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歸京

秦玉拂沒有退下妝容,而是在房間內翩然起舞,多年不跳已經有些生疏了。

江兖就站在房間內,看着她蓮步生姿裙裾飄飛身輕似燕,一颦一笑染着風情的眉梢,素腕輕佻擡,腕上的指痕依舊在,江兖雙拳緊握,他已經答應幫她出宮,她還是一意孤行。

江兖憤而轉身離開,獨留秦玉拂一個人,停下蓮步,她又何嘗願意取~悅旁人,伸出手将頭上發髻扯落。

她同樣在福德海的妝匣內,悄悄放入了一只耳珰,用絹紗書寫,塞進了細孔之內,命桑青提醒他,只要細心查找,便可以找到。

發中簪是一極其輕巧的機關,裏面藏有紙條,易寒說季名揚也已經找過他,青雲衛很可能進入皇宮,将她當成初雲公主,叮囑她小心行~事,萬不可輕舉妄動。

此時,巍峨的城門口,一輛精雕的馬車上,阮菀纖指挑開深繁重秀的垂簾,拂開一線。

此時已近午時,只見百姓喧嘩,城門口未有異動。

今日~她的父親大将軍阮豫章歸京城,深受先皇器重,扶風百姓愛戴的大将軍。

因此城門口被圍得水洩不通,大部分都是平頭百姓,都是來看熱鬧的。

阮素放下門簾,心裏面卻是心情繁重,阮夫人見女兒臉色不好,“你父親今日歸京,你怎麽一點都不欣喜。”

有一件事壓在阮菀心頭很久,如今變得越來越迫切,輕聲道:“母親,父親回來了必定會将那女人接回府,女兒将軍嫡女的身份就保不住了。”

阮夫人眉目凝鎖,這麽多年就是不知道阮豫章将阮素藏在哪裏?就是防着她加害他的女兒。

只要得到阮素的消息,她就回想辦法将人除去,“女兒,這麽多年都等了,不差一時,只要你父親一動,咱們就能夠知道她的消息。”

蕭琅與易寒早已等在城門口,皇宮裏也已經派了曹公公前來城門接阮豫章進宮見駕。

城門處傳來了铮铮的踏馬之音,一行身穿青銅色甲胄的兵衛坐于馬上,筆挺如山,分列兩隊在前面開路。

緊随其後,一身墨色铠甲,面容沉毅的中年男子,方頭闊臉,濃眉大眼,孔武剛毅,身下一匹純黑色的汗血寶馬,渾身帶着一股肅殺的威嚴,見到曹方賢,勒緊缰繩,馬駐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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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身下馬,曹方賢上前,“阮将軍勞苦功高,皇上命您進宮一敘!”

“有勞曹公公,阮豫章這就同公公進宮。”

蕭琅上前,“蕭琅見過恩師!”

阮豫章沖着蕭琅爽朗笑道:“你安頓好城外的将士,晚些在府中一敘。”

“是!”蕭琅神色恭敬道。

阮豫章只是簡單的交代一聲便同曹公公進宮去了。

阮菀與母親走出轎子,有些懊惱,她與母親在城門等了很久,沒有同父親說上一句話,人就被帶走了。

皎皎一輪明月高挂似練的月華如水般傾瀉,将軍府邸,阮豫章在新府邸設家宴。

蕭琅斟滿一杯酒,看向阮豫章,“蕭琅敬師父一杯。”

當年先帝将蕭琅托付給他,他一直悉心教導,如今都已經長大,建功立業,只盼着大事能夠成,為先帝報仇,死後才有顏面見先帝。

阮豫章爽快接過,一飲而盡,“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氣。”

身旁易寒也倒了一杯茶水,他不能夠飲酒,“阮将軍,易寒以茶代酒,恭賀将軍榮歸故裏!一家團圓!”

蕭琅身邊有易寒他還是放心的,也不枉将他送去傾城山,接過易寒遞過的茶杯。

阮夫人一直看着三人寒暄,蕭琅雖然是阮豫章的徒弟,十幾年丈夫一直在邊關,卻是很少見,數月來卻也聽得蕭琅威名。

是可以接阮豫章衣缽之人,如今阮豫章功成身退,見蕭琅一表人才,并未聽聞蕭琅娶妻。

京城裏的世家子弟,多半是纨绔,能夠數的上的也就那麽幾個,俗話說肥水不流外人田,看着在一旁小口朵頤,垂首不語的女兒,女兒已經十六歲,也到了嫁人的年紀。

見幾人聊的興起,阮夫人也一并閑聊幾句,找了機會問道:“琅兒可有婚配?你覺得菀兒如何?”

阮氏的一句話有些唐突,讓蕭琅一怔,卻也知道師父是想說媒,“禀師母,蕭琅早已娶妻。”

阮豫章有些驚訝,卻也知曉他的計劃,口中說的妻子定是初雲的公主,打斷夫人的绮念,蕭琅真正的身份是扶風三皇子,豈是一個庶女配得上的。

笑道:“夫人,就別亂點鴛鴦譜了,琅兒在邊關的時候就已經娶妻。”

阮菀沒想到母親會鬧這一處兒,當着面為自己求親,怕她嫁不出去嗎?

