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轉眼就臨近過年了。

到了年底, 每個人都自然而然的卸下了一身的重擔, 變得懶散起來。

許白已經得知了劇組的安排。

過年會放五天假。

聞朝言每年過年都會回江西老家陪外婆過年,今年他邀請了許白, 讓她和他一起回去過年。

許白拒絕了, 要是再被拍到,就實在沒有什麽理由解釋了, 要是說只是普通朋友, 才認識不到三個月的普通朋友就帶回去過年了?這也太沒有可信度了。只不過她并沒有以這個理由拒絕, 擔心聞朝言為了她留下來,只好說自己要回“許白”的老家。

孫銘也主動邀請她去他家過年,許白還是以同樣的理由拒絕了。

盛放問她在哪裏過年。

她按照官方說辭, 說是要回老家。

盛放有些失望。

小張已經提前向她請假十天回老家。

安萌萌倒是沒說, 許白主動說要放她十天假回家休息。

安萌萌問:“那許白你呢?你也要回家過年吧?”

許白愣了一下, 她知道“許白”的家世。

她的父親在她一歲的時候車禍死了。

母親丢下她改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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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邁的奶奶撫養她長大, 前年也已經去世了。

家裏現在只有一個性格孤僻不喜與人相處的大伯,今年已經六十多歲, 獨居在老宅子裏。

“許白”每年只定期寄回一筆錢給他養老,極少回去探望。

許白自然也不會回“許白”的老家過年。

只是像“許白”一樣照着以前的賬號彙過去一筆不小的錢。

于是對安萌萌的問話,她只是含糊的點了點頭。

安萌萌想了想還是說道:“劇組不是才放五天假嗎?那等劇組開工了我就回來。”

“沒關系, 我一個人也搞的定, 你多陪陪家人吧。”許白說道。

她從來不知道有家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曾經她以為連翰是,但是事實證明,沒有血緣關系的家人太容易分割了。

“許白, 你真好。”安萌萌忽然伸手抱住許白。

許白愣了一下,然後彎了彎嘴角,說:“十天可不能再多了。”

安萌萌說道:“嗯!我一定準時回來!到時候我給你帶我爸做的好吃的!他手藝可好啦!”

許白有些羨慕又有些苦澀,臉上卻微笑着,說道:“好啊。”

許白希望過年那一天最好遲一點再遲一點來。

但是随着劇組的人越來越少,許白還是不得不接受時間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願望而有絲毫改變的這個事實。

《霓裳》前天正式收官。

平均收視率1.6。

最後一集的收視率沖到了2.5。

以璎珞公主的死而告終。

大概是到了年底,大家的戾氣都化為了祥和,沒那麽多烏煙瘴氣的評論了。

璎珞公主這個角色可以說是一個人氣超過男女主的配角。

這部劇播到最後,最大的受益方的确就是許白。

藝人流量榜單

許白數次超越盛放的指數登頂。

而且許白出道兩部劇。

一部《美人魚》收官收視破5。

一部《霓裳》收官收視破2。

後者雖然璎珞公主這個角色是配角,但是不得不說這個角色吸引了一大波的觀衆,包括後期網播飙升,也是因為這個角色。

許白可以說是一顆閃耀的新星橫空出世了。

《美人魚》讓人知道許白能演戲。

《霓裳》讓人知道許白能夠演好戲。

人們甚至開始期待《第二個我》了。作為聞導的兒子,聞朝言的第一部作品本來就大受期待,而許白的兩部電視劇都取得了非常傲人的成績,那麽她的第一部電影呢?她的演技和臉是不是經得起大熒幕的考驗,人們對此充滿期待。

