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王冠03
亞曼拉的河水透着血氣, 黎鴻握着弓站在神殿前站了會兒, 方才将自己的弓箭交給了旁邊的侍女,吩咐他們:“收拾幹淨。”
她那一箭很準, 很穩。帶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冷酷與決心, 恍惚中,黎鴻竟然覺得自己并非第一次歷經這樣的場景,是否在別的時候、另一個地點、她也曾這樣挽弓射箭, 一箭射穿了誰的腦袋。
天審見她面不改色便殺了一個人, 有些擔心她的情緒,問道:“鴻鴻,你還好吧……”
黎鴻點了點頭:“沒什麽反應, 大概是因為伊休妲本人作為神殿侍女見過更為血腥的活祭吧, 受她的影響, 我倒是接受的很快。”她想了想:“這也是好事, 戰争免不了流血,如果我接受不了才是最頭疼的事情。”
天審欲言又止,想了想還是閉了嘴,沒有多問。
倒是黎鴻突然道:“我記得你曾經問過我,魔神為什麽會突然喜歡上我?”
天審聞言精神一繃, 卻見黎鴻自言自語:“這世上不應該有無緣無故的愛, 或許我上輩子救過他的命?”
天審:“……他從出生起就是神明了,就是當年折了死亡女神的戰争也沒能波及到他,鴻鴻你救哪門子的他呀。”
“是嗎?”黎鴻眨了眨眼,将問題轉頭抛去腦後, “算了,等把他收集齊了,當面問一句好了。現在這個不重要。”
天審:“……”
黎鴻最後看了一眼宰相阿多姆尼斯冰冷的屍體,這位權傾朝野的宰相,先王的岳丈,他的軍隊、他引以為傲的權利在神明面前是顯得這般不堪一擊——而他本人,在褪去了那些珍貴的裝飾後,竟然連新王的一箭也躲不過。
不得不說,雖然恩利爾選擇的奪權方式粗暴了些,但卻是最簡單的一種。
這個時代的人們崇拜力量,迷信神明。這也是為何恩利爾限制住了宰相阿多姆尼斯所有的軍隊,唯獨放走了他的緣故。若是黎鴻不能在王庭這些人面前表現出足以令他們拜服的力量,即使她登上了王位,即使有着滿腔抱負,也只能做個沒了恩利爾便一事無成的傀儡王。
這顯然不是黎鴻想要的。
也不是恩利爾想看見的無趣光景。
見黎鴻舉起了弓,恩利爾眼中的興味更甚,只是他的看法與黎鴻不同。他放走阿多姆尼斯只是為了多看一場精彩的獵殺戲碼,而黎鴻——則是在堵上自己的未來而射出這一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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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神殿內的神官們聽見了動靜,紛紛跑出了神殿。阿多姆尼斯雖然已經移走,但是神殿階前尚未來得及擦去的鮮血仍然刺激了他們的眼球。
在烏爾克這個國家,雖然王權霸道,但大環境在此,神權總歸要淩駕于俗世。
這些平日裏好酒好肉供着的貴族神官們,先瞥見了在聖潔的神殿前本就不該出現的血跡,而後瞥見了被蒙上白布,收斂入棺的、他們的同謀者、守護者宰相阿多姆尼斯,不由當場震怒。
這樣的震怒尤其是在他們看見了追來射出那一箭的人不是暴風神而是烏爾克可笑的新女王後達到了巅峰!
為首的神官呵斥道:“無禮的君王!這裏可是太陽神庇護之地!你怎麽在此濺血,侮辱聖地!”
“您難道不怕因此而招惹了太陽神,引得神明震怒,我烏爾克永墜黑暗嗎!”
黎鴻原本并不打算和這群人打這個交道,但聽見了這句話,不由停了一瞬,問天審:“這個世界的太陽神能夠操控太陽?”
天審:“怎麽可能!那世界不就亂套了?他之所以被稱作太陽神,那是因為他被賦予了這項神格,他的力量來自于高空的太陽。太陽不滅,太陽神不落。恩利爾則要特別些,他是同神王一輩由自然誕生的神明,換句話說,他就是暴風本身。有了他,才有了空氣。”
黎鴻又問:“如果不供奉他,烏爾克會受到影響嗎?”
天審肯定道:“不會,難道你覺得米思達爾會供奉暴風神嗎?”