她傾心的可是丞相府的公子秦驚羽,不喜歡一介武夫,早就已經羞得不能見人。

阮菀捂着羞紅的臉頰起身,向父親告退道:“女兒身子不适,先告退了!”便匆匆離開。

阮豫章見女兒離開,“這孩子是害羞了。”

蕭琅不語,易寒唇角含笑,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的碗中,獨自飲了一杯清茶。

“聽說過幾日中秋夜宴,皇上允許朝中官員帶着家眷去,會有很多的名門公子都回去。”

阮夫人會意,她剛剛卻是心急,有些唐突了。

忙不疊轉移話鋒道:“琅兒可是要帶着夫人去,師母可還要見見是什麽樣人家的女兒,可以配的上俊傑。”

“夫人身子不便,蕭琅會帶易寒去。”

阮豫章很是驚詫,易寒不能飲酒,向來喜靜不喜參加宴會。

蕭琅也害怕進了宮,見到易寒與秦玉拂,不知內情會誤會,“他是為了她的女徒弟!”

“女徒弟!沒有山門允許,你竟然收了徒弟!”

“正是,是秦丞相府的千金。”

秦楓的女兒,阮豫章沉毅眸光打量着蕭琅,提起秦玉拂時眸中并無恨意,他是很清楚秦家當初悔婚,可謂是将事情做的狠絕。

這段時間究竟他生了什麽?蕭琅是要幫助先帝報仇,絕不能夠讓兒女私情牽絆,必須要警告他。

“琅兒,稍後到我書房來。”

“是!”

阮豫章将他們叫到書房,教導一番,蕭琅與易寒回到将軍府已經很晚。

兩人直接去了書房,易寒想看一看宮中可有消息傳來,見一只鴿子落在窗子前徘徊。

直接抓了,解開開綁在鴿子腿上的竹筒,将裏面的絹紗取了出來,上面寫道計劃失敗,她被江兖囚禁,猜測青雲衛以入宮,望阻攔。

這與易寒探聽到的消息如出一轍,秦玉拂被困在漪瀾苑,青雲衛應該是被那支曲子引到皇宮的。為何秦玉拂會吹奏那首曲子?若是你見了她定要問個明白。

蕭琅凝眉,易寒算無遺漏,“拂兒怎麽會計劃失敗?莫不是太過心急。”

宮中變數太多,易寒也沒有料到秦玉拂會那首音律,“也許,這世上最難測的便是人心。”

鳳栖宮~內,燈燭如豆,明明滅滅,昏黃的燭火仿能夠凝結出冰霜,蕭瑟凄涼。

曠寂幽暗的寝殿,宮燈搖曳,葉青櫻的一顆心也不知道飄到了何處。

白日裏去了漪瀾苑,探望秦玉拂,秦玉拂卻突然跪下來求她,幫助她解除婚約。

葉青櫻的心裏對夏侯均餘情未了,卻不敢輕易邁出那一步。她很想秦玉拂與齊王解除婚約,卻也不敢忤逆了太後的心意,太後是她在宮中最後的依仗了,心中萬分糾結。

秋夜漸寒,夏侯均輾轉無寐,獨止一人喝了些酒,想在鳳栖宮外,哪怕看她幾眼也好。

夜風吹動,衣袂連着鬓發皆動,銀衫翩翩,映着淡淡月華,那張俊臉更加的冷寂。

燭影凄凄映着葉青櫻孤寂的身影,冷寂的心湖蕩起斑駁漣漪,很想去安慰她。

深更半夜,鳳栖宮猶如冷宮,守衛一向不多,夏侯均隐匿氣息,悄悄的朝着鳳栖宮~內殿而去。

葉青櫻并不知,她睡不着,每夜守着冰冷的孤燈成眠,她竟然真的成了深宮怨婦。

殿中燭火倏然熄滅,一道暗色身影出現在她面前,她正欲喊,大手附上了她的唇。

“是我!”

葉青櫻聽到夏侯均的聲音,深更半夜的他怎麽回來?感覺他的掌心有些冷,是在外面站了許久嗎?

夏侯均知道她不會喊,聲音低沉,貼着耳畔溢出唇~瓣,“這麽晚還不睡,可有心事。”

聽着他醉人的聲音,葉青櫻心神皆顫抖,一顆心竟也慌亂起來,“你怎麽來了?”

“均就是想來看看你。”

夏侯均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愫,突然将她抱住,帶着沉重的喘息聲,葉青櫻能夠聽到他明晰的心跳聲,忍不住淚水悄悄滑落,身子僵直,卻是沒有推開他。

她的身子比她的心更加真實,心裏是很渴望依靠和溫暖,“你不該來的!”

“跟我走吧!我帶着你離開皇宮,過平凡夫妻寧靜的生活。”

他薄涼的唇已經敷上她的唇,難耐心間的情如潮湧,吻了上去。

葉青櫻只覺得腦中轟鳴,伸出手推在她的心口,被他的掌心握住。

葉青櫻只能夠說些絕情的話來阻止她,葉青櫻想起了秦玉拂,她心裏還是很嫉妒秦玉拂的。

“母後即将定下婚期,你若是娶了妻,便會忘記我,安心的過日子。”

她明知道他的心裏只有她,還提起那個女人,如同一把利刃刺入他的心,眸中痛苦難言,松開她手,轉身離開。

葉青櫻見他落寞身影,何嘗不痛,心裏尚有一絲理智。

禦書房內,夏侯宸依然在處理者堆積如山的公務,殿外探子進來禀告,“齊王剛剛去了鳳栖宮。”

夏侯宸筆鋒微頓,沒有停下手中的公務,唇角上揚,如此甚好!

“以後齊王若是去鳳栖宮,不必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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