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

莊北在溫暖無意間透露出來的信息中發現了一點異常, 直覺告訴他, 溫暖一定在隐瞞什麽東西, 和她白點半睡覺的作息有關, 他在溫暖在花店的時候跑到了她的住處附近觀察了一陣,找到了一個最好的觀察視角。

在溫暖的房間對面有一棟出租樓, 對面有一個房間的窗戶正對着溫暖的房間。

過去探查之後發現那邊是一間空的出租屋, 他沒有向房東表明自己的身份, 只是花了一百塊錢一天租下了這間房,拿到了這間房的鑰匙。

他白天依舊在花店外的不遠處。等到花店關門, 他就回到溫暖對面的房間裏,觀察着對面的動靜。

大概是因為對面的燈從來沒有亮起來過,而且相隔有一段距離,溫暖并沒有拉窗簾。

莊北坐在黑暗中, 可以清楚地觀察到對面的動靜。

如溫暖所說的那樣,接連幾天她都是關店以後回家, 順路在路上買一點水果, 回家以後先是做晚餐,然後一個人坐在桌邊默默吃完,莊北發現她晚飯吃的很少,也就能解釋為什麽她每天晚上吃完就睡卻還是那麽瘦了,吃完飯之後她會在屋子裏踱幾圈消食,然後洗漱,熄燈,睡覺。

每日如此, 區別只是每天買的水果和菜式不一樣。

似乎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又是一個晚上,溫暖關了店,在水果店買了一點蘋果提着回家,路上遇到同棟樓的租客還打了招呼。

然後按部就班的開始每天晚上的活動。

做晚餐、吃晚餐、消食、洗漱、熄燈、睡覺。

莊北點了一根煙,煙頭在黑夜中忽明忽暗。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在寂靜漆黑的房間裏,吓了莊北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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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是女警察劉韻打來的。

“你還在監視溫暖?”

“嗯,有事嗎?有事快說沒事我先挂了。”

“你吃飯了嗎?要不要我幫你送點吃的過來?”

莊北還真有點餓了,見那邊熄了燈,溫暖已經睡了,就說道:“也行,幫我帶份炒飯,再來一罐啤酒一包煙。”沒忘了提醒她:“過來的時候小心點。”

“知道了。”女警察在那邊答。

挂了電話,莊北抽了幾口煙,在煙霧彌漫中眯着眼看着對面已經變黑的窗口,溫暖租的房子是一室一廳,還有一個狹窄逼仄的廚房和洗手間。

從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并排的卧室窗戶和小客廳的窗戶。

如果沒有意外,窗戶不會再亮起來了。

正在此時,對面卧室的窗戶忽然亮了起來。

莊北立刻把煙碾滅,然後掏出手機看了一眼。

時間是晚上8:35分。

他站起來,輕步走到窗口在一片漆黑中往那邊看。

結果正好看到溫暖背對着這邊脫掉了上衣,露出了光潔的裸背。

莊北呼吸一滞,連忙狼狽的轉身,沒有再看。

等他再看過去的時候,溫暖已經換好了衣服。

她穿一件帶帽黑色衛衣,下面是一條黑色牛仔褲。

莊北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監視”了她整整一個星期,發現她似乎偏愛淺色的衣服,從來沒見她穿過深色的衣服,而此時她的着裝讓他想起了監控錄像裏拍到的那個身影,也是穿着一件黑色的帶帽外套。

她換好衣服,對着卧室裏的鏡子照了照,看起來是要出去。

莊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看着溫暖走向客廳,然後關上了卧室的燈。

對面再度陷入了一片漆黑。

莊北沒動,目光向下,看着溫暖那棟樓的出口。

果然,不一會兒,就看到溫暖從出口走了出來。

莊北立刻轉身往外跑,一口氣跑下樓,推開門往外面看了一眼,溫暖正在前面的不遠處。

莊北拉上衣服拉鏈,然後遠遠地墜在她身後。

心裏有一種非常強烈的預感,一直困惑他的關于溫暖的秘密,可能就要在今天揭露了。

正當此時!

莊北遠遠地看到劉韻正提着一個塑料袋從街口走了過來,此時溫暖就在她的斜對面,溫暖只要往旁邊看一眼就能看到她,而她顯然沒看到溫暖,卻看到了莊北,還舉起塑料袋對着他揮了揮手!

溫暖朝她看了過去。

莊北心髒都要驟停了!

然而下一秒,溫暖就收回了目光,像是掃過一個路人一樣繼續往前走去。

而劉韻則興沖沖的朝着莊北跑了過去:“你怎麽下來了?今天那麽早收工了?”

莊北先是定定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把她推到一邊說了句“你先回去!”然後就朝着前面消失在街口的溫暖追了過去。

劉韻提着給莊北打包的夜宵,看着莊北跑遠,滿臉疑惑搞不清楚是什麽狀況。

她在原地站了一下,不知道該在這裏等還是聽莊北的先回去,正猶豫不決時,卻看到莊北又折返回來。

劉韻連忙迎上去:“莊北,剛剛發生什麽事情了?”

莊北臉色不大好看,他把人跟丢了:“你剛才沒看到溫暖走過去嗎?”

劉韻愣了下:“溫暖?沒有啊?”

