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諾亞方舟06

鄉間的路要比往高速的路寂靜很多。

他們甚至還看見了不少抄近道從鄉道往國道趕的幸存者。這些幸存者大多狼狽, 見到了黎鴻他們的車, 便停下大喊,想要得到點消息。

黎鴻和丁言将國道的情況據實以告, 并且表示有極大可能H市已經封路, 現在唯一出去的辦法,可能就是走鄉道。

提到鄉道,那些幸存者的臉色便陡然一變, 勸着黎鴻不要走這條路。

“我以前不懂什麽叫佛家的修羅道, 現在算是明白了。如果不是跑得快,我們一家也得遭在那兒!”車主勸道,“鄉下比城裏還要恐怖!好歹城裏的那些東西行動不快, 但鄉下的那些狗、雞, 還有鳥——”

他像是想到了什麽極為可怕的東西, 竟瑟瑟發抖了起來。過了會兒, 他陰着臉對黎鴻道:“話我就說到這裏,總之國道是唯一的希望,我不會放棄。”

說罷,便也不再管黎鴻他們,竟是只想快些逃離這樹蔭重重的小道, 早點見到寬敞而安全的大路。

黎鴻和丁言面面相觑, 容聲見狀,伸手拍了拍黎鴻的腦袋,安慰道:“別怕。”

黎鴻忍不住便笑了笑,對容聲道:“我沒有害怕。”

這句話倒是真的, 即使已經經歷了三個世界,黎鴻依然保有着“這裏并非我的世界”的理智。與之相對的,她并不懼怕死亡——因為在這裏,她的死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消亡,不過只是次“失敗”而已。所以在克雷吉,她被綁上火刑架時,她也未曾過多絕望,甚至因為當時對利昂的感情,心裏生出一種“我死了他也比較輕松”的想法。

在這裏同樣,若是容聲出事,黎鴻可以毫不猶豫為了“她”去死。

黎鴻死了沒關系,她可以重來,但若是容聲死在了她的任務完成前——問題可就嚴重了。

黎鴻看着容聲的眼睛,伸手緊緊攥住了他的手,懇求道:“我知道你很強,但請你一定不要出事。”

容聲沒有說話。

他便這樣微微垂着頭看着黎鴻,藍色的眼睛不帶任何情緒地看着她,赤裸裸地盯着他手裏攥着的這個小女孩。

容聲有意識的時候,就是在營養艙裏。他從那些從他身邊不斷游走的研究員口中得知自己是“人類科學的極大成功”,他的存在源于一具上千年的木乃伊身上的片段基因,以及部分具備稀有抗體的人類因子。他是人造人,而像他這樣的存在,研究所裏還有很多,分布世界各處。他的知識來源于實驗性的電波錄入,而研究人員主動的授予或是常态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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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聲從誕生自我意識起,便每日經歷着實驗——痛暈過去——再次實驗的經過。研究員們将從各種生物身上提取的不明細胞注入他的身體,将他作為培養皿進行觀察研究——“喪屍病毒”就這麽來了。

負責研究他的一位女研究員是位虔誠的基督徒,她偶爾會因容聲表現出的脆弱而心生憐憫,每到這時,她便會為容聲禱告,為他念聖經。

容聲從對方口中得知了上帝的存在,并嗤之以鼻。但作為研究體的日子實在難熬,即使是無趣的神論,聽着也挺有趣的。大概是研究階段進行到了第五階段,容聲開始如同人類一般擁有夢境。

他做了夢,夢裏有個黑頭發的女孩。夢裏的女孩表情冷淡,性格也差得要命,但他卻無端覺得可愛。有了這樣的夢境,容聲覺得白日也也不是那麽難熬了。

女研究員查看他夢境後,笑着對容聲道:“上帝取亞當肋骨為夏娃,你夢到的人或許是你的夏娃。”

“別着急。”女研究員着迷地隔着營養艙撫摸着他的臉,“等時機再成熟些,我們會取你的基因為你造一名夏娃,我們非常期待你們的結合會産生什麽。”

容聲并不覺得夢裏的人是夏娃,就像他從不覺得自己是亞當。他不過是一堆基因片段的混合體,連人類都算不上。

但容聲卻覺得,如果上帝真的存在,那麽他的夢境,大概便是這位造物主賜予他唯一的、帶着溫度的禮物。

最後,容聲等到了他的機會。他借着病毒爆發基地慌亂的機會,假裝提前進入休眠狀态,趁着基地倉惶無人細查,再被移出營養艙轉向冷凍艙的過程中驟然發難!

