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整整兩天了, 南檸給他打過無數次電話,不接、不接、還是不接。
最後一次就是今晚, 再撥過去已經變成了暫時無法接通。
她提心吊膽地在房裏踱來踱去,早知道這樣, 那天下午就該打輛車跟過去。
晚上十一點多了, 她聽到樓下開門動靜, 是爸媽回來了。
熄了燈,南檸坐在床上給夏昀發短信, 麻煩他找一下白家地址。
短信上字眼很着急。
夏昀又找上之前那幾個桐中的朋友,聊了半天終于找到詳細地址, 絲毫不耽誤地給南檸發過去。
這麽晚, 天兒又冷, 她不會現在要去白陸家吧?
大檸子現在追人追這麽急?
“幹嘛啊?出什麽事了?看你急火火的。”夏昀問。
南檸起身, 找到衣服換上, 語氣倒是平穩, “沒什麽, 我就是問問。”
“吓我一跳, 還以為你大晚上的要沖到他家去。”
“你想多了, ”拉上羽絨服拉鏈,南檸又裹上圍巾,“總之謝了啊,早點睡。”
“姐姐,夜生活才剛開始呢,睡什麽睡啊, ”夏昀那邊确實有點吵,不像在家,“你要過來玩會麽,反正都放寒假了,來的話把葉子他們也一塊叫來?”
她從抽屜裏掏出錢塞兜裏,在房裏轉了圈又把那副毛線紅色手套拿上,一切準備就緒,坐在床邊等。
“累,我就不去了,你找他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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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昀不疑有他,“行,我看你這段時間簡直是中了那個白陸的毒了,早學晚學,遲早得把腦子給學壞了,你早點睡吧,讓腦子放松放松。”
聽完,挂了。
房間裏除了時針的走動,再無其他聲響。
她沒開燈,只有手中的手機映出微弱的光。屏幕上的光漸漸暗下去,屏保照片中那人的模樣也越來越模糊。
門口傳來腳步聲,她摁滅手機。
門被輕輕敲兩下,門口的南俊傑小聲問:“檸檸,睡了嗎?”
裏面安安靜靜,沒回應。
南俊傑又對身邊的人低語:“睡了,咱們下去吧。”
“這兩天又沒時間陪她,她不會生氣了吧……”王婳的聲音逐漸變弱,直至消失。
兩人下了樓。
在床邊坐到零點,她才蹑手蹑腳地開了門,樓下無光,他們已經休息了。
南檸拉上門,放輕腳步下樓,一路出了大門。
她到小區門口,好容易才攔到輛車,上車前,記下了出租車的牌照。
報了地名,司機詫異盯着她看了會,随口問:“小姑娘這麽晚一個人出門?”
“嗯,”她坐在後面,直視後視鏡裏那雙眼睛,“我朋友在桐安鎮公交站臺等我,有事。”
司機笑了笑,又說了些讓她注意安全的話。
之後一路無言。
南檸盯着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捏緊手機。
沒多久提先設定的鬧鐘響了。關掉鬧鈴,她将手機貼在耳邊,自言自語起來:“嗯,上車了……沒多久……你先等等……好……”
到了桐安鎮,司機把她放下。
站臺上還真有兩人,瞧着不像是等車的,像在等人。
南檸慢吞吞朝那兩人過去,車子很快離開。那兩人在聊着什麽,她走近。
“那麽小的孩子,還真是作孽了喲!”其中的中年婦女縮着脖子,普通話并不标準,“越到年底,出的事還就越多了,那天早上我看到的時候都心疼到不行,可不得把孩子爸媽給哭死……唉……”
另一個男人說:“可不是嘛,才那麽丁點大的孩子,唉……”
南檸走了過去,心跳莫名跟着砰砰作響,一下比一下有力。
兩人看到她,中年女子左右看看,“小姑娘,你這麽晚在這幹什麽?不回家啊?”
她停下,片刻繼續過去,“阿姨,你認識顧希芸嗎?知道她住在哪嗎?”
“顧希芸?”兩個中年人對視一眼,女子說,“顧家的小丫頭?你是她同學?這麽晚過來?”
“嗯,本來是想明天過來的,但是臨時有事,”南檸鎮定道,“她也說會在這等我的,但是我沒看到她人,就想先去她家看看。”
女子指着向西的一條大道,“就從這兒一直往裏走,路過第一個巷口拐彎進去,那邊有路燈,顧家旁邊有一座橋,很好找的。”
“謝謝阿姨。”
道完謝,南檸朝着她指的方向過去。顧希芸和白陸是鄰居,離得應該不會遠。
到了一座橋,南檸停下,左邊的房子裏亮着燈。她又繼續往裏走,在隔壁一座房子前停下。
整座房子漆黑一片,南檸剛要走近,門口突然冒出個身影。
她吓了一跳,後退,“誰?”
那人站了起來,個子不太高,像個女孩。
那人慢慢走出來,臉在路燈下變得清晰。南檸瞧着覺得有點眼熟,可就是叫不出名。
她還在腦中搜尋,幾乎在同一時間,對方先叫出了她的名字,“南檸?你來幹什麽?”
她想起來了,這位就是她剛才口中的‘同學’,顧希芸。
“我找白陸,”南檸繞過她,想要從門縫裏看情況,“你又坐在這幹什麽?”