黎鴻:“那烏爾克王庭裏的這座神殿——”
天審言簡意赅:“打輸了,戰敗條款之一。”
黎鴻:“……”我日,難怪恩利爾身為守護神都不想管這個國家了,這種喪權辱國的條約能簽?簽就算了,還真的建!暴風神沒有親自摧毀烏爾克……看來足以證明神話中所說的,他得到眼睛後性情變得溫和。
黎鴻颔首:“這樣我就放心了。”
天審:“?”
黎鴻道:“射殺一名妄圖欺騙尊貴的太陽神、好騙來庇護的罪人,以免太陽的光輝蒙塵,這居然也成了罪惡嗎?”
神官堅持:“太陽的光輝是博愛,他愛他照射的每一寸土地,正是因此,我們才不該在他的庇護下仍然如同個野蠻人一般舉起槍矛!這件事,望您能深刻理解到您行為的錯誤與深厚罪孽,請于神殿苦行以求贖罪!”
黎鴻面無表情看向身旁幫她執弓的侍從:“他是不是在講笑話?”
侍從戰戰兢兢,還未從女王先前血腥的一箭中緩神,一句話也不敢說。
黎鴻回頭看了一眼,恩利爾仍舊還在王庭沒有出來,但她清楚,這裏發生的一切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黎鴻道:“太陽神不會原諒我是嗎?”
神官咬牙切齒:“他會因您的做法而覺得震怒,從而放棄庇護我烏爾克!”
黎鴻颌首:“那也挺好的,他本來就是米思達爾的守護神不是嗎?我們要與米思達爾開戰,再供奉于他,免得神明兩難也是種不敬。”
神官警覺:“你想做什麽?”
黎鴻吩咐道:“拆了神廟,我烏爾克不需要兩個守護神。”
神官大駭:“伊休妲,這個丫頭竟然敢——”
黎鴻只是對身邊的人道:“怎麽,王的話不好用嗎?”
身旁人的猶豫了下,走向了聖殿,但誰都不敢第一個揮下武器。黎鴻想了想,重新拿出了一枚弓箭,她對着天空道:“烏爾克的守護神啊,展現您神威的時刻到了。”
話畢她将此箭搭弓上弦,一箭射向了太陽神廟的承重柱!
她射出的渡着黃金色澤的弓箭上陡然間覆上了一層耀眼的藍色火焰!這抹藍色火焰如同炸藥,在弓箭射上神廟的瞬間便炸斷了承重柱!
黎鴻放下了弓,看向衆人,輕聲問:“剩下的柱子,還需要我幫你們動手嗎?”
所有人都驚訝于新王的力量,他們也看見了箭上屬于暴風神的力量,更驚訝于新王受到的寵愛!眼見新王握着傳說之弓,綠色的眼睛如同刀鋒般在他們身上剜過,頓時汗如雨下,一個個竟然連站都站不穩。
正當黎鴻覺得,這個國家迷信太過,她都把神廟打成這樣了,都沒人敢動手而覺得可能要先進行教育改革時,有人動了。
那是一名最低階的、守衛神殿外圍的士兵。他丢了自己的長槍,進一步走進神廟,撿起掉落的石頭,便狠狠往神殿周圍砸去——若不是他砸的是神殿,黎鴻差點以為他砸的是自己的仇人。
黎鴻愣了兩秒,方才反應過來。她沒什麽表情看向其他人,或許是有了人開頭,又或許是因為他們覺得能夠眼都不眨就殺了宰相并擊碎神柱的新王耐心已盡,便一個接一個,上前去拆神廟。
黎鴻覺得他們靠石頭太慢,還命令別人去拿了鎬頭和榔頭回來。
她全程就站在這裏,看着太陽神殿哄然倒下,空出好大一塊地方。神官已經被她這樣蠻狠的行徑給直接氣的暈了過去,大喊着“太陽神會懲罰烏爾克”卻也不敢上前一步,幹脆歪頭裝死。
神殿拆得差不多後,太陽也升起了。
黎鴻眯着眼看着普照萬物的太陽,聽着侍從戰戰兢兢的問她:“殿下,以後這裏要修暴風神殿嗎?”
黎鴻想了想,道:“修什麽暴風神殿,把地清一清,種糧食和蔬菜吧,熟了後王宮內自己吃也好。”
侍從:“???”