許白醒來的時候發現外面下起了雪。

像是應節似的。

估計已經下了一個早上,地面上都已經積了厚厚一層。

許白走到陽臺上,冷冽的冷空氣頓時撲面而來。

伸手接了幾片雪花,看着它們在手裏融化。

許白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氣,然後吐出一片白霧來。

今天晚上就是除夕了。

往日熱鬧的大街變得空蕩蕩的。

就連許白居住的小區都要冷清了許多。

平時車進車出的,現在變得十分的安靜。

劇組開始休息的第一天,許白覺得很不習慣,習慣了劇組的忙碌和人來人往,安萌萌的跟進跟出,一下子安靜下來,許白有種世界上只有她一個人的感覺。

拿起手機拍了一張照。

發給遠在外省的聞朝言:【下雪了。】接着打開冰箱。

因為想着許白要回家過年,所以安萌萌臨走時清空了冰箱,冰箱裏只有一排排礦泉水和兩塊三明治了。

許白嘆了口氣,拿出一瓶水和一塊三明治走到了她的觀影室,坐在沙發上打開放映機随便選擇了一部電影開始看。

看的過程卻總是忍不住走神。

現在這個時候應該大部分人都已經和自己的家人團聚了吧。

聞朝言的信息回得很快。

他也回了一張照片來,是屋檐外的湛湛藍天。

他問: 【吃飯了嗎?】

許白看了一眼沙發上的三明治:【吃了。外婆身體怎麽樣?】【依舊健朗,不用擔心。】又發一條【你現在在她的老家?還習慣嗎?】【嗯,還好。】

一邊看着電影,一邊和聞朝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

時間也很快過。

中午好不容易才點到了一家外賣。

随便點了兩個菜。

外賣員是個年輕小夥子,送餐的時候看到許白,連話都不會說了。

倒是許白主動和他說話:“沒有回去過年嗎?”

“啊?哦,對。沒搶到票,幹脆就留下來多賺點錢了。”外賣員一邊說一邊偷偷看許白。

“辛苦了。謝謝。”許白接過餐盒,微笑着說道。

“不客氣。”外賣員微紅着臉說。

“再見。”許白點了點頭,然後關上了門。

外賣員對着已經關起來的門還有些發怔。

他居然看到許白真人了!!!她剛剛那是素顏吧?看起來沒化妝的樣子,但是好清純好漂亮!

許白一個人回到房間,打開還冒着微微熱氣的飯菜,一個人坐在長桌上吃飯。

默默吃完,收拾。

那種孤寂感始終萦繞不去。

還是睡覺吧。

這樣的下雪天很适合在家裏窩着睡覺。

許白鑽進溫暖的被窩裏,獨自一人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許白是被敲門聲吵醒的,迷迷糊糊睜開眼,外面的天色昏暗下來,拿起手機一看,居然已經6點半了。

這時候會有誰來?

許白套上羽絨服,蹬蹬跑去開門。

“誰?”她沒有貿然開門,臨近新年,犯罪團夥也活躍起來,電視裏每天都在放,許白一個人在家也不得不多加小心。

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是我。”

許白怔了怔,半晌才反應過來,打開門。

門外站着提着兩個超大塑料袋的賀荀。

他穿一件黑色大衣,脖子上圍着一塊淺灰色的圍巾,頭發上還有未融化的雪花,臉上卻是許白見慣了的暖人笑意:“外面好冷,能先讓我進去嗎?”

許白怔怔的把門打開一些讓他進去。

“廚房在哪兒?”他問。

許白怔怔的指了個方向。

賀荀就提着兩袋東西進了廚房,許白拖着拖鞋踢嗒踢嗒的跟過去,站在門口,有點反應不過來的看着賀荀把塑料袋裏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出來放在臺面上。

賀荀一回頭,就看到許白呆愣愣的站在廚房門口看着他。

她應該是被他從被窩裏吵醒的,身上随便裹了一件大大的羽絨服,顯得她格外的嬌小,頭發還亂蓬蓬的,素白着一張臉比帶妝的時候更顯小,睜着一雙懵懵懂懂的眼睛疑惑的看着他。

許白平日裏總是很清醒的狀态,冷靜、又帶着幾分疏離。

賀荀從來沒有見過她這樣,呆呆軟軟的,讓人很想保護。

現在是家人團聚的時刻,她就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待在家裏。

心裏一軟,賀荀放下手裏的東西,轉身走過去,伸手把她原本就亂蓬蓬的頭發揉的更亂,柔聲問:“剛睡醒?”

許白點點頭。

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她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在做夢,不然賀荀怎麽會在這裏?

“你怎麽來了?”

