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你的聰明才智應為我所用

李珪一股怒氣當胸而起, 這是一種被背叛的憤怒,虧他當初還以為自己的皇叔是絕對不會喜歡阿軟的!虧他如此信任皇叔!

“皇叔!你究竟是何時……”

李昭冷冰冰道:“就是你拿出所謂的情詩那天。”

李珪倒吸一口涼氣, 他還記得他當時是找李昭來對照筆跡,合着是他犯得蠢?是他親手為自己塑造了個情敵?他可真是傻透了!

李珪搖頭, 口不擇言道:“不, 你不可能比我先取得阿軟芳心的, 我已經坦誠地告訴她我的心意了,雖然她拒絕了, 但我只要堅持就一定會打動她的。”

李昭道:“誰又不是呢?”

“啊?”

李昭勒了勒缰繩, 輕聲道:“我也表明了心意。”

好啊, 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啊, 不不不,他叔叔是狗,他又成了什麽?他怎麽連自己都罵進去了?

“……不過也被拒絕了。”

李珪捂着快要上不來氣的胸口, 怒瞪李昭, 能不能不要說話大喘氣!

兩人對視一眼。

李昭淡淡道:“我們都被拒絕了。”

李珪心更塞了,為什麽突然對情敵産生了同病相憐之情?

“總、總之,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李昭一字一頓道:“我也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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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調轉馬頭,分開了。

李珉默默跟在後面,自嘲地搖了搖頭。

葉青微覺得細娘的腦袋像是塞進了石頭一樣,迂腐的過分,怎麽也說不通, 即便她的郎君親手将她賣給了賣馬的,她居然還相信郎君是迫不得已, 還要回去找他,當真是不撞南牆不死心,很有可能就是撞了南牆也不會死心的,她骨子裏這種對男人的奴性當真不可理喻,果然,正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葉青微嘆息一聲,卻又不敢将細娘和澄娘放在同一個車廂裏,她總覺得澄娘的神情古怪,怕兩人在一起會産生什麽不好的事情。

好不容易,葉明鑒硬拉着澄娘騎馬,葉青微才找到機會坐在馬車外透透風,她輕搖扇子,微眯着雙眼享受着溫暖的陽光。

這時,一雙柔軟的手放在葉青微的太陽穴上微微按揉,葉青微更加放松了,這雙手按摩時的力度如此熟悉,以至于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稱帝的逍遙日子。

“阿軟姐,舒服些了嗎?”崔泫輕聲詢問。

葉青微睜開眼,笑道:“好多了,謝謝你了。”

崔泫臉頰通紅,眼眸水潤,他輕聲道:“沒什麽的,只要阿軟姐覺得舒服就好了。”

前來駕車的盧況看了他一眼,并未出聲。

崔泫正跪在車板上,他輕輕拍了拍自己的大腿,軟着聲音道:“阿軟姐,要不要躺一躺,枕在這裏就好了。”

他眼中毫無陰霾,看上去天真無邪的很,不過,她怎麽會不了解自己的小奸臣?

葉青微搖了搖頭:“不用了。”

崔泫:“哦——”他失落地垂下了頭。

盧況此時小聲道:“裏面那個存心往火坑裏跳,你又何必耗費心神勸呢?”

葉青微道:“女人總歸是要自己想通,要不然也一輩子活得像個奴隸。”

“若是想通了又能如何?她都已經被養成這副樣子了,恐怕難以謀生了,而且,這世道雖然太平,但女人一個人在外終究處處艱難。”

葉青微的臉突然湊近他,幾乎要吻上了他的嘴角,盧況吓了一大跳,手也失去了準頭,勒得缰繩有些緊了,那匹馬猛地一陣嘶鳴,帶起馬車一陣搖晃,葉青微身形一晃,倒向盧況的懷裏,盧況連忙扔掉缰繩扶住了她。

盧況的雙手一接觸到她,就像是被閃電電了一下,瞬間骨肉酥麻,他張開雙臂抱住她,像是抱住一捧水或是芳香的鮮花,她實在太柔太軟了,貼合在他的胸膛時,幾乎讓他以為他可以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肉中。

“你吓了我一跳。”葉青微輕輕抱怨。

“抱、抱歉,都是我的錯。”

葉青微雙手按上他的胸膛,将自己支撐起來,盧況卻反射性更緊地抱住了她。

“嗯?”葉青微擡頭看他。

盧況這才慢慢松開了手,小聲道:“麻煩了啊……”

“你在說什麽呢?”

他撓了撓耳朵,搖了搖頭,重新撿起缰繩。

葉青微看向崔泫,崔泫立刻像個小奸臣似的,眼巴巴道:“他剛剛在說麻煩了啊。”

“喂!”盧況瞪向崔泫,葉青微看着他,盧況卻立刻轉過頭。

葉青微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輕聲道:“想要救一個人便如此困難,更何況是要更改整個天下的風氣,如果有那麽一天的話,你會來幫我嗎?”

盧況低頭看着手裏的缰繩道:“我家祖訓你又不是不知道。”

“中庸?不惹麻煩上身?那我是麻煩嗎?”她的聲音同香風一同送至。

盧況嘆了口氣:“你若不是麻煩,那這天下間就沒有我再怕的東西了。”可,即便是麻煩,也令人心神愉悅的麻煩,若是麻煩都像這般,恐怕會令人忍不住想要沉迷于麻煩中。

“盧郎?”

