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時栖坐到寇醉腿上的剎那間,腦袋就空了。
他身上的氣息像活躍地動了起來, 向她周圍襲卷, 緊緊圍住她。
有洗發露和沐浴露好聞的香氣, 也有獨屬于男生的清新的味道, 讓她一時間迷糊又淪陷。
他手放在她的側腰上, 掌心溫熱而有力量,在一點點地用力收緊。
隐約感覺到他好像稍稍向上擡起了腿,以讓她坐得更舒服些。
寇醉漸漸變熱的氣息落在她發頂, 讓她耳朵和臉都開始發熱發燙。
他嘴唇好似若有若無地碰到了她的耳朵, 柔軟熾熱。
時栖的腦袋旁邊瞬間響起一陣警鈴,這是班級啊, 撐着桌子就慌張站起來。
但寇醉的手沒松開,仍然在的力量讓她又跌落回他腿上。
時栖登時懵成了智障, 寇醉這是幹幹幹幹幹什麽呢?
她正要再次起身,忽而聽到寇醉貼在她耳邊惡人先告狀。
低低啞啞的, 夾着絲絲電流的笑聲,“我說小美人, 你這是在投懷送抱,還是在占哥哥便宜呢?”
時栖不可置信地看他, “你說誰占誰便宜?”
“栖寶你, ”寇醉放開雙手,然後舉過頭頂放在腦後, 向上擡了擡腿, “占我的便宜啊。”
寇醉向上擡腿的時候, 時栖就跟着往上颠了颠,俏臉瞬間跟着紅得充了血。
時栖慌張地站起來,而後餘光瞥到寇醉嘴角噙着的略壞的笑,心裏是又羞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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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流氓嗎。”時栖憤憤咕哝。
寇醉挑眉一笑,沒反駁。
時栖又看他一眼,還是覺得寇醉太惡劣。
搶走她剛帶來的炸雞不給他。
寇醉笑着伸手搶,“你這念三字經送出的禮,怎麽還帶收回的啊?”
“就收回,不給你吃了。”
“你這是霸王吧?”
“我這是禮尚往來,”時栖紅着臉瞪他,嘴巴鼓了又鼓,念念有詞罵,“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現寇醉大流氓。”
寇醉笑得趴在桌子上,肩膀跟着笑得一抖一抖。
時栖被氣得感冒都重了,甕聲甕氣罵他,“笑屁啊。”
“笑屎啊。”
“……”
在門口全程圍觀的齊博,好像三觀受到了沖擊。
寇醉是怎麽做到對時栖耍流氓,還那麽鎮定自如若無其事的??
還好班級前面那五六個人都沒回頭,時栖被絆得坐到寇醉身上這一幕,沒被更多人看到。
她滿臉通紅地低頭翻書,決定三天不理寇醉。
反觀寇醉,悠閑地搶走了炸雞,戴上一次性手套,慢悠悠地掰着雞肉。
他把外層炸得酥脆的和一層油脂撕掉,然後掰下來一小塊純雞肉,遞到時栖嘴邊,像逗小孩兒似地說:“張嘴,啊。”
時栖扭開頭不理他,寇醉摘下一只手套,笑着捏了一下她耳朵,“剛才如果不是我按住你,你鼻子就磕桌子上了。我救了你臉蛋一命,你還倒打一耙?沒良心的。”
“……”
他怎麽好意思講出這兩句話的。
而且,坐在他腿上這件事,真的很讓她害臊啊。
太親密了,也太親昵了,那明明是情侶之間才會做的事情。
時栖默默地想把這一頁翻篇過去,就張嘴咬下他喂的雞肉,慢吞吞地嚼着,“還挺好吃。”
寇醉笑笑,又喂了她一口。
時栖細嚼慢咽地品嘗,“好像有一點點辣味兒,阿姨好像忘了,你能吃嗎?”