小農經濟思想的黎鴻随口說完後揉了揉眼睛,她嘆了口氣回看向王庭。雖然一夜未眠精神緊繃,但她知道下一步要面臨的問題,絕不比之前容易。
她往王庭走去,忍不住心想:在打進米思達爾之前,我會不會先過勞死?
天審安慰道:“聽說神界有精靈泉,等真到了那時候,我覺得恩利爾會給你弄點來的。喝下去絕對比紅牛管用!”
黎鴻:“……”也就是說我只能過勞,連死都不行了嗎?
黎鴻,尚未踏上鐵騎争霸之路,便已經開始覺得自己的肝在隐隐作痛。
重洗王權很容易,但重塑權利中心卻不那麽容易。
為了速度,黎鴻和恩利爾直接将王庭內頑固且不易用的權臣直接驅趕廢除,枝葉太茂難以根除的,則讓他去和宰相阿多姆尼斯作個伴。
哦,現在該說前宰相了。
黎鴻在天審這個挂(黎鴻:我現在終于覺得你有點用了)的幫助下,快速了解了國內的那些貴族哪些可用、那些不可用。她以最快的速度任命了內政官和新的将軍,唯有宰相有些難辦。
這位也流淌着統治過烏爾克的王者血脈的大貴族似乎有意想要試探新王的氣量,從而刻意裝病,表示不願擔當王國宰相的重任。
恩利爾看着黎鴻坐在王座上,有些抓狂地看着各地呈報的文書,搖晃着酒杯笑道:“王啊,面對盧加的推辭,你想好對策了嗎?”
黎鴻隐忍着把他言辭懇切就差字字泣血的莎草紙揉了扔掉的欲望,面無表情道:“備上厚禮,親自去請一趟。”
恩利爾挑眉:“盧加雖然是烏爾克列敦王的後裔,但也不值得新王如此屈尊吧。”
他慢慢道:“或許是他确實沒有仕途之心?”
“沒有的話就該好好在家養老,養個百十甲士看家護院就行了。幹嘛要在封地裏養上一支軍隊?”黎鴻面無表情,“別說他沒有仕途之心,說他有篡位的想法我都信!”
“現在他敢這麽做,也不過是仗着沒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想要最快重整烏爾克,盧加的幫助必不可少。”
恩利爾笑道:“為此不惜屈尊?”
黎鴻微微一笑:“什麽叫做屈尊,我去見他,難道不該是他向我跪下行禮嗎?”
恩利爾被她這話說得一愣,接着便忍不住哈哈大笑,向黎鴻舉杯:“那我就留在王庭,等着王帶着我們的新相回來。”
黎鴻:“?”等等,什麽你不去嗎?你不去我不就不能用神權裝逼了嗎?
但話已經說出口,黎鴻看了看恩利爾的表情,覺得他看起來也不太想去,便放棄了開口的打算,讓侍女開了王庭的寶庫給她看,好挑選些合适的、用來下賜的禮物。
烏爾克經過多代國王的奢靡頹廢,人民雖苦不堪言,國力疲弱,但專屬于王的寶庫卻富得流油——不僅如此,宰相阿多姆尼斯的死亡刺激的許多與他有關的貴族紛紛進獻寶物黃金用以贖去自己和叛臣相交的罪孽。按照烏爾克的法律,阿多姆尼斯的家人如果想要不被牽連,則也需花費大量的財産來向國王贖買他們的命。
黎鴻覺得這項法律顯失公平,明顯對貴族有利。但考慮到烏爾克如今緊缺軍費,看着因這場血腥政變而擴了幾擴的王之寶庫,覺得這條律法可以暫時保留。
她從寶庫裏挑了名匠打造的黃金之壺,又找了些送盧加母親和姐妹的事物,方才命人備好馬車,準備前往盧加在烏爾克下城毗爾比斯的宅邸。
從王城坐船,直接走水路,只需要小半天的功夫,就能到達毗爾比斯。黎鴻到的時候,還能在盧加的家裏蹭上一頓晚飯。
黎鴻到達的時候,盧加已經領着全家集體在門前的港口候着了。
是的,走水路,只要船只不大,可以一直走到盧加的門前。他家門前有專屬的小港口。這與毗爾比斯內充斥亞曼拉河的枝幹有關……更和盧加這個姓氏在烏爾克百年積累下的財富也有關。
黎鴻下了船,便見到了為首的,甚至可以用年輕來形容的青年。
他穿着長袍,亞麻色的頭發被一根以金銀雙線編織的發帶系住,面容看起來溫和而俊美,此刻正微微的低下,向着黎鴻致禮。
黎鴻在船舷上頓了幾秒,才能将眼前這名年輕人,和天審口中以及烏爾克傳頌着的“智者盧加”相聯系起來。她下了船,點了點頭,免了盧加的行禮,想了想随口拉了句家常。
黎鴻:“吃了嗎?”
