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錦霧帳

說到錦霧帳還要從我初入魔界那幾日說起。

是日,從劫緣花境修煉完我甚是無聊一個人在殿外溜達。

百無聊賴走在青玉石路上不經意看見兩名禀完公事的魔差在說着什麽。不過因隔得有些遠便有些聽不真切,我靈機一動蹑手蹑腳藏在他們必經的罂粟叢中。

待他們走近才慢慢聽清了他們的對話:“你說那錦霧帳也真是奇了!前幾日與大護法外出辦事,聽聞一路上不太平魔尊便讓大長老拿上錦霧帳,你猜如何?”

“如何?如何?”那名身材較為矮小的魔差很是急切,一雙綠瞳格外晶亮。

“唉,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開口之人是那身材較為魁梧的魔差,他一臉鄙夷斜睨着旁邊的魔差,賣着關子。

“快說、快說!”那綠瞳魔差明顯有些焦躁。

那身材魁梧的魔差卻突地定了步子,不偏不倚剛好就停在我所藏身的罂粟叢旁。我登時冷汗狂流,連呼吸都有些不順。

身材高大的黑衣魔差先是相當神秘四處張望一番,然後壓低聲音道:“那錦霧帳竟是能水火不入!”

看到另一人臉上的詫異之色,他甚是滿意繼續道:“莫說是仙界水火,就是司火之神那三位真火和司水之神那滅天神水怕是也奈何不了此物。”

“啊?原來這錦霧帳竟有如此神通?”

“那可不是!”

黑衣魔差淡淡瞟了同伴一眼說得起勁兒:“當日我們點兒背遇到了雷昀神君與他的坐騎火羽鳳,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不巧的是大長老也不是他們的對手,那火鳳之火與雷神小兒的九天神水真是威力逼人。幸虧我們及拿時出錦霧帳才能全身而退,現在想想還是有些後怕。”說到此處,那黑衣魔差面露惶恐之色,似又想起了當日之事。

“這種聖物真是難得。”綠瞳魔差感嘆。

片刻,他倏然指着旁邊之人大笑出聲:“看你那慫樣!有魔尊在,我們怕什麽?快走罷,還有一大堆破事要辦呢。”說罷拉扯着身旁魔差繼續向前走去。

師父挑眉:“你怎的知曉錦霧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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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此等寶物,魔界中誰人不知?”我打着哈哈故作随意道。可不能讓師父知道自己又去做了偷聽這種勾當,這可是在丢師父的臉,恩,堅決不說。

“不必,我自有安排。”

“就知道師父神機妙算,慧可通天,師父您果真是位高人!”我邊說邊豎起大拇指。

師父的反應依舊很無趣,他只是扭過頭看着外面的雨絲。雨滴順着洞口的岩石滴落,蕩起層層濛煙水霧,襯着師父水色眼眸更是清洌無塵,澄若仙骨。

冷風吹來我不争氣打了個噴嚏,師父緊張道:“茵兒身體可有不适?”

說話間一只大手倏然覆在了我的額間,觸感滾燙指骨分明,正是師父的手。師父此舉實在突然我有些猝不及防,我啊的一聲身體條件反射般跳開。看我如此,師父長籲出一口氣,過後便不再說話。

不過師父那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失落之色還是被我捕捉到了。想來是師父見我生龍活虎,并無大礙,覺得自己剛才有點太過于杞人憂天。

倘若是旁人也便罷了,可偏偏是在我這麽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面前,是以心中難免郁結不甘。

這樣一推理,自己感覺相當有理。為了顧及師父他老人家的面子我沒有拆穿他。師父原來是這麽要面子的人,唉,看來我以後是有的受了。

下一刻,師父那汪紫潭中聚滿了寒氣,仿佛是別人窺見了自己不為人知的秘密後氣急敗壞的模樣。這讓我忍不住想起了初遇師父時他那滿目霜寒,令人遍體生冰的樣子。師父不會是這麽小氣吧?就為這麽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兒便魔性大發殺徒滅口?

眼看師父一步步逼近我已抖得不成樣子,為防師父在魔性大發時錯殺無辜我還是先避避風頭為妙。思至此,我頭也不回的向洞外跑去。

當然有個事實我不得不承認,那就是師父若真想取我性命那就像拍死一只臭蟲般易如反掌,我這行徑無異于猴子撈月白忙活。雖是如此,可我天性樂觀,這種聽天由命自甘等死的事是絕不會發生在我茵茵身上的。這樣想着,我跑得更加賣力。

跑着跑着我驀然發現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扭頭朝身後望去,不出所料師父仍保持着之前的姿勢定定立于洞中,并無半分追趕的意思。我登時停住狂奔的步子,頓覺羞愧難當不敢直視他的雙眼。

也對,師父雖天性淡薄卻也從未對我做過什麽殘忍的事。即使他魔性大發也不會真的對自己怎麽樣。

我怎會如此糊塗?定是自己剛才做錯了什麽,師父才會如此生氣。我也是太冒失了,現下的情況真不知該是進還是退。再度望去,視線被重重水霧阻隔,師父淡紫色的身影若隐若現。

傾天水霧一片冷漓,雖僅有百步之遙卻有一種如隔雲端的錯覺。那感覺就像雲與泥,月與海,碧落與黃泉般遙不可及,難以觸摸。我這是怎麽了,怎會如此多愁善感,真是不習慣此時的自己。

晃晃頭,再度擡眼與師父近在咫尺的目光直直相撞,師父動也不動冷淡撇了我一眼便望向遠處。

那裏有濃郁碧翠,疊嶂山巒,水墨雲秋,一片清麗之色。因師父是側身而立,他的發梢眉角都沾染了濃重水汽,如夢似幻。

半晌,他才回過頭,頃刻間紅雪雲華,一池淺荷似乎都只為點綴他那回眸時眼中的無奈與冷凄:“為何如此怕我?果真還是忘不掉嗎?”

我可真是無頭的蒼蠅摸不着頭腦,這又從何說起?師父也不等我回答,片刻又無力補充道:“我對你如何難道你竟一絲也未覺察到?”

這到底是哪兒跟哪兒?我的蒼天吶,誰能告訴我現在究竟是什麽情況?

師父剛才還面如寒雪般淩厲,此刻卻又如殘水般弱不可言。不管了,還是先低頭認錯,哄哄師父再看看怎麽辦吧。

剛張開嘴,師父已搶先一步道:“罷了,外面雨重霜寒,快些回去吧。”說罷,師父提起已經濕透的衣襟自顧自往回走。

夜色漸至,暗灰色的雨幕中,師父身行有些不穩好幾次都險些跌倒,我想那定是雨大路滑的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

我爬,我爬,我爬……爬出被窩來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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