賀荀嘆了口氣,說:“被家人趕出來了,無處可去,想讓你收留我一個晚上,可不可以?”

許白有點懵:“啊?”

見許白一臉驚愕的樣子,賀荀覺得可愛極了,忍不住又伸手捏了捏她的面頰,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溫柔:“乖,去外面沙發上坐着看電視,等着吃飯。”

許白摸了摸臉,乖乖的走出廚房,走到客廳沙發上坐下。

被許白的乖巧取悅,賀荀看了一眼乖乖坐在沙發上的許白,心情愉快的回到廚房繼續忙碌起來。

剛剛把東西都拿出來,就聽到廚房門口的腳步聲,一回頭,許白又跑了回來。

她睜着一雙大眼睛看他:“你會做飯?”

賀荀說:“我的水平雖然比不上賀望,但是還過得去。”

許白掃了一眼臺面上擺的滿滿的食材:“做那麽多菜?”

賀荀說:“一年就那麽一回,不可以随随便便。”又說她:“好了,你去看電視,飯菜好了我會叫你。”

許白走進廚房:“那我來幫忙。”

“不用。”賀荀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把她轉過身去推出廚房,溫言警告:“不準再走進來,乖,聽話。去看電視。”

語氣像哄小孩。

許白只能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

覺得自己像在做夢。

賀荀怎麽突然跑到她家裏來給她做飯?

不一會兒,賀荀又從廚房出來,走過來脫下大衣放在她旁邊,他大衣裏面穿一件條紋襯衫配灰色羊毛背心,他身材很好,很挺拔,所以這種套裝穿在他身上很是養眼。他雙手伸到許白面前,說:“幫我把袖子折上去。”

“哦。”許白連忙給他折袖子,先把袖扣解開,然後一點點往上折,賀荀的手十分修長,骨節分明,十分好看。

從賀荀低頭看着許白,她低着頭給他折袖子,細致專注的模樣十分動人。

折好一只又換一只,賀荀的眼眸裏漾起一絲波瀾。

她折好兩只,說:“好了。”

賀荀對她笑笑,然後問:“有圍裙嗎?”

“有的!”

許白起身到餐廳把安萌萌的圍裙找出來。

賀荀看着許白手裏的粉紅色小碎花圍裙,沉默了一下,然後說:“我想應該沒有別的款式了,對嗎?”

許白忍笑點頭。

“好吧。”賀荀無奈的嘆了口氣,然後張開了手臂一副束手就擒的模樣:“給我系上吧。”

許白拿着圍裙笑着往前,賀荀低下頭,許白就踮起腳尖把圍裙套進了他的脖子,然後繞到他的身後把繩子系好,語氣輕快:“好了!”

賀荀轉過身來,一臉無奈。

許白問:“我能拍張照嗎?”

賀荀:“……不能。”

然後圍着粉紅小碎花圍裙轉身回了廚房。

許白重新坐回到沙發上,盯着電視機放空。

廚房裏傳來剁剁剁的切菜聲,節奏很快,聽起來十分專業的樣子。

許白怎麽也想不到像賀荀這樣的人居然能挽着袖子下廚房……簡直有點颠覆她的認知。

她應該讓他走的。

大過年的,他不陪着家人跑到她家裏來給她做飯算怎麽回事呢?

可是許白實在是太孤獨了,世界上只剩下自己一個人的感覺一點也不好,整個人都有些無所适從,沒有戲拍,一個人在家,好像回到了她前世,那漫長的一天又一天,她獨自住在大房子裏的那段時間,感覺被世界抛棄。

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天。

而她不想是獨自一人。

過了一會兒,賀荀的聲音從廚房傳過來:“吃辣嗎?”

許白大聲回應:“吃!”

