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前有真相,後有追擊

“我需要冷靜冷靜。”王子尚捂着被揍的青腫的臉, 朝後院走去。

“我也……”李行儀渾渾噩噩地往外走。

每個人都找到各個借口走開了,只有老和尚霸占着桌子大嚼特嚼。

葉青微歪歪頭, 看到唯二留下來的兩人。

崔令對着葉青微點點頭,好像很欣賞她的言語, 李昭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 而後拿着寶劍走向竈房。

葉青微的一番話讓諸位郎君都不太敢面對她, 她卻有時間在元小風的門外轉來轉去。上輩子,她有聽元小風說過他自己沒有入宮前的日子, 他當過乞丐、偷兒、和尚, 後來才入宮當了太監的。元小風的長相偏向陽光俊朗, 若是穿着私服, 很難能讓人相信他居然是個太監,那樣周正的一張臉,也很難能讓人相信他居然是個心狠手辣, 為了讨好新主, 能夠對舊主狠下殺手的人。

“我說,你該不會是故意的吧?”

葉青微回頭,就見盧況站在她身後。

“故意什麽?”

盧況笑道:“你說了那樣一番話後,王子尚和李行儀的關系又恢複了,兩個人切切察察地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麽。”

葉青微挑眉笑道:“這樣不是很好?”

盧況覺得她話裏有話。

葉青微轉過頭道:“畢竟,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你們各屬不同的家族, 總有一天會為了自己的家族而戰,到那個時候, 站在你們對面的無論是愛人、兄弟、好友,都會直接碾碎過去。”

時間過得太快了,大家一同在書院中的時光越是美好,就越是映襯着以後分崩離析的凄涼。

盧況無奈道:“你說的話怪吓人的,似乎你跑到前頭看過一般。”

葉青微捂着臉頰邊被風吹起的碎發,眼眸中水光一片:“也許我就是從光陰的前頭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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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盧況淡淡道:“那你能告訴我我未來會如何嗎?”

葉青微垂眸一笑:“你會本分、老實、中庸,不出頭也不落後,會有個平庸的貴族妻子,還會有個跟你一樣學慣中庸之道的孩子。”

盧況深深看了她一眼,聲音如同輕薄的霧氣:“很有可能不會了。”

霧氣剛出口便被風吹散了,可是,她的倩影卻永遠留在了他的心底,年少時不能遇見太過驚豔的人,否則,那般驚豔的人會成為你一生的劫數。

“你說什麽?”

盧況笑了笑,避開了她探究的視線。

葉青微在寺裏轉了幾圈,居然發現他們寺裏的供桌上居然放着一個裝了四塊小石頭的盤子,那四塊小石頭分別是黑、白、青、粉四色,正巧這時,老和尚進來點香,葉青微便指着石頭問:“你們廟裏為什麽供着石頭?”

老和尚低聲道:“女檀越可曾記得我這寺廟的名字?”

“三生寺。”

“是了,傳說有位高僧快要圓寂,他便告訴友人自己五年後再來此地,便會遇見轉世投胎的他,并送給友人這四塊石頭,三年後,友人果然遇見了托生為牧童的高僧,兩人相視一笑。這正所謂: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問。慚愧情人遠相訪,此身長異性長存。”

葉青微驀然站在原地,過了好久,才輕聲問:“那這四塊石頭又是什麽意思?”

老和尚道:“阿彌陀佛,黑既指的是和你,又是不白,諧音不敗,青與粉則是情分之意,這些石頭只傳達了一句話:和你的情分不敗。”

“那白色的石頭又指的是什麽?”

老和尚眯着眼睛露出慈祥的笑容:“三生石就是白色的,傳說擁有了它就能夠轉世重生。”

葉青微突然想到了葉明鑒送給自己的那塊用白色玉石雕刻成的蓮花,不,這件事并不是葉明鑒主動做的,而是無色法師将這塊玉石送給葉明鑒,并讓他雕刻成蓮花送給她的,所以,她身上發生的一切奇怪的事情都與無色法師那個大騙子有關?

看來,寂城真的是不去不可了。

午後,衆人收拾收拾就準備動身離開,可是大家好像都不太有精神的模樣。

馬車內,澄娘為葉青微梳頭,笑問:“你到底又說了些什麽?”

葉青微把玩着腰間的璎珞,低聲道:“他們也太小家子氣了,整日裏竟想這些情情愛愛的東西,一點都不把心放在正事上,真是枉費了我的一番栽培。”

澄娘拿梳子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你這話說的跟個老官吏似的。”

葉青微嘆了口氣,她一個鮮豔明媚的小娘子卻用這樣的口氣,這反差倒是十足的好笑。

不一會兒,崔令騎着馬到葉青微的馬車旁,敲了敲馬車的車壁,示意葉青微看過來。

“小叔叔?”

崔令笑着道:“要不要來騎馬?我還沒見過阿軟的騎術如何?”

“好啊!”

崔令打了個呼哨,一匹較矮的小馬“吧嗒吧嗒”從隊伍最後跑了過來。他去買藥的時候還順便買了兩匹馬,一匹換下李昭的那匹大白馬,一匹是為葉青微準備的小紅馬,這樣體貼的崔令,怎麽會不讓人喜歡?

葉青微直接從馬車上跳到馬背上,雙手一拉缰繩,紅衣蹁跹,青絲揚起,像是一團火從衆人身邊刮了過去。

崔令一抖缰繩:“駕!”飛快地追了上去。

兩人或一前一後,或兩馬并行,誰也不讓誰,兩人漸漸遠離了車隊,等到看不見人的時候,兩人才放松缰繩,馬也慢了下來。

葉青微扭頭笑道:“小叔叔是想要對我說些什麽才故意躲開衆人吧?”

