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粉絲
今天午餐吃牛排。
段清商被他吓了一次，老實多了。
吃飯也安安靜靜，甚至頗為殷勤為他倒了一杯茶。
雖然依舊昂着頭，時不時用指甲敲桌面。
蘇也知恢複翩翩公子做派，溫和笑意，舉止有禮。
段清商咬着唇，時不時擡起頭偷瞄他一眼。
她已經欲言欲止三次，蘇也知在等她的問題。
終于，他放下茶盞，遞出信用卡付款，段清商避開服務生，鬼鬼祟祟試探，“蘇哥，你是不是有時候會感覺特別累，唔，總是感覺心裏很壓抑...”
她一邊說一邊尋找适當的措辭，說得亂糟糟又結巴。
蘇也知似笑非笑。
先一步替她把問題給回答了。
“高中壓力太大，我患上精神分裂，總是會出現第二人格...”
之後說的一些，就有誇張玩笑的意思，他随口亂說，她咬着手指暗中痛罵親爹不靠譜，看上去當真了...
蘇也知看着她臉上的表情毫不掩飾變來變去，皺眉、咬牙切齒、擔憂、害怕...
饒有興趣，觀察。
段清商偷偷看他，憋了好久，“那你，買了保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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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也知捏着杯沿的手顫抖一下，茶水沾濕手指。
“啊？”
“保險你多買幾個吧，看你這個情況，麻煩會很多的。”
段清商皺着眉，使勁咬手指，“什麽人身險，養老保險都買了吧，萬一發病，可以騙點保額看看病...”
蘇也知手肘撐在扶手上，按着額頭，表情不明。
但是從顫抖的身體可以看出他很愉悅。
“我騙你的，剛才都是騙你的。”
終于，蘇也知擡起頭，眼中星辰盡碎，仿佛醞釀一池春水，柔軟明豔，潋潋奪目。
他嗤笑，露出漂亮整齊的牙齒。
“難不成，我就不能有人類的喜怒哀樂，就不能大笑嗎？”
段清商看着氣場盡顯的蘇也知，游離的目光從他隆起的喉結到白襯衣整齊的扣子，一路下滑，直至小腹處突然收縮，像被什麽□□，慌不擇路逃離。
呆愣三秒鐘，充血的腦子才慢慢清醒。
跟着理智回籠的，是她近乎嬌嗔的責問。
“你剛才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蘇也知随口道，“看見你就想笑了...”
段清商将他的話咬在嘴巴裏，細細品味三次，才慢慢感覺出不對勁。
這個家夥在撩她！
然後
她咬了舌頭了！
蘇也知看着本該暴起的小貓咪突然收回自己的爪子，捧住腮，張開嘴，露出鮮紅的舌尖，輕輕抖動。
“怎麽了？”
蘇也知靠在柔軟的椅背，給她倒了一杯清茶，推到她面前。
段清商捂住嘴，瞪了他一眼，“咬到舌頭！”
說完不忘補了一句。
“都怪你！”
蘇也知取回服務生托着的銀行卡，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向坐在椅子上的段清商伸出手。
“包給我，我把你拿。”
在她不解的目光掃射下，淡然先一步離開。
慢了幾步的段清商繞過旋轉門，蘇也知竟然不見了，她孤單單站在大門旁，感受夏日燥熱的風。
段清商真的生氣了！
非常生氣！
這個家夥居然敢一聲不吭離開！
肯定要扣他工資！
她一邊強忍着內心的憤怒，一邊保持應有的優雅得體，仿佛一尊漂亮的雕像，向來來往往的路人展示自己的美。
心中MMP，臉上笑嘻嘻。
在暴打蘇也知狗頭的42秒後，身後傳來動靜。
她錯愕轉身，看到一張滲出汗水，笑得淡然的臉。
蘇也知。
他似乎小跑來，呼吸還沒有平複，喉結急促上下滑動，身上屬于男人獨特的陽剛氣撲面而來，夾雜着煙草淡淡的味道，不難聞，只是覺得攻擊性很強，只是靠近就讓她不自主後退。
他手裏拿着一支原味的甜筒，直接遞給她。
“吃點冷的，舌頭就沒有那麽痛了。”
他比她高了一個半頭，低頭俯視她，有一種壓迫感，他們離得那麽近，她幾乎可以看到他唇瓣上的紋路。
說完他似乎想到什麽，急忙道歉。
“沒有想到有人排隊，讓你久等，下次不會的。”
大約等了一分鐘吧...