賀荀正在處理池子裏的魚,聽到許白應的大聲,忍不住彎起了嘴角。

一個半小時後。

許白坐在餐桌前,看着賀荀穿着粉紅色小碎花圍裙,來回于餐廳和廚房之間。

賀荀把最後一個湯端上來,伸手把圍裙取下來,随手搭在旁邊的餐椅上,然後在許白的對面坐下,說:“讓你久等了,都是些家常菜。”

剁椒魚頭、青椒小炒肉、啤酒鴨、酸甜排骨、拔絲土豆、野山椒牛肉、炖雞,外加一個豆腐魚湯。

的确是家常菜,但是賣相卻極佳,顏色鮮亮誘人,拔絲土豆上還“精心”放了一朵小小的西藍花作為點綴。

連翰是兩手不沾陽春水的,從來沒有進過廚房。

她雖然能炒幾個菜,但連翰總嫌她做的不好吃。

每年過年,除了在他家和他爸媽一起吃,一般都是在外面吃。

這是許白第一次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吃到別人精心只為她一個人做的菜。

賀荀說:“我好久沒下過廚,不知道廚藝有沒有退步,剛剛在廚房嘗了一點,覺得味道還可以,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他說着站起身先替許白盛了一碗湯:“你先嘗嘗湯。”

許白乖乖的用勺子舀了一勺,呼呼吹了兩口涼氣,然後送進嘴裏。

“是不是很鮮?”賀荀一臉期待的看着她。

許白垂眸,壓下眼中的情緒,然後擡眼看他,帶着笑輕輕地點了點頭:“嗯,好鮮。”

賀荀像是松了口氣,笑着說:“你喜歡就好,再嘗嘗其他菜。”

許白就在賀荀殷切的目光中把桌上的菜全都嘗了個遍,最後得出結論:“好吃。”

賀荀笑彎了眼:“喜歡就多吃一點。今天是大年三十,就不要減肥了,放開了吃吧。”

許白沖着賀荀綻開一個笑:“好。”

“我沒想到你那麽會做菜。”許白說,賀荀的手藝好到足以開一家中餐廳了。

“大概是我家的男人都有做菜的基因。我父親的手藝就非常好,賀望你認識的,他從小就對做菜感興趣,後來還去各個國家游歷了三年,就是為了學習當地的美食,而我,上大學的時候吃不慣學校食堂,又介意外面的餐廳不衛生,所以幹脆在家學了幾道家常菜,足以應付了。”賀荀随意的聊着:“我媽在家裏是從來不會進廚房的,所以從小到大,只要在家,吃的都是我父親做的菜。”

許白眼中帶着淡淡的羨慕,看得出來賀荀有一個非常幸福的家庭,他說起這些的時候眼神很溫柔,帶着一絲柔和的笑意。

她不知道他的家庭是什麽樣子的,她長那麽大,唯一接觸過的家庭就是連翰的家庭。

連翰的父母是特別古板傳統而且有着雙重标準的一對父母,他們以自己兒子是個大明星而感到自豪,卻認為許白不應該從事這個行業,因為他們認為女人不應該在外面抛頭露面,更不用說在大屏幕上和別的男人摟摟抱抱了。

雖然相處不是很多,但是每次在一起,她都只能感覺到局促和壓抑,卻從來沒有從他們身上感受到半點來自父母的溫情。連翰對于他的父母也很少提及,在一起的時候也極少有親密的互動,像是生活在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

和她想象中的家人實在是相差甚遠。

而此時賀荀口中描述的家人,才像是她想象中的樣子。

“不好意思。”察覺到許白的失神,賀荀忽然想起似乎不應該在許白面前提及這些:“我不應該在你面前提起這些……”他為了更加了解許白,曾經了解過她的家庭,他無意的話語可能會給她造成傷害。

“沒關系。”許白笑了笑:“我喜歡聽你聊這些。”

兩人一邊吃一邊伴着客廳電視機新聞聯播的背景音随意的聊一些話題,後來又聊到電影,讓兩人都感到驚奇的是,兩人最喜歡的一部電影是同一部,而且對那部電影的理解也都不謀而合,這還是兩人第一次做這樣深層的交談,意外的很契合。

吃完飯,賀荀制止了許白收拾的動作,重新系上圍裙,對許白說道:“去客廳看春節聯歡晚會吧,這裏我來收拾。”然後開始忙碌着把桌上的碗筷盤子碟子全都搬回廚房。

許白被賀荀趕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忍不住看着賀荀端着碗筷來回于餐廳和廚房之間的身影,感覺非常的奇妙。

這一切是怎麽發生的呢?

