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挖牆腳從小時候做起

葉青微的眼中似乎有小星星, 蹦蹦跳跳地濺出來,她笑道:“我只是沒有想到阿況你居然如此深藏不露。”

盧況盯着她握着自己的手, 輕聲道:“這都只是我随便猜測的,算不得真。”

“我倒是覺得很有道理。”

另一邊的鄭如琢突然插言道:“盧郎一向謙虛謹慎, 然而, 有時候過于謙虛反倒虛僞了。”

盧況聽出他話裏淺淺的醋意, 頓時看向了鄭如琢,沒有想到居然連他也陷了下去, 嫉妒的男人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盧況笑了笑, 不再多言。

“鄭郎也聽到了我的故事?”葉青微笑吟吟道。

鄭如琢耳根一紅, 這般偷聽的行徑實在不是君子所為。

“那你們說說看,将皇帝推下去的那個兇手真的是曾經與皇帝共患難的太監嗎?”

“只憑一面之詞難以斷言,”鄭如琢磨蹭着藏在袖子裏的玉佩, “更何況皇帝的兒子早就背叛過, 他的話就更不可信了。”

“可是,當時,他們二人以為皇帝只是他們喚來的魂魄,對着魂魄也會撒謊嗎?”

鄭如琢道:“既然都背叛過一次了,又何妨再對着魂魄撒一次謊呢?”

葉青微垂下眸。

面對葉青微失落的模樣,盧況跟鄭如琢頓時有些無措,盧況擡頭對鄭如琢做口型:“你都說了些什麽?”

盧況也做口型:“你不是都聽到了。”

兩人對視一眼, 盧況輕咳一聲道:“阿軟,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雖然、雖然……”鄭如琢求助地望向盧況, 盧況用眼神催促他繼續。

“我現在确實很傷心,”葉青微垂着頭,卻淺淺淡淡的笑了起來,像是一朵袅娜的荷花,“好像什麽樣的情感都會改變。”

也許她這副樣子實在太讓人憐惜了,盧況和鄭如琢的心都忍不住重重一跳,兩人正準備說些安慰的話,葉青微卻突然停下了腳步,二人卻因為沉迷于美色,來不及收住腳,同時邁了一步,“咚”的一聲撞在了門板上。

葉青微捂唇笑道:“好了,這下子連門也不用敲了。”

一輩子都沒有出過這樣的醜,尤其還是在她的面前。

盧況和鄭如琢捂着額頭,眼神死板,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葉青微後退幾步,将正門前的位置讓給葉明鑒,卻不防被王子尚抱了個正着。

王子尚半蹲着身子,歪頭枕在她的胳膊處,仰頭朝她眨了眨眼睛,一副妖豔賤貨的勾人模樣。

李行儀當即一腳飛踹過去,王子尚靈巧一躲,又靠在了葉青微另一側的手臂上。

“小娘子,你看看他們都在欺負尚娘呢,”王子尚沒臉沒皮地撒嬌,“你可一定要站在尚娘這邊啊。”

葉青微垂眸一笑,抽出袖子中的扇子,慢悠悠地劃過他的側臉,輕聲道:“尚娘你如此貌美,我自然會憐惜。”

王子尚雙手捂臉,羞怯不已。

崔澹作嘔吐狀:“王子尚不要臉起來,真是天下難有人能及。”

正在這時,門扉“吱呦”一聲被拉開,站在門口的并不是曾經為葉青微開門的柳白眸,也不是手執青竹杖目盲先生,而是另外一個黑發褐眸的小童,他陰沉着臉色,冷冰冰地盯着來人。

葉明鑒溫聲道:“請問先生在家嗎?”

小童面無反應。

“嘿,你這個小童跟某個蛋一樣驕傲的要命啊?”王子尚撸起了袖子,恐吓道。

“喂,你在那裏胡說什麽!”崔澹怒起。

“呵——”小童冷笑一聲,冷眼看着這幾個大哥哥,“你們到底要做什麽?”