“我坐這兒……”顧希芸一停,突然扯住她胳膊往外拉,“你回去,誰讓你來找他的!”
顧希芸聲音發抖,像是剛哭過。
南檸更覺得奇怪。顧希芸大半夜地坐在白家門口哭,這不吓人麽。
她拿出手機,再次撥了白陸號碼,幾秒後,突兀的鈴聲在她身邊響起。
南檸看着顧希芸手裏的東西,伸手,“拿來。”
顧希芸不給,“這又不是你的東西,我憑什麽給你!”
南檸眼神發狠,她還沒看出來,顧希芸這人還挺橫的啊。
不再廢話,二話不說就去搶手機,顧希芸掙紮,手機在二人手中打滑掉在地上。
南檸去撿,一只腳猛地踢過來,撲通一聲低響,落了水。
南檸怒目,忍無可忍揚起只手,“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被吓到的顧希芸趔趄退後,又不服輸一樣仰着臉由她打,“你才有病!要不是你,季冬也不會出事!小陸哥他……”
顧希芸聲音噎住,忍不住又要哭,“我告訴你南檸,白家所有人都讨厭你!你最好滾得遠遠的!沒有人喜歡你!都是你!你就是害人精!”
南檸最見不得女生這副嬌弱可憐的樣子,煩躁地放下手,“你把話說清楚點,白陸他人呢?”
說着又要去敲門。
顧希芸攔在她身前,兩眼通紅地盯着她,咬牙切齒般說:“他不在,他不會見你的,永遠都不會了!”
“你老幾啊,你說了算嗎?”
“我……那為什麽他的手機會在我這兒?”顧希芸一句句打壓在她心上,“小陸哥這兩天有主動聯系過你嗎?他已經知道你追他是在跟別人打賭,他讨厭你讨厭你!”
南檸冷冷看着她歇斯底裏、語無倫次的樣子,覺得很可笑。
“顧希芸,你最好給我滾開。”
“你在我面前逞強算什麽?”顧希芸淚眼婆娑,“你不喜歡他為什麽要去招惹?沒有你的話……沒有你的話現在也就不會變成這樣了,你怎麽……怎麽……”
“你廢話說夠了沒?”南檸不耐煩,她來來回回就那麽幾句,“爽快點,他在哪,我自己去找他問清楚。”
顧希芸小聲啜泣,咬住下嘴唇不出聲。
南檸反身在門口坐下。不開口是吧,她就在這兒等,不信等不到。
顧希芸慢慢放下胳膊,聲音沙啞,“他已經走了,你想等,那你就慢慢等吧。”
顧希芸沒站多久,就回了隔壁的家。
冬夜寒氣逼人,這兒又近水,南檸手腳冰涼,渾身也打着顫。
好容易天慢悠悠轉亮,鎮子裏有了人聲,她卻是更冷了。
起來跳跳,想要暖身。
白家的門還是沒有開,她透過門縫朝裏看,裏面的門也緊緊關着,似乎真沒人在。
又等了會,南檸才離開。
找了個早點店,點了一碗小馄饨。
店才開火沒多久,客人還不多。
她的那碗馄饨到了,皮薄餡多。南檸一連喝了幾口湯,才感覺到一絲暖意。
吃完馄饨,又去白家門口轉了圈。
白家和顧家位置偏僻,周圍沒幾戶人家,她縮手縮腳地來回走動,始終不見熟悉的人影。
顧希芸的話再次盤旋在耳邊。
他走了是什麽意思?一個解釋都沒有就這麽走了?
她不允許,也不能容忍這種事發生。
南檸再次坐在門口,手機設置了鬧鐘,倆小時後響。
就再等倆小時,他要是不出現,就不等了。
手腳快凍得沒了知覺,她躲在擋住風的一側牆內,盯着大門出神。
鬧鐘響了又停,她人巋然不動,像尊雕塑。
那就再等一個小時吧,一個小時後,他要是出現了,就不罵他。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南檸一驚,慌亂打開手機。
眼神一松,是爸爸的來電。
“檸檸,你大早上的去哪了?怎麽都沒跟我們說一聲?”
南檸一出聲,牙齒禁不住寒,微微打顫,“我出來跑步,在外面遇到了同學。”
“你這孩子,出去也跟我們說一聲啊,下次不許了啊!”
“嗯……”
寒風一遍遍過,河面結了層薄薄的冰,有小孩在橋上嬉戲,拿磚頭砸冰。
她将手機貼在胸口,緊緊盯着來時的路。
如果、如果他現在出現,無論是什麽理由,她都會接受。
哪怕他親口說不喜歡她了,讨厭她了,她也接受。
可惜事與願違,來時的路上空無一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朝來時的方向走,腳像踩在虛空的浮雲上,絲毫沒知覺。
到達公交站,天已經完全黑了。
手機又響了,還是南俊傑打來的,她接起來。
“晚上回家吃飯嗎?”南俊傑問,“我跟你媽晚上都在家,回來吃的話告訴我們想吃什麽。”
南檸怔怔發愣,半晌,她說:“爸,我想吃排骨,還有魚。”
作者有話要說: 灑了把狗血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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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個好日子,我努力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