許白到現在都沒怎麽搞清楚。

不過今天是大年三十,她決定不費這個腦子去思考太多問題。

聽着廚房傳來嘩啦啦的水聲,那是賀荀在洗碗了。

許白想了想,還是穿着鞋子走了過去。

就看到賀荀正站在洗碗池前面認真的洗着碗,聽到聲音又回過頭來看着許白,以為她有什麽事:“怎麽了?”

許白搖了搖頭。

賀荀把頭轉了回去,一邊清洗盤子一邊說:“這裏不需要你的幫忙,去看電視去吧,我洗好碗就出來。”

許白怔怔的看着賀荀的背影。

覺得很不可思議,賀荀看起來就像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但是他做得一手好菜,洗碗的動作也很娴熟細致,男孩子做這種家務活總是很毛躁,賀荀卻不會,他看起來很有耐心,很細致,就像這就是他的工作一樣。

賀荀不經意一回頭,卻發現許白還站在門口怔怔的看着他,先是愣了一下,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忽然摘下手套,朝着許白走過去,然後伸手把驚愕的許白整個抱進了懷裏,許白腦子裏短暫的出現了一片空白,察覺到許白的僵硬,賀荀低聲說道:“別怕,我就抱抱你。”許白并沒有感到放松,只是繃緊了身子,卻沒有推開他,她心想,賀荀的懷抱好溫暖啊。不到三秒,賀荀就松開了她,然後伸手摸了摸她依舊亂蓬蓬的小腦袋,嘴角帶笑,顯然心情很好的樣子,眼神寵溺的注視着許白,低聲說:“我的小玫瑰今天變傻了。”

是了,她本來也就二十來歲,她平時從容自若運籌帷幄的樣子讓他有的時候忽略了她的年齡,賀荀今天才忽然發現,他的小玫瑰還只有二十二歲,足足比他小了快十歲,還是個小姑娘。

“去看電視吧,我很快就好了。”他有些無奈的嘆氣:“你站在這裏我沒辦法繼續洗碗了。”

他眼眸深深地看着她,許白敏感的察覺到了什麽,立刻轉身跑回了客廳。

賀荀無奈笑。該傻的時候又不傻了,她實在太誘人,如果她剛才沒跑,那他就要忍不住親她了。

洗完碗,把廚房的水漬清理了一遍,把廚房恢複到潔淨如新的樣子,賀荀才把手洗幹淨走了出去。

許白正倦着身子坐在沙發上看春節聯歡晚會。

賀荀走過去,挨着她坐下。

許白看了看他,想說沙發這麽長,為什麽一定要挨得那麽近。

但是他特地跑過來給她做了那麽一大桌子菜,她實在是不好意思讓他坐遠一點。

只好忽略從他身上傳過來的暖意,繼續盯着電視看。

連翰從來不看春節聯歡晚會的,他是一個很喜歡交朋友也很喜歡熱鬧的人,所以即便是大年三十晚上,他也會約一大堆朋友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來。她只會表達她的不滿,卻不會和他大吵大鬧,而連翰對她的不贊同也并不看重。

往往這個時候,許白就會一個人待在家裏看春節聯歡晚會。

她小時候住孤兒院,每年過年院長都會組織所有的孩子一起在客廳看春節聯歡晚會,這幾乎已經成了一種傳統。

也成了許白根深蒂固的習慣,大年三十晚上一定要看春節聯歡晚會才叫過年。

這還是她成年後第一次不是一個人看春節聯歡晚會,那種感覺很奇妙。她偶爾偷偷用餘光看他,他看的很認真,他的神情看起來并不是為了讨好她才故意坐在這裏忍受無聊。

許白忍不住問:“你喜歡春節聯歡晚會嗎?”

賀荀笑了笑,說:“倒也不是說喜歡,只不過我從小就習慣了每年大年三十一家人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如果不看的話總覺得這個年會少了點什麽。”

和家人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的感覺是什麽呢?

