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智華
段清商這裏也收到一封邀請函。
她随意将它丢進垃圾桶。
蘇也知隐隐可以窺見些許簽名, 這是主辦方向她的邀請,這些個簽名, 随便哪個在外面都是撼動一方的巨鱷。
“煩死,我去, 宋至那個家夥估計會買兇殺我。”
話裏有誇張的成分,卻假話夾雜着真。
最近宋誠頻頻約她,想來也是被大展才華的宋至壓得喘不過氣,想要找個外援。最擅長交際的金順也不見了,說是情場失意跑去澳洲療傷,以前還有他這個風月好手幫忙物色聚會地點,現在, 任由宋誠品位,不是天地軒,就是博雅齋, 清心寡欲到掬一壺茶就可以做寓公。
段清商願意去娛樂圈也是貪圖人間歡樂繁華,若是清心寡欲之徒, 早就挑個山頭落了頭發做尼姑了。
“可別害我, 我可不去。”
外面一封難求的邀請函, 這裏竟攤攤放了好幾張。
段清商窩在搖椅上,不上這個當兒。
“我也沒指望你,段小姐我們可是一起長大的, 你去拍戲,把我捎上,我去為您端茶送水, 捶肩敲背如何?”
宋誠也不敢去參加這個所謂的“中局會”。
“我覺得我可以嗎?”
段清商可不想正面和他望子成龍的媽對上,那個女人瘋瘋癫癫,一爪子就會抓破她的臉。
宋誠也是造孽,有個事業心極強的姐姐,還有一個對他事業心很強的媽,整個家亂七八糟,就沒有一點可以喘氣。
兩人都沉默,蘇也知插不進他們的話題,也就捧着報紙靜靜等着。
陽光灑了一身,宋誠眯着眼睛看,又瞥了瞥段清商,覺得兩人也真有夫妻相。
段清商沒有蒙着他兩人的關系,宋誠當然也沒有閑話想說出來讨人厭。
見讨論不出結果,宋誠拍拍腿,也就起身告辭。
“把賬單結了。”
段清商窩在搖椅上,輕輕擡起頭幽幽道。
宋誠一個踉跄,轉過頭看着恹恹托着頭的段清商,樂了,“段小姐那麽吝啬?”
當年銷金百萬為搏美人一笑的豪氣哪去了?
段清商微微睜開一條縫,“要養家糊口,省一點是一點。”
蘇也知只是“賢淑”的微笑,一副任憑你做主的樣子。
宋誠腳下步子快了,一個閃身就出了厚厚的竹簾,段清商手肘撐在扶手上,食指有下沒下按着太陽穴,閉眼聽着動靜全部消失才猛地睜眼。
不再有那種恹恹的頹廢感,她緩緩起身,亭亭立在錦繡繁堆的地毯上。
蘇也知還是坐在椅子上,翹着腳看着她慢慢挺直身板。
蝴蝶骨兩片包裹在綢緞裙內,仿佛要飛起。
“你覺得我是不是應該答應他,畢竟也是朋友...”
段清商微微伸出右腳,攆着地上的紋路,一點點将縫隙小心壓開。
“不需要,他有他的選擇,你有你的決定,你沒有必要承擔不屬于自己的重量。”
蘇也知嘴角還是那種輕松的淺笑,他擡起頭,對着段清商的眼睛。
她的眼珠在燈光下有些淺,近乎棕色,一眼不眨時格外清澈,沒有情緒,也沒有反應。
蘇也知看着這樣的傲慢冷淡的段清商,有些好笑伸出手摟住她的脖子,揚起臉,吻住她的唇。
手指滑到她光滑的脖頸,順着氣管向下,最終停在鎖骨間的凹陷處,蘇也知輕輕一點,分開兩人相接觸的唇,喃喃道,“你在乎我就可以了...我不喜歡你去在乎其他人。”
段清商眼角有了一點弧度,笑容就從眼睛綻放開。
“那我就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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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誠走在人流如潮的街道,接到金順的電話。
另一頭的人輕柔笑着,“事情處理怎麽樣?”
宋誠無奈用拇指摩擦其餘四指的指甲,“不出所料,沒有成功。”
“哈哈...”
