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師父

秋色紛飛,葉落蔽目,層層濃霧中那人的面容看不真切,只能隐約看見此人身着紫色寬袖錦袍,玉冠束發,看起來極其威嚴。

因無人答話那人有些不耐煩地甩了甩衣袖。

霧氣漸退,雲落風止,我也終于看清了來人的模樣。

眉若秋巒,發似青山,長袍如霧,本是一位風流不羁的俊秀公子模樣,卻因那滿載蒼涼的雙眸顯得格外落寞。

看到我之後,他的眼中略過一絲詫異,我有些不解愣頭愣腦把自己從頭到腳都看了一遍,然後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我……沒有穿衣服!

羞赧萬分之下我當機立斷跳入潭中僅露出一顆腦袋這才敢再度瞧向來人。

他眉眼冷峻如畫,清冽的眸子依舊充滿涼意。

那人冷冷繼續:“何人!?”

如此兩個再普通不過的字從他嘴裏說出來真是讓人感覺如臨霜雪,看來人真的不能只被表象所迷惑,誰曾料到這樣一位豐神俊逸的公子說起話來語氣涼得會吓死個人。

驚恐将他望着我半晌才反應過來語無倫次道:“我、我、我不是故意的,先前有妖怪追殺我,我是不小心才掉到這裏來的。”

大概是看我眼神太過真切,并不像說謊,于是他轉過身去不再逼問。

片刻,他繡袍一揮,紫色煙霧幻影般略過,一套翠綠羅裙出現在潭邊的黑玉石階上,同樣冷凝的聲音:“穿上!”

白給的衣服哪有不穿的道理?我趕忙撿起衣服穿好走到他身旁站定弱弱道:“好、好了。”

男子轉身凝視着我的雙眼目光如鷹:“名字。”

看到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時我竟不自覺害羞起來,我攪着手指支支吾吾:“我……沒有名字。”

“你闖我魔界,本應殺無赦,看你純屬無意,暫且饒你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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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聽到魔界二字,我那脆弱的小心肝很是沒膽抖了幾抖。

若說魔界,放眼萬千紅塵,天上地下誰人不知?

所謂三界乃是天界、魔界和人界。其中魔界勢力可謂是如日中天,而且還聽聞魔界中人嗜血醜陋,慘絕人寰。

不過這個人看起來好像并沒有那麽壞,至少比外面那些日日想着抓我當宵夜的妖怪要好很多。

這樣想着竟然覺得面前的青年好似頭冒聖光,慈眉善目了不少。

壯着膽子拉上他的衣襟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了,我只是一抹精魂,外面的妖怪都想吃我修行,如今陰差陽錯掉入潭水有了肉身,您對我有再造之恩,懇求您能收留我。”

話剛說完他紫色的眸子便是一凜 :“你說……是這潭水幫你造了肉身?”

我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是的、是的。而且之前被蠍妖重傷的地方都不疼了呢!”

紫衣青年并未答話,沉默了半晌方才重新看向我也沒有說話。

這是……啥意思?

欲使盡渾身解數再度哀求之,苦苦糾纏之,他捏起我發上的一片殘花聲音淡淡的:“茵茵。”

“什麽?”

那青年沒有直接回答我不緊不慢念起酸溜溜的詩來:“幽幽孤潭風吹盡,茵茵草色仍如初,你的名字叫茵茵。”

不知道是不是秋色将盡讓我也有些感懷傷春,總感覺他剛說的那兩句詩似乎有緬懷過往之意。

不過此刻哪兒還顧得了那麽多?知道他答應收留我,我心裏別提有多高興了拽着他衣袖又拉又扯““謝、謝謝,我有名字了,我叫茵茵……茵茵!”

時機這個東西很重要把握好了就能成事,我看他對我也沒什麽惡意于是壯着個膽在他面前撲通一聲跪下狀似虔誠一片:“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誰知,人家架子可是大得很根本就不領情,他語氣淡漠:“我從來不收徒弟。”

但我沒有那麽好打發我扯住他的袍角不依不饒:“這位大俠,凡事都有例外,還請您看在我孤苦無依的份兒上就給我一次機會吧。”

青年面無表情地望着被我抓皺的衣服沉默了片刻終于原相畢露猛地甩開我的手忍怒道:“本尊不喜與人親近,以後切記。”

說罷轉身向後走去,我是何等聰慧愣了一會兒迅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的意思是……

我提着裙角向他的背影奔去:“師父,師父!”

他走得極快沒等我追上就消失在了藤蘿彎道處。我卯足了勁兒一直追一直追好不容易才追上師父勉強能與他并肩而行。

師父未再開口只是走路我一時沒忍住偷偷瞟了師父一眼,只這一眼我便呆住了。

蒼天啊!大地啊!沒想到,沒想到哇!這世間竟有如此美人,師父這容顏活脫脫就像是從畫中走出來一般!