盧加的笑意在嘴邊僵了一瞬:“……吃了?”
黎鴻:“……”好氣哦,怎麽不按常理出牌?
盧加得不到回應,眨了眨眼,笑道:“看來我王舟車勞頓,尚未來得及用膳。若是不嫌棄家中粗茶淡飯,願意給予盧加此等榮耀,我等極其願意招待王上用膳。”
黎鴻立刻道:“謝謝,麻煩了。對了面餅請不要加鹹醬。”
盧加:“……”你怎麽也不按套路出牌!
盧加不愧是烏爾克的大貴族,即使黎鴻用膳的要求提得突兀,但等黎鴻真的跟盧加走了進去,卻發現宴會桌上竟然已經準備好了食物……面餅還沒有加鹹醬。
黎鴻想了想王庭,一瞬間竟然有把王宮搬來這兒算了的沖動。
盧加确實是智者,雖然是他先在耍着脾氣試探黎鴻,但表面上卻一點也看不出來。他恭敬的陪同黎鴻用完了食物,接受了黎鴻的禮物謝了恩,卻只字不提自己的病什麽時候能好,更不提先前王庭發來的邀請。
黎鴻被他帶着參觀宅邸,從盧加家的後院坐船順着亞曼拉往前,遠遠的能瞥見米思爾達有名的那條紅岩山脈。
黎鴻也着實不想再和盧加繞圈子了。
她直接抓住了盧加的手,指向了那紅岩山脈,問:“卿想不想嘗一嘗紅岩山脈中的靈鹿。”
盧加愣了一秒:“……?”
黎鴻這才發覺自己的措辭不妥,于是她果斷換了句話:“你想不想踏上米思達爾的紅岩山,在此中狩獵。待到夕陽時分,便下它的紅河谷,一窺紅河豔景?”
盧加臉上的笑意頓了一瞬,盯着黎鴻慢慢道:“王是想邀我往米思達爾一游嗎?”
黎鴻笑了笑:“那我說的更簡單點,你想不想他們的王庭裏修一座暴風神廟。”
盧加:“米思達爾信奉太陽神。”
黎鴻道:“盧加,烏爾克的人民都稱你為‘智者’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盧加沉默片刻,對黎鴻道:“或許這話會打擊王的自信,但恕我直言,現今的烏爾克,并無與米思達爾相抗衡的力量。”
黎鴻道:“我知道,但是盧加,你需得想清楚,人的壽命是如此短暫。”
船前的女王微微笑着,語氣狂妄:“若是錯過了我,你此生恐怕也再沒有機會看見米思達爾境內的暴風神殿了。”
“你能做的,只有躲在毗爾比斯,親眼見着一座又一座的太陽神廟立起,見着烏爾克終究喪失它的名字,見着盧加最終沒落,淪為米思達爾貴族談笑間的笑柄。”
盧加眯起了眼,對黎鴻道:“陛下,您在危言聳聽。”
“我是否在危言聳聽,你比我清楚。盧加啊,并非我小看于你,但黑谷的軍隊是你十三歲而設立,如今你年已二十八,這十五年過去,這支黑甲騎兵不知已換了幾代——但你仍然沒有劍指王庭。”
“你有滿腹韬略,卻偏偏是個膽小鬼。”
盧加緩緩道:“陛下,非我膽怯,人生在世,總需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我尚有母親,還有十二名未曾出嫁的妹妹。我需得為她們多加考慮。”
“沒關系。”黎鴻放開了他的手,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無父無母,百無禁忌。你盡管将你的想法告知于我,只要是你想的,我定能做到。”
“百年後,史書将稱你為賢相,而我并不在意做個‘暴君’。”
烏爾克的女王看着他,碧綠色眼睛裏似乎裝載着整片東亞版圖。
“神明已經開戰,但決定權卻在你我之手。”
她如此道:“沒有必要再試探了,你想要的,我都能給你。”
盧加看着這位女王。她看起來年紀是這樣的小,卻穿着男性的短袍與長褲,系着黃金的腰帶,踏着作戰用的牛皮靴。她腰側配着一把短匕首,頸項間的藍寶石熠熠生輝。
她看向你,握着黃金之匕,向你許下了誓言。
盧加喉結滾動,笑問:“陛下很了解我。”
女王看着他,篤定道:“在烏爾克,只有我幫你重現黃金之國。”
這個詞語似乎深深觸動了盧加。黃金之城烏爾克,現如今,還有多少人記得它曾經輝煌過的名字,記得至尊王由此出征,鐵騎踏遍東亞,記得列敦王開河渠立新法使得烏爾克繁榮一世?
