朋友。”
那人猥瑣一笑:“不是女朋友,那就是還在追咯?”
江一渠看了唐糖一眼,似是要說什麽,卻沒開口。
唐糖想開口解釋,但是今晚江一渠救了她,她也不好讓他當衆下不了臺,抿抿嘴,不吭聲了。
“噗。”金助理手裏的藥片被捏碎了。
馮峻哼了一聲:“金助理,人家有女朋友,你在嫉妒什麽?”
金助理:“……”
誰他媽嫉妒了啊……
唐糖小聲嘀咕:“我又不是……”然而聲音太小,沒人聽見。
只有馮峻看着她的嘴型,掉轉目光,眼裏的冷意褪了不少。
“都站着幹嗎啊,來,喝酒。”有個戴着藍領帶的男人走過來,手裏拿着兩杯酒,“這杯我要先敬我們馮哥,這次能一起合作,實在太榮幸。”
其他人附和着。
馮峻擺擺手:“感冒,不喝酒。”
“您這萬年金剛也會感冒啊?”
馮峻眸色不動,倒是旁邊的金助理瞄了唐糖一眼。
藍領帶又問:“那打牌?”
說起打牌……馮峻看到唐糖的眼睛亮了亮,于是對那人說道:“再開一桌。” 藍領帶連忙去準備。
準備牌桌的時候,馮峻讓人叫紀坤進來。
??
又要點姑娘?
旁邊有人十分殷勤地出去叫了。
不多時,紀坤進來。
“幾位爺,有什麽吩咐?”紀坤說話的時候,目光落到唐糖身上,一臉“你真是有能耐各個包廂輪流轉啊你”的表情。
唐糖回了他一個“讓您失望了,老子今晚命大又沒死成”的表情。
紀坤簡直不知道說什麽,收回目光,恭敬地看着馮峻。
馮峻朝茶幾上揚了揚下巴:“桌上那些拿去。”
紀坤看去,看到幾疊人民幣。
紀坤有點不好意思:“馮先生,您每次來都給這麽多小費,這也太不好意思了啊,今晚還給這麽多,真是太客氣啦……”嘴裏說着,手腳麻利地去拿鈔票。
唐糖:“……”
“不是給你的小費。”馮峻站起身,淡淡說道。
紀坤愣了愣。
馮峻看了看手表,沉眸看他:“顏煙的包廂可能來了幾個人,這些錢是給你的壓驚費。”
??壓驚費?
所有人聽得一頭霧水,只有旁邊的金助理抿緊了嘴唇。
紀坤愣了愣,突然想起了什麽,錢也顧不得拿,說了句抱歉,就火速離開。
馮峻垂眸,臉上不辨喜怒。
所有人一頭霧水。
唐糖看向金助理,用口型問什麽事情?
金助理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搖了搖頭。
真是的,搞這麽神秘。
“哥,牌桌好了!”
包房裏本就有兩三桌,剩下的幾人剛好組一桌。
馮峻坐下,旁邊是江一渠,另外一邊是藍領帶,還差一人。
金助理習慣性地挪過去補位,沒想到被馮峻瞪了一眼。
?
他看到老板的目光似有似無看向唐糖,秒懂,連忙起身過去:“唐小姐,三缺一哇,你來?”
“你不是剛才都已經坐下了嗎?”
“我給你試一試椅子牢不牢哇……”哎喲,昧着良心說人家韻雅軒的椅子不好也是夠夠的。
唐糖猶豫了一下:“我還要去醫院看我弟弟……”
“不用去了。”突然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惹得衆人都安靜了一下。
然後是一陣咳嗽。
唐糖懷疑他是不是裝病,昨晚還生龍活虎地扒她衣服呢。
所有人默默等着他咳完,才聽馮老板慢悠悠地說:“我已經安排人去守着你弟了。”
房間裏一大片黑人問號臉。
“上次醫院裏給你安排了護工你不用,就讓她直接去照顧你弟了。”
護工?
哦,唐糖想起來上次坐他車被撞,後來胳膊擦傷,他确實安排了護工給她。他不說,她都忘了這事了。
可是這人是什麽時候吩咐醫院的?
唐糖沒管這麽多,點頭道:“如果你們缺人,那玩幾局。但是我現在身上沒錢。”
馮峻看向旁邊的金助理。
金助理連忙說:“唐小姐,我有,先借你1萬塊。”
馮峻咳了一聲。
金助理嘴角一抽:“哦不是……那我先給……你?”
咳嗽聲沒了。
金助理這回語氣肯定:“唐小姐,我先給您1萬塊,等您贏了就還我,輸了就別還啦。”
唐糖呲牙:“放心,不會輸的。”其實她看到牌老早就手癢了。
金助理在原地擦了擦腦門的汗。
唐糖在馮峻對面坐下,江一渠的目光在馮峻和唐糖身上掃了幾眼,沒吭聲,四人終于開始摸牌。
看似風平浪靜,但是其他人心裏翻江倒海。
我擦,這不是江一渠正在追的女孩嗎?馮董啥時候感興趣了?