電話那頭的人幸災樂禍笑着,不過笑了會也恢複了平靜,“你來我這裏吧,躲會。”
語氣還是很平靜,宋誠拒絕。
“謝了兄弟。”
金順此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頗頭痛按住眉骨,有下沒下順着眉線摩擦。
“你真的不需要勉強。”
宋誠靠近一個縫隙,側身躲了進去,用不明的神情看着外面來來去去的人群,捏着手機的力度也大了些。
“沒有勉強,我也不是每一個都會輸給她,那就看看吧。”
他周身的氣場又恢複鋒利,擡手投足間也有男人的味道。
人總是要學着成長的。
“謝謝了,兄弟。”
他挂了電話,大步走出去,迎着人群,消失在街頭。
金順握着手機,看着面前的一望無際的海洋,享受閉上眼,打了小小的哈欠,“随你喽。”
所謂的“中局會”也就是一群無所事事的人舉辦的晚宴,他們除了彼此吹捧就是互相姻親,最多有一個有趣的事情,投标。
每個人底牌不同,身後代表的力量也不同,富豪二代可以帶着女伴在宴會吃吃喝喝親親抱抱,也有人可以坐在最前面,随意的動作抛下數十位數的資金。
每三年就有一位“标王”出現,沒有意義,只是牌面。
至于為什麽每一家的繼承者都會争得頭破血流,也是因為,每一位上場的繼承者都是家族承認的,只要不出意外,就是下一任的接班人。
宋至擔憂宋誠,卻極度厭惡段清商,也僅僅是,只要她在,那些老怪的眼睛就不會放在她身上,說是宴會也是幾個閑得慌的老人互相相看對方實力的競賽場。
段清商才不會傻到去惹宋至的眼,光是看她和自己的叔叔鬥就夠有趣,她還不想為了一點樂子把自己也添上。
當宴會的車隊魚貫進入金碧輝煌的莊園時,段清商也奔赴《蛇妖》拍攝劇組。
開機儀式時,智華出席商業代言,并沒有能趕到。
段清商不在意,臉色不變,導演卻有些惱怒,他強忍着怒氣宣布開機。
段清商在組拍攝六天,智華才姍姍來遲。
這天下着小雨,段清商穿着單薄的戲服,趟着有些渾濁的河水向前艱難走着,她一瞥,當好看到不遠處戴着墨鏡的智華。
智華穿着一件棕色的呢子大衣,袖口處探出一點白色蕾絲邊,她的手指很長,每一根指骨都挂着華麗的戒指,段清商看向她,她也就這樣點點頭,态度傲慢。
助理帶來了八個,比起她的陣勢,段清商一個助理一個經紀人顯得有些寒酸。
導演站在身後像是要說什麽,被智華一擡手阻止了。
隔得太遠,段清商也聽不清他們究竟說了什麽,卻見導演一摔劇本就這樣走了。
工作人員為段清商裹上厚實的棉衣,在深山,氣溫有些低。
人都會會八卦的,作為工作人員,他們消息最靈通。
原來智華嫌棄水髒,拒絕下水,要求導演租借泳池,借助摳圖,把外景給省了。
段清商嘴角抽搐,她覺得智華和她想象中的那個溫柔的影後不同。
格外刁鑽。
不過她還是什麽都不說,聽着身邊工作人員的唠唠叨叨的抱怨,智華才來半天,就已經搞得整個劇組怨聲載道,先是嫌棄劇組的廚師不是星級大廚,再嫌棄山上蚊子多,咬了她一個包,并且要求劇組提供一個女性工作人員日夜跟着幫她趕蚊子。
最誇張,她要求,導演立刻出租房車,她需要私人空間,不可能跟着段清商分享一個休息室。
山上別說房車,就連稍微大一點的八座廂式家用車都開不上。
導演被她煩得不行,要不是簽訂了協議,就想讓她走人了。
段清商裹緊衣服,有些尴尬聽着,工作人員說着說着就奉承起,“段老師,您的脾氣是我見過的女明星中最好的那個,唉,人比人得死,喏,那個,也不知道要做什麽妖。”
智華顯然不會在意這些小角色的議論。整個劇組所有演員,沒有一個人身價能比得過她,她自認為帶着這兩個十八線是她扶貧。
她脾氣傲也是有理由的,無論文藝片還是商業片無一敗績,全都或是大賣或是折冠,在她創下一個又一個奇跡後,她不由自主飄起來。
還算張導面子大一點,上一次她拍攝《故鄉》時,把那個新人導演都罵哭了。
段清商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山間泥濘的小路,夏莉小心翼翼扶着她,見四下無人也不由自主抱怨起,“段姐,那個智華太過分了,她居然要你讓出休息室...”
段清商樂了,點了點夏莉的額頭,“什麽時候你也學會這招,背後說人壞話。”
夏莉苦着臉,吐了吐舌頭,“段姐別拿人家開玩笑,我今天被她那些個助理煩得不行,又是嫌棄我不會做事又是指桑罵槐的。”
段清商微微擡着頭,疑問道,“蘇哥呢?”
這下夏莉像是點了炸藥包,聲調都上揚幾分,“那個智華指揮蘇哥幫她搬東西去!”
段清商捏了捏她的臉頰,不相信問,“蘇哥真的去了?”
夏莉癟癟嘴,“哪能,蘇哥直接跑了!”
生氣是因為蘇也知一個人跑了,讓她這個小助理被智華好好質問一番,她又不敢反抗智華,更怕自己的任性會給段清商惹來麻煩,所以憋到現在。
段清商眼睛若有所思眯起,一字一頓告訴夏莉,“你是我的助理,除了我,誰的話都別理,下次不用去。”
既然你手那麽長,我也沒用必要忍。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一直想寫一段商戰戲(#^.^#)