盧況艱難地搓了一把臉,啞聲道:“你別再說了,将來的事情誰又能保證?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麽,不過以現在你的所言所行來看,真的很危險,我能力有限,幫不了你什麽,大概能做到的也只有不扯你後腿了。”

“唉——”他懶散地依靠着車壁,“就請讓我安安靜靜地在一旁種蘑菇,或者當一條鹹魚吧。”

葉青微笑了笑,你若做不到,那世間也少有人能做到了,如此聰明才智,卻不善加利用,實在是浪費了。

就在車隊快要到達寂城的時候,白術、崔灏和崔令三人趕了上來。

“事情如何了?”葉明鑒趕上前道。

白術看救下來的那位細娘正蹲在遠處的一棵下抹眼淚,便低聲道:“當然是辦妥了,一個個小小馬商,醉酒之後竟然敢沖撞太子殿下意圖不軌?只是殺了他,沒有誅他九族都是便宜的了,此地官員什麽也不敢多問,便結案了事了。”

崔令點頭道:“此事多虧白兄了。”

白術擺了擺手,笑道:“我也只是借了太子殿下的威勢而已。”

崔灏補充道:“只是聽聞太子殿下駕臨此地,他們一個勁兒地想要前來拜見,還好我們跑的快。”

“看來接下來的旅程要小心不暴露身份了。”

白術轉身将金牌恭恭敬敬地遞還給李珪,李珪一把抓住往袖子裏塞,他無意識地一扭頭,卻發現葉青微正看着這裏,而視線的落點正是他手中的那枚金牌。

“阿軟?你是對這個好奇?”李珪爽快地将金牌遞了過去。

葉青微推辭,李珪卻一個勁兒地推:“沒事兒的,阿軟對我感到好奇,我特別開心。”

“我不是好奇這枚金牌。”葉青微無奈道,她甚至都曾拿過玉玺往他屁股上蓋過章,又怎麽會好奇一塊太子的令牌。

“那阿軟為什麽看着我,難道……”李珪撓了撓臉頰,狀似羞澀。

“我只是覺得權勢可真好。”

李珪的羞澀笑容頓住了,他突然想到了什麽,壓低聲音道:“阿軟,你想要的權勢,我給你好不好?”

上輩子她就接過他給予的權勢,感覺并沒有自己得來的那般爽快。

葉青微笑了笑,不置可否。

馬車重新上路,葉青微回到馬車裏卻發現細娘依舊在哭,她就好像水做的,淚水怎麽也流不盡了,澄娘坐在一邊低聲道:“我理解你,可是,你那位郭郎并非是良人。”

細娘低聲道:“我這等身份還要什麽良人,況且郭郎待我不薄,給我錦衣玉食的生活。”

葉青微插言:“哦,然後再把你給賣了換馬?合着你就是一匹馬的價值?”

細娘低下頭:“我們這等下賤之人,不就是馬嗎?”

澄娘輕輕嘆氣。

葉青微冷笑道:“怎麽就下賤了?我就不信将你的血管和他的血管割開,流的血還不是一個顏色了?還是你的血液裏寫着下賤,他的血液裏寫着高貴?”

細娘“嘤嘤嘤”地哭:“不要說了,都怨我命不好。”

“命?什麽是命!”葉青微怒道:“我現在可以給你兩個選擇,一是給你出錢,幫你做些小生意,然後你一個人生活;二是帶你回去找你的郭郎,然後他可能将你再次賣掉。”

細娘猶豫了一下,搖頭道:“我們女人嫁雞随雞,嫁狗随狗,這都是命,我的郭郎已經好太多了。”

葉青微撚了撚發絲,嘲笑道:“果然,即便我有心回天,也永遠叫不醒一個個自欺欺人的人。”

“阿軟。”澄娘輕輕喚了她一聲。

葉青微随即閉嘴不言。

等到了寂城,卻發現寂城的城外排着一條長長的進城隊伍,守衛們按個檢查進城之人,卻放任出城之人。

“這是怎麽一回事?”葉明鑒上前詢問。

旁邊趕着騾車的一個老農道:“你們是外鄉來的吧?近幾日,官家說寂城快要燈節,害怕有人趁機作亂,便整了這麽一出,哎呦,這個費事兒勁兒啊。”

白術問道:“往年燈節的時候也這樣嗎?”

“往年哪裏有啊,就今年突然就這麽做了,當真是……唉——”老農雙手揣在袖子裏搖了搖頭。

白術轉頭與崔令和葉明鑒道:“此事恐怕不這麽簡單。”

崔令點頭:“怕是他們知道太子殿下莅臨,想要通過排查掌握太子的動向。”

“這般勞民傷財的舉動,居然只是為了想要讨好太子殿下。”葉明鑒搖頭嘆息。

白術道:“這樣的官員多了去了,尤其是這些遠在天邊無緣升遷的小官吏們,怎麽可能會不抓住這個好機會?”

“還好,咱們的車隊裏有女眷,恐怕他們也很難能猜到諸位的真實身份。”

幾人商議完畢,又等了好久,才快到城門前。

白術道:“這裏交由我打點就好。”

王子尚趴在車窗上道:“我總算發現你有用的地方了。”

白術摸着鼻子苦笑:“王郎可不要打趣我了,我要是有用的話,也不會至今都說服不了您了。”

王子尚撇了撇嘴,卻被葉青微用折扇敲了一下。

“阿軟!”他抱着頭,委屈又不解地看向她。

“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葉青微不知道有多羨慕王子尚身邊這位髒活累活一肩挑,辦事妥帖又利索的白術先生。

因為怕被士兵懷疑,所以,鄭如琢與王子尚也一同坐進了這輛坐滿女眷的馬車中。

王子尚往葉青微身旁依偎了一下,柔聲道:“我惜福,我太惜福了。”

能和阿軟這麽親近,果然是上輩子修的福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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