可不是,聽他們熟人一樣聊天的語氣,說他們沒有奸.情我不信!
……
有人上了廁所回來:“我擦,走廊裏一大堆便衣,吓死老子了。”
“發生什麽事情了?”
“不知道,被隔離開了,好像是有人在包廂裏K.粉。”
“哎喲,紀坤要倒黴了,韻雅軒可從來沒出過這檔子事。”
“可不是,坤子還在那兒給他們解釋呢,等會請他喝點酒壓壓驚。唉不過聽說被抓的好像是個女人,還挺有來頭,是錢榛南的情婦……”
江一渠愣了愣,目光馬上看向馮峻,只見後者仿佛沒聽見一樣,臉色不變地摸了一張牌,本來要出手裏那張,可是不知為什麽換了一張四條扔了出來,角度奇怪,扔在唐糖面前。
唐糖一愣,連忙喊:“碰!”
一激動,牌掉地上去了。
唐糖只好彎腰去撿。
晶瑩剔透的黑色骨牌,靜靜地躺在桌底下,她貓着腰剛要撿起,一只皮鞋過來,好巧不巧地踩住了牌,簡直像長了眼睛似的。
這混賬!
唐糖捏着牌使了使勁,紋絲不動。
“唐小姐,唐小姐?需要我幫你麽?”金助理蹲下來看她。
唐糖剛想說請你的老板把腳擡一擡,那腳真的像長了眼睛一樣避開了,終于撿到牌,呼!
坐回凳子,馮峻沒事人一樣點了根煙。
唐糖心裏憋着一口氣,打牌的時候藍領帶出了一張八筒,她想吃,沒想到被對面的馮峻搶先碰了。
“……”
好在最後她胡了,唐糖收好錢,起身去洗手間。
金助理替她繼續。
唐糖來到洗手間。
韻雅軒的洗手間都是東南亞風格的,門口一道紅色的流蘇簾子,進去後是一個大開間,裏面還有一扇門。
大開間裏放着很多藤條家具和燈籠,反而像是個休息的地方,靜谧雅致、奔放脫俗。這裏的老板深谙情趣,裏面放滿了茂盛的綠色盆栽,綠色掩映下,唐糖看到最裏面有床和大沙發。
這是用來幹嗎的,自然不言而喻。
唐糖背靠着洗手池,抽着煙。
不一會兒,紅色的流蘇動了動,簾子被人掀開。
唐糖看過去,差點嗆了口煙。
“馮先生……”
馮峻直接在她旁邊的水池裏洗了個手,慢條斯理地用毛巾擦了擦,扔到旁邊的藤籠裏,然後對她說:“過來。”
??
唐糖瞄了瞄兩人現在的距離,都這麽近了,還要怎麽過去?
唐糖象征性地挪了一小步,還沒站穩,一股大力把唐糖輕松帶了過去,回過神時,已經坐在洗手池邊上,唐糖連忙掐了煙。
正好有人進來,馮峻不耐煩地望過去,那人吓得退了回去:“對、對不起……”
流蘇晃了晃,重新安靜下來。
不等她開口問,身邊的空氣一動,臉上罩上了一層陰影。
男人右手覆在她耳後根,俯身用力吻她。馮峻睜着眼,細細看着面前的女孩,鼻尖微微泛紅,眼神迷離,嘴裏還有一股淡淡的煙草味。
唐糖瞪大眼睛,她看到頭頂的燈籠一晃一晃。
鼻間全是屬于他的荷爾蒙氣息,他眼底略過一絲情.欲,她突然想起昨晚在他車裏的樣子,嚣張狂野地撕她衣服……可是現在他似乎還有一點隐忍,但這雙漂亮的黑眸無論什麽時候,都像是一汪深潭,讓人忍不住想陷進去……
唐糖嘴角嫣紅,眼神有點迷離,也許是這裏的環境作祟,也許是身前的人身上滾燙,唐糖大着膽子伸出了舌頭,纏繞上他的……
可是馮峻整個人突然僵了僵,接着似乎受到了驚吓,迅速放開她,眼裏帶着一絲狼狽。
唐糖:“……”
??
唐糖吸了吸鼻子,瞄了他一眼,雙腿因為騰空,一晃一晃的:“馮先生,這是……你的初吻嗎?”
馮峻嗤她:“怎麽可能。”
“哦。”唐糖點點頭,“那為什麽你的手在出汗呢?”
“……熱的。”那雙深邃的眼睛看着她,“你呢?”