之前僅是遠觀就已經覺得師父恍若天人,如今這麽近距離一看那張臉簡直是要灼瞎我的老眼。尤其是他額上的那朵血色花朵盡顯妖嬈,讓師父看起來更加如詩如畫。

我很沒骨氣地呆在原地沒頭沒腦冒出來一句:“師父,你可真真是個美人呢!”。

他聞言沒有說話只是額上花朵顏色變深了一些。

這麽說吧,其實魔界并沒有人界傳說的那麽恐怖,除了到處彌漫着一種陰暗氣息,這裏的花草樹木,亭臺樓閣也很是賞心悅目。

比如回廊兩側的血色罂粟,順着一根根镂空火龍柱蜿蜒而上,極其美豔。

又比如那邊的碧羅亭,與剛才的紫幽潭不同,它的周圍全是彧穹草,青玉石鋪滿整個臺階。亭中青玉石桌上擺放的茶具上全都繪滿了水墨畫,竟然有一種脫俗的調調,這與周圍的暗夜可是格格不入。

要說我怎麽認得彧穹草,那還是我以前游蕩天地間時發現的。據說這種草生命力極強且四季常綠,是裝飾花草中非常稀有的品種。這裏居然種滿了彧穹草,可見魔界財力雄厚非同一般。

師父也是與人界描述的也有霄壤之別。不像傳說中那般兇神惡煞反而是一副冷峻無雙的模樣。

少頃,我們來到了碧羅亭,師父兀自在石凳上坐下我則很識相站在一旁。

他擡手要去倒茶我何等覺悟眼疾手快給他老人家斟了一杯且恭敬端到他面前:“師父請用茶。”

師父接過茶盞抿了一口沒什麽表情感情我這馬屁拍在了石頭上。

随後他放下茶盞紫袍一揮一名黑衣男子變戲法般出現在我面前,黑衣男子雙手一拱極為恭敬:“魔尊有何吩咐?”

怪不得走了這麽久都沒有看到魔界中人,原來只有魔尊召喚才會出現。哎……等等,魔尊?

我、我、我的天哪!就像人界流傳的那樣,天界有至高無上的天帝,人界有萬人之上的皇帝,魔界也有法力無邊的魔尊,而我的師父居然是魔尊!

師父瞥了大驚小怪的我一眼冷冷道:“炎吾,給她安排房間。”說完消失得連個影子都不剩。

想開口叫住師父那個叫炎吾的相當沒有眼力見兒一只手伸過來引起路來:“既然是魔尊吩咐,那麽請随我來。”

這人雪發青瞳,竟也是一表人才,只是那一身的黑衣無形中給人一種拒人以千裏之外的疏遠感。

“好!”出于禮貌我只得應允和他向前走去,一路無言。

這個叫炎吾的還真是不愛說話,終于我耐不住無聊問他:“炎吾,你叫炎吾是吧?師父的本名叫什麽你知道嗎”

炎吾轉過頭望了我一眼,他的目光有片刻震驚很快又恢複如初極為平靜:“你說的師父可是……魔尊?”

“對啊,對啊!”等了一會兒見他又不再說話我又小聲嘀咕:“看他那冷冰冰的樣子,名字肯定也好聽不到哪裏去吧。”

“蒼曳。”

“蒼曳?”這才意識到炎吾是在回答我剛才的問題我于是讪讪笑道:“恩,很有威懾力的名字。”

正在為自己方才的胡言亂語暗自心虛眼角不經意瞅見一個龐然大物。

這、這,這也太大了吧。

梨葉堆疊的山峰之上,一個巨型紫檀爐巍然屹立其上。

爐面火龍蜿蜒而上,如溪流般爬滿整個爐身,水滴形狀的紫色夜明珠整整繞了爐口一周,爐口上方紫煙缭繞,看不真切,一看就知道是魔界聖物。

我激動地拽住炎吾的袖子叫道:“炎吾、炎吾,這是什麽?”

炎吾不自覺皺了皺眉頭:“此為魔界祭壇,乃魔界聖物。”說完又像一個木頭人一樣徑直往前走。

我趕緊小跑跟上:“哎,哎,等等我呀!”

跟着炎吾約麽走了大半個時辰,在筋疲力盡即将暈厥之際炎吾終于停了下來。

他将我帶進一間修葺整潔的寝殿,之後就開始對我例行公事般交代一些瑣事。

知道這肯定又是師父的“好意”,所以無論他說什麽,我都點頭應是。

作者有話要說:

一直想寫一篇師徒文,終于俺寫了,哇咔咔!開頭幾章有些生澀,後面俺會努力的,大人們多多捧場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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