盧克嘆了口氣,有些無奈:“陛下,有沒有人和您說過,您很擅長畫餅?”
黎鴻道:“到了王庭,你會發現那兒還有個更擅長畫餅的神明。”
盧加笑了,他道:“看來我別無選擇。”
黎鴻看着他緩緩道:“不,你有。”
盧加:“哦?”
黎鴻道:“你還有那支黑騎兵。”
盧加笑道:“若我造反,陛下會讓我王位嗎?”
黎鴻斬釘截鐵:“不,我會以叛國罪緝拿你,并将你斬首。”
盧加有些驚訝。
黎鴻笑道:“你做王,或許烏爾克可以恢複繁榮,但絕對無法得到東方霸權。”
“你與我的區別,便是伊斯坦與列敦。”
盧加沉默了半晌,才道:“陛下有沒有人說過,将自己比拟于至尊王,是種非常狂妄的行為?”
黎鴻眨了眼眨眼:“我是不是忘了公告天下?從昨天起,我就叫伊斯坦了。”
“請稱呼我為伊斯坦陛下,謝謝。”
盧加徹底為新王的無恥而震驚,但他想了想,或許也只有這樣狂妄且自信的人,方才有勇氣為現今的烏爾克與米思達爾搶奪霸權。
他對黎鴻道:“我明白了。”
黎鴻說:“那什麽時候來到王庭?”
盧加笑道:“我與您一道回去,伊斯坦陛下。”
黎鴻覺得這個稱呼悅耳極了,她對天審道:“我這個逼是不是可以打個十分?”
天審:“全烏爾克的逼都要被你裝完了好嗎!好好好,伊斯坦王你厲害!但你是不是想一下被你丢在王庭的恩利爾?”
黎鴻:“是他自己不來的啊,我也沒辦法。”
天審:“那也不能這麽輕慢吧,好歹是神明,咱們肯定有要求到他的地方。”
黎鴻深以為然,決定回去拍兩下馬屁。
然而當他們回到了烏爾克,便先面臨了更大的災難。
太陽神因為烏爾克拆除神廟一事震怒,以自己的神力給烏爾克遮上了巨大的罩子,太陽的光輝無法透過由太陽神親手設下的罩子,故而陷入了黑暗。
黎鴻在王庭內見到這樣的風雲變化,對天審道:“你不是說拆神廟沒事嗎?”
天審:“……我也不曉得太陽神這麽小氣啊!神明行事也是要遵循神王定下的法則的!這樣幹擾自然,是破壞了規則!太陽神這次恐怕是真得想要把恩利爾打落深淵,竟然不惜違背法則!”
黎鴻問:“他這樣動用神力,不算是對先前賭約的違規嗎?”
天審解釋:“這個算是打了約定擦邊球,畢竟從約定來看,是可以理解成‘不用神力摧毀對方的軍隊,直接決定戰争輸贏’的。”
黎鴻:“所以這樣的陰招就以用了?”
天審低頭不說話,畢竟是他想得太簡單以至于給了黎鴻錯誤的信息,從來使得她的舉動引來了這般災難。
天審見黎鴻頭也不回往王庭內走去,忍不住問:“你去哪兒?外面都亂成了一團!”
“我帶盧加回來是做什麽的!這點小事他能解決!”
天審:“那你去哪兒?”
黎鴻道:“釜底抽薪,我烏爾克不也供着一尊神嗎?好歹我是為他搶神座,他不出點力,怎麽也說不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