時栖從小不愛吃肥肉和肉皮,哪怕是已經裹粉後炸過的,她也不吃,寇醉記着這事兒。
寇醉也從小就不吃辣,像他媽媽,比較愛吃酸的,好多菜都喜歡放醋,時栖也記着這事兒。
寇醉把剛才他撕下去的酥皮,放進自個嘴裏,還沒嚼,便笑着說:“不辣,剛剛好。”
**
班級同學陸陸續續地回來了,掃完雪一個個都特興奮。
剛才大家到班級後,蔡源就過來說一句想去掃雪的就出去掃雪,大家就呼啦一下子出去不少,為的不是掃雪,為的就是打雪仗和放風。
大家從外面回來,帶了不少興奮的寒氣,班級裏的溫度瞬間低了許多。
時栖和平常穿的一樣多,但感冒的緣故,就比平時感覺冷,整個身體靠着暖氣坐,還一陣陣打寒顫。
寇醉把自己的校服披到時栖身上,擡手背摸了摸她額頭,眉頭心疼地蹙起。
時栖腦門感到寇醉手背好涼,詫異地扯下他手握在手裏,“coco,你手怎麽這麽涼啊?”
寇醉蹙起的眉頭停成一座小山峰,然後眉心慢慢變緩變平,舒展開。
時栖兩只手掌夾着他的手,又搓又揉地說:“剛才你手還沒這麽涼啊。”
寇醉垂眉看時栖的手,她手很軟很滑,手心有點點肉,軟乎乎的觸覺,讓他忍不住彎起嘴角。
“不知道,”寇醉低笑說,“可能就是為了讓栖寶給哥哥暖手呢?”
“……”
時栖放開他手,指着自己說:“我,時栖,感冒了。”
寇醉“嗯”了聲,問她,“請假回家住兩天?”
“不要。”
“嗯?”
“罵不到你,”時栖小聲說,“好像生活就缺了儀式感。”
“……”行吧。
前半節課,寇醉一直陪着時栖貧。
時栖不貧就渾身沒勁兒,恹恹的,貧起來就充滿活力。
後半節課的時候,後門忽然多了個來找時栖的人影。
前面齊博都莫名感覺到後面低氣壓得讓他後背發緊,緩緩回頭,就看到了隔壁尖子班的段嶼川。
時栖打了個噴嚏,低頭擦鼻涕,又從書包裏拿練習題,一陣忙活也沒注意到寇醉的表情,“coco讓一下,我出去。”
寇醉沒動,懶洋洋地仰頭看她,“都感冒了,還去哪?”
時栖站起來說:“有人找我呀。”
寇醉沒說話。
時栖低頭看寇醉,寇醉沒什麽表情,情緒很淡,讓人看不出他有什麽情緒。
她正要深層次地琢磨一下,忽然有鼻涕水兒從鼻子裏往外流,時栖趕忙拿紙堵住鼻子。
太不女神了,時栖這麽想着,都不好意思再和寇醉對視。
寇醉又不讓開,她幹脆自己往後挪椅子,踩着椅子蹦了出去。
時栖一米五八,個子不高,小短腿倒騰起來還挺快,輕快的背影看起來像有種急切。
走向段嶼川,語氣也很輕快地說:“走吧,正好我還要找你呢。”
寇醉擰着眉看兩個人消失在門口,黑色中性筆扔到桌子上,俊朗的臉上現出挫敗感。
齊博嘎呦着凳子問寇醉,“時栖什麽時候和段嶼川……”
關系這麽好了?
但這幾個字,齊博看到寇醉的眸色沉沉,趕緊閉嘴給憋了回去。
轉而問:“你今年生日準備怎麽過?”
寇醉不是個會把自己的情緒加到別人身上的人,深呼吸了兩次後,再看向齊博的目光緩和許多,“不過了吧。”
“別啊,明年就各奔東西了,最後再一起過個生日吧??啊??前兩天他們給我發信息問你生日的事。”
“我想想吧。”
寇醉重新拿起桌子上的筆,只是控制不住地咔噠咔噠按筆。
段嶼川給時栖發的有酒店地址四個字的微信,這時也沖進了腦袋裏。
“她剛才拽你去走廊,說什麽了?”寇醉停住按筆,語氣恢複平緩地問齊博。
齊博反應超快,“你怎麽知道她拽我去走廊了?你剛才裝睡??”