“她就在你對面你沒看到她?!”莊北有些氣急敗壞。

劉韻頓時有些委屈,她剛才眼裏全都是莊北,根本就無暇去看別人。

“太奇怪了!”莊北蹲下身,抱着頭,然後又站起來,一臉的糾結:“溫暖絕對不正常!”

他剛才明明看到溫暖轉頭看見了劉韻,但是她半點反應都沒有,就像是看到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一樣!

再怎麽樣,在那種情形下看到劉韻,怎麽都會有所反應吧?!怎麽會是這種完全無視劉韻的情況?像是根本就沒認出劉韻一樣。但是這種情況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她是見過劉韻好幾次的,而且還有過近距離的談話,剛才她們兩個這麽近的距離,光線又不是十分昏暗的情況下溫暖不可能認不出劉韻!據他所知溫暖也并沒有什麽臉盲症。那麽,為什麽溫暖會認不出來劉韻呢?

莊北覺得自己幾乎就要接近真相了,但是總有一層東西擋在他的前面,就差那麽一點他就要想通了,可就是因為那一層薄薄的東西阻隔,他怎麽都想不通——

莊北面朝牆壁,一下一下的用頭撞牆,就好像是在撞那層阻擋他尋找真相的阻隔一樣。

八點多還不到九點,這條巷子還是不時有人經過,莊北的樣子很是惹人注目。

“莊北,你沒事吧?”

看着莊北罕見的一副痛苦糾結的樣子,劉韻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莊北仍舊一下接着一下的磕着自己的腦袋,像是想把自己的腦袋磕靈光一點:“你先回去吧。”

劉韻一臉擔憂,說:“你這樣子我怎麽敢走?”

莊北停止磕頭,但是額頭依舊貼在牆上,扭頭看她:“放心,我真的沒事,我就是想不通一些事情,這樣是讓我的腦袋更清醒一點。”

劉韻一臉無奈:“不然你把你想不通的事情告訴我啊,說不定當局者迷,換個角度就能想通了呢?”

“我不知道該怎麽說,我現在腦子裏簡直就是一桶漿糊!算了,你還是先走吧。我今天要在這裏等到她回來。”說完又把頭轉了回去,面對牆壁說道:“把東西留下。”

。……

莊北在樓下等了整整大半夜,一直到淩晨兩點溫暖才回來。

溫暖看到他,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拿出卡刷卡開門。

“溫暖。”莊北從對面走過來。

溫暖停住了腳步,轉身回頭看他。

接觸到溫暖的眼神的時候,莊北心裏微微一動,感覺到腦子裏那層一直阻擋他想通的膜似乎動搖了。

那是一種全然陌生的眼神,帶着疏離和戒備還有一絲探究。

她沒有說話,身子在門裏面,是一個警惕的姿勢。

像是在等着他主動開口。

莊北走過去問:“你去哪兒了?”

溫暖微微蹙了下眉,然後說:“不關你事。”

說完就準備關門。

莊北一手撐住門,一手抓住了溫暖的右手,她的手上戴着十幾個金屬手圈,碰撞在一起叮咚作響,一雙銳利如鷹一般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她,嘴角的笑有些玩世不恭:“溫暖,你白天對我可不是這樣的态度。”

溫暖驟然一斂眉,厭惡的看着莊北:“放手!我報警了!”

莊北眼神卻是驟然銳利起來:“報警?你不知道我就是警察嗎?”

溫暖面色陡然一變。

莊北感覺到阻擋在他面前的薄膜瞬間破滅,他抓住她的手腕收緊,目光發寒:“你不是溫暖。”

。……

“溫小姐不用緊張,把這當成一次很簡單的談話就可以了。”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十分溫和的說道,他的嗓音溫和低沉,臉上帶着一絲淺淺的笑意,當你看向他的眼睛的時候會覺得有一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我沒病。”溫暖坐在他對面的沙發上,有些局促不安。

“當然。”男人附和溫暖的話,他手裏端着一杯咖啡,正在用一個瓷勺沿着杯沿輕輕地攪弄,一圈又一圈,勻速的轉動着,發出并不刺耳的聲音,他臉上始終帶着溫和的笑意:“只是例行公事,溫小姐不用太緊張,就當這是一場和朋友的閑聊。”

他手裏的杯子一直在發出響聲,溫暖的注意力被分散開來。

溫暖點了點頭。

“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姓卓,你叫我卓醫生就好。”卓醫生說話的時候始終沒有停止手中的動作。

溫暖繼續點了點頭。

瓷勺在杯沿劃圈的聲音成為了他們談話的背景音。

卓醫生微微一笑:“那我們來聊聊七年前的那次事件吧。”

溫暖聞言臉色一變,臉色有些蒼白:“我不想談。”

卓醫生沒有理會她的拒絕,聲音低沉:“那是一個雨天,對嗎?”

滴答——

溫暖忽然感覺自己的腦袋上滴了一滴水滴。

她驚訝的擡頭。

她發現天花板上正在漏水。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

像是下起了一場雨。

她猛地站起來:“卓醫生……”

沒有卓醫生。

她站在一片操場上,周圍是撐着傘或者是沒有帶傘匆忙奔跑躲雨的學生……

她猛地擡起頭,原本的天花板頃刻之間變成了昏暗的天空,漫天的雨幕落下來,灑落在她的臉上。

忽然,一把傘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之中,為她遮住了漫天的雨幕。

她扭頭一看,張校長正撐着傘站在她後面,笑得一臉慈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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