所有人都沒料到他會突然醒來——正如同他們不知道容聲自己的變化早就到了第十階段,只是擁有了能力的他在刻意欺騙電腦數據而已。

準備不足的基地被他們的實驗品血洗,容聲離開了地底,來到了上層。第一次見到陽光的他很不适應,他赤身裸體的模樣也吓壞了化工廠上那些不知曉他存在的工作人員。

容聲冷漠的終結了所有吵鬧的聲音,又嫌棄那些人橫七豎八躺在那兒太難看,便全都丢進了地下去。一時間,世界變得空蕩蕩的,似乎除了他之外便再也沒有別的東西。容聲明白自己這樣光着身體不行,便去尋找些能穿的衣服。對于容聲而言,衣服能穿便行,是什麽并不重要。

他開始了一個人的生活,卻在經歷了一天的悄然無聲後,變得無故焦躁了起來。

原因很簡單——他發現自己不再做夢了。

這件事讓他很焦躁,以至于未能在第一時間發現路小佳和丁言的侵入。

他站在樓梯扶手上,聽着二樓的兩個人在那兒義正言辭的讨論“如果這樓是你的容身之地,你會呆在辦公區還是休息區”,因為覺得有趣,便按照他們的猜測,回了七層。他最初開口向兩人所言的“容聲”其實是“容身之所”的“容身”,作為實驗體,他有的是編號,根本沒有真正的名字,黎鴻乍然問起時,他回憶起兩人的對話,方才随口說了這個詞。

“容身”。

容聲覺得這個詞,聽起來便有種歸屬感,令人覺得心底略安。

同樣,也正是因為覺得有趣,他才于七層襲擊了黎鴻。

只是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容聲原本該扭斷她脖子的手莫名其妙再也動不了。

容聲在一瞬間,幾乎以為是夢境成真。

手下的溫度是熱得,他抓住的少女沒有反抗,也沒有敵意,如夢境中一樣可愛又無辜。她看着自己,連話也忘記了要說。

——在他的手下,是顯得那般可憐。

容聲從未如此篤定過造物主的存在,他堅信路小佳便是上帝賜給他的禮物。他歷經波折,飽受苦難,咬着牙不曾放棄等待着渺茫的一次機會,路小佳便是上帝對他所忍耐這一切的嘉獎。

此刻聽見黎鴻的話,容聲便忍不住想,人類裏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存在呢?這世界上大概再也不會有比她更可愛的生物了吧?

見黎鴻依然執着地等一個答案,他忍不住微微低頭在她的額頭上輕吻,再黎鴻反應過來前,一觸即離,抿着嘴角笑道:“我知道了。”

黎鴻摸了摸額頭,連“不要說知道,給我個确定的答複”都忘了說,滿心只留下了——“我五天沒洗頭,額頭油不油呀”這個非常讓人困惱的問題。

帶着濾鏡的容聲顯然不會注意到這個問題,他只會覺得黎鴻哪兒都好。

只有丁言不想吃這奇奇怪怪的狗糧,停了車,對他們倆講了一句:“找到民居了,姑奶奶們,下車?”

黎鴻沒有任何異議。

丁言其實是直接開進了H市的鄉鎮裏。沒錯,即使與它相隔幾十公裏的H市如此繁華大樓林立,在城市的背面幾十公裏後,依然有着如此鄉土的村落——并且受着大城市的輻射,這些村子大多都是空村,村裏的青壯力基本都被卷進了城市發展裏,留給村子的只有老弱病殘,這些不被工業化所需求的非勞動力。

正是因此,病毒對于這樣的村子影響才更大。如今是第五天,這幾天還都是風日——這個鄉村,應該已經病變的差不多了。

鄉村裏安靜的吓人,偶爾能聽見鳥鳴聲。

但黎鴻擡眼看去,卻只能見到天高雲淡,半點也捕捉不到鳥類的影子。

丁言有點瘆得慌,容聲掃了一眼,拍了拍黎鴻的肩膀,對她道:“沒事,進去吧。”

天審道:“裏面有東西,鴻鴻你小心點。”

黎鴻頓了片刻,攔住了打算先進去的丁言,對他道:“女士優先,我先進去。”

丁言:“……好好好。”

丁言原本想到問問容聲要不要也先進去,但容聲似乎看穿了黎鴻的打算,有些無奈的嘆了口氣,對丁言道:“你走中間吧。”

丁言:“?”怎麽一瞬間感覺我才是這隊伍裏的嬌花?