大概會覺得很幸福吧。

許白看着電視機裏熱鬧的場面怔怔的想。

賀荀側頭看了許白一眼,發現她怔怔的看着電視機,神情有些落寞,心裏毫無預兆地抽痛了一下。

他習以為常的家人之間的日常,對于許白來說卻是遙不可及的奢望吧。

這個小姑娘,用堅硬的外殼包裹住自己,不讓人看到她的脆弱。

如果他今天不是做出這樣的決定,也許他永遠也看不到堅硬外殼下真實的許白,讓人心疼的許白。

。……

賀荀擡手看了一下表。

許白敏感的察覺到賀荀的動作,立刻轉過頭來看他,春節聯歡晚會才看了一個小時,現在就要走了嗎?

她張着一雙極好看的眼睛看着他,雖然她臉上并沒有什麽表情,但是賀荀卻還是看出了那雙眼睛裏隐藏的情緒,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表現出不舍的情緒,雖然覺得自己有點趁虛而入,但是心情卻還是很卑鄙的愉悅起來。

他說:“我們該走了。”

許白有些落寞:“哦。”應聲後,又忽然反應過來,他說的我們?

賀荀笑看着她:“你出門之前是不是要做一點僞裝?我的大明星。”

“我們要去哪兒?”許白吃驚的問。

賀荀說:“今天是今年第一次下雪也是最後一次下雪,你不想出去走走嗎?”

許白猶豫了一會兒,說:“那你等我。”

賀荀笑着點點頭。

許白就小跑着進了卧室。

一看到鏡子裏的自己,許白就有點懵了。

鏡子裏的自己素着一張臉,頭發亂糟糟的頂在頭頂,形象全無,她就這樣和賀荀相處了這麽久?許白有點不敢相信,自己在賀荀眼裏會不會是一個在外光鮮亮麗在家裏卻邋裏邋遢的人。

卻不知道有句話叫做情人眼裏出西施,在賀荀看來,她這樣特別可愛,可愛到想抱一抱親一親。

他今天已經做到了前者,至于後者……賀荀覺得現在還不是時候,他有的是耐心,不介意再等等。

許白戴着鴨舌帽,穿着自己那件寬大的黑色羽絨服走了出來,說:“我好了。”

賀荀已經穿好了大衣戴好了圍巾,見到許白光裸在外的脖子,皺了下眉,摘下自己的圍巾走過去層層裹住她的脖子,說:“這才好了。”

許白身上穿着寬大的羽絨服,脖子上圍着厚厚的圍巾,只露出一顆腦袋在外面,顯得格外的可愛。

“走吧。”賀荀說。

兩人走到門口。

“等等。”賀荀忽然說,然後折返回去。

許白看着他從廚房裏提着一袋垃圾走了出來,然後說:“走吧。”

許白怔了怔,然後關門走了出去。

外面的雪已經停了,但是地上已經積了一層厚厚的雪。

賀荀把車開了過來,然後下車來繞到這邊打開車門,等許白坐進車內又繞回去,坐回駕駛座。

“我們去看電影吧?”賀荀提議說:“聞導的《萬妖傳》上映了,你不是也客串了嗎?我們去看這部?”

許白沒有異議。

賀荀把車停在了“中迅影城”的停車場,然後和許白走進電影院大廳。

許白現在已經紅到無人不識了,一下車許白就戴上了口罩。

兩人走到電影院大廳。

雖然是大年三十,但還是有很多的情侶和夫妻甚至是全家人一起來看電影,甚至比平時還多。

票應該不會賣完了吧?

賀荀點了一桶超大桶的爆米花和兩杯大可。

許白抱着爆米花,爆米花的桶子比她的臉還大。

賀荀端上兩杯可樂就要往裏走。

“還沒買票呢。”許白低聲提醒。

賀荀笑了笑:“擔心買不到票,我去你家的時候提前買好了。”