“我?我什麽?”唐糖故意裝傻。
馮峻冷眼看着她。
女孩露出兩顆門牙,呲牙一笑:“你猜啊。”
一陣寂靜。
“剛才……”馮峻沒有過多糾結這個問題,皺着眉似乎要說什麽,半晌吐出三個字,“對不起。”這是他三十年來第一次對一個女人道歉,有點難以啓口。
??為了顏煙和黃頭發的那件事?
唐糖理解地點了點頭:“沒事……剛才金助理跟我說了,你要是出現,顏煙指不定會弄死我。”
“不是說這個。”
??那是哪件事?
“剛才碰了你的八筒。”說完居然轉身出去了。
“……”
唐糖發誓這混賬肯定是故意的!
兩人出去時,明顯感覺到房裏的人看他們的眼神有點奇怪。
但是礙着馮大少的臭脾氣,沒人敢說什麽。
房間裏煙霧彌漫,男的女的都在抽煙。
半小時後,唐糖夾着煙,旁邊的粉紅色鈔票已經堆成了小山。
她抽空瞄了一眼,粗粗估了一下大概有5萬塊。
藍領帶不高興了,扔了牌:“你這女人怎麽一點都不識相呢?”後半句還沒說,被旁邊看牌的人拉拉袖子。
其實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這場賭局不是純粹意義上的賭局,這些人都想借着這個機會給馮大少塞錢搞好關系。
誰知道好好的算盤被唐糖給破壞了。
藍領帶看着唐糖旁邊的鈔票,有點心疼,他冷哼了一聲:“江總,你這高中同學真厲害,運氣也太好了點吧。”
江一渠還沒說話,唐糖笑眯眯地對那人說,“不好意思啊,讓這位老板破費了,我小時候還不會吃飯時,就已經會看牌了。”
藍領帶狐疑看她一眼:“說得跟賭神似的。”
馮峻擡頭看向那人:“吵什麽?”
兩人都不吭聲了,說話間,唐糖又胡了一把。
“真不像話!”藍領帶扔了2000塊出去,嘀咕了一句。
馮峻這回也扔了牌,認真看他:“她怎麽不像話了?她有沒有破壞規則?”
“這倒沒有。”
“那你們有沒有對他故意放水?”
藍領帶搖頭。
“她是憑本事贏的錢,你瞎叫什麽?”
江一渠全程一直盯着手裏的牌,眼神看了看馮峻,又看了看唐糖,捏緊了手裏的牌。
那人被噎了一下,不再出聲。
下一局牌開始時,唐糖拿起了手機,給對面的人發微信:“馮先生,你輸了一晚上唉。”
這略帶嘲諷的語氣,她還真不習慣。然後打出一張牌,偷偷瞄着對面的人的反應。
馮峻聽到手機聲音,掃了一眼面前的牌,低眉看手機,屏幕上的亮光照着他的俊臉,這個角度看去更顯男人味。
長眸一動,似乎覺察到她在打量,他勾了勾嘴角,修長的手指按了幾下,然後把手機放在桌上。
唐糖的手機響了一下,藍領帶略帶暧昧地咳了一聲,然而唐糖沒留意,她點開手機,看到上面躺着一句話:“也許是剛才你把我的運氣都吸走了。”
唐糖愣了愣,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頓時臉一紅,放下手機重新打牌。
明明是他先吸她,臭流氓!
晚上10點時,藍領帶的臉色黑得跟鍋底一樣。
今晚他一副牌都沒胡,不,今晚這一桌除了唐糖,沒人胡過牌……
馮峻和江一渠倒是沒什麽,但是藍領帶有點苦逼,金主沒讨好上,反而得罪了,還順帶送了這麽多冤枉錢給一個根本算不上認識的狐媚子。
“馮先生,我家裏有事,不玩了。”他忍不住起身。
馮峻“嗯”了一聲,似是早料到他會這麽說。
他看向旁邊的江一渠:“那麽江先生還繼續玩嗎?”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唐糖聽出了這語氣中略含了一絲挑釁。
江一渠認真估算了一下現在的場面。
剛才那人輸了5萬,他目前為止輸了4萬,今晚的運氣不大好,偶爾摸到一副好牌,每次差一口氣就贏了,就被對面的馮先生一張畫風清奇的牌打得沒脾氣,然後唐糖又胡牌……
江一渠搖搖頭:“馮先生,我也不玩了,明天還要出差。”
唐糖低頭看着自己的牌,聞言說道:“你明天要出差啊?那趕緊回去休息。”
看來玩得興起。
江一渠回想着剛才一直暗自觀察的唐糖,女孩認真思索着牌,不停地拆分組合,偶爾蹙眉想一下,真的很漂亮……
他垂眸,可惜再漂亮也不屬于他……剛才她和馮先生在裏面足足呆了一刻鐘,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怎麽回事了。
江一渠幹脆利落起身:“你們玩,我先撤了。”
馮峻嗯了一聲,眼神落在對面的女孩身上:“你呢?”