丁言這麽感覺歸這麽感覺,但他仍然很擔心黎鴻,即使走在中間,仍舊提心吊膽。

他們進了屋子,屋子裏的地板上還有這血跡。

黎鴻頓了一瞬,将視線凝在了一樓被拉住的窗簾上。

丁言有些困惑轉過去看了看,窗簾的下擺微微擺動着,上面沾着點血跡,除此之外,似乎并沒有什麽東西。

——不對,從外面看的時候,這房子沒有窗戶是打開的!

丁言猛地反應了過來,但他看向黎鴻,卻發現黎鴻一早便發現了。

丁言難免心情有些複雜,黎鴻卻比他坦然的多,她看向了容聲。

容聲笑了聲,看起來很愉快的模樣。他對黎鴻道:“我去。”

黎鴻點了點頭。容聲又對丁言交代:“你注意下別的情況。”

突然被委以重任的丁言十分激動,連忙點頭說好,絕對不辜負容姐姐的信任!

從容妹妹到容姐姐,容聲也沒有去糾正丁言的稱呼,他只是笑了笑——換言之,他根本不在乎丁言叫他什麽。

容聲閑庭信步般走到了窗簾後,停下了腳步。

窗簾停止了原本細微的飄動,容聲伸出了手,他的手指抓住了窗簾。

——沒有絲毫停頓的往右一扯!

“嗷——”

陽光大量的照進了屋子!

佝偻着的孩童在同時嘶嚎着撲向容聲!

容聲要快得多。

在那一瞬間,丁言說甚至覺得他或許比射進了屋子裏的光線還要快!

容聲的手攥住了已經喪屍化的孩子的腦袋。

他像提一只兔子般輕松的提着那孩子,那孩子伸出雙手,想要掐住容聲,見無法夠着,便幹脆想要扯住他的前臂,一口咬下去——!

黎鴻瞳孔微縮,下意識道:“容聲——!”

容聲像是聽見了什麽,右手用力,只聽砰的一聲,他竟是直接捏碎了喪屍的腦殼!

黎鴻還來不及驚訝,只見容聲神色緊張,想也不想便掰下了窗戶上原本的金屬把手,往黎鴻的身後擲去!!

丁言覺得脖子上有些發毛,他轉過頭去,便驟然看見一名佝偻地、面色煞白的老年喪屍腦門上被插進了原先那塊鐵把手,把手深深沒入了他的腦門裏,而那一刻,他的牙齒離丁言的脖子只有一只手的距離,離黎鴻不過三步。

“啊啊啊啊——”

丁言跌坐在地,滿頭大汗,全是劫後餘生的慶幸。那次在野外遇見喪屍,好歹有段距離,他跑得快便跑掉了,從不像現在這樣如此靜距離的接觸過,不由的面色發白,嘴唇微抖。

容聲松開了手,又看了看二樓,對黎鴻他們道:“應該沒有東西了。”

黎鴻松了口氣,但丁言卻說不出話。

黎鴻知道丁言是吓壞了,想了想對丁言道:“老丁,我的衣服估計容聲是穿不了的,你和他差得不大,借你的吧。”

說罷,她有些尴尬的對容聲道:“男式你不介意吧?”