葉明鑒有禮道:“因為故人的事情,想要來詢問先生。”

小童在他說話時,直直地盯着他的臉,目光大大咧咧毫不掩飾,不由得讓人心生不喜。

葉明鑒臉上卻絲毫沒有反感的神情,依舊溫和守禮。

小童點點頭,丢下一聲“你等着”,就“嘭”的一聲砸上了門。

崔澹抱臂道:“從這小童身上就能看出這家主人是何等的傲慢無禮。”

“喂,說起來,傲慢無禮誰又能比得上你啊?”王子尚無時無刻不在拆他的臺。

李珪突然道:“幹脆亮明身份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在本宮面前居然還如此嚣張。”

李珉笑着安撫道:“殿下先別急,我們這也是微服出游,不應該暴露身份,暴露身份可能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葉明鑒此時也道:“該不會是太子殿下反悔了,想要不遵守約定了吧?”

李珪偷看了葉青微一眼,硬着頭皮道:“笑、笑話!本宮豈是那等言而無信的小人。”

衆人對小童與裏面的先生多加指責,李昭卻站在一旁冷靜道:“似乎并非如此。”

“什麽意思?”

葉明鑒看向李昭目露贊賞。

李昭道:“方才那麽多人說話,他只回複自己看着的人……”

“哦?就是其他人都不入他的眼了?”

“未必如此,”李昭伸手摸了一下耳朵,“恐怕他是身有耳疾,聽力不佳,只能目視人口,猜測來人會說些什麽。”

“一個瞎子,一個聾子,這是要做什麽?湊齊一對聾瞎?”

葉青微摸摸唇,笑道:“人都非完人,有些人即便身體健全,德行卻是缺失的。”

不大一會兒,小童又拉開了門,冷冰冰地刺了衆人一眼,道:“進來吧。”

“還有,”他翹了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我雖然聽不到,但是有人能聽到,這門的隔音效果并不好。”

崔灏立刻上前,躬身道:“這位小兄弟,實在抱歉,是我們失禮了。”

小童揚了揚下巴,道:“你是他爹還是他娘,用得着你來道歉?我不接受。”

崔澹一向高高在上,驕傲非常,何曾被這樣怼過,他正要上前理論,袖子卻被大力攥住了,他回頭一看,攥住他袖子的正是崔泫,崔泫一臉小心,緊張地搖了搖頭。

鄭如琢退後一步,捂着嘴低聲道:“有求于人,不得無禮。”

崔澹暗暗咬牙,撇開了頭。

衆人依次往裏進,崔澹路過小童身邊時,突然踉跄了一下,差點摔了個狗吃屎,他立刻怒氣騰騰地轉身。

崔灏和崔泫急急忙忙地拉住崔澹,在崔澹的“你們放手”聲中拉遠了他。

葉青微走後一個跨進門檻,幫助小童将門阖上。

“不知道小先生你叫什麽名字?”

來來往往這麽多人,有人叫他小聾子、喪門星、寡婦臉,還從未有人稱呼他為“小先生”,童子擡起頭詫異地看了葉青微一眼。

葉青微半蹲下身子,伸出手要去摸他的腦袋,童子卻躲開了。

葉青微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低聲道:“阿白都讓我摸呢。”她再次伸出手,童子想了想,沒有躲開,只是一雙深褐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目露戒備。

葉青微微微一笑,低聲道:“你看我。”

這樣說着,她的手卻突然一抖從他的發絲中變出一枚玉佩,即便他再如何早熟聰慧,也到底是孩子心性,那雙陰沉的眼亮了一下。

葉青微笑着将這枚青玉玉佩遞到他的眼前,柔聲道:“之前來拜訪先生的時候,送給柳白眸一枚玉佩,讓他有任何困難,可以來長安找我,我不能厚此薄彼,也送給你一塊。”

童子垂眸望着她指尖的美玉,沒有伸手。

“難道你不想将來有機會一搏青雲志嗎?我可以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證明自己比那些看不起、嘲笑你的人更加厲害嗎?”