唐糖聳了聳肩:“繼續呗,馮先生不會輸不起吧?”
馮峻呵了一聲,讓人把旁邊的椅子撤了。
“那就繼續,我們玩簡單點,比大小。”
唐糖亮了眼睛:“也行,馮董您要加油哦,您可輸了一晚上了。”她看了看旁邊的人民幣小山,其中一大半都是馮峻貢獻的。
馮峻呵呵了一聲,黑色的眸子懶洋洋的:“不要緊,昨晚撕了你的襯衫,就當賠你的。”
唐糖臉上騰地燒起紅暈,快速瞄了周圍一眼,好在除了金助理沒有其他人……
讨厭!
比大小居然也能贏。
唐糖被自己最近的牌運驚呆了。
結束的時候,她數了數,總共贏了20萬!
馮峻似乎一點也不心疼,只是戲谑地看着唐糖墨跡着數錢。
只有一直在旁邊看牌的金助理在心裏默默滴血,今晚老大放了一晚上的水給唐小姐哇,不只自己放水,就連旁邊那兩人要胡牌都被老板硬生生打亂了節奏哇……
金助理轉念又一想,也許這是老大剛才沒有來得及去救唐小姐,所以是他表達歉意和愛意的一種方式?要真是這樣,還真浪漫呢。
有一種浪漫,叫做看着自己的女人數着數不完的錢……
金助理晃了晃腦袋,打開手機叫司機。擦,有錢人的暧昧他玩不起。
散場時已經快淩晨,在走廊裏,金助理戳了戳唐糖的手臂:“唐小姐。”
??
金助理對她呲牙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其實剛才在那個包間,我知道你不會出賣馮先生。”
唐糖奇怪地問他:“為什麽?”
“因為我們老大比那小子更有錢。你不至于這麽傻,為了區區一張支票得罪馮先生。”
唐糖淡淡地“哦”了一聲,對金助理的蜜汁自信并不以為意,其實她後來想通了,何必在意馮峻到底是怎麽看她的,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而且什麽都沒做,沒什麽好心虛害怕的。
“你弟怎麽這麽能惹事啊。上次是在派出所,這次是在韻雅軒。”
唐糖沉默着:“他平時挺乖的,我也不知道他最近怎麽了,回頭要找他好好談一談。”
幾人走到地庫,居然遇到了鄭偉。
他摟着一個洋妞,看見他們的時候也很驚訝:“四哥。”
馮峻訓他:“在外面這幅樣子像什麽話!”
鄭偉摸了摸鼻子:“大晚上的,誰看見……”
仿佛為了跟他唱反調,前面突然一陣閃光燈,唐糖被吓得不輕,定睛一看,是一群記者。
也不知道這些人從哪裏冒出來的,長長的話筒跟槍一樣戳到面前:“馮董,請問您和唐小姐到底什麽關系?”
一陣風吹過,唐糖縮了縮脖子。
她看到馮峻冷着臉,仿佛下一刻就要發飙。
金助理拉開那記着:“請讓讓,我們不回答私人問題。”
那記者不理他:“聽說昨晚馮先生和這位唐小姐在車裏車震,是真的嗎?馮氏集團要投資電視劇,馮董是想捧紅唐小姐嗎?”
唐糖十分震驚地看着那記者,驚嘆于他強悍的想象力。
拍電視劇?什麽鬼?馮峻前不久讓鄭偉炒她鱿魚,還捧紅呢!只是要她見紅吧!這些人是不是有病……
轉眼間,話筒都對向她:“請問唐小姐,您真的是馮先生的第一任女朋友嗎?”
唐糖不想跟他們說話:“不好意思請讓讓。”車門就在面前,可是被人擋着,怎麽也邁不過去……
“唐小姐,聽說您現在就職于鄭達集團下面的一個保險公司,難道馮總要收購鄭達嗎?”
鄭偉在一邊聽得嘴角直抽,手指着那人,就差戳到那人臉上:“你是哪個報社的?問問題經過腦子嗎?鄭達集團要被馮氏收購?我這個老板怎麽不知道?”
衆人這才發現旁邊的人是鄭偉,于是又七手八腳拿着話筒湊到他面前。
剛才那個記者說:“鄭總,不是我問問題不經腦子,而是馮總一向緋聞少,難得遇到一件,我們激動啊。”
“激動個球。”
見記者圍着鄭偉,馮峻攥着唐糖上了車。
離開時,聽到鄭偉在地庫氣得發飙:“你們他媽給我讓開,否則我明天讓你們報社全都倒閉!”
唐糖同期地看他一眼,車子飛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