段清商接過他手裏的甜筒，湊到嘴巴邊，伸出舌頭舔了舔即将融化的奶油包。
“我喜歡抹茶味，記住。”
她轉身向停車場走。
一邊走一邊舔手裏的甜筒，心中波濤洶湧痛罵自己不争氣。
‘啊啊啊啊，段清商，誰許你原諒他的！扣工資啊！你這個不争氣的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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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也知不再逗她，穩穩開着車。
段清商雙手托着小小的甜筒，一下一下慢慢舔着。
也許車內太靜，只有彼此的呼吸，段清商先忍不住，“我們現在去哪？”
蘇也知目不斜視，“去做個造型，禮拜四錄節目。”
“哦。”
接下去又是沉默。
段清商忍了忍，繼續忍了忍，實在忍不住，從包裏拿出手機，有下沒下刷微博。
對着反光的鏡面，她繃緊臉，維持優雅冷淡的人設。
《熱辣聯盟，沖！》官博已經發出一條指向明确的預告微博，這一期嘉賓已經公布，這一個預告就是段清商即将熒屏處女秀的下一期。
評論也非常有趣。
男團組合的粉絲已經開始各自控場，前幾排都是隊長家和副隊家穿插安利圖，精修圖片每一張都帥氣又帶着一些青澀。
段清商想起他們這個組合，最大的隊員不過21歲，都比她年輕。
“娛樂圈果然前浪拍死後浪，就和割韭菜，舊的還沒有退場，新的迫不及待擠上去。”
段清商感嘆。
有感而發。
畢竟。
她找了好久，都沒有找到自己粉絲的安利評論，有些喪氣。
“也不見得，也有人大器晚成。”
蘇也知感覺出她心情低落，安慰道，“清商你也年輕，若是當初留在娛樂圈，現在也該有成績了。”
段清商擡眼笑了笑，“不一定...那時候我的脾氣，唉。”
兩人心照不宣繞過這個話題。
“不過，既然我來了，不會輕易認輸的。”
段清商閉上眼，用指腹摩擦眼窩上的修容，将它推散開。
蘇也知聽到她的自言自語，小聲嗯了一聲。
他的語氣輕松，“你這樣的外形，不火也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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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也知帶她來到一間素雅的工作室。
白漆門挂着一塊‘有事勿擾’的雕花棕榈木牌。
蘇也知根本不看牌子上的字，跨開步子直接推門而入。
“你要死喲。”
房間裏傳來一聲嬌喝，随着一個軟枕砸出，段清商後退兩步，完全躲到蘇也知身後。
這不會是蘇也知的老相好吧...
段清商蹙眉腹诽。
“我帶了藝人，你幫她看看。”
蘇也知撿起地上的抱枕放到沙發上。
“喲，不會是相好的吧，你第一次帶藝人來我這...”
房間裏的女人頂着一頭亂毛走了出來，看到段清商的那刻愣住了...
“camellia？！”
她像是吓到，抓了幾把雜亂的頭發，有些不好意思急急後退，然後猛地關上內屋的房門。
“你等等我，camellia，你坐啊，我很快...啊，我操，痛死我了。”
屋子裏是什麽絆倒的聲音，乒乒乓乓砸了一地，還有女人低聲的咒罵。
段清商疑惑看着蘇也知。
蘇也知聳聳肩，“如你所見，她是你的粉絲。”
屋子裏傳來尖利的咆哮，“蘇也知你這個畜生，敢說我壞話我撕了你嘴！”
又是一陣東西砸地的聲音。
咚咚锵。
乒乒乓。
蘇也知壓低聲音，“喏，腦殘粉。”
大約一刻鐘，雜亂頭發的邋裏邋遢的睡衣女人，飛速完成了換裝，帶着閃瞎眼的金色眼影重新出現在他們面前。
一屁股擠開蘇也知，霸占段清商身邊的位置。
她很漂亮，帶着英氣的美，眉目寬闊。
卻像小媳婦一樣扭扭捏捏玩着手指，臉上毫不克制是對她的崇拜和喜愛。
“camellia我特別喜歡你，真的！”
女人結結巴巴說不出所以然，急紅了臉。
蘇也知熟門熟路倒了一壺白茶，給她們每人發了一個青色的瓷杯。
“或許你想要一個簽名？”
段清商笑了，眼梢上揚，近看特別美。
女人忙不急撈起袖子，“要要要！camellia你可以簽在我胳膊上嗎？我想紋一個在身上！”
說完從沙發的縫隙中抽出一支水性筆，打開帽蓋遞給她。
段清商想了好久，還是記不得當初的花式簽名該怎麽寫，太久了，她早忘了...
女人似乎看出她的窘迫，“camellia你可以寫‘我愛你’嗎？我想要一個特別的！”
段清商笑着落筆，流暢在她胳膊上寫了一個小小的‘love u’。
蘇也知打斷女人想要再進一步接近偶像的想法，冷淡道，“章萱，找你是有正事，別聊太久，吓壞我的藝人。”
叫章萱的女人礙于段清商在場，沒有立刻發作，反而擠出一絲微笑，忽視一旁的蘇也知。
“camellia是想做一個造型嗎？跟我來，我一定給你弄出一個最适合你的漂亮造型...”
她興奮站起來，拉着段清商的手進了內屋，并且在蘇也知想要跟進來時，嘭，把門砸上。
蘇也知碰了一鼻子灰，重新坐回沙發，拿起書架的雜志随意翻看。
他不缺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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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萱很興奮，為她處理頭發時，手指都在顫抖。
不過段清商也能看出來她是一個專業的造型師，對于藏拙顯優有着莫名的天賦。
她腰細身軟，收腰裙需要控制尺寸，不然就會感覺單薄，容易頹然。
章萱左右皮尺一量，在手上寫了幾個數據就掏出針線盒，穿針引線為她修改身上長裙的尺寸。
在章萱飛快的修剪下，穿衣鏡裏的段清商已經有了一些不明顯的變化。
雖然還是這身衣服，近看遠看各有一番風情。
段清商擡肩，手肘向後伸，原來胳膊處的緊迫感沒有了。
“謝謝你，章萱。”
她看着鏡子的自己，撩起臉側的長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