許白愣了下,所以看電影并不是賀荀的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走吧。”賀荀說道。

許白感覺自己被套路了,抱着爆米花默默地跟着他往前走。

在入口處領了兩副3D眼鏡,兩人來得比較晚,廳裏剛好熄燈。

黑暗中兩人摸索着找自己位置的時候賀荀有點後悔,剛才應該買一杯可樂的,這樣就可以騰出手來牽許白的手了,默默記在心裏,決定下次一定只買一杯可樂了。

兩人找到位置坐下。

屏幕上剛好出片名。

《萬妖傳》

許白的戲份出來的很早。

影片進行到三十多分鐘的時候許白就出場了。

狐妖搖身一變就變作了許白的模樣。

“是許白哎!”許白的座位後面傳來一個女孩子壓低了的驚喜的聲音。雖然知道她指的是電影裏的自己,但是許白還是心驚膽戰了一下,她到現在才發現她做了一個多麽危險的決定,大年三十和賀荀單獨看電影,如果再用朋友來解釋,想必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一旦被拍到,那她基本上就是坐實了和賀荀的戀情了。

許白分了神,賀荀卻看的很認真。

不得不說,許白的臉完全經過了大熒幕的考驗,而且她很适合這個扮相,似妖似仙,但是當看到許白身子一軟偎進了男主角的懷裏的時候,賀荀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

他忍不住側頭看了一眼許白,卻看到許白雖然眼睛看着屏幕,卻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怎麽了?”他壓低了聲音問她:“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許白回過神來,看向賀荀,然後搖了搖頭:“沒事。”

她想通了,要拍就讓他們拍到好了。

他們男未婚女未嫁,又沒有男女朋友,單獨在一起看場電影并不是什麽不道德的事情,如果解釋不清那就不解釋了。

在今年的最後一天,她也不想再顧忌那麽許多了。

這樣想之後,許白又可以認真的看電影了。

這部電影一共一百分鐘。

看完出來已經十一點半了。

許白和賀荀為了避開人群,最後才從電影廳走出來,賀荀說:“今天晚上S大廈會放煙花,天河餐廳的陽臺是最佳的觀景臺。想去嗎?”

“今天賀大哥的餐廳也營業嗎?”許白詫異的問。

“沒有,他在家陪爸媽。只不過,鑰匙在我這裏。”賀荀說着晃了晃手裏的鑰匙。

許白一時無語,忍了忍,還是忍不住,說:“你是不是都已經計劃好了?”

賀荀眨了眨眼,一臉無辜的表情:“邀請女士出來,提前計劃好行程不是男士應該做的嗎?”

許白:……

讓許白上了車,賀荀接着上車,然後發動車子揚長而去。

卻沒看到在車子發動的瞬間,從電影院沖出來一道身影,在雪地裏追着車跑了好幾十米,才頹然停下,站在雪地裏雙手撐着膝蓋喘着粗氣,絕望的看着車子揚長而去。

沒錯,剛才和賀荀在一起的那個人,就是許白沒錯……

從電影院追出來的人正是被大哥嫂子拉出來看電影的盛放。

猛然想起什麽,盛放慌裏慌張的掏出手機,解鎖,然後撥出許白的電話。

聽筒裏傳來正在接通的聲音。

他低聲喃喃:“接電話……許白,接電話。”

許白的手機正孤獨的躺在卧室的床上嗡嗡的震動着。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後……”

再一次撥出。

盛放的聲音都開始顫抖:“接電話,許白……求求你,接電話!”

盛放站在雪地裏一次又一次的撥出電話,聽筒裏一次又一次傳來機械而冰冷的女聲。

連手都凍僵了,那邊卻還是無人接聽,盛放紅着眼眶,憤怒和絕望交織,瞬間摧毀了他的理智,“砰!”的一聲,手機的碎片在雪地上四濺開來,他頹然的抱着頭蹲了下去,心裏一陣陣的揪緊了,疼的想哭。

“小放!你怎麽了?!”

看到盛放不知道看到什麽突然瘋了一樣的沖出了電影院,一路狂奔,盛家大哥吓了一跳,然後也丢下楊京趕緊追了上來,就看到盛放突然砸了手機,然後蹲了下去。

盛家大哥吓了一大跳,趕緊跑了過來,按住盛放的肩膀讓他面向自己,卻看到盛放眼眶通紅,頓時吓得不輕:“小放,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他可從來沒看到過盛放這幅樣子。

盛放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水面上的一根浮木,死死地抓住了盛家大哥的手腕,眼眶通紅:“大哥,她騙我……”

作者有話要說:

啊!盛放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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