寇醉挑了下眉,算是回答了。
不過齊博還是很有操守的,是那種最讓人信得過的朋友,不向時栖爆料寇醉直播和搬寝的秘密,也守口如瓶不說時栖套話的事。
他只模棱兩可地說:“反正是關心你。”
這節晚自習下課,時栖還沒有回來。
寇醉坐在原位上,垂眉按了會兒手機。
寇醉身為學習成績提高得非常迅速的學委,後兩排的男生會找他問題,給兩個男生講完題,上課鈴也打了,時栖仍沒回來。
寇醉安靜了兩分鐘,猛然起身,走到前排方亦圓身邊,輕敲她桌子說:“出來一下。”
方亦圓簡直吓了一大大大大跳,顫顫巍巍跟出去,開口便是,“學委,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問。”
寇醉右手肘搭在窗臺上,倚着窗臺失笑,“謝謝圓圓姐。”
方亦圓:“……”
寇醉叫她圓圓姐,這個聲音怎麽這麽好聽,他嗓子裏的那個音怎麽那麽有磁性???
方亦圓理智尚存,忙擺手說:“不敢不敢,學委您說。”
寇醉莞爾,然後問:“最近有什麽新聞嗎?”
“你是指?”方亦圓問。
寇醉微笑看她,沒說話。
方亦圓于是自己掰着手指講最近的八卦,講了五六條,終于講到:“時栖和段嶼川參加了個數學競賽,周三考,還有……”
寇醉點頭,等方亦圓說完後,他問:“競賽在外地比賽?”
“那我不清楚,不過跟別的學校一起比的話,”方亦圓猜測,“肯定不是在咱們學校就是了。”
寇醉若有所思地點頭,然後下巴微揚指着班級說:“謝謝圓圓姐,回去學習吧。”
方亦圓:“……我感覺我好像折壽了。”
“……”
**
時栖和段嶼川在李穎辦公室開小竈。
李穎給倆人講上周留的卷子,講完出了同類型題,讓兩個人解答案。
時栖感冒腦袋很沉很暈,沒大聽清楚李穎講的思路,她腦袋裏面打了好幾個結。
等李穎出去的時候,她腦袋趕緊湊近段嶼川跟前,指着一個步驟問:“這個是怎麽來的?”
段嶼川沒說話,直接在上一行上畫圈和箭頭,演示這個步驟是怎樣來的。
時栖對這位同學的沉默寡言,實在是想挑戰挑戰。
時栖嗓音已經變啞,認真說:“段同學,你能把我當個人嗎?”
段嶼川一點點轉頭看她,好像沒明白她這句話是怎麽來的。
時栖解釋,“我雖然是狀元,我也不是神,請把我當人。”
段嶼川抿了下嘴,但還是沒說話,好像覺得她這個笑話并不好笑。
和時栖不在同一段頻率上。
時栖感冒得腦袋偏後的位置疼,她來回晃着腦袋,左看看右看看,意外看到段嶼川後頸上有個深紫色的痕跡。
那個形狀就是很像手指頭捏出來的,她腦袋嗡嗡響,突然冒出方亦圓說段嶼川好像是單親家庭和受家暴的事。
“段嶼川,”時栖知道不該插手別人的生活,何況他們也沒有多熟,也不知道那個謠傳是真是假,還是關心地問了一句,“你需要律師嗎?我認識兩個很厲害的律師。”
她想的是,如果是假的,她頂多就被他讨厭一下。但如果是真的,他又不認識好的律師,那她就能幫到他了。
段嶼川寫字的筆明顯一停,靜靜地擡眼看她。
辦公室裏陷入安靜,只有牆角半壞的飲水機,在響着滴答滴答漏水的聲音。
時栖看不出段嶼川眼底是什麽情緒,不冷不熱的,也沒有生氣。
她一時間讪讪的不知道說什麽,想了想從兜裏拿出一塊牛肉幹給他,“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我認識的很厲害的律師,他家裏是,賣牛肉幹的。”
段嶼川看了時栖許久,變成了平常時嚴肅又冷漠還酷的表情,接過她手裏的牛肉幹,淡聲問:“這律師家裏,還賣銅鑼燒嗎?”
“賣!”時栖笑了下,立即從兜裏拿出她常備的銅鑼燒。
寇醉去醫務室給時栖買了常用感冒藥,上樓來找時栖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時栖拿出一塊牛肉幹遞給段嶼川,又拿出一小袋銅鑼燒給段嶼川。
她臉上笑得明媚,眼睛裏有星星,和對他笑的時候一個樣兒。
而冷漠的段嶼川,在時栖低頭時,嘴角輕輕地勾起了一個一閃而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