童子擡起頭,不明所以。

葉青微便将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那童子冷淡地看着她的唇,低聲道:“你掌握人心的本事真夠妖孽的。”

葉青微一愣,無奈一笑,道:“如果真算起來,你這小小年紀卻智多近妖,才夠妖孽的。”

童子看樣子頗為享受她這番恭維,伸手抓住了她手中的玉佩,淡淡道:“柳青眸。”

葉青微伸出手,溫柔道:“葉青微。”

兩人手掌一握,像是訂了無聲的契約。

葉青微心裏不由得産生一絲美意,千軍莫敵柳白眸,智多近妖柳青眸,若是此時只用兩塊玉佩就拐到手裏,那當真是不虧啊。抱歉了李萌,以後就麻煩你另找武将軍師了,這兩人她可是要定了。

葉青微走向廳堂,就聽到屋裏那個目盲的先生道:“……主顧的事情我是不該像別人透露的,但看在你是……”他頓了頓,繼續道:“你去河邊等着吧,他妻子忌日這天,他會潑酒撒江,若是運氣好,你就能見到他了。”

“多謝先生相助,不知道先生該如何稱呼?”

目盲先生手裏拎着青竹杖在地上“咚咚”敲了兩下,淡淡道:“名姓這東西,有這麽重要嗎?若是實在要稱呼我,那邊叫目先生好了。”

“原來先生姓木?”

目先生輕笑一聲道:“你該不會是在想世家中有哪一家是姓木吧?難道只有世家才能出人才嗎?葉明鑒你不該是這樣的庸人才是,我的目就是目盲的目。”

“先生居然認識在下?”

目先生笑了笑。

話已至此,葉明鑒只得起身離開,然而目先生此時又道:“葉先生你最近怕是有血光之災。”

葉明鑒不太在意,目先生便又道:“恐怕還會跟尊夫人有關。”

這下子,葉明鑒的眼神徹底變了。

“阿灏,你帶着他們先出去。”

崔灏應了一聲,與衆人出門。

屋子裏只剩下葉明鑒和這位目先生兩人,葉明鑒目光警惕道:“先生究竟是什麽意思,請恕在下不解。”

目先生敲了敲青竹杖,随口道:“不解就不解吧,不過,凡事三思而後行,若是緣分到了,你的血光之災也自會有人化解。”

眼見着他不肯再說什麽,葉明鑒只好帶着弟子先離開此地。

院子裏重新剩下一個目盲的男人和一個耳聾的小童。

不久,柳白眸拎着一個菜籃回來了,柳青眸迎上前幫他拎菜籃,還将葉青微送給他的那枚玉佩拿出來給柳白眸看了一下,柳白眸“啊啊”兩聲,也拿出了自己的玉佩,二人打鬧着玩,玉佩不小心相擊發出“叮”的一聲清響。

兩人都一臉緊張地察看着屬于自己的那枚玉佩。

“你們兩個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目先生用青竹杖敲了敲地面,“該不會是那個妖女送的吧?”

“啊啊——”

“是的,先生。”

目先生越發恨鐵不成鋼了:“你們兩個眼皮淺的,知不知道我曾經找人為你們兩個算過命?那是權傾朝野,大富大貴!以後要什麽沒有,非要為了兩塊破玉跟那個妖物扯上關系!”

“啊?啊唔——”

“即便是先生,這樣說也未免有些過分了。”

“這就維護上了?你等着她哪天害死你們兩個!”目先生憤憤不平地摸了摸自己的黑色眼罩,氣得一下将青竹杖投擲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葉青微:你口口聲聲妖物妖物的,是我對你做了什麽嗎?

目先生: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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