容聲微微笑着:“有衣服就可以了。”

丁言方才緩過了神,對黎鴻道:“好,好的,在車裏,我去拿。”

黎鴻在逃命的時候,考慮的比較廣,當時路過衣服區的時候,超市便宜的那些衣服她也拽了不少,如今倒是用上了。黎鴻對容聲說,她和丁言先去拿衣服,容聲可以先去找浴室洗個澡。

容聲點了點頭。

黎鴻帶着丁言出去,丁言仍然有些魂不守舍。在黎鴻翻出了衣服後,丁言沒忍住,對黎鴻輕聲道:“路哥,剛才我是不是特別沒用?看不出有沒有東西就算了,容聲特別交代我注意動靜,我也沒注意到。如果剛才不是她反應及時,我和你都沒了。”

黎鴻想了想道:“可這就是我們啊,沒有容聲,但我們也未必會死。就比如剛才那個場景,最多也就是它咬了你,但你估計會和他同歸于盡,我還是能跑掉的。”她笑着道:“你大概會死死抱着他讓我跑吧。”

丁言眼眶發紅,勉強笑道:“那必須啊。”

黎鴻對丁言道:“丁言,咱們都不擅長這些,如果容聲不在,我們都不會來這兒,因為太危險了。但同樣的,容聲也有很多必須要靠我們才能完成的事。”

丁言:“比如?”

黎鴻舉了舉手裏的衣服:“比如衣服。”她看着丁言微微笑道,“又比如你昨天幫她修好手機,讓她可以繼續玩游戲。講道理,咱們程序員的戰場從來都是在0和1裏,如果0和1能化為武器,大概咱麽已經移平H市的喪屍了吧。”

黎鴻拍了拍丁言的肩膀:“咱們找到了容聲,就是最大的勝利,為什麽要沮喪于我們打不過喪屍?”

“我們本來就打不過喪屍啊,事實而已,有什麽好難過的。”黎鴻斬釘截鐵,“末日來臨,活到了第五天還洗了澡,這件事夠我們給孫子吹一輩子了。”

丁言覺得黎鴻說得太有道理了,然而他還是道:“但也就不能這麽放棄。”他決定道,“我得鍛煉鍛煉,再和容聲學兩手,我們早晚得學會自保。”

黎鴻驚訝極了:“老丁,我從來沒想過你這麽有志氣,我認識的那個只要和美少女手辦過一輩的死宅呢?”

丁言面無表情:“手辦全在家裏,估摸着現在死絕了。死了老婆的男人總是非常悲憤的。”

黎鴻無話可說,給丁言豎了拇指。

他們倆回去的時候,容聲已經将屋子裏的兩具屍體從窗戶扔了出去,黎鴻和丁言進去後仔細鎖了門窗,防止聲音再引來這地方別的喪屍。

屋子裏血跡斑斑,令人不适,但這時候已經顧不得那麽多了。

黎鴻聽見了二樓的水聲,捧着衣服便上了樓。浴室的門半掩着,黎鴻敲了敲門,半晌才在水聲中聽見了容聲的“進來”。

黎鴻捧着衣服走了進去,瞥見了隔簾後容聲身影。

因為覺得不太好意思,所以黎鴻瞥了一眼便收回來了,對容聲交代道:“衣服我擱在外面洗衣機上啦。”

容聲“嗯”了一聲,黎鴻便走了出去。

走出去時她忍不住想,容聲胸真平啊,最多A罩不能更多……是為了實驗方便,所以實驗體統一A了嗎?黎鴻想想覺得非常有道理。

畢竟動手需要劇烈運動,她記憶裏愛麗絲的演員似乎胸也不大呢。

天審:……你高興就好。

一樓也有浴室,因為都是涼水,丁言受不了,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打理幹淨了。黎鴻幹脆也在一樓洗澡。等她洗完了澡,拿着擰着頭發和丁言一起在這家找吹風機的時候,容聲下了樓。

他穿着丁言尺碼的T恤和牛仔褲,依然套着那件黑色的外套。

上身還好,丁言的褲子對他而言似乎短了些,露出一截腳踝。丁言盯着對方短了那麽一截的褲子,又看了看正好的自己,抹了把臉,對黎鴻道:“我感受到了一種無聲的嘲諷。”

黎鴻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情侶款T恤長褲,神色複雜:“……我也是。”

容聲穿着裙子的時候,看起來就像是名漂亮的T臺模特,如今他穿了男裝,看起來就像是時裝封面——還是模特。如果不是黎鴻先前見過他穿裙子,加上他那一頭長發——黎鴻大概會認為容聲是個超漂亮的小哥哥。

這樣宜男宜女的長相本就稀有,男裝的容聲不僅打擊了丁言對于自己長腿的自信,也打擊了同款裝束的黎鴻對于自己顏值的自信。

丁言認真道:“路哥,你說得對,我們為什麽要自取其辱和她比呢?我們互相比一比吧。”

黎鴻:“你講的很對。”

兩人互相看了看,又重拾了對生活的信心。

容聲問:“你們在找什麽?”