崔令道:“明明是阿軟你想要對我說些什麽,才會在你我對視時給我暗示。”

葉青微垂頭抿唇,嘴角翹起,她的手指繞着缰繩纏了一圈圈:“我的确有事情要對崔叔說。”

崔令目光柔和。

“我那晚偷聽到了崔叔與父親的談話,也知道了崔叔的心意。”

崔令收斂起笑容。

葉青微重新擡起頭,目光灼灼,幾乎能将人燙傷了:“崔叔想要改變世情、律法,我也想,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做出些什麽改變的事情來,崔叔會不會幫我?”

崔令凝視着她清透的眼眸,那裏面盡是掩藏不住的野心。

崔令這才知道為何她從不為她身邊圍繞的郎君心動,原來她想要的更多,不耽于情愛,不沉迷于美色,當真是個奇女子。

“這件事可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阿軟還是好好想一想,別說了大話。”

葉青微輕輕一笑:“崔叔為什麽會這麽想?”

“我喜歡權勢,想要獲取權勢,更希望能借用權勢做些自己喜歡的事。男人會因為過于喜歡一個女人,為她下跪,任她指揮,但是,這種特殊只有對愛你的男人才有用。然而,若是我有了權勢,我便站在權勢的頂峰,那麽世間無論何等驚才絕豔的男人都不得不跪拜我,聽我號令,他們的一身才華都會盡歸我所用。小情小愛與大權勢究竟哪一個更棒,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葉青微的話雖離經叛道,卻也不無道理。

崔令抿唇,緩緩笑道:“若是阿軟能夠一直這麽想,那麽崔叔一定會站在你這邊。”

葉青微朝他拱手:“崔叔的才華,我仰慕已久,希望能有與崔叔合作之日。”

崔令含笑點頭,手一揚,打開那把寫着“花”的扇子。

身後響起雜亂的馬蹄聲,崔令笑道:“他們怕是擔心,才追上來的。”

葉青微扭頭,果然見他們驅趕馬車趕了上來,可他們又不敢直接上來與她對話,只能偷偷摸摸地打量着她。

葉青微笑了笑,揚鞭策馬,紅衣遠去。

“啊,我不管了,反正不管阿軟喜不喜歡我,我就是喜歡她,喜歡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而已!”王子尚大吼一聲,立刻甩着鞭子驅趕着馬。

李行儀也點頭:“沒錯。”

鄭如琢一臉蒼白的躺在馬車裏,小聲道:“慢着點,慢着點,實在太颠簸了,再這麽下去,我都快要吐了。”

“忍着!”王子尚咬牙道:“再慢慢悠悠地老婆都要丢了!”

鄭如琢忍不住想要吐槽:你臉可真大啊,誰是你老婆啊,人家阿軟可還沒有同意呢。

突然一道破空聲襲來,王子尚下意識地低頭,一道涼風掃過他的後腦勺,打掉了他的幾根頭發。

王子尚扭頭罵道:“你做什麽呢!”

崔澹收回鞭子,嘴裏“啧”了一聲,狀似有些可惜。

“你這個……”王子尚的話還沒有說完,從後面突然傳來了陌生的聲音。

“前面的車隊請稍等一下!”

王子尚耳朵頓時豎起,一個翻滾就朝車廂內鑽去。

“喂!你做什……唔!”鄭如琢的話音未落就被他一腳踩在了肚子上。

李行儀接過缰繩,扭頭低聲問:“這聲音聽起來有些熟悉。”

王子尚恨恨道:“可不就是太過熟悉了!”

“前面的車隊!請問是葉先生的車隊嗎?”

一身女裝的鄭如琢同一身女裝的王子尚頓時縮頭縮腦不敢露面。

葉明鑒扭頭見追來的一人,調轉馬頭迎了上去。

“葉先生!”來人一抱拳。

葉明鑒卻道:“抱歉,你認錯人了,我們只是普通的商隊而已。”

來人:“……”

“葉先生別開玩笑了,我是王府的客卿,我家主人招待您的時候我也曾有幸陪坐。”

“誰?不認識。”

來人真是對葉明鑒無話可說,卻又不得不陪着笑臉道:“我家小主人在路上遭遇襲擊,先生曾派人送來書信,莫非先生連這也不認?”

葉明鑒嘆了口氣,似乎對自己的游學計劃被大亂很是耿耿于懷。

“那你家主人的意思是?”

“我家主人命我護送小主人即刻返回長安,先生抱歉了,我家主人只有小主人一個子嗣,不得不小心對待。”

“呵!”王子尚趴在車子裏冷笑一聲:“你就為他遮掩吧,他就有我一個子嗣?騙鬼去吧!你回去告訴那個老頭子,若是他有更為心愛的兒子,那就去疼寵去吧,什麽王家小主人,我全都不在乎!”

“小主人的意思是……這次的事件是由主人另一個子嗣謀劃的?”來人望向葉明鑒,葉明鑒便将這段時間自己所調查到的事情跟這位幕僚說了一遍。

“此事關系重大,小主人需要同我即刻返回長安,向主人禀明。”

“我才不回去!我死也不會去!”

幕僚望向葉明鑒,葉明鑒笑道:“你看着我,我也沒有辦法,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即便我是他老師,也不能替他做出決定。”

作者有話要說:

王子尚:不,我死也不跟我老婆分開。

李行儀:滾!

崔澹:你還要臉嗎?

鄭如琢:求求你們別開車,誰能行行好把我從車上放下去。

衆人:咦——你真污!

注釋:唐·袁郊《甘澤謠》:“三生石上舊精魂,賞月吟風不要論。慚愧情人往相訪,此生雖異性長存。”

故事是唐代李源與高僧圓澤禪師相約來世相見的故事,再加上自己弄得四個石頭的故事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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