黎鴻道:“吹風機,給你和我吹個頭發。”

容聲困惑道:“這東西需要電吧?這屋子裏有電嗎?”

……對哦。

黎鴻和丁言站起來看了看一樓客廳根本打不開的電視機,頓時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非常愚蠢。

黎鴻注意到容聲的脖子上依然纏着繃帶,忍不住問:“你那兒的傷口還沒有好嗎?”

容聲摸了摸脖子:“不是傷口。”他問黎鴻:“你想看嗎?”

黎鴻好奇:“那是怎麽了?”

容聲走了下來,走到黎鴻面前轉過身,撩開頭發,伸手将繃帶往下拉了拉。

黎鴻清晰的看見了他脖頸後被刺着的刺青編號。

像是超市裏販賣的商品上必須印上的表形碼一樣,刺進了他的皮肉裏,除了割掉這塊皮,別無他法。

丁言的表情立刻就變了,他有些不忍的別過頭。

黎鴻停了會兒,伸手幫容聲将繃帶物歸原位,對容聲認真道:“回頭給你換個好看的。”

容聲不明白換個好看的是什麽意思,但黎鴻願意關心他,他自然便覺得什麽都是好的。他彎了眼,笑着說“好”。

因為确定房屋裏是安全的,在車上待了很久的三人打算就借這裏休息一晚。

只可惜大概是由于人少的緣故,這屋子裏只有兩件卧房是被打理好的。一間是那孩子的房間,一間是老人的房間。

孩子房間是單人床,老人的房間是雙人床。

于是黎鴻不顧丁言“這床太小了!”的怨言,将他踹去睡了兒童房,自己則和容聲睡一屋。

晚上吃完難得用鍋煮出來的方便面(丁言:我真的慘,我之前那個月為什麽要吃泡面不吃豆芽菜),洗漱後,大家便去休息了。

黎鴻抱着枕頭向容聲保證:“我肯定不搶被子——呃,大概,如果我卷了被子,你直接拉走就行。”

容聲笑眯眯道:“沒關系。”

黎鴻:這也可以沒關系?哇,不愧是小姐姐,人就是善良美好。

睡下的時候,黎鴻很快便明白了容聲所謂的沒關系。

被褥是冷冰冰的,黎鴻剛鑽進去當然也是冷的。容聲卻正相反,他是溫暖的。黎鴻沒忍住就靠近了些,介于容聲的好說話與縱容,她幹脆蜷進了容聲的懷裏。容聲見狀便幹脆抱住了她,将她整個人都小心而溫柔的藏進了自己懷裏。

在黎鴻借由對方的體溫,溫暖了自己後,她想要掙開對方,睡回自己的枕頭上,都沒有辦法了。

容聲的力氣大,她根本掙紮不出去。而容聲已經睡着了,根本察覺不到她的掙紮。

被禁锢在他人懷裏的黎鴻當然沒法卷被子,她現在的被子簡直就是容聲!

黎鴻躺在容聲的懷裏,頭頂能感受到容聲平穩的呼吸。她原本以為自己這樣被抱住睡不着,卻沒想到這五天高度的精神緊繃在略放了一絲後,便很快的令她墜入夢鄉。

臨睡前黎鴻迷迷糊糊地想,容聲的胸真硬啊,該不是全練成肌肉了吧?……好可惜哦。

黎鴻沉眠後,容聲睜開了眼。

他在夜色中靜靜看着蜷在自己懷裏的姑娘,眼中的笑意無論如何也遮掩不去。他用下巴微微蹭了蹭黎鴻的頭頂,引來對方的一陣嘟囔。

容聲凝視着她,漫不經心地想:在黎鴻國家的文化裏,似乎睡在一起的男女大部分都是夫妻與男女朋友的關系。

黎鴻主動睡在他的身邊,大概就是接受了他,也喜歡他的意思吧。

容聲極盡溫柔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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